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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之界。之前菲里尤斯的事,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任务的全体执行成员都把这次任务当做已经完满结束的事件,没有一人泄出消息。叶晨风神授仪式的事也跟着一起被瞒了下来。
但是不暴露不代表这个仓促定下的计划的可行性提高了。华奏依旧在苦恼叶晨风左手契印的问题,这个一旦被发现可不是能够轻松解决的事情。
漫步在万兽平原的辽阔草原上,草叶明明在舞动,华奏却感受不到风的存在。“要是你能像这风一样就不用这么烦恼了。”她自言自语,张开双手向后倒去,倒下的同时想抓住什么但却只有满手的草叶。看着满手的草叶,她隐约透露出一点悲伤与无奈。
风凌回到幻梦之界后来找华奏,他站在远处一直看着她的动作。在她倒下时才无声的飞到了她身后。
“这里可不是你的家乡千鸟星。”
“你对它好像很了解。”
“毕竟这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件,当年的数据都被还原记录了下来。”
华奏右手撑着身体,抬头问他。“你给我出了这个难题,总该有办法解决吧?”
“考官没有正确答案,就不配出题了。走吧,去星殿,就等你了。”
飞在空中,华奏想起了之前只是一闪念的想法。“你知道希望之月的事吧。那个湖是怎么回事。”
“等我能看懂所有的伊尔文再告诉你。”
“执魂者原来也只是个无能之辈。”
在幻梦之界没有方位之说,所以守护者们也经常迷路。后来建筑的方位则是用神殿各个大厅的名称加上距离以代替的。星殿这座梦幻的类似宫阁的建筑就被这样表达:米涅塔尔方向九千六百万公里。一座辉煌的紫蓝色圣堂就以这样的表达方式立在幻梦之界的最边缘附近。
华奏和风凌一前一后走进星殿,满满如繁星的眼光投射到两人身上。
“挺行的嘛!这种越权行为就不怕招来非议吗?”华奏在风凌耳边轻轻说完,正欲飞至中间,风凌抓住她肩膀然后回敬。“我可没有越权。”随后立即飞至中场。
“感谢在场的所有守墓人能在百忙之中前来观礼这次特殊的神授仪式。”
华奏对着他的这两番完全矛盾的说辞疑惑了。神授仪式的发起与观礼守墓人的召集是大长老在接受本年度的新人教师的报告名单后才可以开始的。毕业报告名单华奏已经早就收到了,只是一直事物缠身才没有对这一批合格的新人进行神授仪式。风凌在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开始神授仪式并且召集了观礼守墓已经是越权行为。但是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
“这次神授仪式不仅是新守护者的合格仪式,还是我精心准备的一个改变守护者历史的实验。”
“所有人都知道光之王的存在。虽然他每次的出现都没有给我们带来严重的损害,但是我相信所有的守护者都不愿意和一位守护者对峙,即使他背着所谓叛徒的称号。”
“然而,今天我将明确的告诉大家这次的光之王是谁。因为他将从这里诞生。”
叶晨风这时按照预定的计划走入了中场。风凌举起了他的左手。人形守墓人们一片哗然。
“如大家所见,这位人形守护者的契印并非位于习惯的肢体,而是在他并不惯用的肢体上。因为他的契印并不是达洛伊给的,而是我给的。甚至连这片代表着至善女神的羽毛都是我刻印上去的。”
突然,一道闪光从风凌的脖子旁边擦了过去。一个使徒拿枪正对着风凌,他的眼睛证明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对着那里开第二枪。“这是亵渎,是对黑暗白羽的不敬。风凌,你以一个执魂者的身份自问自己有这份伟大吗?”
“冷静,我的兄弟。”风凌张开双手。
叶晨风想解释这印的由来,很想告诉观礼席那个近乎失控的使徒一切的真相。但是计划不能在这里失败,很多人的命运系于此上。
“你认为我自满到了无视黑暗白羽的程度吗?不,我的兄弟。正是为了不停的追逐她那伟大的身影,为了证明吾等的信仰。我以我的方式朝那最美的明星前进着。”
“我的兄弟,你不爱她了吗?假如爱她,为什么拒绝。假如渴求,为什么隐藏。假如你是真心,又为什么逃避。”
那个使徒收起武器坐了下来。但是另一个人却站了起来-费尔德。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就要成为光之王。”他指着叶晨风,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是的,尊敬的无言审判者。众所周知,虚空之羽只有一个。而我成功发现了一个可以使得守护者百分之百在羽库得到虚空之羽的方法。没有虚空之羽,自然不会有背叛的光之王的诞生。”
“那你为什么可以断言这个守护者不会背叛我们?”
