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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一次别离（中）（19）</br> 等到他坐着警局的专车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拘押所所在的街道时，夜色已经更加深沉了，他开始感觉到一股疲累之感慢慢爬上了身体，他感到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一场漫长的艰辛之旅。
奥斯洛夫科维奇不会白白让自己为他本命，他想和自己做一个交易，可是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那赌注的筹码是什么。
来到拘押所里，等在里面的是一位年轻俊朗的警员，他一见到马克斯，就赶紧上前迎接。
“你好，你就是马克斯先生吧。我叫斯科特，是奥斯洛夫科维奇上校的直属警员。”
“你好，斯科特警员。能先告诉我这么晚让我过来是要做什么工作吗？”
他们互相握手，互致问候，斯科特本想先让一路赶过来的马克斯先稍作休息，然而马克斯开门见山的就提出了他此时最想问的问题。
他不愿耽搁时间。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们想让你替我们审讯那位被抓到的博物馆职员。”
他有一个问题，暂时放在心里，待会儿再说。
“怎么，就凭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警官还搞不定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
“没办法，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参与了盗窃油画的事情，况且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现有的供述都是一些其他职员的说词。再说了，现在整个国家民主风气大行其道，我们也不可能去实行什么严刑逼供，所以更不会对他使用什么暴力了。”
审讯，斯科特想，传呼讯问能算是暴力吗？民主团体是不是疯了？人们为什么要这样过分偏激地去诋毁我们这些为他们的社区治安献出精力的人呢？我们只是遵照法律的公义去合理合法地讯问一些人而已，记记笔录而已，拍几张照片，收取一些证物而已。我们这些安全机关何时成了暴力机器？我们这些身负重担之人何时成了万世罪人？
他想，我是在对公民们施加暴力吗？
“好吧...那能让我看看有些什么证据吗，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当然，我这带来了一些笔录的复印件，但最重要的还是两三张留影师拍下的照片。”
哎呀，有希望了，案件看来或许能有头绪了，他们两个人同时都在内心思忖着，有这么一个东西，记录下人世影像的魔术师们真是功不可没啊！
“这些照片你们都仔细研究过了吗？”
“还没有，我们拿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毕竟这地方也没有几个会摄影术的人。那个留影师是上校专门雇佣来为意丁馆安保作记录的，正好失窃那天他多拍了几张，我们这才有了这些证物，不过等这些照片洗出来也是颇费了几天呀...毕竟我们这儿的技术也就只能争取到这个水平了。”
好样的，我的上校呀，你可算是做了一件聪明事，让我来看看这些照片...
照片一共有三张，虽说是那个年代的摄影术，照片既是黑白的，成像质量也又不是很优秀，但能有这么个东西，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那位职员是个馆内警卫，第一张照片上可以看到他正在执勤，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照片的左上角都用胶纸贴着时间，时间是正午时分，这个时候博物馆里有参观者也很正常。
等等。
“这些照片上的时间都准确么？”
“当然！这些照片上的时间都是随照随记的，不会有错的。除非...”
“除非是有魔术师在这上面动了手脚。”
“对...”
第二张照片有些模糊，图像有些扭曲变形，细节看不太清了，貌似是在拍摄时出现了什么干扰状况。模糊的画面上几乎看不到警卫当时的状态。图像太模糊了，不好判断...
时间上不大对劲，间隔似乎太短了。
最后一张照片上，下午参观的游客众多，在博物馆里，能去的地方很有限，大部分的游客都来到了画作的陈列馆。警卫刚走开一会，随后又出现了......刚才他可能去上洗手间了。
时间是...啊，没错！就是这个！这个足以证明他有罪！
“能告诉我博物馆的洗手间大概是在什么位置吗？”
“洗手间嘛...大概是在博物馆大厅里面靠后部一点的地方吧。为了保持美观和整洁，所以卫生设施都没有设立在展示区里。”
那么这个疑点就确凿无疑了！
“后两张照片上警卫离开的时间之间相隔的太短了！他根本来不及上完厕所再回到画廊里。一定是留影师在这上面动了手脚，以为可以蒙混过关，那个警卫绝对脱不了嫌疑。要么就是他破坏了油画，要么就是他把尿撒在了画廊的盆栽里面。奥斯洛夫科维奇难道没看出自己雇的留影师有问题吗？”
“真是伤脑筋啊...这就东西我们又不懂，再说案发的时候我们警察也不在场，一切的安排都在他自己掌控之中，没想到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不过，依我看，那个留影师跟这个案子本身应该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他应该是受到了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人的警告或者是贿赂。”
“说得对，他这种职业的人本来薪水就很高，工作不用找自动就会跟着来，所以他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去帮着偷一幅画（然而谁又能说得准呢...），虽说那些画的确很值钱...”
“那这件事就复杂了...这个警卫我们在案发当晚就给拘捕了，如果是有人去找留影师的话，那就一定是除他以外的什么人了...”
