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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三集 第八十五回 王其昌因罪伏诛,尚桂花伤情自缢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40:13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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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燕庄其他妻妾也被王其昌的大逆不道气得不行,纷纷指责他说道:“起初,你到我们家来,我们把你奉为上宾,每日里还以宾客相待,没想到我席家竟然引狼入室,被你所害!想俺那桂花姑娘,她虽然出身寒门,却也容貌端庄,知书达理,善为人妻,要不是受了你王其昌的暗中蛊惑与勾引,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辱没家风,败坏祖德的事情?就凭这件事来说,你这个狗县官也够掉头之罪了!”

    王奇昌知道自己犯下了众怒,话说的越多,往自己脸上抹的黑就越厚,所以他从此紧闭双唇,再也不敢言语了。

    那么尚桂花为什么突然自缢而死了呢?她到底听到、看到了什么,以致竟使她不得不选择死亡这条道路呢?这还得从头说起。

    原来,尚桂花白日里总是在丫鬟的陪伴下,躲在自己的闺房内隐居玩儿,从不到前院去走动。只是今天管家在无意中对他的丫鬟提起,说前院客厅中一下子来了许多捻军将领,有男有女,人人都紧绷着脸,虎目而视,众人可能是为王其昌而来。因为王其昌是阌乡县的县令,此次捻军攻破县城后,虽经多处仔细搜查,但终未见王其昌的踪影,有可能怀疑到是咱家老爷窝藏了王其昌,因此便不得不登门借拜访为名,而行搜查之实。

    因为丫鬟知道尚桂花与王其昌暗中苟合的事情,因此便把捻军将领们的来意详详细细对尚桂花述说了一遍。尚桂花不听便罢,这一听倒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了一探虚实,她也顾不了许多了,因此就走出闺房,蹑手蹑脚的走到前院客厅的窗户下面,竖起双耳,对屋内各人的讲话听了个一字不拉,一清二楚。

    尚桂花听得连自己的脸都涨红了起来,心在砰砰跳个不停。要知道,在那个封建社会中,女人偷情养汉,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无法被社会所容忍的。此时的尚桂花,方知自己一失足造成千古恨,一下子便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悔恨,她迷茫,她好像被人当头猛击一棒,被击得晕头转向,眼花缭乱,连自己是怎么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的,也神情恍惚记不清了。她与王其昌暗中苟合的事情被发现,简直使她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失去了再活在这个世上的信心和勇气,于是尚桂花想到了死。她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对她忠心不二的席燕庄,是她给他戴上了绿帽子,唯有一死,才能洗刷自己身上的淤泥和污垢!

    于是,尚桂花找了一个借口,她对丫鬟说道:“不知是怎么的,我感到身体无比的乏累,精神萎顿,心中烦躁,我想关起门来美美的睡上一觉,你先到大太太的屋内去歇息一会,我不叫你,你千万可别过来。”

    起初丫鬟脑子中没有多想,还真的以为尚桂花真是身体不适,要闭门独自休息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丫鬟脑子突然转过弯来,心想:“不对!从五夫人的神态上来看,她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因此才将我支开,可能她是另有打算,会不会要出什么大事吧?”

    想到这里,丫鬟快步向尚桂花的卧房走去。她用手去推门,门被从里面拴上了,怎么也推不开。无奈,丫鬟只好高声喊喝,但是喊了几声后,并未见屋内有什么动静。这一下丫鬟全都明白了。她迅速走到窗户跟前,用食指在口中沾上一点唾沫,将窗棂纸抠了一个小洞,打眼往屋里面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差一点没把她吓得闭过气去!

    丫鬟到底看到什么?原来她清清楚楚看见,尚桂花脖颈上套了一根绳索,直挺挺悬吊在房梁上!尚桂花上吊自杀了!