“因为他偷盗生命之源,依规他必须被囚在幻梦之界一千五百个标准年。”风凌拿出一个他自制的瓶子,里面装着半瓶生命之源。
“等一等…”缪尔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就被费尔德拦下了。
“我明白了。”费尔德安静地坐下。
实际上费尔德根本不相信一个契印残缺的守护者能从守护长老手中偷走生命之源,或者说这根本不可能。但是如果真的能这样解决光之王的事再好不过。他不愿意再一次和光之王对峙了。
风凌招了招手,华奏走过来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不愧为执魂者,竟然想到这种方法。对于在场的和不在场的守护者而言,这次神授仪式会变成由风凌发起的一次实验而不是越权行为。因此,叶晨风左手的契印也会被认为是实验的一环而不招致怀疑。但是在场的一些守墓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事关光之王他们都黔默了。
“真是滴水不漏。”轻轻感慨过后。华奏把目光放到了今年的新人身上。尽管这样的事她每一个标准年不知要做几次,但是想到那个男人在明面上的暗箱操作,她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
“诸位是来自各个宇宙不同星球的人。我知道比起幸运你们现在也许更怀念过去的不幸。我也一样。”
“但是,接受了契的存在的你们是没有资格回到过去的不幸的。而今天你们将遇见将你们拉出幸与不幸的人。今天,你们将带着后悔与痛苦幸福的活着。但是这份幸福不遭羡慕,不遇嫉妒,不受憧憬。”
“现在,回答我:尔等的意志与物像为何留存于此。”
新人们没有回答。他们或低头或抬头,又或双目呆滞。而叶晨风想不到这个答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理解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每一次进行神授仪式时必问的,算是传统。而在华奏主持神授仪式这么多年以来的这么多守护者中,她也只见过三个答出来的。
正在她以为这一批也没有人回答的时候,叶晨风出声了。“我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风凌在观礼席笑了。
华奏直接无视了这句话。“仪式开始。”然后坐在了观礼席。
“我去见守护长老。一会仪式结束你立即去德布勒施。”他从背后把一个水晶圆盘塞进了华奏手里。
华奏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否认偷盗生命之源这件事吗?即使证明了,叶晨风一旦真的成为光之王可没那么容易出去,而华奏更不可能带着他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把弄着那个水晶圆盘,华奏感到莫名的烦躁。
仪式开始了。星殿的穹顶配合着地基开始了运转,羽库的坐标输入,跃迁开启,通天的能量屏障把所有的新人保护在了里面。他们的身体还待在原地,但是他们的意识已经到达了羽库。
所谓羽库其实也是让守护者们摸不清楚的一个神之遗产。经历过神授仪式的守护者一致认为羽库是一颗使用了和幻梦之界类似的保护方法的灵星,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通过跃迁到达那里,更不用说根据坐标在宇宙中排查了。历任秘银长老都曾尝试通过研究羽库出身的圣羽一族的生理结构来尝试破解羽库的秘密,但是也毫无结果。
不过这些当然和叶晨风没有关系。他现在就像一直太阳下的猫头鹰,摸不清自己所处的状态。在他的视线里只有一片森林,森林里面有什么就看不清了。只是渐渐的,有蝶在林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神授仪式,让圣羽一族挑选使用者的仪式。得到什么样圣羽也就意味着会得到哪些神明的认可,至于具体会得到哪位神明的认可,还要看最后得到的印是什么样的。
各种各样的圣羽朝着各种各样的方向飞去,不少都从叶晨风身边飞过,只是没有一个肯为他停下。
“小灵。这里不是你的故乡吗!为什么不出来看一看呢?”
