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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碎瓦之声 震彻人间</br> 还没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行路缓慢的马队却已经到了这个穷乡的地界儿。壮观的马队停在穷苦人逃荒的地方,十几匹马连吃的都不够,招待贵人们的,也只能是几碗茶水罢了。
“几位夫人,我们这儿就只有茶水了,还请将就将就吧。”
“没事,喝茶有什么不好,润润嗓子。”徐素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茶水。
“来,拿钱去。”大奶奶拿起手里的银钱就给了店小二。
“谢谢夫人。”
“五妹,你心情还真是好啊,咱们都到了这么个地步了,你还是一点都不悲观啊。”四奶奶调侃了起来。
“不开心着点儿,不得烦死啊。”
几个女人的笑声便传开了。
不知不觉,马队已经走的够远了,李逸的人马是找不到了,可是她们还得想着回去,当家的和老太太给的钱虽多,可是现在世道这么乱,再多的钱没个好地方使也是白费的。
一整天了,大奶奶都在打听孙元庆的事,其他的奶奶都在顾着找乐儿,只有徐素一个人独自在山间踏青。话说回来,自从他被嫁到孙家,也没出过几回远门,今天能再回到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也算是出来透透气了。
夜深了,六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少了往日的生活,每个人都难以入睡,不过想的不同而已。差不多的,其他人想的都是一样,迷茫,困惑,不安,比起过去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的条件实在比不上,还得天天担惊受怕的。徐素想的就不只这些了,他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被一时看中的,孙元庆看她,只觉得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怕吃苦,坚毅刚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当大姐说着孙元庆跟着赵梁撤退时,其他人都是唉声叹气,心灰意冷,担心害怕。而徐素心中却是既担心又窃喜,毕竟他和李逸远了,两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可是回头想一想,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他们两人迟早还是会打在一起的。想到这儿,大家都累了,还是回去睡吧,躺在床上,徐素愁思不断,摸了摸肚子才想起,自己肚里的孩子。
谁怀了当家的孩子,谁当然就是最受照顾的,仆人们都得围着徐素转。一大早起床,就得为她忙活这儿忙活那儿,其实她自己挺不适应的,没怀孩子前,她一直是家里最闲的。她更愿意出去走走,她已经被原来的生活憋坏了,怎么能放过现在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这一天,徐素就出去了,一个人出去的,离客店不远,骑着马去的,大伙儿非陪着她,就是性子烈,非要一个人去,没想到她们也就同意了,说实话,这几个女人最坏也不过争风吃醋,除了少数的人,谁会真正去关心别人呢?
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徐素在想很多事,不免也变得忧心忡忡。她知道,李逸找不到自己,肯定会觉得自己是被元庆带走了,必然会不停进攻他和赵梁的,这样的局面可不好。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愿自己曾经心爱的男人帮着绥人,而且是绥人的叛贼,她希望能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山沟沟越走越远,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听得见马儿的缓缓脚步声。前面是零星的小屋,一条土路从中穿过,杂草绿绿的,越看越绿,再看就全是绿了。没有一个人,他们可能都逃难去了吧,或者,像那常有的景象一样,每一个家,每一个人,都要去找吃的,因为动荡,他们已经找不到吃的了。
直到没有了一点声音,徐素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在逃难啊,可是和穷苦人相比,自己却要好太多了,她怎么还能为自己感到悲哀呢?在她短暂的童年中,生活不也就是这样辛酸的过去吗?现在还能这样活着,又有什么痛苦可言呢?