    丫鬟迅速跑到长夫人房内,将这个不幸的噩耗告诉了她。长夫人等闻听此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都迅速一拥跑到尚桂花的卧房前,又叫来老管家,众人破门而入,将尚桂花从悬吊的房梁上解救下来,又是捶胸,又是摇晃身子,折腾了大半天,终究也未能将尚桂花给抢救过来。以上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张洛行、龚德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思绪打乱了,为了不给席燕庄一家增添思想负担,暂时也就没有再提对王其昌的处置问题。这一来倒是给了王启昌一个错觉,他暗自窃喜;“看来尚桂花的死,倒是延缓了我的死亡时间,这可能也是冥灵中上天在暗自助我,我何不借此时机,转守为攻,尽量与这些捻匪拖延时间,再设法取得席燕庄一家人的同情,我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哩。”

    想到此处,王其昌突然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像是个泼妇似的,一边诅咒谴责自己,一边痛苦的哭泣起来;“我王其昌不是人!我枉披了一张人皮!竟然干出了这种败坏国德家风的肮脏事情来,请席兄和全体夫人们,原谅小弟无德无知,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从今以后,我退出政界,回老家去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农夫,光行善事,不做歹事……”

    席燕庄冷笑道:“你说的可倒轻巧,照你如此说来,我的桂花不就白死了吗?”

    长夫人也哀叹道:“道德沦丧,国风日下,牝牡相戏,兽类苟合,就连你这位道貌岸然的县太爷也偷起民家妇女来,事情败露之后,你还气焰嚣张,丝毫没有悔意,你和你所代表的那个大清王朝,能有不垮台的道理吗?”

    各位夫人也七嘴八舌,都纷纷辱骂和谴责起其王其昌来;萍踪侠客营的男女战士们,也都对王其昌怒目而视,周围的气势就像一座大山,只压得他王其昌连呼吸都困难了。王其昌知道自己的时间已走到了尽头,他跪在众人面前,只是不停地呼叫和求饶。他的双手不停的上下甩动,不住的哭泣求饶。

    忽然,众人看见,不知是一个什么物件,一下子从王其昌的袖筒中被甩了出来,柳荷花眼尖手快,正在王其昌伸手去抓那件东西的时候,她一下跳了过去,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件物品抢了过来。原来柳荷花拾起来的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字纸,她将字纸递到张落行的手中,张洛行将字纸打开来,从头至尾,反复看了两遍,然后又一伸手将它递给了龚德。

    张洛行说道:“常听老人们说,百足之虫,至死不僵,没想到王其昌对我捻军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在他临死之前,还在写诗大放厥词,咒骂我们!可见此人至死都要效忠他的大清王朝,那就让他带着满腹仇恨去见他的皇帝主子好了!”

    龚德看罢字纸上的文字后,漫步走到王其昌近前,嘿嘿冷笑了一声,用平和的语调对王奇昌说道:“整个阌乡县城都被我捻军攻克了,你的正副团总李成宪、李成美兄弟二人和守卫营的营官陆怀琇、李勉儒也都被我们送上了断头台,你那五百名团丁也死的死,伤的伤,逃跑的逃跑,也都已做了鸟兽散,你就是再顽固、对你的皇帝老子再忠心,也是无济于事了。你出城躲避的时候,不是还做过精心布置与安排吗,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也就只有安心受死了,除此而外,难道还有第二条路不成?”

    说了半天,那么王其昌的字纸上都写了些什么呢?原来他是这样写的:

    捻匪攻城,乱党作乱。

    一时劫掠,历史怆情。

    仁人义士,梦魂犹萦。

    二三父老,合众成城。

    凡兹聚处,胥赖再生。

    力田勤学,好礼知兵。

    世世保守,小丑敢兴。

    藐兹乡社,扦卫神京。

    拜手稽首,百世升平。

    对于王其昌所写的诗句,大多数人都似懂非懂,至于他诗中的含义究竟是甚么,人们只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听过之后也就都遗忘了。捻军起义,是一场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运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腐朽没落的旧政争权的维护者们,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退出历史舞台,他们要用各种方法进行拼死顽抗,诅咒与谩骂又算得了什么,张洛行、龚德才懒得去理会这些呢。

    张洛行对王其昌说道:“王县令,你哭也哭了,闹也闹了,骂也骂了,不知阁下还有什么花招,那你就尽量都使出来好了,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辰已经不多了,一旦到了利刃加颈的时候,脑袋落了地,你可就什么都无法再说了!”