在叶晨风说这些话时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提到故乡两个字时内心没有任何的波动。小灵也沉默的拒绝了出来。
他想往前走,但是他现在就像被困在镜子中一样无法移动。无法计数的圣羽躲在林中,密密麻麻的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美丽,变成了令人恐惧的怪物。
怪物群中,一只圣羽慢慢地飞向了叶晨风。这就是选择他的圣羽,一只灰色的圣羽,小小的翅膀上闪着一对极为明亮的七个亮点组成的六芒星。它飞到叶晨风面前盘旋舞动,周围的圣羽也跟着舞动起来。林中阴影里的怪物洪流像一条七彩的星河,最后在流动中徐徐落地。所有的圣羽全部停在地面上,如同朝拜一般面对着叶晨风。紧接着灰色的圣羽在空中一闪,叶晨风的意识回到了幻梦之界。
“浮华双翼,永生而王。诸星同耀,万物共生。”叶晨风静静浮在所有的新人中间,背后的羽翼如同嵌着各色宝石的漆黑、深邃的夜空。那即为光之王的标志-虚空之羽。
这时,费尔德立即向叶晨风飞去,紧接着又有数十个守护者跟着飞起。
“请等一等,我拒绝接受惩罚。”叶晨风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停下的守护者,心中的紧张也随之消失了。
个人意志神圣不可侵犯,这是幻梦之界的第一法则,是所有守护者都会无条件遵守的一条法则。而当两方的意志产生冲突时则双方的意志尽皆废除。一如现在的状况,双方的意志尽皆废除,费尔德一方无权抓捕叶晨风。相对的,叶晨风也就无权拒绝抓捕。但这件事只是针对对立双方而言,对于第三方也就是缪尔手下的幻界小队是无效的。但是缪尔的幻界小队现在是不会抓捕叶晨风受罚的。而华奏也正是依靠这个规则在幻梦之界一直任性行事。
“真是狡猾,把这个规则也用上了。”华奏看了一眼叶晨风,抛下还没完结的神授仪式以最快速度飞去了德布勒施。
叶晨风也惊讶于他们的反应。他原以为这是不可行的一件事,幻梦之界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规则呢?他张开刚刚得到的圣神之羽,虚空的双翼眨眼间消失在了天空。
随着叶晨风和华奏的消失,星殿里面的新人们大规模的骚乱起来。守墓人们第一反应就是寻找仪式的主持者华奏,不过按照风凌的计划她已经在德布勒施和风凌碰面了。至于叶晨风,自然没有人会动他。风凌的计划也就此全部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等他们来了。”风凌直面着守护长老,两人看起来对彼此非常熟悉。
“看来让你呆在这的确有些屈才了。”
“所以我要暂时拒绝你的要求。”
“你要违反我们当初的约定吗?那对我们双方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误会了,守护长老。只不过我那边出了点变故,所以两千七百年后我再履行这个约定。”
“这没什么,两千七百年我又不是等不起。但是风凌,如果你违约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接近那光芒一步。”
“守护长老这个烂摊子恐怕也就我能接手了吧。只是不知我何日才能解放呢?”
“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守护长老任一牛轻敲了一下银杖,德布勒施的大门慢慢打开,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华奏站在门外,没有走进来。“这么费尽周折的,你到底为了什么?不过!毕竟你跟我们有些不同。但是你应该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你一定会被抛弃的。”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和你不一样,我是为了自己。”
“那你准备怎么结束这件事。”
“放心吧。一切都会变回原样。等过一段时间,你带着那个菲里尤斯去找智者。他应该有办法。”
“我明白了。”华奏攥紧手中的水晶圆盘,闪身飞到一旁藏了起来。
不多时,叶晨风带着那双虚空之羽如约而至。
“小凌,这就是虚空之羽吗?你的计划是不是成功了?”
“嗯!谢谢你,小风。一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我就和你一起去找安托菲。”
“对了。之前来见守护长老的时候,他让我带一封信给你。不过我忘了给你,现在给你吧。”
风凌接过叶晨风高兴地递过来的信后把它撕了个粉碎。为什么?叶晨风目惊口呆,同时心中也疑惑着。只是他不敢问。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风凌面露怒容。
“小风你不要介意。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事实?是的,风凌说的是事实。他不会对叶晨风说谎。那这封信让他想起了什么?叶晨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自从埃尔特利塔回来后,叶晨风一直觉得风凌和他之间的距离变远了。或者说,叶晨风所不知道的风凌越来越多的展现了出来,这种认知上的鸿沟把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他们来了。”风凌往德布勒施的门外又走了几步,避开了这个话题。
费尔德带着几个守护者停在半空中,风凌的面前。
“风凌,你应该知道你的行为给幻梦之界带来了什么影响。”
“那么,阁下是想要对我进行审判吗?”