她虽然也是封建传统和变革时代之际下的女人,可她却有着和其他人全不一样的地方,她不向这一切屈服,相反,她想改变自己,即使并没有多大的学识,也不是什么才女,可她作为一个女人,也有一颗慈悲的母性的心啊。她不忍看到自己的同胞就这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分明能为此做些什么,却没有做。是啊,她,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怎么做呢?不,她不弱,正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所以她才能更加坚毅,更加能够忍受,更加能够努力而行。
她是有想法的,她要用自己的身体力行,去改变现状,去改变她不愿看到的一切。
想着,马儿就已悠闲的走了很远。
最先看到的,不是什么远处的山,而是缓缓升起渐而有几丈高的一道黄烟。这明显是什么东西卷起了尘土而扬起的烟,很快,又有一阵阵微弱的喊声传出来,看来前面是出了什么事,徐素轻轻的一拍,那马就跑出了几里远。喊声越来越响,终于出现了依稀的人影,想看清楚,马就得越快,越来越快。现在,成群的人出现了,老人携幼,又是些逃荒的人吧,可是要跑什么啊?周围都是茂密的林地,杂草遍地,什么也不生,土也被踏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什么东西踩过了。
天忽然变暗了,云也低沉了,好像都被粉刷得灰黄的,就算下了雨可能也洗不干净。阴沉的颜色,弄得人心情压抑,烦闷。这个时候,土路前,铃铛声响了出来,一响,两响,三响,响声更加刺耳。直到现在,几个蒙着面的人骑着马飞奔了过来,是土匪?是盗贼?还是...徐素来不及想那么多,又是猛地一拍,马儿又跑出好远。果然,卷起的尘烟又是如同刚才一般,铃铛的声音也听的出来,可惜徐素没回头,不然她就会知道这声是从哪儿来的了。
那群人越追越快,急促的声音似乎都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徐素还是没有回头,一下不回,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离危险已经越来越逼近了。就在那铃声从她身边一闪而过时,无数的声音淹没了她。她来不及反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在大路之上,这一群人带着一辆马车就在乡间肆意穿梭,当徐素落入他们的手中时,他们欢呼雀跃。马儿只是一惊,却把声音传遍了每一个流亡者走过的地方,在它停步的地方,荒唐的逃荒人,拉走了它,往着被驱赶的方向又折了回去。
“我这是在哪儿?放开我,放开我!”
“徐夫人,您最好不要太激动了,不然肚里的孩子会受不了的。”领头的男人故作怜惜的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是什么人!”徐素扽了扽绑着自己的绳子。
“夫人,你自己不明白吗?现在李逸将军正在四处悬赏你,如果我们把你带回奉平,那我们可就发达了。”
“...你们不过也是为了抓到我向他邀赏吗?想这样就把我带回奉平,休想!”
“是吗夫人?我看您还是乖乖的待着吧,不然,伤了身体,我们可付不了这个责任。”
徐素心想,李逸就想这么把自己带回去,看来他真的觉得自己这么几年,意志也真的消沉了,他哪知道,自己从没有一天改变过小时候的女丈夫的脾气。可是现在,她也的确不知怎么逃了。
车队住宿之地。
徐素不知去向,几个人又大吵了起来,不可开交,她们哪会想到,这个徐素会自个跑的那么远,还会有人劫她。
大奶奶:“别吵了,现在的关键是要想办法把六妹找回来。”
四奶奶:“你说找回来就找回来,她自己跑到哪儿,我们怎么知道。”
二奶奶:“我看,还是派人找找吧。”
四奶奶:“找找?万一人走了,我们被人劫了怎么办?”
三奶奶:“四妹,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大奶奶:“好了好了,我看就先找找吧。我们这儿还尚且安全,不会有什么事端的,你们就好好的给我安生的住,也别给再添乱子了。”
其实,这几个人也是既担心又窃喜,担心的是徐素肚里的孩子,高兴的是元庆的最爱护的人不见了。为什么要窃喜呢?这对谁,这对他们又能有多大的好处?她们不过也是一群生活在一个男权社会大家族下的一群女人,对于都是女人的徐素和其他人,自己不受宠爱的嘲讽完全抵不上被突然劫持这般可怕。可是,徐素要真找不回来,或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几个,那也准没好果子吃呢。
说来真是荒唐,为了得赏钱,几个土匪就一直把徐素安在马车里,一心想着能一路就把徐素带回奉平,这怎么可能呢。
土路上,很久都只有他们的身影,所以,他们疲惫,如弯下腰的杂草般疲惫,但,确实那有力的腰肢,支起了他们在天地间的空间。他们的速度愈发的慢,渐渐的,他们在路上,就看到了更慢的身影。那是成群的难民,到千人的难民,他们就是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就愣是冲了过来,脚下的黄土被他们踏出了烟尘。他们也喊,难民的喊,就像虚弱的绝望叫声,可他们就是为了救徐素就冲了出来,他们似乎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人就是奉平孙方守的徐夫人,她可是个好女子,我们得救她,没准,她还能帮我们回去!
