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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凌言与朱厚照便坐在床榻上，看着凌晨仿佛是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忙里忙外的收拾，凌晨不过十三四岁，若是放在后世还只是个懵懂的中学生，但看他行为举止，到完全已经像是成年人一般，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倒是总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二边上同样年纪的朱厚照则是有着一种贵气，两人无欲无求，只是当对方是朋友，所以相处下来倒也随意，再加上俊美无铸的容貌，让人不由想起君子如玉四个字来。
凌言谈笑自若，说的打都是一些国外的趣事，席间又与八虎谈笑一番，破败的小庙倒也不至于冷落。朱厚照也再暗暗打量凌言，若论容貌两人不相伯仲，只是他目光清澈而灼灼，带着一股坦荡之气，却是这些年自己不常见到的。
而且他总感觉凌言的举止中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但具体来说却又说不出来。但朱厚照却是不知道，现代人的灵魂自然带着现代人的习惯，无奈时候的耸肩，遣词造句的方式，甚至有点西式的幽默。都让他有些卓然不群的意思。
一个人的气质总是隐瞒不住的，它会从人的言谈举止，甚至是皱眉抿嘴上就能看的出来，就像是有些人，历经沧桑变换之下，总会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气质流露出来，朱厚照流露出来的是霸气还有纨绔，而凌言流露出来的则是看透时势的飒然。
“凌家大哥，既然有了银子，为何不去找间客栈住，也总好过在这猪窝似得地方。”朱厚照完全没有顾忌凌言的面子，手里随意的抓过一把稻草，仿佛是想展示给凌言看似得，而后厌恶的仍在一边。
凌言眼光一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凌晨，见她身形有些踉跄，亦是心下了然。
“我注意的从来都不是高殿广厦还是断更残垣，而是与我一同居住的人是否也在一起，若是在一起，即便是断更残垣亦是琼楼玉宇，若不在一起，就算是独自住在玉殿琼楼由于破败的寒舍有何区别？”
众人一愣，却是没想到凌言与那瘦削的丫头感情如此之甚，高凤笑道：“凌公子倒是重情义的，当真也似我家殿下一般。”
这句话一出口，边上的刘瑾却是将脸拉了下来。
凌言却是无奈摇头，一时有感而发的话到了他们耳朵里却成了表白：“呵~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凌晨却是轻轻出了口气，抿着嘴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将做饭的东西收拾在一起，便洗了洗新买的茶具，而后走到外面重新燃起了火，将铜壶坐上了。自己却是蹲在火堆边上，看着简陋灶子里的火苗左右摇曳。
凌晨耐不住胡思乱想，从她记事起就跟着一个老人四处乞讨，从荆州到河北，从河北到山东，直到了南通州，老人才病倒了，恰好遇见同在破庙里乞食的马王氏，这才算活了下来。自从阿娘去世之后，她一直以为自己活不过多久了，更不妨自己这瘦弱的身子，若是没有了依靠，怕也迟早就是乱葬岗上的枯骨。
直到遇见了凌言，他带着她乞讨，低着身子恨不得将脑袋埋在胸口里的模样他现在优还记得。直到那个胖胖的妇人将三枚铜钱放在凌言的面前，直到那个胖胖的妇人用一种近乎于赤裸裸的喜爱的眼光盯着凌言的时候，她不知为什么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没了依靠，自己还能活得下去么，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人会想他那般容忍自己，也没有人会想他那般照顾自己？
屋子里的谈笑声依旧在继续，她能听的出来，哪里的中心并非是朱厚照，而是凌言，尽管他说的声音最小，但他说话的时候，没人插嘴，他说笑话众人在笑，他说故事众人认真在听。
只是那个讨厌的老太监，不时的讽刺挖苦凌言几句，让凌晨忍不住摇了摇后槽牙斜着眼睛看了屋子一眼，恨恨的小声骂了一句。
“死太监！”
声音虽小却是让边上的禁卫听得一清二楚，诧异的看了一眼这民妇，知道他是殿下好友的妻子不好说什么，只是轻咳了一声提醒她，那些死太监可是不好惹的。
“看什么看！”
她向来对这些这些当兵的没什么好印象，以前自然是不敢呵斥的，不过现在自己相公是太子殿下的朋友，胆气自然也是大了些。
那禁卫见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只能是瞪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干自己的事。
这么多人，自然不能坐着干说话，而朱厚照亦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抓耳挠腮的想了一阵，这才提议说众人该玩写什么，
朱厚照做主，众人也是不敢拒绝，只是就玩什么有些拿不定注意，高凤与凌言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凌言摇头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却是成了救命的稻草了。
