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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查木斯（16）</br> 历史的车轮总是颠簸，贝利的进军是约翰征服格洲的整个战略之中的一环，此刻，这位将军的命运却在发生关键的变化。
苏滴是如此的美丽动人，无论是谁也都抵挡不了，她就是波肯人心目中的烈女。查木斯的士兵有意刁难她，“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上哪儿去？”苏滴说，“我叫苏滴，是从索菲亚逃出来的，因为你们即将消灭他们。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我有让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进入索菲亚的良策。”
查木斯的战士们为她的美丽而神魂颠倒，就这样向她敞开了警卫森严的营帐。
苏滴的出现引起了整个军营的骚动，她的美貌让查木斯兵士们心魂荡漾，他们向犹滴围拢过来，恭敬地向她致以礼仪。在民风淳朴的时代，查木斯人依然保有令他们高傲的礼节。苏滴的优雅端庄令查木斯人感叹，“世界上怎会有女人如此美丽的民族呢？”他们想着，这就一定得将马太的男人征服，不然“他们的女人将迷惑全世界！”
疲惫不堪的贝利正在营房的卧榻上休息，苏滴便已被护卫引导进来。一开始，苏滴的美色的确令贝利也为之倾倒，她款款躬身向贝利跪下，护卫连忙将她扶起。尽管身经百战，他也无法抗拒这股魅力，在他看来，这世上除了约翰以外，没人能够对**有所抗拒。
不过只是因为，约翰本身就是个疯狂的**。
贝利搀扶起苏滴，亲切的握住她的左手，沉思了半天才对她说：“你别担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任何归顺于伟大之君奥古斯丁的人的，因此你可以安心的留下。至于你山上的那些同胞，如果不是他们负隅顽抗的话，我们也是不会向他们宣战的，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我现在只是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们而来投靠我们呢？”
哦，敬爱的将军。她说，“我的将军，请听我说，我有这样一个建议，如果您采纳的话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成就一番大事业！”将军点点头，认真的聆听起犹滴那带着诱惑一般的幽音魅语。“玛他提亚对您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您不应置若罔闻。我们马太人是受上帝监督的，若我们真的触怒了上帝，我们就再也无法与您对抗了。现在，人们缺粮断水，不久就只能向城官请求食祭祀品了。到了那时，人们就触犯了上帝，再也得不到主的眷顾，您就能趁势进攻，一举夺取整个保罗维亚了！”
苏滴的话让贝利心花怒放，仿佛千千万万的波肯人就已拜倒在他脚下。他心想，她是有如此的智慧，她就是这世上最美丽最聪慧的女人。
贝利采纳了苏滴的对策，苏滴告诉她，往后三日，她都要到以撒山下的湖中晨沐洗浴，以清洁自己的身心，这样，方能真正改换心灵，使主的使命降临于她的身上。到时候，只要她带领大军来到索菲亚城下，人们就会立刻打开城门，立呼臣服。
虽然她丈夫早逝，但她依然芳华可人，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圣女，她并没有真的正面回应贝利的困惑。
一连三日，日日如此。苏滴晨起更衣，在犹勒的陪伴下来到以撒湖中，洁身沐浴。连湖水似乎也因她而沉醉，化作一潭醇酒，令周围守卫的士兵们也神不守舍，对战事懈怠下来。然而，查木斯的军人自始至终都保有他们高尚的品质，他们有自重之心，因而苏滴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反而更加圣洁。但谁都不会想到，苏滴就是在洗刷自己的羞耻，为了向上帝祈祷给族人带来胜利，向查木斯人复仇，苏滴决心忍受下这献媚的耻辱，以求计划得到顺利的实行。