这一想,这些逃荒人竟然跑了起来,吃的丢在一边,光着脚就冲了过来,土匪怎么会想到,这些人也会来管这事,他们真不知这徐夫人的品行。难民直直的就冲了过来,铁锄、钉耙、木棍、石子、树杈,带着这些东西他们就拥了上来。土匪们骑着马就想冲过去,可是前面的人硬是一起挡着,撑着,让马停了下来。土匪可不管这些,上来就要砍,可是还没砍下去,那厚实木棍就打了过来,直接拍脑门,很快,他们就晕了,那么快,救一个人,就像是儿戏。这样的救人,俨然已经是荒唐至极了,可转念一想,在这个本就荒唐的时代,还有什么事,不荒唐呢?
她身上的束缚被一一解开,她慢慢的被老者恭敬的接下马车来,看着救她的难民们,心里很是激动。她在感谢众人,可大家似乎更在期待着她。
“徐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谢谢大伙救我,不然我可能就被抓回去了。”
刚刚说完,众人就都突然的一齐跪在了她面前,哭泣之声一时响彻起来。
“夫人,帮帮我们吧,这附近连遭兵祸,粮食都被抢了去,我们现在已经是无以为食了啊。自从孙大人走后,我们就天天都是逃啊逃的,我们不想逃,想回奉平啊,想过上安生的日子啊!”
“站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呀。”徐素连忙搀扶起老者,他的话,她听进去了,可只要他们还有一刻跪倒在自己面前,她就没办法好好的去体会他们的心情。
“夫人,孙大人在的时候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可是现在这样,我们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夫人,帮帮我们吧,带我们回去吧,我们跟着您,在所不辞!”
所有人都在说着这句话,不管男女老幼,声音只是越来越大。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平头百姓会期盼着自己一个女子能够给他们带来希望,这简直是不可信的,可他们就这样做了,他们愿意随着自己走,这让她自己都难以自信,措手不及。
她在想,自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他们都是受过元庆的照顾的啊,没有他,这些老百姓又怎么能逃得出去呢?她不能拒绝,她必须答应,她一下之间发现,自己欠了这些百姓两样东西,她有责任保护他们,他们救了自己的命,她也必须报答。可能,在那样的年代,任何人都无暇顾及他人的性命,可是这样的故事却就是发生了,在历史长河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看似超越局限的思想的事可能一点也不足奇怪,毕竟,只有真正鱼水一般的情,才会发生这样涌泉相报的事吧。
徐素被看作一个丈夫,正是她的这种品行,才让这压迫之下的底层民众觉得她能给他们带来希望,正是这样,这种事才真实的发生了。发生在寂静的山野间的这一幕,极大的震撼了她,也许它波澜不惊,但当她看到人们跪在自己面前哭诉时,作为一个女人,她又怎么能不心疼呢?大家都跪向她,短短的几分钟内发生的事,她既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千金,也不是什么世人敬仰的皇妃国母,可她就是看到了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面前。
她可以看得到,人群中羸弱的孩童,病重的老人,劳累的妇女,他们都相信自己能够帮他们摆脱困境,给他们带来和平。可是,自己怎么才能做到呢?自己怎么做得到呢?
她开始回想起那个分别的时刻,那个熟睡的夜晚,五十坛的好酒,价值连城的陈年美酒,是自己的一句话把那些酒留了下来,那些酒,现在还在车队的马车中,浓香的气味或许早就让其他人想一窥究竟了吧。
徐素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奇妙而荒唐的想法顿时涌现,她激动的叫起众人,告诉他们自己的计划。
“大伙儿快起来,既然你们信任我,我徐素就一定做到。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
“夫人,我们这些逃难的,各地的同乡汇聚起来也有四、五万人呢。”
“好,你们把青壮年都集中起来,跟着我,我带你们回去!”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她好像满怀信心一样,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往日心头的乌云似乎都不见了,心情似乎也更好了,她的孕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这样的颠簸似乎一点也不影响到她肚里的孩子,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在眷顾着她们吧。
五六匹马连拉着马车徐素自己就回去了,一路上总是不时的笑一笑。这个时候笑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因为她能看到希望啊。
几匹马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客店的车队,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徐素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大奶奶:“你可急死我了,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徐素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四奶奶:“原来是这么回事,六妹,你可真有福,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惹人注意啊。”
徐素:“四姐,瞧你说的,我这不也回来了嘛。”
二奶奶:“那你准备怎么办,真答应那些难民的话了?”
