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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志达在阿碧的轻声呼唤中醒了过来。阿碧给他洗漱了一番之后,服侍他略微用了些野菜粥。这才招呼了一个兵士把他挪到了车上,等其他人用餐完毕,一起趁着天还不热继续前行。一路上依旧是青山戈壁,志达昏沉沉地躺在车里,小白在他的头顶打着呼噜,阿碧每隔半个时辰就给他喂些水,一旁的马老丈静坐在那里倒也安静得很。
果然,中午不到一行车马就到了酒泉。望着近在咫尺的夯土而成的城墙,包括李都尉在内的所有人都高兴地大喊了一声就进了城。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全部在驿站里安顿完毕,美美地洗漱过后,李都尉和各位君使持名帖拜访城内军政主使,徐志达则继续躺在床上养伤。阿碧从外面弄来了羊乳煮给他喝,据说对于养伤很有帮助。小白则不像以往到处乱跑了,只一味地依偎在他的枕头边呼呼大睡。
李都尉拜访地方军政首脑的一行人只到午夜方回,有两个君使甚至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是被军士驾着回来的。阿碧只一心照顾志达,对于其他人她倒是不怎么关注。夜里,戈壁滩上吹来的凉风呜呜作响,豆大的灯花不停地左右摇摆,似乎风再大一点就能熄灭了。阿碧给志达掖了掖被角,走出门外看了看外面的风势,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阿碧,什么时辰了?”徐志达在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向阿碧问道。
“公子,刚入子时。”“已经这么晚了!”
“是呀!公子这一觉可睡得踏实。马老丈出去找故人喝酒,还未归来。倒是李都尉和其他几位君使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
“哦,得见故友不易,多喝几杯也是在所难免!”
“公子,你晚饭也未用得多少,我做了羊乳酪,温在厨房灶里,你趁热喝上一碗吧。”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些饿了,想来我明日就能痊愈了。你把乳酪端一碗给我。”
阿碧应了一声,就急忙出门奔厨房而去。志达听得外面狂风怪响,心里竟然有一些不安起来。不大工夫,阿碧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乳酪,还有一碟花卷和一碟凉拌菜。
“公子,你尚未痊愈,荤腥不能多吃,你就将就将就吧!”
“辛苦你了,阿碧。有这些吃食就不错了。我也是农户出身,从未有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的吃已经是大福气了。再说,咱们是在旅途当中,哪能讲究得了那许多,你做的乳酪我就十分爱吃。”
“公子喜欢吃就多吃点,驿站厨房明天能到几桶骆驼乳,我明日给你做骆驼乳酪吃。公子,那丹药今晚你已经都用完了,明日估计就能痊愈了。”
“是啊,我今日就觉得精神好多了。多亏了那位神秘高人相救并赐了丹药,下次有缘见到一定要当面重谢!”
徐志达一边和阿碧聊天,一边喝了一碗乳酪,并吃了一个烤的焦香的花卷。阿碧看他吃得这么香甜,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阿碧,你发现没有,今天这风刮得有些怪异,夜里咱们要警醒些。马老丈这么晚还不回来,我担心他年纪大了,不要有什么闪失。”
“公子切勿心急。今夜这风是有些古怪。你如今身体还有些虚弱,切不可随意走动。待我到外面看看,马老丈情况如何?”
“好的,你要注意安全。”
阿碧应了一声,就收了托盘走了出去。待到到了厨房放下托盘,洗刷了碗盏,这才趁着驿站无人注意,掐了一个法诀,立即腾身而起,立在云头。举目四望,发现酒泉城北边乌云滚滚,狂风阵阵,飞砂走石。在往云下城里望去,只见酒肆店家依稀次第打烊,关门谢客了。还有一些烟花之地依然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客人和娇客们寻欢作乐的声音丝丝可闻。张望打探了半天,不见马老丈的踪影,阿碧按下云头,又在驿站门口张望了半天,这才作罢。待回到客房里,却发现马老丈已经坐在榻上和徐志达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这酒泉城的历史典故和奇闻异事。见到阿碧进来,志达道:“阿碧,你刚出去,马老丈就进了门,外面风沙那么大,辛苦你了。”阿碧见得马老丈已经坐在了榻上,内心一惊,心道这马老丈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道行尤在我之上,以后万万不可造次。上前给马老丈施礼道:“想不到老丈竟然回来了,可能是我在巷子里穿行,未曾注意到恁老人家。”
“不妨事,不妨事!我和故友十数年未曾见面,一见面饮起酒来就忘了时辰,倒累得阿碧姑娘出去寻我,心里十分过意不过去。”马老丈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
“恁老人家千万不要这样客气。一路上公子麻烦恁照顾许多,小女子感激不尽才是!”阿碧连忙施礼道。
“今晚这风有些怪异,阿碧你刚才出去一趟,可曾发现有无异样?”徐志达问道。
“这城北边今夜乌云滚滚,飞砂走石,非常不平静。我等今晚就守在屋子里,小心谨慎些就是了。”阿碧回答道。
三人又继续闲聊了几句,阿碧看徐志达精神有些补继,连忙服侍他睡下。并帮马老丈整理好了床铺,自己则在志达的床边打了地铺睡下不提。
阿碧虽然眯着眼但没敢真正睡过去,一直侧耳听着门外的阴风呼号。直到天快亮时才睡去。她被一阵噪杂声给惊醒过来,连忙爬起来一看,徐志达在马老丈的搀扶下竟然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几个兵士眼见得他竟然能下地了,心下高兴,不禁声音大了起来。她自然内心里也十分高兴。收拾停当了,给徐志达准备早饭的时光,趁机问问驿站的老驿卒昨晚狂风呼号到底怎么回事。老驿卒听完,神色有些悲伤,道:“这城北乃是历朝历代戍守此城战死将士的墓地。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中原男儿埋骨于此,从此不得见故土亲人。因此,当地人都在传说忠魂牵挂中原故土不肯往生幽冥,故每夜呼号不止啊!每年清明和中元节,满城百姓自然也去墓地祭拜一番。呼号声已经有几月未闻,昨夜不知为何又阴风呼号,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听完驿卒的话,阿碧不敢怠慢,赶忙回到客房里将老驿卒讲过的话一五一十地给志达重新复述了一遍。志达听完,久久未出一言,满脸的哀伤之色。半晌才道:“阿碧,你去安排一下,在咱们离城之前去墓地祭拜一下,也算是对戍边将士的一番尊敬之情!”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安排!”