    龚德也说道:“那努尔哈赤举兵入关的时候,他手下的八旗子弟兵,是何等的英勇威风,使世人震撼不已,他的子孙们,也曾经创造过康乾盛世,使国力大增,四海安居,但是由于他们采用的世袭制,子孙相传,代代相袭,所以就一代不如一代,最后便走向了贪腐成风,毫无公理可言的腐朽之途。亲小人,远贤臣,此国家颓废之祸端也。尔等当官不为民做主,手段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残害和鱼肉庶民百姓,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执迷不悟,你只有一死而谢士民,方可足以平民愤、释民怨也!”

    席家的长夫人也说道:“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其昌借到我家拜会朋友之机,而行的却是龌龊肮脏的勾当,他以权谋私,勾引良家妇女,败坏我席家的门风,他早已犯下看了不赦之罪。现在我家老五又因他而死,不如就借给尚姑娘出殡的时候,将这个不知羞耻的混蛋县官马上斩杀,为我的尚姑娘报仇雪恨!”

    其他三位夫人也都随声附和道:“大姐说出了我等的心里话,王其昌不死,则我席家终无宁日,只有将他杀死,才能解我等心头之恨!”

    席燕庄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众人说的都有道理,王其昌这个狗县官,他可真把我给害苦了,他不但害死了我心爱的桂花,还玷污了我席家的声誉,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那就让他带着‘百世升平’的美梦去见他的主子去吧!”

    席燕庄的话刚落地,屋内便响起一阵谩骂与哭泣声,一时又混乱起来,原来是席燕庄的四位夫人与丫鬟们都像炸了锅一般,皆为尚桂花的死鸣冤叫屈起来。

    张洛行对廖志高命令道:“王其昌的死期已到,不必再拖延时间了,赶快将他拉到村外去正法吧!”

    廖志高得令后,一伸手拽住王其昌的胳膊,就像是拎小狗似的,走出席家大院,向村外就走。刘三姑、柳荷花、婉闹与程帼秃子等几位女将,也都手持兵器,随在廖志高身后,急步向村外走去。

    张洛行目送廖志高等人走出院落之后,先是在龚德耳边耳语了一阵,然后对席燕庄说道:“席先生,我们此次来贵府,本是为查清王其昌的身份而来,没想到却引出来如此多的故事,因为我与军师对你家这位客人早有怀疑,但又一时无法确定,于是就以到你家拜访为名,而行询问查证之实,还真不出我们所料,原来隐藏在贵府的这位所谓商人,就是对阌乡县百姓犯下不赦之罪的县官王其昌。此人外表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则是一个穷凶极恶、心狠手辣的贪官污吏,这样的人如果再不诛杀铲除,一旦有了机会,他还会我行我素,坏招迭出,祸害百姓,可谓杀之不足惜!”

    龚德说道:“遗憾的是,王其昌虽然被诛杀,这虽是一喜,而五夫人的自缢身亡,则又是一悲,接下来你们席家就要为她操办丧事了,我们没必要再在此逗留,就此别过席先生和诸位夫人,但愿你我后会有期!”

    说完,就要挟张洛行离去。席燕庄说道:“二位头领且慢走!”

    张洛行、龚德停住脚步,不知席燕庄还有什么话要说。张洛行问了一句:“不知席先生还有什么话要对张洛行、龚德说?”

    席燕庄说道:“前者,贵军攻破阌乡县成,获取不少仓廪中的粮米和银库中的银两,但是贵军人数众多,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粮食与银子,若多增加一些储备也不为多余。方才长夫人提醒我,要我对贵军也要再有所表示。你们不会在阌乡县久住,这一去不知猴年马月你我才会再相见。我决定,立即再向贵军捐粮五千担,布匹三千尺,白银两千两,请二位一定要收下,这是我席燕庄的一片心意!”