徐素:“当然答应了,他们可都是受过当家的恩惠的。现在我们不去帮他们,谁去帮他们啊。”
四奶奶:“不是我说你六妹,这是你说行就行的吗?连当家的都做不到的事,你想靠那些老弱病残做到啊。”
徐素:“可他们都是当家的人,受苦的也是他们呀。他们对当家的,是再忠心不过了。”
三奶奶:“六妹说得也对,要真打起来,受苦的也不会是我们啊。”
大奶奶:“那你想怎么做?”
徐素:“我想好了,大姐,你能把那五十坛酒给我用吗?”
大奶奶:“酒?你想做什么?”
徐素:“这你就别管了,放心吧,我们不会有损失的,行吗?”
大奶奶:“嗯...好吧,不过六妹,这种事也只能有这一次,我们已经算是帮你犯浑了,你可要谨慎而行啊。”
徐素:“当然,我不会让大伙儿因为我受苦的。”说着徐素回到了客店。
四奶奶:“大姐,你真是太草率,这种事你也能答应?”
大奶奶:“哎呀,我怎么草率了,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干坐在这儿,就能有法子了?再说,六妹说的对,上战场的也不是我们,如果她能,就证明她做对了。如果不行,我们也不算做错了啊。”
四奶奶:“可是,当家的酒...”
大奶奶:“你笨啊,几坛子酒都这么珍惜,要是咱们帮老夫人回去了,还不抵几十坛子酒呀?”
她的笑容依旧,虽然她的举止并没有多么的端庄,虽然她并没有多么的美貌,可她的关心体贴,坚毅刚强,以及她实事求是又大胆敢想的性格,是美貌所比不上的,真正能靠自己的双手给以亲人支持的,才是最好的女人。
她拨开酒坛,酒香四溢,香气更加厚重了,五十坛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儿,她会去轻轻的敲击一下酒坛,积淀出的声音就会传出来,她在想,再过不久,这里还会是什么呢?
时日过去已多,徐素悄悄吩咐元庆亲兵做的事也办到了,他们回来的时刻都无比充满了笑容,好像这不像是在逃难一般,似乎这些就要过去了,却又都守口如瓶。酒坛中的气味飘遍了所掠之处,醉人般的浓香光是一闻就能让人沉醉,可是那声音却变的清脆了。
蔚为壮观的人群出现在了小小的山野,他们整齐划一的站在徐素的面前,等待着徐夫人带给他们的东西。
山村乡野,清新的环境,这就是远离战乱的地方,隔绝了乱世的悲凉。她身后是一列马车,上面都是美酒啊,元庆的战士们还没喝过一口,就摆在他们这些穷苦人的面前,他们疑惑不解。
“乡亲们,我答应过你们,要带你们回去,我说到做到,大伙儿看好了!”
每个人都在猜测徐素要干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曾经疑虑过,这么多天了,徐夫人没有一点明显的动作,他们也没看到什么,也许他们求救于她是个错误。毕竟她是个女人,不能强求于她,如果不是今天,难民们可能早就往奉平冲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正在为他们的生命着想。
徐素接过一把锤子,走向酒坛前,很自然的举起了手中的锤。
从那一刻开始,人们看到了一个从未见到过的女人。她脚步坚定,动作更是利落,她站起的风姿尤其的美,脸颊上更是岁月的痕迹,可她就是让人感到一种美,一种实在的美,真正的美。
那瓦缸被击碎的一刻,只有这一种声音,清脆到纯粹的声音,越渐越远,传遍了天空,响彻了大地。人们清楚的看到,她用力的一敲,好像发泄掉了所有的沉积在心中的不悦,每个人似乎都因这响亮的一声而感到身心的放松和舒畅,这是怎样的一击啊,是她击下的。
仆仆黄土色的瓦罐被重重的击碎,它缓缓的剥落,只有在脑海中才会是一瞬。但是,这还不够,她没有停下,反而欲罢不能一般,迫不及待似的继续敲击着其他的瓦罐,这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声音在山间响彻,越来越响,就像一声声呐喊一般,把所有的激愤都发泄了出来,就在这一刻震彻了天地,这是一个女人的所有用心啊,她真的做到了,真的。
大家眼睁睁的看见,一把把崭新的武器,就这样从美酒化为了兵戈,这真是一种华丽的新生呐,他们激动的拿起,抚摸着它,这是流动的心血,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这些碎罐的掩藏下,竟还有几门大炮。他们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徐素夫人真如她的性情,果然是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不愧是女中丈夫。
所有人都山呼一般跪倒在她面前,那时的感觉和第一次相比,实在是令人感到轻松愉悦,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真的做到了。她把美酒拿起换来这些装备,商人们都答应了,他们知道元庆的信用,更闻名于徐素的名声,更感叹于她敢于去做他人不能为之事,听到她的想法,每个人都称赞,于是倾尽所有帮助她,希望她能成功,这对于谁来说都是好事。
当她首先敲起了收复奉平的号角时,因为她做到的,让每个人都看到了必定会成功的希望,所以每个人都觉得肯定会成功,而且是必须成功的。这样的场景,徐素从未见过,即使是元庆也从未敢想,用五十坛的美酒换来一座“希望”的收回,谁不乐意呢?她被震撼了,真的,她心潮澎湃,觉得自己能够担得起责任,既然自己是时刻帮助着元庆的,现在也就更应该在所不辞了,她要带着大家,回家去!