在民族危难的关头，玛他提亚想到了更长远的未来。作为军人，与哲学家自古便是有相通之处的，这尤其是查木斯军官所拥有的品质。然而，玛他提亚看到了，随着绵亘几个世纪以来的衰败，为王国维持强大力量的查木斯军队已经日渐颓废了，他们早就没有过去令人敬仰的品质，他们现在的拘束不过是在压抑约翰许诺给他们的即将到来的狂欢。
他苦苦思索，怎么才能挽回局面，可是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没有办法。他现在成了叛徒，只能是以一个叛国者的身份存在了。军人果然是和哲学家有相同之处，他想到了很多，自己曾和为约翰排解忧愁的由卡有过一面之缘。然而那张模糊的面庞很快就消失了，他更多的是想到了，在东边，在安法塔利亚，还有王国的百万大军，还有实力强大的一支力量，还有许许多多避难至瓦莱伊安的有识之人，他们是王国的希望。他还记得，东边还有很多像由卡一样心系国家的人。
可是自己现在呢？玛他提亚如此反问自己。直到苏滴在山下的经历传来，更多在以撒城中坚持的人们加入到抵抗军的队伍中来，这些最强壮最勇敢的年轻人成为战士坚守在外，无处可逃的人们来到山上，拥抱这份希望的时候，他获知了，自己的长子乔伊和其他儿子们，将被押解至以撒，处以死刑。这一切都是贝利的罪孽。他想，好了，留下遗言和骂名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只不过，可能连这样做的机会都没有了。
女人们总是如此美丽，尤其是苏滴，尤其是这样一个血统纯正的马太人。她的美貌让千千万万的查木斯战士们放下了心中对敌人的仇恨，他们无暇顾及，他们暂时忘却了对索菲亚的觊觎。他们现在，完全被她的倾国倾城给迷住了。贝利弗尼尤甚，他身经百战的强大内心已被旷日持久的战争给弄得千疮百孔了，此刻，他不需要听到发来胜利的前线战报，不需要约翰新授予他的奖赏，不需要波肯人叛徒前来送给他的献媚。此刻，他只想要得到苏滴，这个快要四十了的女人，对，贝利心里想着，不能再把一生都葬送在约翰的狂想之中了，只是把自己的生命白白浪费服务于这位末日君王的话，太过不值了！
他内心的**驱使着他，苏滴知道，机会来了。
查木斯人就这样放慢了对索菲亚的进攻，东线的战士们在静静等待着贝利将军的计划得到顺利的实行。等到玛他提亚的家人被处以叛国的连带之罪，等到饥渴难耐的波肯人终于按捺不住愤怒而出现暴露，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倾巢而出，一举击溃这些奸诈狡黠的敌人，带满战利品，载着胜利，回到利亚了。
一天，贝利就这样决定了，因为苏滴许诺的时间已到了，她的祈祷完毕了，以撒山下的湖水更加香甜。他命令随军的厨师们用这圣洁的神水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以招待苏滴和她的那些归顺而来的同胞，还有，摩亚、加押、提顿、抵比等等归降之国的军事首领们，他们都是好样的，是真正的查木斯世界的臣民，他们为约翰安定格洲的宏图伟业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和应当的贡献。过去和现在，这个世界的泛查木斯主义者们都对此津津乐道。
上等的皮革制成的营帐未曾如此壮丽过，这一切都是为了献给苏滴，毋宁说，是为了衬托苏滴的高贵艳丽。盛餐之后的人们都喝得酩酊大醉，他们的脸红着，别说是因为葡萄酒的魔力，而是为苏滴的娇艳而迷醉。对他们是要有表扬的，贝利就是这么做的，直到他们都被一一请回了各自的营房。
那么，等到人尽散去，灯火终于幽暗下来之时，他才欢喜起来，连命令部下退下的指令都那么的带着欢愉之情，他又举起酒杯，与苏滴共饮。
“将军，您不能再饮了。”
“没关系的，寻欢作乐嘛。”
她好像永远不会醉，永远是那么的正襟危坐，就像那时候所有东方的妇女一样，在经历了几十年从少女到母亲的历程过后，就变得庄重而优雅，不再肆意寻求丈夫的呵护了。贝利拉起她的手，缓缓的来到内帐之中，那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一阵幽香，隐约映照出了苏滴纤细修长的身形。这简直让贝利魂不守舍，他差点就要撞倒架子（悬挂服饰的铁架）了，只是苏滴让他沸腾的心暂时平定下来，她把他扶进奢华的睡床，握着他的手安静的靠在他的身旁。
