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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英灵的活动在一片呼喊声中顺利结束。一行人回到驿站之后,兵士们依然情绪高昂,跟未去的同袍讲述现场的激动场面,让未去者一阵叹息,恨不得再来一场自己也能参加。
志达静静地坐在客房的炕上,体悟这次祭拜给自己带来的收获。一直到夜里他都在静坐修行,其他人也不敢打扰他。子时的打更声刚过,志达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境界。突然,一道似有还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感谢公子高义,今日祭拜我等亡灵。我等毕竟属于阴灵,白昼不可现身,只好趁着夜色浓厚之时来叨扰公子。我等阵亡之人有数千,皆因心怀故土不肯去酆都报道,故一直游离于人间。酆都鬼司怜惜我等为戍边报国而死,因而私下开恩,放我等在此驻留。我等怨气不散,故在一定日子就会阴风呼号,的确有些扰民。今夜到此打扰公子,想请公子上达天地,下临幽冥酆都,为我等讨个正式的职封,从此镇守这一方阴地,不让孤魂野鬼打扰阳世之人!”
志达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前朝武将打扮的幽魂正立于他床前二尺远的地方,对他施礼求告。志达不敢受这有功于江山社稷的英灵的施礼,赶忙站起来回礼道:“前辈不必多礼!你所求之事,我作为一个凡人又如何能做到呢?”
“公子不必自谦!你白日所念往生经威力极大,功德无量。只是你还不曾掌握用法而已。公子只要把我等姓名连同经文用朱砂黄裱纸分别书写与天庭、后土娘娘幽冥界、酆都鬼城、东岳大帝即可!”那幽魂拱手向徐志达道,接着又说出了二十余人名字。
乃南阳郡归德将军秦云飞、北海郡宣威将军孔威、荥阳郡游击将军吕方、陕郡宁远将军刘德芳、濮阳郡昭武校尉吴俊……那幽魂一一将具有品阶之英灵的名字道了出来。徐志达不敢怠慢,将每个人的籍贯和名字一一认真记下。半晌这才完毕,然后道:“真的如此简单?倘若如此,举手之劳,我自当尽力而为!诸位前辈乃我华夏之英雄,虽则逝去多年,但英灵不散,气势犹存,乃我等后辈之人学习之楷模!此等善事我自是能应得。只是今日已晚,恐怕诸多用物一时无法凑齐,待明日办妥所用之物,再去为诸公请命了!”
“自当如此!叨扰公子已是不该,但这多年来我等并无遇着可托付之人,今日遇着公子,也是那冥冥之中的缘分,公子做完此事,我等尚有一份大礼相送。我乃幽魂不能在这阳气旺盛之地久留,这就辞别公子,明日静候公子佳音!公子切记,要明晚入了子时才可做法,焚烧经文。”说罢,幽魂一施礼就飘然而去。
“前辈~~~”徐志达还想说些什么,正要伸手挽留之际,突然醒了过来,原来自己在神游状态下和幽魂完成了一次会话。旁边榻上睡着的马老丈和地上歇息的阿碧似乎无所察觉,只有窝在自己旁边的小白似乎往门口位置看了看,喵喵叫了两声,也并无其他动作。
阿碧被徐志达突然出声惊醒了过来,忙起来唤道:“公子,你修炼完毕了啊!今日你回到驿站客房就一直在打坐,我和马老丈不好打扰你。你饿了吧,我在厨房灶上还给你温着饮食,这就给你取来,你用上些,再歇息不迟。”徐志达应了一声,一会儿工夫阿碧托着一个托盘进来放在炕桌上。他静静地用完饮食,脑中还在想着刚才幽魂前来拜托之事,再三犹豫,就跟阿碧细细地把刚才的情形讲了一遍。旁边的马老丈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静静地听完他的讲述,半晌这才道:“徐家小哥儿果真是有大气运之人,今夜竟然能得前朝阵亡英灵前来托梦!此事不可轻视,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你且做就是。”
“是啊,公子。幽冥之事并不是虚妄,我的前辈就曾为报恩而入幽冥界。虽然与阳世情形大有不同,但毕竟是后土娘娘所辖之地,我等还是要认真对待为是!”
“我也是如此想的!刚才那前辈英灵宛如活人在我二尺远的地方和我侃侃而谈。既然郑重前来拜访我做此事,明日等开市了,阿碧你去为我准备朱砂和黄裱纸,再备些香烛……”志达向阿碧吩咐道。
“还要备下三牲,老朽不才,早年间曾得一道人传了一些画符之法,既然要上达天庭,下告后土幽冥,酆都大帝、东岳大帝,自是要先焚符告知,再焚经文,方显得对诸神袛的尊重,此事才更有把握!另外,还可告知李都尉和各位君使,以及酒泉城的军政首脑,一同前往,方显得我等重视此事!”马老丈缓缓建议道。
“马老丈还会画符之法,那真是太好了!那阿碧你要多备些朱砂和黄裱纸,我明日要跟马老丈学习一下画符之法!对了,我明日亲自去同李都尉讲,让他和各位大人通个气。此事还是马老丈想得周全,我毕竟还是太过于年轻了,没有经验!”志达高兴地道。
“徐家小哥儿不必过于自谦,你所缺的不过是经验而已!如若你不嫌弃我老头子啰嗦,平日里行路,我倒是可以同你说个一二!”
