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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凌带着叶晨风跃迁到了他的家乡附近的一片森林里。月色之中,两人都在空中极速飞行。临近一个城镇的时候,风凌用力把叶晨风拉到了地面。
“现在是晚礼结束的时候,人们很容易就能看到我们,所以从这里开始走过去。”
“额!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吗?还有我是不应该伪装一下。”叶晨风现在依旧穿着他离开地球时穿的那一套衣服。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脏。
“伪装就不必了,他们应该不怎么会注意你的。至于身份这种事情当然要保密了,不然会给组织造成不小的麻烦。”
“你的家人也不知道?”
“我只是告诉过阿莱,我的工作需要往返各个星球。她虽然不是太相信,但是我有时几年不在家她似乎也没有怎么在意。”
“可能是她对你比较信任吧。”
“这是当然的。不过,这次我告诉她两年就回来却食言了。”
“这个。你离开这里几年了?”
“额!四年了吧?这个时间好难算。总之,她如果生气的话你帮着我解释一下。”
“我到时候尽量吧。呵!”叶晨风其实在为风凌刚刚担忧的脸偷笑。他是第一次见到风凌会这样对某件事情如此担心,以往的他对于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你刚才是不是在嘲笑我?小风。”
很抱歉。叶晨风没有注意风凌的话,眼前的光亮让他的意识几乎丧失殆尽。明明身后就是一片广袤的森林,眼前的却是金属的堡垒。结构严谨的金属房屋成列成行、缜密有序,如同士兵的队列。白色的金属铺陈包覆了眼中可见的所有土地,就像一座繁星构筑的城镇。
“看够了吧?”风凌狠狠在叶晨风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们这里的科技好发达。”
“不不不。埃尔特利塔的科技水平就等于中国古代的时候,而且几千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那这是怎么回事。建造这样的城镇一定需要很先进的科技才能做到吧。”
“这是当然。不过嘛,这就是另一件事了。改天有机会再告诉你。”
之后,风凌就没怎么说过话。两个人行走在银白色的街道上,和一座座几乎完全一样的银白色建筑中间。叶晨风有些怀疑四年甚至更久都没有回家的风凌能否从它们之中找到自己的家。
街道上还有许多从城镇中央出来的居民。有些居民看见风凌会轻轻打个招呼,然而大多数则是给一个鄙夷的眼神、极隐蔽的做一个相同的动作-双手握拳轻轻相碰。
“你似乎不太受欢迎啊!小凌”
“还好吧!我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年,已经习惯了。”
正说着。风凌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喜一边喊一边冲了出去。不过难免让那些人的厌恶又加深了。
“黔!”风凌站在一个和他差不多身高的女孩面前,一脸的亲切。
他的妻子不是叫莱吗?那这个人是?叶晨风慢慢走近。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你不是说两年就回来吗,现在都快五年了。”她侧过头看了看叶晨风,突然指着他。“这个人?不是我们星球的吧。”
她的声音太大。叶晨风被吓得后退了两步,立即四处观察起了周围人的反应。但是他们的视线还是一直在这对父女身上。
叶晨风觉得他们再不走就真的出事了。赶紧给风凌使了个眼色。
“对了,小风。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叶黔。这是我的好朋友,叶晨风。”
“你好。”
“你好。”叶晨风看了风凌一眼。你绝对是故意留在这不走的。
“爸爸。那个,黔有件事想跟你说。妈妈,生病了。”
“什么病?”风凌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Asuis。”
风凌消失了。叶黔或许没有看见他的动作,但是叶晨风很清楚的看到了。风凌在那一瞬间张开羽翼飞走了,以使用后就会过载的光速。
叶晨风拍拍惊魂未定的叶黔。“走吧,你爸爸先回家了。”
“哦?哦!爸爸的速度好快。黔都没看见他是怎么走的。叔叔。”叶黔认真的看着叶晨风。“你和我爸爸是好朋友。爸爸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叶晨风笑了笑。看来他的家人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呀!“你爸爸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十分的博学,十分的勇敢,十分的智慧,而且还非常善良。”为了我和曦梦这样几乎没什么关系的好朋友甚至可以放弃和家人见面的机会,不只是友情,他自己内心中也一定有强烈的善意存在。
“哦!真的吗?黔平常不怎么见得到爸爸。”
“那是当然,你爸爸对于我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好朋友啊。”
叶黔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兴奋的模样。“叔叔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黔来给你带路。”她蹦蹦跳跳的,那么高的个子却像个小孩子。但是叶晨风看着她却在想‘啊!我今年十四岁,竟然被人家叫做叔叔。’。
叶晨风本来还好奇风凌的房子是不是和其他有所不同,但却是一样的,是一样的房子和街道。风凌的房子和其他的一样,普普通通,别无二致。而且这里的房子还是要对脸部进行扫描确认的。
叶晨风跟着叶黔走进里面,一楼除了客厅还有三扇门。风凌不在客厅里。
叶晨风拍拍叶黔。“你妈妈在哪间房间里?”