她好像听到了，贝利在向他说着情话，是些宛转悠扬仿佛歌谣一般的表白，准确的来说，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了，因为，这样一幅英雄和美人的美好画面，已经破灭了。就在两个人情投意合之际，就在苏滴脱开双手，贝利抚摸着她秀发的那一刻。
“我的将军，今天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然后，苏滴想到了天使，好像在阻止她，然而她已听不见。贝利想到了玛他提亚，他英勇的儿子们也该到了。于是，他的另一只手从卧榻之下抽出宝剑，苏滴正在心里做着最后的祈求。
“全能的上帝啊，请指引我以方向，让您的荣耀从圣地普照四方！请给您的子民眷顾，助我完成复仇的事业吧！”说着，图穷匕见，苏滴的匕首向着贝利的身下刺去，可就是这样，贝利将他前一刻都痴迷着的女人现在一把就给推开了，一剑斩断了她裹着长发的头巾。
头巾落地了，麋鹿的号角也就展开了。远处的以撒山上，一阵雷鸣般的声响，营盘之外传来了马儿的回荡。那是乔伊到了。苏滴不再美丽了，她紧紧握着匕首，怒目而视，贝利为她感到伤心，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寡妇，还是这个女人为了复仇真的反而目空一切了。
“你这个助纣为虐的恶人，要不是你，我的同胞们就不会流离失所，就不会失去他们的亲人了！”
“哦，夫人，姑且让我叫你夫人吧，为什们你们都要这么说呢？任何国家的人都是这样的，为了他们的领袖，为了他们心里的怨恨，所以一定要寻找报复的对象，所有人都是这样，就像现在的我和你，不是吗？”
“千万不要把我和你们这些暴徒相提并论，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为了我们所生活了几千年的家园而战。可是你们，却把自己的苦难发泄给了所有的人，不分黑白，不分对错，只是为了杀戮！我说的没错吧，将军？”
“哦，真是聪明的女人，我不得不这么夸你。可是你看，你的丈夫又是怎么死的，你的儿子又是怎么死的，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和朋友，你我身边的那些人，还有，你们的君主，他又是怎么做的？既然你已经被发现了，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放弃现在的念头，放弃吧，我甚至可以让你回到你的那些同胞身边，我保证做到，我保证！只要你别死，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战场上，可以吗？”
这个世界上，爱，真的不一定就得爱上才是真，爱，有很多种说法，千万不要被儿女情长给蒙骗了。
她不会明白的，贝利心想，她已经做好了进击的准备，抱定了必死的觉悟，她是那样的弱小，连受伤都是那么的让人心痛。波肯人已经发起了不自量力的进攻，他们疯狂的冲下山崖，向着自己的大营冲来！周围都是一片平原，再不结束这一切就来不及了。因为，他们有一位指挥官，他的名字叫玛他提亚。
“不，不！我绝不会同意的，我已经向着我的亲人们许下了誓言，如果不能在这里杀死你...你也放心好了，一定会有人来取你的性命的！”苏滴举起匕首刺将过来，贝利轻松的挡开了，他们之间的动静越来越大，但却丝毫不会引起战士们的警觉，因为他们早就抄起兵器，跨上战马，奔往山下了。一阵狂风，瘦弱的油灯就被吹灭了，在月光下，两个人的交锋依稀可见。他实在不忍杀死苏滴，那样胜之不武，那样毫无意义，那样只会自取灭亡。
可她就是这样果决，她就是这样义无反顾，她就是这样把自己也把贝利逼上了绝路。他想，自己的父母，为了那个什么？瓦莱伊安和约翰的父亲，真是个讽刺啊。为什么呢？
狂风席卷了波肯的大地，就像怒涛终于开始拍打格洲的海岸，幽香又一次弥漫在空气之中，就在苏滴没有说一句话，好像在黑暗中轻咽自己的泪水的一刻，她将匕首再一次无畏的刺向了贝利，而他也郑重的举起了手中之剑。
“我的大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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