    龚德说道:“此乃义举善举者也,那我们恭敬就不如从命了。席先生,你此一番壮举,可是救了我军的燃眉之急了,粮食银子,多多益善,多一些储备,总比临阵磨枪要好得多,这里,我对席先生表示谢意了!”

    席燕庄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张洛行说道:“我回到军营以后,马上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全体将士,明日,我将要责成少旗主张宗禹,多准备一些马车,多带领一些军兵,赶赴贵府来提运粮食等物品。”

    张洛行、龚德说完,即怀着喜悦、感激的心情,离开席家大院,赶赴自己的军营驻地去了。

    再来说说席燕庄。虽然说他憎恨尚桂花对他的背叛与不忠,但毕竟他们也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在将尚桂花入土安葬之后,他无时无刻不记挂起她对他的曾经的温情与体贴,每当想起他们和谐相处的时日时,便经常一个人独自思念与发呆,每日里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直到天明也无法入睡,久而久之,便得了一种抑郁症,不到一年时间,便闭上了眼睛,撒手人寰,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留下一个偌大家业,千斤重担都落在了几位夫人的肩上。于是,席家从此以后便由兴盛到衰落,再由衰落到颓败,往日的辉煌与兴旺便不复存在了。不过这都是题外之话,就不必过多的去描述了。

    张洛行龚德回归军营之后,在第二天的清早,就立即传出军令,令各部将领准备好人车马夫,到席家的仓廪中去搬运粮食物品,由于人员众多,众人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不到一天时间,就将粮食与货物全部搬运完毕。捻军每时每刻都处在流动作战的环境,没有固定的仓库,只好将所有粮食与物品按人头分配到各军营,有各军营士兵人均一份,分头携带,问题就这样被解决了。

    张洛行对龚德说道:“在战斗的空隙,每当闲暇无事的时候,我就常常找些古书来阅读观看。据史书记载,这阌乡县城也算得上是一座古老的城池了,最初的时候,它史称湖县,到了北周的时候更名为胡城,一直沿袭至隋朝,方才改名叫阌乡县。在这座古老的阌乡县城,曾经流传着许多美丽的传说,其中就有十二景观,鼎湖霞烟、黄河白帆、黄帝骑龙升天、女娲炼石补天、抟土造人、九孔阌莲、贵妃醉酒等等,真乃优美传奇,引人遐想,有谁能想象得到,如此一个美丽的地方,却让清廷的一般贪得无厌、腐败成性的贪官污吏给糟蹋得民不聊生,痛苦不堪,让人睹之视之,怎么不让人深感痛恨与惋惜呢?”

    听完张洛行的一番议论之后,龚德颔首默认,然后才说道:“总旗主是这样想这样看,我龚德何尝又不是如此呢?本来应该是一个膏腴丰美的一方水土,却让王其昌们给盘剥的土瘠民贫,黎民痛苦不堪。这阌乡县地当关内关外的要途孔道,官府的一切过往差使,他们所乘坐的应需车马,过境时的一切费用,皆由当地百姓供给支应,由于连年灾害,再加上地方官吏的多方压榨盘剥,就更加加剧了民不聊生,人们为了活命,许多人不得不铤而走险,即使触犯刑律也在所不顾,许多人被王其昌们当做所谓的红犯捻匪缉拿入狱。就拿每年所谓递送红犯一差,无论人犯多寡,即摊派民骡四百零一头为一运,理应运完再派。然而近年来书差递解人犯数十名,需驮骡不及百头,官吏们却私自将剩余的驮骡折价,另外再派四百零一头,每年不下数十运,加之连年兵差络绎,需用更多车马,总计需费千万之多,官吏书役从中捞取的外快到底有多少,又有谁能计算得清楚呢?”

