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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没有必要理会这种无聊的问话，只是嘿嘿一笑便不再说话。
他是想要一个身份没错，但这不代表要去趋炎附势的做谁的狗腿，更何况，这种事情越解释越没有可信度。
小庙中瞬间变有些冷场，刘瑾阴测测的弯腰伺候在朱厚照身侧，正在为刚才胜了一筹而沾沾自喜，却是没有注意到凌言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
对于刘瑾，或者对于十几年后的刘瑾凌言或许会有些忌惮，但现在的刘瑾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太监而已，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附于朱厚照的太子身份，所以现在，凌言真的没有一点想搭理他的样子。
朱厚照确实不管这么多，他聪明归聪明，聪明不代表情商也同他的智商一样高，更何况对于一个久居深宫的人来说，他没有必要顾忌别人的想法，自私也好，不通人情世故也好，那些东西本就不该是他所在意的。
“嘿嘿，我昨日与父皇说了一下你跟我的事情，我父皇为了奖赏你，特意封了一个锦衣卫千户的职位。”
听到这里，凌言却是摆了摆手，轻声道：“那倒是要谢谢太子好意了，不过这个千户的职位我可不敢去坐，你我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昨日种种皆是因缘际会，若是有所求，倒是落了下成。”
凌言的意思朱厚照不太明白，但听着淡淡的话语不知怎的心理竟是有些敬佩，千户的职位不高，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也算是泼天之幸了，他用这绝世珍宝换了那几百两银子，是因为他不想欠自己交情，但他拒绝受着职位，除了锦衣卫的恶名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细细思索了一阵，轻声问道：“凌家哥哥莫不是看不起我？我可是拿你当朋友才帮你的。”
听到朋友两个字，凌言微微一笑，朱厚照这种人就像是被惯坏了的孩子，或许是真的将他看做了自己的朋友，但也可能只是觉得新鲜有趣。
但这个差事是万万不能接的，一来他不想当官，二来，像他这种没有根基的人贸然深处高处，就算是后方有朱厚照照应着，也难保会被人嫉恨，人患寡而患不均正是这个道理。
前世的凌言深谙处世之道，所以生意一直做的也是顺风顺水，两人身份相差太大，尽管朱厚照有心结交，他有怎么不顾及周边人的眼光？三人成虎，这货身边可是跟着八只老虎呢。
“我不过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草民，哪里会看不起殿下，只不过我本无心仕途，在此之前，我只想买上几亩良田，娶上一房妻室，替祖宗将香火传递下去罢了。”
淡淡的理想让朱厚照听着蛋蛋有些疼，谁不想几亩好田种豆南山，谁不想娇妻美妾混混度日？反正朱厚照是不想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玩，所以朱厚照不是很理解凌言这种淡淡的理想究竟好在哪里，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恭敬的仿佛小丫鬟一般的丑儿。
除了长得还算漂亮之外，没胸没屁股的样子究竟哪里招了他喜欢。
“切~胸无大志~”朱厚照鄙视的看了一眼凌言，而后竟是哈哈笑了起来，却是指着凌言说道：“与我一般的性子。”
凌言闻言一阵苦笑，却也是不想在提这茬。
“都没吃饭呢吧，既然到了我家，那中午所幸就在这下饭吧。”
朱厚照从来没有在别人家做过客，心下觉得新鲜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后面的丑儿面色不善的瞪了凌言一眼，死死抓着怀里的钱袋，却是有些心疼了。
三斤精肉，一斤韭菜，半斤黄酒，这就是凌言招待客人的东西，土地庙前面的一大片空地已经被收拾了出来，小到菜刀，羹匙，大到水缸，米缸，一一都被朱厚照的人置换了回来，特别是他自己，不顾下人的阻拦，生生抱着一大堆碗碟在街上狂奔，亦是顾不得掉落在地上的摔碎的碗碟，这幅样子看得丑儿心肝生疼。
哒哒哒~
小破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了一阵阵菜刀敲击案板的声音，乍听之下极富韵律，若是仔细听听，这哪里是在剁饺子馅，分明是在跟别人拼命，半尺厚的椴木菜板刚刚买回来，就已经要被剁废了，凌言无奈，索性打法刘瑾再去买一块，却是让刘瑾好一顿鄙视，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才被朱厚照呼和出去。
“刘伴只是觉得凌大哥太过放纵了，并非是对凌大哥有意见。”
朱厚照毫无形象的蹲在凌言边上看着凌言将一大块精肉夺城肉糜，也不知是怎么想得到，忽然冒出这么一番话。
凌言微笑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熟练的将丑儿捡好的韭菜放在一边，而后将刀放在盆子里洗了洗。
“有些人呢，生来就是朋友，有些人生来就是冤家，我知道刘瑾对我并非恶意，但他绝对没有抱着什么好的心思，他的心机太浅，表露的太早了，这样的人也好~也不好。”说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他身后的几个人说道：“这都是跟你一起长大的玩伴？”
朱厚照咧嘴一笑，指着边上人说道：“都是陪着我长大的，张永、谷大用、马永成、丘聚、罗祥、魏彬、高凤，”
说着指着一个身高马大的太监说道谷大用力气最大，还会写拳脚功夫，我身上的功夫一大半都是他教的，有指着一个瘦高的老人说道：“这是高凤，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经过景泰，天顺，成化，再到本朝，都是四朝元老了呢。”说着有悄悄凑到凌言的耳边耳语道。
“高伴伴可是最疼更我的，每次母后罚我都是高伴伴帮着说好话的。”
对于高凤，凌言亦是有些尊敬的，这几个人虽然被后世称为八虎，但其实真正嚣张跋扈的也只有谷大用、刘瑾、马永成、丘聚几人比较没有心肝，其余人等道还算得上是忠臣义士。
凌言朝着高凤微微点头，后者也不拿捏，微微一笑也算是示好。