等等。可是,当久久不息的波澜停息下来时,她却发现,自己如果这样做了,也是在伤害另一个人呀。她还记得,年轻时,和李逸在一起的岁月,是那样的无拘无束,没有世俗的侵扰,可是当一切物是人非后,两个人再次相遇时,却是这样不堪。如果她还有年轻时单纯对爱情的追求,她就一定会在那个夜晚随着李逸远走高飞了,可是当她懂得了一切,懂得了人生后,她发觉被掠来的命运并不是那样的悲惨,尽管她确实发现现实的生活或许并非是她所想要的,或许眼前的那个人,并不是她最爱的,可是岁月的流逝,让她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也是个有性情的人啊。他懂得团结族人,一起抵御外辱,可是现在,自己曾经的爱人却做着这样的事,他怎能不痛心疾首。
但,她不是过去的她了,她已经从女孩变成女人,是个快要当母亲的人了,她怎么会体会不到,一个家庭,就这样失掉顶梁柱,失掉完整,失掉生活的痛苦呢?她不能容忍李逸的行为,她不会任由他帮着绥人,至少这一点她和元庆是一致的。她要做出她人生中最大的决定了,这或许也就是最后一次吧,因为此刻她的心情,早已是言语难以表达的了。
至少,她还从未放弃过对李逸的爱,从小他们就是青梅竹马,尽管现实如此,但她还是希望能劝一劝李逸,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心了。
李逸的行为招致了所有东北铜雀族同胞的愤慨,大家痛骂他是卖国贼,替绥人卖命,迟早不会有好下场,可是李逸却毫无回应,因为他知道,已经走上这条路,不可能回头了,所以一心积极投入到对孙元庆等军阀的围剿,他的兵力向盛西与盛中方向大量集结,奉平城防务此时亦已极为空虚,可是他从没想到过,在这个时候,有人会向这里发动反攻。而这个人会是徐素。
为了劝阻李逸早日放弃为绥人卖命的想法,徐素亲自写了一封信送给他,希望能够起到一点作用。是啊,徐素就这样托付老者将信送到了此时高度戒严的奉平。看到徐素的信,李逸很高兴,却不知道是这样的一封信,他不明白,仅仅因为她有了孙元庆的孩子,她就会放弃与自己的曾经吗?还是,自己真的错了,可是不能回头,他也做不到,回头只会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无处可逃,他必须狠下心。他的想法是,做完这件事,就和徐素平静度日,可是选择不容一刻的改变,投靠了绥人,即使是徐素也不会原谅自己。
李逸还依旧觉得徐素是青春年少时的她,不会有太大的想法,在他眼中,徐素还只是一个平常的平凡女子,她不会做出超越她操守的牺牲的。
李逸真的是很爱徐素的,不让他也不会一心想找回徐素,而她早已就是为他人所夺尚且有孕在身,他从未有一刻强求过徐素,直到日后也是如此。可他犯下的大错就是,忽略了自己爱人那任性的性情,他不知道,徐素的勇气已经让她决定冒险一试。
奉平城依旧如往常一般,留下的人们依旧要继续未来的生活,没有了往日的繁荣,它却仍然恢宏,高大的城楼下,俯瞰着整片东北的脉络。可是这一次,任何人都失算了,城内的守军不足近万,分散在各个角落,连城楼上也无几人看守,因为在他们看来,根本不会有人来进攻奉平,也没有能力来进攻,整座城市在虚无的戒备下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中。
可是,猛然之间,几门炮弹划过苍穹,冲向城内,发出猛烈的爆炸声。守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乱作一团,不知所措。在守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城外又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巨大的传递让声音环绕全城,守军彻底混乱了。李逸的说法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徐素之勇,的确不会有人来进攻奉平。可是这样牢靠的想法终究还是被一个女人打破了,守军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李逸远在前线,城外又有敌军逼近,该不该抵抗,他们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做。