    张洛行听完龚德的分析之后,亦深有感触的补充道:“官府腐败无能,官吏昏庸贪污,现在又正值兵燹四起、兵荒马乱的年月,这一下可为这般蛀虫们提供了一个大捞外快的好机会,这不就由了民间广为传播的那句谚语了吗,叫做‘不贪白不贪,贪了无人管,白贪谁不贪!’纵观中国历史上的历代皇帝,最早的从夏、商、周开始,最近的直至元、明、清止,无论是夏朝的履癸(即夏桀王),商朝的帝辛王(即商纣王),乃至西周的周厉王胡,其亡国亡朝的原因,哪个不是因贪腐而起?从春秋开始,社会进入诸雄争霸的时期,在你争我夺、动荡纷乱的局势中,绵延维持了二百九十四年;进入战国时期之后,更是枭雄纷争,诸雄割据,纷争不已,天下大乱,一是中原大地战乱不止,社会混乱不堪,在你争我夺的大厮杀中,又度过了二百五十四年;秦始皇是一位有着雄才大略、了不起的帝王,他最大的功绩就是统一了四分五裂的中国,但是由于他实行的是暴力统治,他的政权仅仅存在了十四年,就被一个小小的泗水亭长出身的刘邦给推翻了。从汉末算起,一直到眼下,又经过了一千多年的历程,朝代轮番更迭,皇帝轮流坐庄,又是连年战争,兴衰更替,天灾人祸,频繁交倂,中国的黎民百姓不知遭受了多少痛苦煎熬,历数以往的历朝历代,他们由兴盛到衰亡,有哪一个不是被自己的贪腐所葬送的?以洛行的看法,这大清王朝的最后结局,总也逃不出因贪腐而终的结局!”

    听完张洛行的谈话,龚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赞许的说道:“总旗主所言极是,要不是因为清廷的腐败,何以有你我起兵造反的事情发生呢?不知总旗主有没有耳闻,就拿太平天国的领袖天王洪秀全来说吧,自打道光三十年十二月初十发动金田村起义以来,政权还没有真正到手,咱们这位天王就已经妻妾成群,腐化堕落,乐不思进了。由此不难看出,咱们这位天王洪秀全,也是个胸无远志,志存短浅,只知儿女私情的腐败之徒,以龚德个人的看法,一场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天平天国革命运动,很可能就要断送在此人手中了!纵观中国历史上的历代皇帝,他们哪一个不是好色之徒?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就曾批评思色倾国的皇帝们‘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但凡为君王者,一旦被美色所迷惑,哪还有治国理政的心思?之所以出现倾国倾城的后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洛行说道:“一个君王,生活上的腐败,必然会导致政治上的腐败,一个人的腐败,必然会导致群臣们的腐败,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连锁效应,一旦上下都一起腐败的时候,则此朝休矣,此国倾矣。”

    正当二人高谈阔论、评论古今的时候,忽见杜金婵匆匆走近二人身边,笑容可掬的对张洛行、龚德说道:“洛行,军师,看你们两个人谈得如此投入,不知又要策划什么大行动了?”

    张洛行一见杜金婵到来,不由的眼前一亮,随口说道:“要说到下一步的行动,现在我二人尚未考虑成熟,我们正在谈古论今,总结历史上的经验教训哩。”

    龚德也说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君不闻听‘立身成败,在于所染’,‘丧乱之源,由于骄奢’的道理吗?此乃古人血的教训,我等后来之人怎么不铭记于心呢?历史的教训不可忘记也!”

    张洛行说道:“可惜诸葛亮与刘伯温都已离我们远去,就是一代善谏敢谏直臣魏征,离开我们也已有千年,被唐太宗当作座右铭的‘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斯人虽然亡故,语音尚萦绕耳旁,经常记在心间的亦为数寥寥,真乃可叹可悲之极!”

    站在一旁的杜金婵,此时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半开玩笑的说道:“二位只顾谈古说今,也不问一问,我此时来到你们面前,到底有没有重要事情向你们回禀?”