费尔德头上的咀哧晃来晃去,像一只愤怒的八爪鱼。“我们没有资格对任何生物做出审判。”
风凌微微一笑,他就等费尔德说出这个事实。“刚刚,我去找守护长老证实了一下。叶晨风并没有盗取生命之源,那是守护长老送给他的。”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这件事没有余地,我会想办法让缪尔抓捕他的。”
“这么说。我必须要出来作证了。”守护长老又出现在了德布勒施的大厅里,淡淡光线里他影子般的身影威严十足。守护者们都对着他微微一礼,风凌和费尔德也不例外。
“守护长老。事关光之王,我实在无法......”
“我明白,费尔德。你还记不记得艾达米诺里面齐尔贝斯守护者怎样评价的光之王。”
“记得。齐尔贝斯守护者评价光之王说:归于真实,行于虚幻,孤立万宇,泪洗繁星。”
“那先行者俾维德的话你还记得吗?”
“吾等静伫群星,心燃圣华;孤单而生,孤单而亡。”
“守护者孤单而生,孤单而亡。光之王归于真实,行于虚幻。他难道不比我们更加痛苦吗?所以你也不要继续阻拦,毕竟你我都没有机会和未来相遇了。”
“我明白了。”
费尔德深深向着守护长老行了一个最高的礼节,朝另一个方向飞走了。守护长老缓缓地低头又抬头,像是在哀叹。随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跟随费尔德来到这的守护者们并没有离开。“虽然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执魂者,我们希望你可以找到大长老,让这次的神授仪式可以按常规流程结束。”
“会的,请放心。不久我们便返回星殿。”
“那么。”说话的守护者微微一礼,和其他的守护者转身朝着星殿飞去。
“华奏。”风凌轻轻喊了一声,她出现在了风凌面前的草地上。“你会去把仪式完成吧?”
“毕竟我也是在那里遇见了无影,得到了救赎。”
“小风你呢?要去参加最后的仪式吗?”
“我要去!”叶晨风掷地有声,眼望着星殿的方向。“一个守护者一生不是只能参加一次仪式吗,所以我要去,这也是我一生仅有的一次神授仪式。”
风凌有些震惊,忍不住弹动了一下手指。叶晨风变了,这并不是坏事,但是对于风凌来说叶晨风的这个变化虽在他意料之中却又来的太快了。风凌突然在心中后怕起来,他的决定是对的吗?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这样下去,叶晨风......
华奏看到叶晨风的改变没有多想什么,反而是非常赞赏。“没想到仅仅这么短的时间你的心态就变了这么多,不过想要融入这个世界,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嗯!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你不需要,你不需要在这方面努力。风凌多么想把这句话对着叶晨风吼出来,但是那张笑脸就如同一个吸盘堵住了他的嘴,让他说不出话。
“那现在就去星殿吧。”
华奏领头,叶晨风紧随其后,风凌被两人喊了好几声才恢复意识慢慢的跟上。
他怎么了?叶晨风疑惑。那种状明显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但是眼下的一切不是都要解决了吗?飞行中叶晨风数次回头注视风凌,但是看到他的微笑时叶晨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星殿,华奏入场时依旧受到了守护者们的礼节。她冷静的走入中场,挥手让叶晨风走进众守护者当中。
“曾经你们是迷途的羔羊,是遗失的宝石,是掩藏的宝藏。经历过梦的洗礼后,你们站于这里,成为新晋守护者。而今,你们得到了明星,即将离开这美丽的天空或是留在这光辉的土地。”
华奏轻轻张开她的翅膀飞舞到空中。星殿的四壁发出闪闪的光亮,各色各样,变化不一,配合着黝黑的墙壁,恰似美丽的宇宙星空。
“无论你们将要做出何种选择,但当你无法认同眼前的现实时,就请回来这里。这里既是现实又是幻梦。
星殿的光亮更加闪耀多彩,叶晨风不禁在其中看到了一个人。身穿着黑色风衣,嘴上叼着一根树枝,明显的在虚空中微笑着。
“啊!”叶晨风突然感觉到左右手剧烈的疼痛。他的神经似乎在被撕扯着。
风凌和众多守护者清晰的看到了叶晨风身上的变化。叶晨风的左手上,一个新的六芒星错了三十度刻画在他的左手上。右手上却是一个完整的十二芒星在逐渐成型。两个契同时完成,随后一个漆黑的印浮现在了叶晨风的右手上,一个同心圆里带着魔鬼十字的印。
这就是按照风凌的计划所进行的,但是他开心不起来。他知道那个印,那个同心圆中刻着魔鬼十字的印,那是圣神的印。虚空之羽,又被称为圣神之羽。而在秘银大厅的《米洛回忆录》中,圣神的名字是-达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