“该死!这就是那个将军说的女中豪杰吗,比起格洲的女人来都更敢做出格的事啊。”
威慑过后,一万难民军发起了冲锋,少数士兵把守的城门一触即溃,难民疯狂的涌入城中。此刻,徐素不安的在老者的陪同下,在城外小山上紧张的注视着这正在发生的残酷战斗。她虽不可能直接指挥部队,但她也为难民军的进军之策做好了规划,让难民们向城中的各个战略要点冲去,她这样的勇气激励着每个人。
其实,心思缜密,做事仔细的女人如果指挥起战事又怎么会输给男人呢?在难民军中,就有很多的女性。正是因为她们的性别,她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忍耐力与坚持力,她们能在困难面前更加坚定勇敢,这是需要激励的,而这就是徐素做到的。也许在小山山腰的某处小林中,她的五个姐姐就已悄悄的注视着她,无论她们几个人中,或欣赏,或羡慕,或嫉妒,至少她们都在期待着她,她此时穿上的珍重的装饰,都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个入城的时刻啊。她们六个人也生活在一起有几年了,这样的生活,与其整日的喋喋不休,她们又怎么不想过一个轻松愉悦的生活,以姐妹相称呢?
战争或许应该让女人走开,可是战争的支持却从没有离得开女人,她们在后方为战士治疗伤病,为补给做出额外的保障,为方方面面做出她们的巨大贡献。这就是女人的战争,她们的作用无可取代,她们的战争更像是一场拼搏,一场受到拥护的奋斗。
徐素的无所畏惧,最终无疑的征服了城池,城中守军本就大部分是就地强征的,只有少部分原李逸军中的士兵负隅顽抗的也一时便被击溃了,所以,这场战斗并没有过大的摩擦和伤亡,便毫无悬念的结束了,奉平就这样被东北人收复回了自己手中。
难民们欢呼着徐素的名字回到了家园,他们难以言表对徐素的感激,她受到了每个人的喜爱,发出内心的拥戴。重归热闹的奉平城,六个人又聚在了一起。
四奶奶:“六妹,这次你可干的真不错啊,真有当家的风范。”
徐素:“多谢四姐夸赞。还得多感谢大家的支持。”
二奶奶:“六妹你可不用这么谦虚啊,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这都是托你的福啊。”
徐素:“哪里哪里,还靠大家的帮助。”
大奶奶;“好了,好了,别总在感谢她们几个了,咱们现在快给老夫人准备好酒席,迎接她回来吧。”
“是啊,是啊。”
几个女人的笑声便又传开了。
远在前方的李逸得知了奉平被攻陷的消息后,知道是个女子所为,便断定了是徐素的作为,也只有她会有这样的勇气了。其实李逸只要稍加加强兵力,以一万难民军之力是完全不可能攻陷坚固的奉平的,可是他就是没有想到,徐素真的做到了,他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他虽然很生气,却也看到了自己已近在眼前的未来的的失败,他开始慌张了。前线总是捷报频传,强大的绥人军队无可阻挡,一次次的击溃了脆弱不堪的诸军阀的联合进攻,但奉平陷落的消息到底还是沉重的打击了士气,李逸不得不带兵折回。
可他还是很徘徊,他到底还是难以提起对这个女人的半点怨恨,是为情所困,还是早已注定失败。因为做错的就是自己,当他又一次兵临奉平城下时,他会犹豫的。
当初是为什么走上了与拓疏一道的路?啊,那时他也是和那些后来在兵变中被杀的东北人一样,是为了能够借此绥人相互攻伐的机会,在助拓疏摧毁绥国朝廷后,再一举推翻绥人的统治,让东北的**啊!这么说来,这事似乎还和延远的革命党有过隐秘的交易,这是一个多么可怕而又荒唐的计划啊,其实自己是可以趁此机会反戈一击的吗?
如果一开始就那么做了的话,这一点也不可笑,可是现在,李逸对自己的选择哭笑不得。
而此时的孙元庆还不知道,徐素已经为他带来了多么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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