    张洛行呵呵一笑,说道:“金婵,实在对你不起,让你久等了。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杜金婵莞尔一笑,做出一个少女才会有的撒娇动作,说道:“有一个独行天下的人,此时她又突然降临了,我先不说出她的名字,看你们是不是能够猜得出来她究竟是谁?”

    张洛行未加思考就说道:“我又不是你肚中的蛔虫,怎么能猜得出来你在想些什么呢?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快说与我听,否则就把我给急死了!”

    杜金婵说道:“你这总旗主可真是没心没肺,连自己的老朋友都还记不起来,见面之后,我看你怎么向人家交待!”

    龚德一直低头未语,这时他抬起头来,笑呵呵的对杜金婵说道:“我说金婵啊,我早已猜出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这位贵客就已经站在门外,正在偷听我们的对话哩。依我看来,这位嘉宾不是别人,她就是来去无踪,却又如影随形的侠女谭四姑,你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此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到底是你龚军师不同凡响,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下子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可见你这个朋友我算是没有白交哇!”

    说着,来人就现身门外,果然她就是行踪飘忽不定的谭四姑!

    张洛行面对不请自至的谭四姑,躬身深施一礼,说道:“古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说来也奇怪,对于谭女侠你的到来,我似乎早有预兆。”

    谭四姑不由得问道:“总旗主,此话怎讲?”

    张洛行继续说道:“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正被一群清妖围困追杀,我虽然使出全身力气与他们对打,但因力单身孤,总也无法击退他们,正在危难之时,突然有一位轻纱罩面,身穿黑色衣装的侠客,手执宝剑,身轻如燕,突然从天而降,只见她左右开弓,剑舞如飞,眨眼之间就将一帮清妖斩杀殆尽,我才得以不死。这位侠客临走时揭去罩在脸上的面纱,我才得见她的真实面目,原来她竟然是谭四姑!正当我躬身向她施礼,表示感谢的时候,她竟然一纵身跳上天空,飞翔而去。这时我被累得全身大汗,一觉醒来,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龚德幽默的说道:“说是奇怪,其实并不奇怪。谁都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这说明总旗主的心中早有谭四姑的位置了,当着杜金婵的面,不敢明说,只好托词做梦来表达心中的思念罢咧。”

    站在一旁的杜金婵,听出龚德的话中有话,假装生气的说道:“我把你这个多嘴多舌的坏鹦鹉,表面看起来你是个正人君子,却原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家谭四姑是一位凛然正气的女中侠客,你怎敢拿她来开玩笑取乐子呢?”

    谭四姑微微一笑,说道:“我与诸位已经不是初次相识,就你我的友情而言,早已超出了一般家人的关系,正襟端坐,打打官腔,倒是不符合你我的身份,唯有笑而言之,言而虐之,只要无伤大雅,也是本侠女所乐意接受的。龚军师日理万机,与总旗主一道,统领千军万马,叱咤疆场,每日所经历的皆是腥风血雨,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今日谭四姑一到,就能说出如此诙谐幽默的话语,这也十分难得了,如果他心中对我谭四姑还是敬而远之,倒是显得拘谨雨与生分了。今见二位首领对我如此随便,定是将我没当成外人,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哪还有不悦之理?”

    张洛行说道:“谭女侠不愧是闯荡江湖,走南闯北的一代名侠,见多识广,心地开阔,说出话来又恰到好处,叫人听了不免心中一亮,倘若是在小家碧玉的女子面前,我与军师恐怕就没有如此随便,哪还敢狂言造次呢?”