“那就有劳老丈了!我先谢过恁了!”志达连忙施礼道。
三人又围绕着明晚去为英灵讨封这件事说了半天,这才各自歇息不提。
到了第二日,三人用罢朝食。阿碧约莫着店铺已经开业了,这才急急忙忙地去置办讨封所需酒水、三牲和香烛黄裱纸之物。志达则找到李都尉低声将昨夜之事讲述了一遍。李都尉虽则见过不少修真之人,见识了不少异人能事,但幽冥之事只是听老辈人讲过,若说发生在自己身边这还是第一次。他惊讶之余,不禁拍着志达的肩膀说道:“徐老弟,你还真行,连这英灵也给你托梦做事啊,你的运气真好!其他大人你不必担心,由我去说就行了!”说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而去。不大工夫,阿碧将晚上请封之物全部购买了回来,除了整羊、整鸡、整猪外,还有黄裱纸、香烛加酒水。马老丈先教志达裁好了制符的黄裱纸,然后用黄酒调好朱砂,手把手教志达画符。幸好他算是不笨,半个时辰就掌握了基本的画符方法。再画废了几张符箓之后,终于独立地画出了一张像样的启天敬地符。这样的符一共画了五道,分别是送往天庭、后土幽冥、酆都鬼城、东岳大帝、土地城隍的。然后,志达开始平心静气书写往生经。五份往生经全部写完,也到了快傍晚时分。用罢晚食,志达在榻上静坐修炼,阿碧在地铺上合眼休息,马老丈在自己榻上侧卧小憩。默默无语之间,挨到了快子时时分,李都尉带着几个军士悄悄安排了车马,将众人载往城门和酒泉城军政首脑汇合。一行人这才打着灯笼,影影绰绰赶往英灵墓地。夜间行路速度较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地方。志达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供桌放好,然后摆好三牲、果品、点心等供品,燃起香烛,点起信香。口中按照马老丈所教祷告一番,这才烧了启天敬地符,然后烧了姓名并往生经文,敬了酒水。不大工夫,黝黑的天空显现出一道灵光,内有声音道:“奉天帝敕,着封酒泉南阳郡归德将军秦云飞、北海郡宣威将军孔威、荥阳郡游击将军吕方、陕郡宁远将军刘德芳等将军为幽冥酒泉地鬼王,封濮阳郡昭武校尉吴俊等为鬼使,其余兵士为此地阴兵,受鬼王和鬼使节制,镇守一方阴地,监察游荡在此地方圆千里范围内的游魂野鬼和妖魔,其犯天条者务必捉拿至幽冥地府,无故不得扰民!”接着,旁边地底鬼门大开,一道女声传来:“后土神袛谨遵天帝敕令,着封此地阵亡官兵,受我幽冥节制!”
“酆都鬼城谨遵天帝敕令!”“东岳大帝谨遵天帝敕令!”“城隍土地谨遵天帝敕令!”一阵阵回声传入志达耳中。同行诸人只见得半空中灵光闪过,地底幽光阵阵,并无听到丝许声音。貌似只有小白、阿碧和马老丈似有所闻,但都没表现出丁点儿诧异之色。随着天空地底和远处传来的阵阵敕令声过后,已经阵亡多年的英灵竟然在众人面前显露出真容。各个身着各自朝代的甲胄衣物,按照职位高低排列。一个个激动地高声呼号:“臣南阳郡归德将军秦云飞谨遵各位上使敕令,臣北海郡宣威将军孔威谨遵各位上使敕令……”各个受封英灵谢恩之后,天地一同光亮如白昼,加持灵光于受封之幽魂,一时间异香扑鼻、仙花乱坠,隐隐有仙乐从空中地底传出,端得是郑重无比。一众英灵受封完毕,一起高呼:“吾等生为护国保万民而死,今受封天地从此护佑一方生灵!”这呼号声真正是震人心,提精神。志达听了之后,内心澎湃之余,还是佩服起马老丈不愧是姜还是老的辣,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安排,就让一众牧民带兵之人有了荣誉一体之感,从此怕是生而兢兢业业、精忠报国,死后任劳任怨魂魄不散保佑众生。
众英灵叩谢完毕天地之后,又向徐志达一起施礼道:“感谢徐公子为我等请封,无以为报,请收下薄礼,略尽心意!”言罢,一颗有绿色珠子兀得从墓地升起,径直飞到志达面前,进而没入其识海。志达大惊,不知是何物,正要发问。只见众英灵道:“公子莫惊,此乃极阴之地阴气所化阴极珠,也算是天生至宝,乃至阴至寒,可收一切邪秽,不想和公子如此有缘,竟然直接和公子融为一体。公子可祭炼为护身法宝。我等今日已受天地封赏,自做了此地鬼王、鬼使、阴兵,他日公子如若有所差事,即可焚烧敕令书,我等即可赶到相助!”徐志达连忙施礼回谢不提。
众阴灵又向李都尉及其他大人拱手为礼道:“观诸位着装必为朝廷派往此地的封疆大吏。诸位刚才也看到了,我等虽然已经战死,但阴灵不昧,终有一日还能受封于天地,诸位也当以戍边守土保国为家保护万民为念,生而为人杰,死而为鬼雄,方能真正不朽于天地矣!诸位今后辖地如有邪秽出没,尽可焚表报请我等知晓,我等即可前往出力!”诸位大人听得一众阴灵如此一说,才相信这天地果真有幽冥鬼城的存在,方知死后亦能受封于天地,日后果真各个勤政爱民,爱国守土,马老丈一个小小建议收到了不小的人间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