“嗯，看来现在还不能先把这个发现告诉那个警卫，得先好好问问那个留影师，是什么人找到了他。”
“呼，好吧。看来今天这个晚上是废了啊...”
唉，是啊，又一个夜晚逝去了，下一个夜晚又要来临了...
警方连夜赶到了留影师家中，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不过还好，在意丁区的出入口留影师的马车被拦截下来，经过审讯，留影师在笔录中坦白了自己收受他人贿赂从而改动了拍摄照片时间的行为，并且透露了前来贿赂自己的是两个男人，他们在案发后不过一天就找到了自己，他是独身一人，居住的公寓也是租来的，除了警察以外他只告诉给了几个有生意往来的人，所以那两人的突然到访让他感到很奇怪。
据留影师所说，这两人，一个看上去像是个商人，戴着一副半透明的黑色边框眼镜，另一个男人剃着光头，整个过程中几乎没说什么话。他们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威胁的意思，也没有明确表明自己前来的目的（事实上，虽然留影师有所猜测，但直到听说警卫被抓的消息，他才感到事情不对劲，准备早早离开意丁），只是通过金钱诱惑要求留影师改动照片的拍摄时间。
他起初不愿意，但在得到两人开出的价码后，他终于还是动心屈服了，那两个人给他的钱是他那份工作一个月所能拿到薪资的几倍，这在当时可是相当可观的收入，接受这个要求的同时，他也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感到怀疑。但尽管如此，真正让他屈从的，还是这两个人言语背后透出的那股诡异，虽说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但仍然让他感到害怕，他甚至觉得，接受这个要求，与其说是于己有利，不如说是自己为了保命而不得已为之。
那两个人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到几分钟，他们就离开了留影师的家，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笔录上的字迹而已了。
这一连串的行动下来，大半天的时间都耗费掉了，而当跟着警局跑来跑去的马克斯再一次来到上校的办公室里时，奥斯洛夫科维奇对他的态度已然是更加严厉了。
上校仍旧在抽着烟，他的办公室里还是那么乌烟瘴气。
“我看了当时拍摄的照片，有了些发现。”
“是吗？说说看！”
“一张照片是部分油画被损坏之前拍的，另一张是之后拍的。两张照片里都有那个警卫。”
“这我知道，警卫中途去了趟厕所。而罪犯就是趁这个空当，将油画破坏的。”
你还是没注意到问题啊...
“警卫在撒谎。两张照片的间隔只有短短的一两分钟的时间，但那个警卫却在里面同时出现。他在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去离画廊所在很远的洗手间然后很快就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真见鬼！
“该死！你是对的，布兰登！别人怎么没有发现？从那个警卫身上一定可以问出实情。”
你茅塞顿开了啊...
“必须承认你让我刮目相看，马克斯。马上起身去拘押所，从那个警卫身上套出点话来，我想知道他是如何参与进来的。”
好吧，接下来的明知故问，都是我多嘴，是我有意想让他不快吗？
“你为什么不能亲自审问他呢？”
“那是当然，要对警部里的同僚保密。如果这件事泄露半点，明天报纸的谣言就会满天飞。我不能直接问他是否参与了油画的盗窃、破坏，或者勾结相关人员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该死的偷画贼居然在我们眼皮底下偷走了那幅价值连城的画。”
“那你自己想办法单独审问他吧，这样没第二个人会知道的。”
“绥国法律有规定，凡是重要的审问都必须记录下来。这件事只是没有对外公开，如果我单独问讯而没有审讯记录，上面不久就会追查下来，或者媒体曝光的话......你只要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们会有法子的。”
上校对他的多问从不满转变成了压抑着耐心的解释，说到底，他也想把这件事给好好处理掉，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来，要知道，这个区自从他接管以来可是太平了一段时间，可就在最近这么一段时间里却接连发生了两起案件...
“那你还能怎么样？假如他对我说这些事跟我毫无干系，他不愿意跟我说又如何呢？”
马克斯，看来你还是应该听听我怎么跟你疏导啊。
“但是律师和嫌犯之间的交谈**是受到保护的，不会被记录下来。告诉他你是法院指派给他的辩护律师，查出所有他知道的情况。”
“我？当辩护律师？这太荒唐了，为什么非得要我去，就不能找个真的律师去吗？”
原谅我的多嘴，上校。
“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会把你给扔进监狱的。”
“听我说，马克斯，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的那些档案都会成为遥远的过去。”
我开出的条件够好了吧。
“但是在那之前你只有两条路可选，其中一条就通往牢房。而现在，你要么假扮律师，要么整天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你自己选吧。”
“好吧，那我还需要资格证明吗？”
马克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注重程序了啊。
“有意思。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随时去探监，我早都帮你打点好了。只要能让他开口，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可惜我不再那么信任你了，我会让斯科特在隔壁房间旁听的。”
“没有技术人员，没有摄影留音，没有记录员。但是，给我记住，斯科特就等于我，我就在你旁边。我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了么？好吧，谁叫我的小辫子就攥在你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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