    龚德又补上一句,说道:“方才总旗主的话中提到了小家碧玉一词,这倒使我想起来古时候的一个人,此人便是晋朝时的孙绰,孙绰对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作了很好的界定。据史书记载,历史上确实有一个名字叫碧玉的女子,她是宋朝汝南王的一位小妾,姓刘,碧玉人长得不是十分漂亮,但是却很受汝南王的宠爱,因为她长的很有韵味又很耐看,属于那种人不出众却又颇具魅力的女人,用碧玉自己的话来说,她虽无倾城倾国之色,却有别的女人所不具备的谦虚美德,因此才备受汝南王的宠爱。因此可以说,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是不同家庭教育产生的结果。大家闺秀固然气质高雅,举足沉稳,行为端庄,眉目疏朗,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待人接物礼貌周全,在各种社交场合均大方有度,而且又知书达理,很受长辈和家中人等的赞誉,这样近乎完美的人物形象又有谁能供养得起呢?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再说小家碧玉。她们人可能长得也算俏丽,性情也可能温柔,性格也可能活泼,面对大廷广众,她会二目闪烁,眉目传神,左顾右盼,察颜观色,虽然故意表现出拘谨的姿态,却也楚楚动人,以博取别人对她的喜爱,这样的女人,十个男子见了有九个会顿生爱怜之情。但是由于性格的差异,婚后的生活并不会幸福。综上所述,在龚某人看来,男人们千万要牢记,千万不可过高的去攀比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更不必去追求面面俱到的完美,只有两心相悦,两心情愿,即使不门当户对,也会成就一生的美满婚姻。”

    听完龚德一番叙述后,张洛行用手在他的肩头上轻轻拍了几下,之后诙谐地说道:“别看你龚瞎子眼神不济,对历史上的美女却是很有研究,难得你费了如此大的心思,怪不得你选了这样一位貌不出众,却知疼知爱,至死与你相随的贤内助哩。”

    杜金婵说道:“龚军师,那你就来说说看,我杜金婵与谭四姑是属于哪种类型的女人呢?”

    龚德不禁踌躇起来:“这个……”

    张洛行一拍龚德的肩膀,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有话你就快说!”

    龚德点头说道:“既然金婵如此催促,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可要事先声明,如有言之不确或评价不当之处,还要请二位女士多多谅解,不要责怪龚德才是。”

    杜金婵莞尔一笑,说道:“龚军师所言当与不当,我等洗耳恭听便是了。”

    龚德故做姿态,故意干咳了两声,清了清自己的喉咙,神秘兮兮的说道:“为了叙述方便,我还是从军中金花杜金婵开始说起吧。杜金婵,出身茅庐,从小即与富贵无缘,可是由于天资聪明,从幼年开始为生活所迫,即拜街头艺人为师学艺,再加上自己勤奋好学,几年后便学业有成,成为江淮一带的一代名优,又不几年,即唱遍淮河岸边,红透中原。可惜命运多桀,为官府污吏与街头混混所欺,生母惨遭毒害,孤身无依,在走投无路之际,幸被我捻军总旗主张洛行所救,才得以重塑人生,成为我捻军中惟一的优伶剧社班主。由此看来,你既非富贵之身,也与小家碧玉无任何牵连,只不过一优伶才女而已。”

    张洛行听完龚德对杜金婵的一番评价之后,抚掌称赞道:“龚瞎子,实在有你的,你对杜金婵的评价真是恰如其分,恰到好处,我虽然与她耳鬓厮磨,心地相通,却是无论如何也对她做不出如此恰到好处的评价。好!好!好!”

    听完张洛行的话后,杜金婵不由得面颊绯红,扭捏地一扭身子,轻轻在张洛行的身上拍了一巴掌,娇嗔地说道;“讨厌!你真是个多嘴的鹦鹉,人家才不稀罕你的夸奖哩!”

    谭四姑对眼前的这一切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张洛行与杜金婵可谓生死之交,他们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每个人的心中早已都有各人的位置,要不是这场可恶的战争,使他们过着行踪不定,天涯漂泊的生活,可能二人早已结为百年连理了,谭四姑多次与张洛行、龚德等人相见,对杜金婵与张洛行的故事也早有耳闻,很是为二人的爱不逢时而深感遗憾,这一切的祸根都缘于这场战争,但愿这场战争能早日结束,希望张、杜二人能结为秦晋之好。谭四姑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就浸沉在幸福的梦幻之中。再想到自己半生的身世与遭遇,就不由得泪水浸湿眼眶,悲从心生。

