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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野门内有着以一敌众的威名,可想而知大多是恶中之恶,弄个风骚的字号,再加上公子二字,也不过是一张沽名钓誉的人皮。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观感,仙宗出身的首席们对“余情公子”是膘肥体壮还是干瘦猥琐全无好奇,八风不动我自巍然。
但耐不住现实太熊,狠狠糊了他们一耳刮子。
那位自称下人的“卖鱼的”在前引路,走至半刻后,行人稀疏。再往前百余步,浓郁雾气向两侧散去,走出的一人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貌似春梅绽雪,神似月射寒江……彻底将三人不抱希望的心神撞了个人仰马翻。
一撞之下摇曳不止,姜迎微侧过头,生疏地用手指抿了抿鬓发。
下一刻,剑锋与剑鞘的摩擦声“噌”地乍响,捯饬完自己的姜迎微顷刻变脸,霍然拔剑。
不怪她先声夺人,四野门里大家的形貌不敢恭维,像是一锅煮烂的汤圆,突然出现个眉目清晰的,比鹤立鸡群还惹人醒目。
那带路的仆从甩袖喝道:“大胆!”
未及两道劲风相击,插入一个嗓音:“稍安勿躁。”
迎微飞剑的磅礴剑气在这四个字间消弭,余情公子发间的缎带翻卷,垂落肩上,略过另两个“烂汤圆”,准确看向仲砂的方向。
片刻,他莞尔:“本以为来的会是妹夫,可以相约谈一谈家长里短,怎么,法锈还怕我欺负了她的心肝不成。”
仲砂:“……”
没跑了,一开口如饺子露馅,法锈那口风流调调儿准是跟这位学的。
守缺子与姜迎微面面相觑,想使个眼色,但一眼望去依然是雾气,靠眉目传意难度太大,一时干巴巴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守缺子按住姜迎微的肩,虽说连“余情”是哪两个字都没弄清楚,还是照猫画虎的当了一回出头鸟,问道:“虽说此话有些冒昧,但敢问前辈与当今天子的关系是……”
余情公子笑而不语。
守缺子还欲出声试探,姜迎微反握住他的手,没人比她对双方的差距更为感同身受,皱眉道:“不要妄动。”
另两位踟蹰不前,仲砂从袖子抽出“云蒸海”,递上时声音低不可闻:“阁下以兄长自居,底气何在?”
余情公子并不接笛子,倾身低头,两根指头摸上穗子,直接动用神识震入仲砂识海:“八荒法家欠的情债可不少呢。法世为了夫人闹得轰轰烈烈,让‘宛慕世’三字千古流芳,我虽不及嫂嫂名声,却也实实在在和八荒殿有一腿儿……”
遗了个勾人的尾音,再续道,“……也爬上过家主的床。”
仲砂不知该如何答话,这些乌七八糟的家事,别说她,就算法锈在此,也难以置喙。八荒家主向来一枯复一荣,一死得一生,上头那四十八位血亲,连名字都没留全,捣腾出的恩怨情仇更是不为所知,只望欠的债别太多。
余情公子用神识知会了一声后,没再多提,直起上身,好整以暇依次扫过面前几个不速之客,报出名讳:“云莱仲砂,五蒙守缺子,太朴姜迎微……热闹啊。敝姓殷,号余情,各位有何贵干。”
守缺子与姜迎微纯属跟着仲砂走,说不出所以然,闻言旁观不动。仲砂将玉笛收回袖中:“前辈可否知晓,鬼修江访安索取那一碗迢遥血……”
殷余情不待她说完,笑了:“知道,不告诉你。”
仲砂:“……好吧。”
顿了一会,仲砂直接搬出法锈这座大山:“看在法锈的面子上,也不能说么?”
殷余情道:“若是法锈本人在此,兴许可以跟我讨价还价,你们没什么裙带关系,就免了。”
仲砂道:“那我能从前辈的嘴里套出什么?”