见着凌言如此朱厚照亦是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比如自己喜欢在什么地方玩，比如说自己的豹子在京城中多么多么厉害，最后竟然说起了皇城根上的那对母女是多么诱人的问题上。
凌言对这种事情比较看得开，身在高位，自然会见到一些不一样的景致，比如说京城中的斗兽，比如说那些光鲜亮丽的星星，再比如说那些比较开放的女人。
朱厚照在说，凌言在听，不多时一锅饺子就被包了出来，大锅里的水此时已经咕噜噜的冒起了百花，凌言将一簸箕饺子轻轻放在锅里，而后用马勺不断的在锅里绞着。
“凌大哥，欧罗国都是男人做饭么？”
凌言一愣，而后点了点头说道：“哪里对于性别看得不是太重，男人下厨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朱厚照撅了噘嘴，看着锅里已经漂浮起来的饺子轻声道：“大哥以后还是别再做饭的好，上次我只不过在宫里烤了只兔子，太傅们直直说了我一个时辰，等到他们走了，兔子都成了焦炭了。”
“都说你什么了？”
撇了撇嘴清了清嗓子，学着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的语气说道：“玩人丧德，玩物丧志，曾闻古训戒禽荒，一鹤谁知便丧邦。殿下贵为东宫储君，自当心存善念，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你~你~你！”
那样子学的竟是惟妙惟肖的。
“这话倒是说得有点道理，你是一国储君，本就应该心存善念，不过那老头也太过迂腐，不知循序善诱才是为师之本。”
听完这句话，边上的高凤眼中精光大帽，几位先生学问通达是不假，但久居高位，早就忘了该怎么为人师表，朱厚照聪明，很快的就能完成他们交代的课业，但每次完成之后又会有更多的课业传来，慢慢的朱厚照也就学会了偷懒，甚至不做，这样至少会让自己轻松一些，这不恰好就赢了他说的那句循序善诱才是为师之本的话么？
朱厚照却是不太理会这些东西，看着饭菜就要出锅，赶紧跑回桌子边上，拿起筷子准备开饭了。
“哈哈~你是不知道，刘健先生家里有个胖孙女，那老头可是疼得很，前些日子我在外面碰见了，你猜怎的。”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一边夹起一只饺子轻轻一问虽然味道不大，但拿东西确实自己做出来的第一顿饭，有些享受的轻轻咬了一口，汤汁顺着开口流到嘴里，很烫，但也很鲜。
“呼~好烫~我就叫了几个闲人将那丫头的马车轱辘给卸了，那胖娘子竟然气得哭了，听说回了家都不吃饭了呢。”
凌言似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但终归还是想不出是哪，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接话茬，一边拉过丑儿上桌吃饭，一边对着朱厚照说道：“明日我要去城外买上几亩田，恰好我这边也没什么认识的，你呢平常也无事可做，不如就跟我出去看看？”
朱厚照一愣，也顾不得饺子烫嘴，胡乱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惊喜的看着凌言说道：“恩恩~恰好我也要出去买地，同去，同去。”
众人皆是苦笑摇头，这天下都是你的，要什么没有，还犯得上用钱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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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这边在请可吃饭，远处的紫禁城却是依旧如以往那般壮丽巍峨，朝阳初升，一队队巡逻的侍卫手持钢刀四处巡逻着，护卫着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
朝堂上依旧是那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仿佛十几年未曾变化过，朱佑樘半眯着眼睛听着朝臣在议论今天的政事，等到身子渐渐有了力气，这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开始观看摆在龙案上的奏章。
许是奏章繁杂太过劳神，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堂下的大臣说到：“小王子今年联合瓦剌进犯神木堡，掳劫百姓三千余人，带着牛羊粮食南下灵州，此事该如何处理？”
朝堂上的气势一顿，而后便是小声与边上的朝臣一齐议论起来，为首的一个身穿绯红色官府的老人偷偷看了一眼朱佑樘的神色，见他正在看自己，嘴角泛出一阵苦笑，踏前一步说到。
“臣有本奏！”
朱佑樘神色不变，挑了挑眉，朗声道：“嗯！刘阁老果然是国之柱石，既然出来了，那便说说，此番倒是战，还是和？”
李东阳弓身一礼，朗声道：“去年山东河北大煌，关中大旱，南京苏州，扬州又是洪水滔天，吏部尚书今年愁的就差住到微臣家里了，此番若是强战，兵马粮草有所不济。”
他的一番话将这件事情定下了基调，那就是不战，但这不战并非是避战的意思，朱佑樘微微点头，就听李东阳再次朗声说到：“不过若是不战，也未免让北元看清了我大明，所以微臣请奏，着宣府总兵彭泽率部迎击小王子，不求速胜，只求稳收。”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附议之声响彻宫殿，朱佑樘轻轻舒了口气，彭泽其人能力还是有一些的，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兵部尚书，轻咳了一声说到：“此事着兵部，吏部押运三万粮草拨往宣府，另外保定班军现在训练的如何了？”
兵部尚书微微一愣，而后怒视了边上的李东阳一眼，李东阳见到之后只是抿嘴一笑，而后便是撇过头再也不看他一眼，刘大夏见他不搭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保定班军万人已经训练妥当，随时可以出战！”
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拍了拍案几道：“时雍前年曾与朕打过赌，说着班军万人不可挡，朕倒是要见识见识，若是那班军不堪一击，朕与众臣可是要好好罚一下你刘时雍。”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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