“不若对对子如何？亦或是做些打油诗也是可以的。”
朱厚照先是苦着脸看了凌言一眼，但又不好扫了他的性，只是悄悄挪到高凤边上，给高凤使了个眼色，但高凤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朱厚照的媚眼算是抛给了鬼看。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咳嗽了一声对着凌言说到：“平平白白的作诗写对那多无趣，不如我们打赌吧。”
凌言一愣，他自然是不会小看朱厚照，尽管他顽劣成性，但至少也是几位名师调教的，见他想要做赌，心里不免有些留心了。
“如何赌法？”
朱厚照哈哈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说到：“做赌不是赌酒就是赌银子，我对酒不感兴趣，自然是赌银子了，没人轮番作诗或是出对，出不上来的便掏出一两银子，最后作为胜者奖励。”
众人不疑有他，只是微微点头，朱厚照见计策得逞，嘿嘿一笑说到：“那就先从凌家哥哥开始吧。“
说到作诗，凌言自然是不惧任何人的，后世老婆最喜欢《纳兰词》，当年索斯比拍卖行不知道在哪得了一副纳兰性德的真迹，那婆娘得了消息半夜包机从香港直飞“科芬园”，虽然只花了不到三千万，但她那仿佛是得了全世界的样子就让凌言一阵腹诽。
为了哄她开心，自己可是背了不少的故事古词，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自家老婆做的那首《伴清风游院春会”
“自别康桥以今五年，蓝妾相生君忘淡，几时曾见昔日景，由伴清风间西山。”
间西山，那是凌言与她相识的地方，亦是开始相恋的地方，蓝妾是她对凌言的爱称，取自蓝颜知己的意思，妾却是夸凌言想得漂亮，一首诗词既有顽皮诺与的意思，又有斥责凌言忽视自己的意思。
凌言一首诗做完，众人虽然不明其中真意，但不管是韵脚还是意境都是一样不缺，遂欢儿鼓掌，以示敬意。
几人都是思索了好一阵子才将心里想的东西磕磕绊绊的念了出来，虽然不尽人意，但最终还算得上是诗词了。
终于轮到了朱厚照，只见朱厚照一脸得意的看了看众人，成竹在胸的样子让众人都是诧异不已。
“我不会~”
说着很自觉的在刘瑾的搭拎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中间。
众人绝倒，这种时候都要说什么今曰文思不济之类的场面话，这位倒是毫不客气，一句我不会便是大大方方的拿出了银子。
于是这般行文，朱厚照来者不拒，无论是填词还是做诗，他都不掺和，只是不断的往外掏着银子。
此时凌晨却是已经将水烧开了，将上好的春茶泡展了到给众人也不分是一泡二泡，反正凌晨见着琥珀色的茶叶一阵心疼，若是谁就让她倒了，说不准会跟谁玩命。
众人摇摇晃晃但回到觐天书院，书院早已安排了房舍。无论学生是贫是富，都一样的居所。二人一室，潘玉同许仙正是同屋。
一翻动作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朱厚照毫不心疼的将一大堆银子塞到凌言身前，美其名曰奖品。
破庙不遮风雨，愔声以致鼎沸，喝一碗香茶，道一声痛快，凌言却是怎么听都不得劲，感情这茶在朱厚照眼中就跟喝酒似得。
直到最后，朱厚照这才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而后又矮着身子盯着凌言的脸色说到：“啧啧~凌家哥哥这气色怕是没有几天缓不过来，不若我回去跟御医属讨副方子？”
“去你的~”
凌言翻了个白眼，毫不在意的将铺上的一堆银推给边上的刘瑾。朱厚照也不客气只是让刘瑾将银子收起来，尴尬的看了凌言一眼轻声问道：“你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才是傻子，今日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便将诗做出来，当猴子似得陪你疯了半晌，也该有点表示才是。”
朱厚照吐了吐舌头，细细思索了一阵子，张嘴便道：“醉卧疆场不为声，千年风雨几时停，但见武皇帝王业，莫如梦中见贞侯。”
凌言诧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见他眼中布满得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说到：“你若是想做魏公武皇，那我又何尝不会为你当一次贞侯郭嘉，只是，这诗是你做的？”
“咳咳~！那个，本宫还有事，暂且先回了，莫要忘了明日之约。”说着竟是逃也似的出了庙门，只留高凤在侧苦笑不止。
“殿下龙凤之资，只是性子太过顽劣，现今有了先生，陛下怕是省了不少心呢。”
凌言微笑的看了一眼高凤，老人今日心情不错，微笑的样子颇有几分慈祥长者的意思，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怕是我这贞侯却是当定了？”
高凤亦是点了点头。
“陛下却有这层意思，只不过还是得问问先生的意思。”
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思慕了一阵，看着朱厚照的背影说了一句高凤也听不懂的话。
“同为武帝，却是生不逢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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