“到时候,也叫上我老头子,我也在西域戍边几十载,也算是他们的同袍了,哎~~~”马老丈在一旁也说道。
阿碧应了一声,服侍徐志达用完朝食,这才收拾了三人的碗盏去厨房,并打听这城里哪里有卖纸钱香烛之类的店铺。一切打听妥当,才跟徐志达言语了一声,出门置办不提。
徐志达和马老丈还在讨论城北祭拜的事情,只见得李都尉推门进来道:“徐家老弟,听说你们要去城北墓地祭拜历朝历代战死的将士,到时也算我一个!”
“李大人肯去,这自然是好的。到时我们同去!”徐志达赶忙回道。
“看你今日情形,已是大好了,可喜可贺呀!”
“多亏了众位大人和兵士一路照顾,我才劫处逢生呀!”
“这哪里话,你为救众人而受伤,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最受累得是你的侍女阿碧,我等也就是提供一些便利而已,实则没多做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寒暄了半天。这才商定了去祭拜战死英灵的日子。
阿碧倒是动作很快,一会子工夫就买好了大量的香烛纸钱并几大缸的土酒,由店家陆陆续续送到了驿站里来。李都尉一见,也连忙和其他君使商议了一下,也派军士出去购买了同样的祭品,并掏钱让驿站准备了几只肥羊,蒸了几锅炊饼,这才算是准备停当。
第二日,志达已是大好,行动已是自如,自有驿站准备了车马把众人送到城北墓地。守城戍边的行政军事官员、一干百姓听说西域来的君使团要去祭拜城北英灵墓,也自发的行动起来,一壶浊酒,一碟干果,一把香烛,一沓纸钱,总之是一片心意不是。原本只是志达几个人和诺干军士的祭拜队伍,最后竟然聚集了上千人,一时间竟然浩浩荡荡,声势浩大。
一行人往北行了约莫十多里路,来到了一处山崖前。早有驿卒上前禀报,英灵墓地到了。
徐志达和李都尉及各位君使、酒泉城军政首脑一起向前,众人随后来到了墓地前。志达放眼望去,只见一处土山山坡处,一片土坟包从上而下密密麻麻的随机分布,也不知从哪个王朝开始就已经有英灵葬在此处。
志达亲手捡了几块石头,用土填之,一个简陋的祭台就做好了。放好祭品,燃起香烛纸钱,心中默念《酆都大帝往生经》,念罢,一壶土酒洒在台前,算是祭奠完毕。然后其他人依次上前行礼、烧香烛纸钱,祭酒。志达则在边上不停地念往生经。上千人下来,足足两个时辰才算弄完。
众人祭拜完毕,聚在墓地前面,俱不作声。志达见状,走到李都尉旁边耳语了几句,李都尉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走到官职最高的酒泉驻军首领曹将军面前,请曹将军讲几句话,且当鼓舞军民士气,为今天活动做一个总结。曹将军推辞不过,走上前来。先对历代英灵远离故土戍边守国的大义大大滴褒奖了一番,又对西域一行在旅程中不忘祭奠先烈的行为赞扬了一番,接着对酒泉城内不论官员百姓对英灵墓地的历年维护和祭拜表示了由衷地的感谢,讲话在“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华夏子孙,守土光荣!”的口号中做了结尾。众人耳边突然响起这沸腾人心,耳熟能详的话语,一时间群青激动,不自主地举起左手,同声大喊:“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华夏子孙,守土光荣!”
在一阵阵高声口号中,志达隐隐觉得好久未松动的修为有了突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