“哦!在那一间。”
叶黔指着里面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房。
叶晨风在思考。他要不要去敲门呢?风凌的妻子阿莱生病了,他作为一个朋友去敲门是不是真的好呢?也许风凌正在伤心不是吗?但那会吗?作为众使徒中的执魂者他又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呢?不对!小梦身上的病毒他就没有能力治好,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叶晨风轻轻摸了摸戒指血一样的颜色。
“我在这里等你爸爸,你先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叶晨风决定在客厅里等他,无论结果如何。
叶黔上楼了,她的房间似乎在二楼。真是奇怪呀!一楼有这么多房间,她为什么不住在一楼呢?更奇怪的还有这个客厅。椅子很高,而且全在茶几的一边,座位和茶几还全部是固定的。而且...叶晨风伸手摸了摸茶几侧面的钥匙孔。这里面难道还藏着贵重物品吗?仅仅是门就没有小偷能打开不是吗?
叶晨风之后一直在等风凌从那间房间里出来,直到他太过疲惫趴在茶几上睡了过去。然后等他醒来时,风凌坐在他的身旁,脸上是轻易便可察觉的哀伤。
“对不起呀,小风。本想把阿莱介绍给你认识,只是她现在起床都有些困难。”
“那个叫啊什么的病应该不是治不好吧!毕竟幻梦之界有那么大的科技实力。”
“呵呵!是啊,就是这样。所以...所以她才真的没救了。”
“为什么?既然能治为什么不治。连那个菲里尤斯你都可以救,她可是你的妻子。”
“因为她不是入世之人。”
叶晨风一把攥住风凌的手腕。“你在胡扯什么?小梦那时是真的没救了,那没办法。但是现在依靠幻梦之界的力量你可以救她不是吗?连那个看不出病症的菲里尤斯你都能救不是吗?”
“你没听我说吗?因为她不是入世之人。”风凌甩开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狩猎者、守护者,还有许多能够凭借自己或者自己所属的组织的力量在宇宙中往来自如的被称为入世之人。入世之人有双重身份,就像我一样既是守护者又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自己的星球继续着普通的生活。入世之人不能将未入世者带进我们的世界。这是规则。如果我借用幻梦之界的力量救了她,关于她的一切都会在这个星球被抹消。”
“在这个星球与她有关的信息会全部消失。她会被强制留在幻梦之界。我会被强制安排成守墓人。我们的女儿会忘记我们成为孤儿。和我们有关的人全部自然死亡前我都不能再回来这里。”
风凌双眼注视着叶晨风,眼中闪耀着泪水。‘我也想救她,只是我救不了。’叶晨风听到他在这样诉说。
但是叶晨风不知怎么眼睛一斜,突然看见了就站在客厅边缘的叶黔。
叶晨风不知道她听了多少,又听懂了多少。但是这样下去这一家人是注定要被拆散了。
“黔?!”风凌也终于发现了他的女儿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让地方。他低下头,金属桌面映出了他复杂的脸。
“爸爸!妈妈真的要死了吗?”
“...对不起...黔。爸爸救不了......”