殷余情含笑竖起三根手指:“其一、江访安的目的,其二、迢遥境与迢遥血肉是怎么一回事,其三、历代八荒家主是如何永诀人世的,其四……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仲砂听得聚精会神:“这些……”
“都是套不出来的,不用问了,求也白求。”
“……”
这回不光仲砂,连姜迎微守缺子都心生一丝郁怒,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实在不想说就打一架,还能道一声痛快,哪儿来这么多耍人的弯弯肠子,真是好不知礼。
到底是哪位八荒家主猪油蒙了心,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划拉,竟看上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破烂玩意儿。
仲砂虽然不是乱世手谈的料子,但胜在脑子清楚,窥一斑而知全豹。从她出宗起一直四平八稳按计划走,结果在这儿碰了一鼻子灰。
这滋味真是如鲠在喉,她心道这一趟要是真的白来,误了事,不如将这位余情公子一把火烧了,骨灰往八荒殿一洒,让他清风明月,陪老相好的怼去吧。
殷余情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可是觉得我欺负人?”
仲砂面无表情:“前辈,外面满城风雨,我为了法锈之托找到这里,你却拿出一堆‘不可说’应对我——我大可以转身就走,反正你这位没名没分的姐夫,爬完了床享了富贵,管她后头是否还有七八个弟弟妹妹,是修炼不世功还是成空功,也与卿何干是么。”
她身后的二人精神一振,从这话中终于摸到一丝云莱仲砂的往日口吻,一旦不再被牵着鼻子走,立马字字淬刀,要从人心里剐出半寸肉来。
殷余情不怒反笑,像逗猫似的:“瞧瞧,一点不顺意,尖牙利爪就嗖嗖冒出来了——我们才说了不到十句吧?半柱香都未燃完,你这副神色像是我偷走了你半百光阴。”
仲砂懒得再纠缠,胳膊肘架着拐杖,手指一抻,自手绳上燃起火光,周身雾气被烧得咝咝作响:“这一口声调,也要因人而异,法锈说起来我并不反感——大概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辈若再多说一句——”
殷余情眉梢一挑:“是个会呛人的,你牙缝里还有多少戳心灌髓的词儿?”他一句话说了个全须全尾,然而面前长刀已于电光石火间斩落,离额心一寸便再也劈不下去,仲砂刀尖一滞,阊阖大炽功猛然宣泄,烈火灼尽仲砂手臂上的烟雾,在这灰茫茫间极为亮丽。
姜迎微摩拳擦掌,刚想持剑上前,却被一直沉默的仆从拦住了,交手之下竟压过剑势,姜迎微暗惊,倒退几步,与守缺子并肩。
在仲砂的全力出手之下,殷余情拂去衣袖间的火星,从容道:“在我这里省点力气,我又不会拿你怎样。”
仲砂充耳不闻,赤色长刀裹挟滔天烈焰,势不可挡。悟道二轮威压震荡而去,震得姜迎微手中飞剑哀鸣,守缺子用手指在她剑锋一抹,鲜血迸出,跪地飞快画阵,合掌喝道:“开!”
这座“增功坤元阵”刚顺着守缺子一声喝叫缓缓挪动,猝不及防一阵白光柔柔铺来,这阵法竟骤然一卡,如王八缩头,死活不动了!
守缺子愕然,蓦然抬头,顺着那白光,一眼便看见殷余情正是源头,他单手捏住仲砂的刀尖,火焰仓惶避开他近乎玉白的手指。仲砂死死盯着他,浑身燃火,烟雾被灼尽,粗布旧衣也烧成灰渣,穿在里面的红纱狂舞,如疯如魔。
殷余情平静望着她,端方谨然如谦谦君子:“仲砂,你不该跟我打。法锈让你带‘云蒸海’过来,不是让我给你授业解惑的。”
他屈指一弹,长刀瞬间偏离,狠狠砸入他身侧的地面。
“江访安年岁逾万,被誉为‘鬼中幕僚’;法迢遥是历代天子中活得最久的一位;八荒殿的根基牵扯到仙庭秘辛——这些,都不是你现在能插手的。”
未等仲砂稳住身形,殷余情已握住她的臂弯,扶她站直。
垂眸看向她薄红的眉梢,他道:“你急于求得太高太远的东西,忘了脚下。我不能抛出星星给你摘,但可以给你点一盏灯,让你看清路。”
仲砂长刀杵地,听出了点不妙,一句“有何指教”转在心间,却没立刻吐出来。
殷余情没卖关子:“你为了法锈逃脱八荒策划八十年,后生可畏;但江访安同样筹谋八十余年,法锈一脚踩入这老鬼修的套,不算意外。所幸她在盼安城已预知到最坏的后果,明知险象环生,仍下了一步险棋。”
仲砂接道:“让我来寻江访安,做到知己知彼?”
