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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一次别离（中）（20）</br> 同样的夜晚，他再一次来到了位于涅拉河堤岸旁的意丁拘押所，只不过这一次，河岸边冲来了迅疾的凉风，颇为消减了多日积压在心的阴霾，也让人感觉凉爽，不再昏昏沉沉，要知道，马克斯昨晚可是一夜没睡好觉啊。
狭小的审讯室里，隔壁就是专注于本职的上校化身斯科特，虽然很抱歉，但他还是不得不去旁听他们两人的对话，不要怪我哦，马克斯先生，我不会太认真听你们谈话的，我只是履行上校交给我的任务罢了。
还好，斯科特不是个退役的兵士啊。
审讯室里，有一盏小台灯，灯光照在桌面上十分微弱，但映照出了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警卫，他那哀伤深重的脸。马克斯没有坐下。
“晚上好...我是你的...律师。”
“是你？你是那个昨天晚上来过这里调查我情况的人，不要把我当白痴，我看到你了。”
警卫掩着面说话，十分不愿意言语般的拖拖拉拉说完了整句话。
“好吧，我们开门见山。我是法院声明指定给你的律师，这样这次谈话就不会被记录下来了。我想知道那幅油画，还有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和盘托出，我会尽全力把你弄出去。”
“对此我一无所知。我当时只是去了躺洗手间，然后画就被毁了。”
斯科特早已坐到一边的座椅上去喝着咖啡看报纸了。
“我手上有证据表明是你干的。”
马克斯不会刑讯逼供，马克斯不会质问他人，不是因为他不会那样去做，而是他的性格就让他做不到，他一直都是在心平气和的与警卫交流，他不想用威逼利诱让警卫屈服，他看得出来，上校和斯科特他们也都看得出来，警卫只是这个案子里最小的一环，这件事绝没有偷一两幅画搞一点破坏那么简单。
“什...什么证据？录像吗？你看到有人毁坏油画了？你看见是我做的了么？”
“没有。”
“那你就很难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对吧？你可以走了，我要一个律师，真正的律师。我要回去找我女儿。”
警卫的话是那么急切，能看出来他有很重要的事物放心不下，他要回去找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
“你很在乎你女儿啊...”
“别再问了...让我一个人静静，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有一个女儿，啊。
我得问问他的家庭情况。
在接替警卫的新看守的口中，马克斯得知了警卫家里的情况。
“晚上好，先生。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晚上好。我想问问，在你之前当班的那位同事，也就是那位...”
“啊，你是说尼德罗夫吧？他的家境很可怜呢...”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医生已经通知他了......他女儿的事......可怜的人啊。”
“他的女儿？”
“他有个小女儿，害了一场大病，可怜的孩子。他认为把女儿送到他母亲那儿是个更好的选择，至少这样能有人时刻陪伴着她。”
“那她家住在哪儿？”
“尼德罗夫老夫人吗？她就住在涅拉河堤岸附近的街区里。我记得那里还有家舞厅还是酒吧什么的，你肯定找得到......她时常抱怨舞厅噪音太大。但是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你应该不是警官吧？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和他只是熟人一场，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再见了。”
再见了，再见了塔尼娅，别听大人的鬼话，你一点也不可怜。
马克斯不会忘记这一切的，那是他无数永远无法忘记的景象中的又一幕，在他和斯科特一起走到拘押所不远那个半废弃的斑驳住宅区时，他独自上了楼梯，多方搜索找到了警卫的母亲家里，开门的是警卫的女儿。
她的女儿啊，她穿着针织的衣服，上面绣着许许多多美丽的各式图案，如果不是因为病痛折磨她本应该出落得更加美丽，可是她的头发在一个女孩子的角度看来却是那样稀疏，只是往后梳在一起才显得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根本不存在什么同情心，不存在什么恶心的泛滥，只是简简单单、平平常常地感到不舒坦。
他按响门铃时女孩就把门打开。荒废的街道里声音是那么刺耳。
“你好，爸爸在博物馆工作，奶奶去购物了。在家呆着真没意思，连只能作伴的宠物也没有。”
虽然重病在身，她却仍然待人有礼有节，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痛苦的感觉。
“你好，我叫马克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塔尼娅。但我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我们能谈谈你爸爸么？塔尼娅？你还在...吗？”
...她把门关上了。
塔尼娅不愿和我说话。我要想办法取得她的信任。她说她想要一个宠物，这也许是个办法。
塔尼娅，你想要一个宠物吗？
“斯科特，能帮我去买一只宠物吗？”
“什么情况？怎么连宠物都出来了？”
“哎呀，你就快去买一个吧，算是给孩子的礼物吧，嗯？”
“好吧...只要对破案能有帮助...”
等到斯科特再折回拘押所，用警车去到最近的市场里买来了一只宠物时，他已经是累的满头是汗了。
“呼！给你！”
“谢谢。有了这个就能有眉目了。”
“但愿如此。”
马克思又回到了楼道里，这次提着一个用竹子和藤草编成的小提箱，里面的小生命正在活蹦乱跳。
他再一次摁响门铃。塔尼娅这次没有毫不发问的就开门了。
“塔尼娅？你看，我有一个小礼物，是一只宠物。”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马克斯举起提箱在猫眼前晃了晃。
她开门了，还没说话，就先接过了马克斯手中的提箱，她真的是喜欢小动物啊。
“它还在跳呢！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
塔尼娅打开了，里面...是一条蜥蜴，马克斯想，你是怎么挑的啊，是盲挑吗斯科特，怎么能送给一个小女孩蜥蜴啊，可是另一边，塔尼娅看着却是一脸的惊喜，她兴奋地看着那小蜥蜴爬来爬去，脸上也终于绽开了笑容，虽然苍白，但仍旧惹人欣喜。
“喔，一只蜥蜴。它叫什么名字？我能养它吗？”
“你当然可以养它啦。你还可以随便给它起个名字......”
“爸爸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他们可能会再带我去旅行，爸爸知道会很伤心的。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所以我们是朋友了，是吧？”
“当然，当然啦。我认识你的爸爸，能给我说说你的那次旅行吗？”
荒凉街道的半开窗户里，映照的是男人和小女孩的身影。
“两个叔叔接我放学，带我出去旅行。我在一个农场度过了两天，还去了森林，喂养动物，真的很有趣。”
你能听到这首忧伤而清灵的钢琴曲吗？
“但是我不能和爸爸联系，因为这是一次秘密旅行，不能让他知道。”
“当他们带我回来时，爸爸告诉我下次应该小心点，因为他们可能会伤害我。”
“但是他们对我都很好，他们不会伤害任何人，他们人很好。”
塔尼娅，你觉得那些人不是坏人吗？
“嗯，你爸爸说的对。别跟陌生人出去。我该走了！”
“你能见到我爸爸么？”
“当然，我会和他说话的。”
“等一下。”
塔尼娅转过身，到屋里去找什么东西。
“告诉他早点回来，把卡莉娅给他，那样他就不会伤心了。”
啊，卡莉娅，一个虽然已经很破旧了但却依然可爱的针织小娃娃。塔尼娅，这是奶奶给你做的吗，还是爸爸送给你的礼物呢？
“放心吧，我会给他的，也会告诉他早点回来。”
“谢谢，再见啦，马克斯哥哥！”
“再见，塔尼娅。”
你真是个好孩子，把门锁好啊，别再和我这样的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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