“你妈妈当然是不会死的。”叶晨风说的很大声,直接盖过了风凌的声音。
“但是。”
“你爸爸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叔叔保证一定会救你妈妈的。现在你不要担心,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叔叔你说真的。”
“嗯!叔叔以后还想来多见见黔呢。如果说谎,叔叔可就没脸见黔了。”
“那。黔先去睡觉了。”
看着她上楼,叶晨风终于不再紧张,一屁股坐了下来。
“没用的小风,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总之你先告诉我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Asuis。是由我们埃尔特利塔人的基因缺陷引起的疾病。症状是身体虚弱,意识不清晰,各器官有轻微衰竭现象。患病一到两年就会因为身体的全方位衰竭死亡。”
“基因缺陷?”
“唉!果然跟你讲这些是无用功。”这么说着。风凌还是一切的原委告诉了叶晨风。
所谓基因缺陷,是任何生物都有的。基因不存在缺陷的生物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任何生物的基因链组都是有缺陷,不完美的。然而埃尔特利塔人的基因缺陷尤为严重。
按照标准年计算,大约是四千年前。距离埃尔特利塔灵星非常近的另一颗灵星哀伯德灵星的一群人来到了这个还在发展中并且还没有诞生智慧生物的星球。利用这里丰富的尚未被开采的各种金属矿,他们建造了这些城镇。他们还制作了一道非常高的金属围墙围起了几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土地上的野兽被全部驱逐,只留下了下一种叫做敖伯斯的小型野兽。利用这种野兽,他们制造了埃尔特利塔人。但是违反进化法则也必然会受到惩罚。埃尔特利塔人由于基因缺陷所生的疾病Asuis,发病率非常高。
“那那些哀伯德星人?”
“我后来去找哀伯德星球的守护者问过。那件事本来只是他们的星球开发计划的一部分,目的主要是为了能源和矿物。至于这个实验的事哀伯德星人大都不知道。后来星球内部发生争斗,开发计划被搁置下来,实验人员就全部离开了。”
“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叶晨风说不下去了。
“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们怎么还会去做那毫无意义的晚礼。那些该死的家伙。假如他们敢掀开神像的底座,扒开那些现在还保存着新鲜尸体的铁罐子,我看他们还会不会再信奉那该死的神。”
“神?”
风凌稍稍冷静了些。“哀伯德人制造出我们后,就建立了一个宗教。所有的埃尔特利塔人都信奉这个宗教,并且应他们的要求每年都会送十个年轻人进他们的实验设施。我进那里看过,就不跟你多说了。”
“这些现在还在继续吗?”
“当然是不可能了。他们走了后就没有再往里面送过年轻人了。只是他们依旧怀着真实且虚假的信仰。看看这个客厅里的东西,全部都是用来对我们进行检查而设置的。”
“那茶几里面装的是?”
“是一些医用的检查仪器。全被我扔了。”
原来如此吗。也就是说这里的所有城镇都是试验场。所以这里一直保持着极低下的科技水平却拥有这样的城市。
之后他们聊了很多,聊了很长时间。从地球聊到幻梦之界,从幻梦之界又到暧昧不清的宇宙。最后风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叶晨风站起来,从窗外看到了如故的三个月亮。埃尔特利塔的夜晚可真长啊!不过也正是这样,叶晨风才成功达成了他的目的。
“小灵,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用剑切下了风凌衣服的一角。
“风凌说的是没错的。这些规定还是守护者和各个组织签订的。”
“那我们这样做?”
“放心吧!没问题的。守护者有那么多事做,宇宙中有那么多的星球,那么多的人,谁会去刻意检查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性。”
“但是也别无他法了吧!”