“当然不是,她自知力有不逮,需做的是来日方长的买卖,怎么会把担子全压到你身上?”殷余情隔着她的袖子拂了一下云蒸海,“她要我保你平安无虞。”
仲砂蹙眉,略觉怪异——法锈是什么人她清楚得很,少年时期的一抹轻狂自负迟迟不散,闯八荒踏六合,刀山火海,把命悬在刀尖往前冲,什么时候计较过“平安”。
“我怕你丧命,还是别做了。”——这句话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从法锈嘴里能掏出来的。
殷余情不理会她的质疑,抬手翻掌,白光自手心喷薄而出,几处格外明亮,在半空汇聚成一幅长五尺的山川图,手指往盼安城一指:“法锈这一步棋将你引入我这里……”略作思索,不要脸地自夸,“实在是明智。”
仲砂:“……”
“仙宗四方平衡倾斜一角,云莱摇摇欲坠,为分散火力,拖延时间让云莱做足准备,你必然扛着少宗主的身份出宗。”殷余情手指划向图上南师城,“江访安不会在盼安城动手……他家在那里。但一旦你在其他地方现身,他留的后手,单凭你们几个,遇上是凶多吉少。”
“什么后手?”
“五苦谷。”
姜迎微突然出声:“这是魔修的宗门,不说我等没有招惹过,江访安一个鬼修,能有什么关系门路?”
殷余情刚瞥过去一眼,仲砂突兀出声:“江访安很久之前有个师姐,宛慕世,魔修。”
守缺子也低声道:“鬼中幕僚,驱策宗门当刀使不是一次两次,上一次不就算计了六合堂和三途山,差点将天子围杀在三途渡河那里了么。”
殷余情抚掌:“很好,都上道了。那你们觉得能从五苦谷围堵中脱身么?法锈是做过这种事,强行突破悟道三轮——你们仨,一个元婴期悟道二轮,两个元婴期悟道一轮,是不是有点寒碜啊。”
守缺子立刻警醒,他最先躬身:“不敢与天子比肩,请前辈指点。”
殷余情的手指从山川图上的南师城移开,一直滑到另一处小点:“我可以把你们带到这附近的四野门,你们从那里的闸门出去。”
守缺子喃喃念道:“玉墟宗?”
殷余情收手笑道:“别小看这个宗门,如果没记错,法锈的师父正在这儿呢,护山大阵也是出自她手,五苦谷的杂碎,还不至于惹恼八荒殿。”
不比姜迎微遇战便战,绝不退缩,守缺子还是万事求稳,因为是此处唯一没和殷余情正面交手的人,语气也最为和缓:“前辈在四野门草木知威,不能收留我等一段时间么?”
“可以。”殷余情抚过山川图中的四大仙宗,“如果鸿渊的那个也在此处,你们凑一桌玩牌九,随便外面一群老人家怎么僵持。等烟消云散,再让人来接也未尝不可。”
守缺子敏锐道:“前辈是说杜蔺雨——”他话没说完,一把扣住姜迎微的手臂,“迎微,仲道友,听我一言,速回仙宗!”
姜迎微手中飞剑登时出鞘半寸,阴狠道:“王八掀风浪,真当自己是玄武了。就算他怂恿仙宗把天捅漏了,还有八荒殿顶着呢。”
“错了,就算四大仙宗成了一锅粥,他们也不会插手。”
仲砂骤然转身,“法锈两度出走,如今是炼道四轮的要紧关头,宫臣殿仆不会将这些上报给她,甚至不让她察觉到不妥,很大可能会封锁视听。”
停顿一瞬,她突然扭头看向山川图上的玉墟宗,瞳仁微缩:“不,有人……有狐狸可以告诉她!”
殷余情闻言一笑,白光绘成的山川图星星点点剥落,收拢于他的手心。
他袖手道:“法锈托付我的,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灯已点燃,路也通透,该你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