    张洛行望见谭四姑的情绪有些异常,便关切的问道:“谭女侠,你这是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谭四姑突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慌忙应答道:“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只不过是触景生情而已。对了,龚军师,你刚才对杜金婵女士做出了恰如其分的评价,接下来就轮到你对我评头论足了。”

    龚德望了谭四姑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谭女侠多次对我捻军出手相帮,甚至拯我军于危难之中,你就是我捻军的大恩人、活菩萨,我龚德何德何能,怎敢对你妄加评论呢?我看还是免了吧!”

    谭四姑一扭脖子,执拗的说道:“那怎么能成呢?想我谭四姑从小就失去父母,自从八九岁起,就流浪中原,浪迹天涯,要不是偶然遇到我的师傅牛玉红,可能早已经饿死荒野,成为野狼野狗的肚中之物了。后来我又有幸遇见你们这些有情有义的捻军将士,才使我茅塞顿开,重见天日,知道这人世间的一切灾难与不公,都是腐朽的当今朝廷所造成,你们就是我谭四姑的知音,我愿意听听你们对我的评价,好听的,难听的,甚至诅咒谩骂的声音,对我来说也是无价之宝。龚军师,你不必有任何顾忌,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好了,我谭四姑愿洗耳恭听!”

    杜金婵说道:“谭女侠此番到来,之后又不知去往哪里,机会难得,我说龚军师,有话你就赶快说好了!”

    龚德煞有介事的说道:“既然连未来的皇后娘娘都发话了,为臣子的哪还有不遵之理?其实,就谭四姑的经历与所作所为而言,不用龚德再说什么,她早已为自己的身份定好位了。”

    杜金婵问道:“何以见得?我怎么不知道,她究竟为自己定的什么身份?什么位置?是大家闺秀呢,还是小家碧玉?”

    龚德摇了摇头,说道:“金婵所言皆非也。就凭谭四姑的身份,怎么会与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相提并论呢?那岂不玷污她的一世好名声吗!”

    张洛行性催促道:“我张洛行还有许多大事要处理,哪有闲工夫与你谈论这些毫无疑义的事情?你就快说好了!”

    龚德说道:“这还用得着我再说什么吗?谭四姑从八岁开始便失去了父母,是她的师傅牛玉红在无意中收养了她,并将自己的终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而谭四姑也未辜负她师傅的期望,她疾恶如仇,满身正气,每每路遇不平之事,总是挺身而出,出手相助,这就不折不扣的说明,她的所作所为,岂是那些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所能做得到的?所以,我给她的身份定位就是一位女侠是也!”

    杜金婵娇嗔的骂道:“我把你个瞎军师龚德,没想到你竟如此来戏弄我等,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杜金婵虽然如此说,但是并没有动手去撕龚德的嘴。此时,谭四姑徐步走到龚德面前,情真意切的说道:“龚德大哥,我要谢谢你对小女子的恰到好处的评价。表面看起来,你的话中不乏诙谐与幽默,可是仔细想来,我谭四姑怎能与什么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去匹敌?我本来就是个侠女而已,感谢你对我的理解与褒奖,谭四姑即使亡命天涯,有了你这句话,今生今世,亦死而无憾矣!”

    此时,只见张宗禹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到张洛行、龚德身边,稍一迟楞,欲言又止。

    张洛行见此情形,说道:“禹儿,谭四姑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无妨。”

    张宗禹说道:“叔父,军师,据探马回禀,有两件大事必须向你们二位禀报。”

    龚德问道:“有哪两件大事,速速禀来!”

    张宗禹继续说道:“第一件大事,探马探得,蓝旗旗主任柱与尊王赖文光,现在正在湖北京山境内与刘铭传的铭军进行激战;第二件大事,朝廷已经命亲王僧格林沁铁骑马军二万余名,由山东驰往安徽,现在已经到达商丘境内,不日即可挥师西进,矛头所向,就是我黄旗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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