叶晨风轻轻推开莱的门。一头蓝发散开在床边,银蓝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浅紫色印花的毯子上。她的脸在淡淡的阴影里,却好像照亮了看似扭曲的暗处。
叶晨风从小包里拿出了守护长老给他的那瓶生命之源。小灵告诉他的就是这个方法。风凌不能把阿莱带到幻梦之界接受治疗,那会拆散他们一家人。但是只要利用幻梦之界的资源和力量在外面治好她就很难被追究责任。
“记住,往她嘴里滴一滴就够了,千万不要太多。”
“明白的。”
叶晨风拿着风凌的那一角衣服,轻轻沾了一点生命之源,轻轻挤了一滴到阿莱的嘴里。
接着就是等待了,而等待总是让人犯困。叶晨风的眼睛一张一合,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内讧起来。
天色渐亮,叶晨风坐在地上倚着床边睡了半宿。
“呀!”叶晨风惊讶的看着眼前明显变得十分精神的莱,不敢相信小灵的办法真的成功了。
“抱歉!第一眼见到不是风凌和黔,而是我这个外人。”
“没关系,你认识凌,他回来了?”
“嗯!他现在在客厅睡着了,我叫他进来吗?”
“不,不用!他离家超出约定的时间还是第一次。所以一定遇到了很多事,很累了。”
叶晨风稍稍回想了下之前的事。的确如此啊!“风凌快到家前还让我帮他解释,看来什么都不用说您就已经理解了。”
“呵呵!”她微微笑出声,是十分自然的优雅和美丽。“那么你是凌的同事?”
“不是。我和他只是单纯的好朋友而已。”
“那,治好我的是你吗?”
“算是吧!不过如果没有风凌的话,我可能早就死了。所以说成是他救了你也不为过。”
“我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还是谢谢你。我生病应该有一年了吧?有时候我的意识会变得清醒,那时我就很害怕。害怕凌还没有回来,黔没有得到照顾。能这样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状态回归正常。真的感谢你。”
“不用的,不用的。我和风凌是很好的朋友。能帮他我是很高兴的。”
“但是还是谢谢你。不过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凌他大概七八岁时失踪了十几年,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而且似乎还做着相当危险的工作。希望你能多照顾他。”
“这是当然的。”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只有风凌照顾他的份吧。可是为了结束这场他并不擅长的对话,叶晨风只好这样回答了。“我先出去吧。”叶晨风站起身。“等风凌醒了我会告诉他你的病已经治好了。”
然而在他转过来时看到了风凌站在那里,脸色苍白、表情激动。叶晨风立即低下了头。风凌轻轻瞥了一眼叶晨风,走过去轻轻握住了莱的手。
“对不起。叶莱。”
“你能回来就好。这样就好。”
“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叶晨风,是我的一位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就是他救了我。”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今天必须再离开一段时间。不过很快的,几天我就回来。”
“嗯!你去吧。回来时我一定给你做一些你爱吃的味苏叶。”
风凌拉着叶晨风上了房顶。早晨还被遮暗影里,天空的黑色里能看见许多淡蓝色的星星。风凌用力拉着叶晨风的手,全速飞到了他们来时的那片森林。淡紫色的森林里充满了冰凉的水汽,朝雾中的太阳好像阴暗房间里被香烟笼罩的节能灯。风凌甩开叶晨风的手,直接让他倒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给她喝了生命之源。”
叶晨风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小风。这件事我没有怪罪你的理由,但是我还是很生气。生命之源关系着很多东西,一旦从这里开始产生了失误,你我都将是罪人。”他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把它变成了一张纸,随后用剑从树上刮掉了一层树皮。他把树皮卷起来,在纸上写了一堆奇怪的符号塞给了叶晨风。“在你回去接受神授仪式前把这些记住。让你接受神授仪式原本只是无奈之举,但是现在,这个计划必须成功。小风,我知道说这种话你听不懂。但是我不会害你的,希望你相信我。”
叶晨风笑了,笑的云淡风轻。“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让这些模糊的东西成为了真实吗?所以我是一定会相信你的。”
叶晨风用契印把纸上的东西翻译出来。一堆符号所表达的却只有十六个字:浮华双翼,永生而王,诸星同耀,万物共生。
“我记住了,还是很简单的。”
“那走吧。希望我会成功。”
两人离开了,埃尔特利塔一昼夜不到的时间,这两个人在这里来了又走,好似这世界上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