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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文光说道:“旗主言之有理。别的寨主咱们尚且不说,就拿邬大年来说吧,前几天他还剀切陈述,如何与清廷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要一反到底,决不食言,云云。时过一夜,不知他哪一根筋又转了,却突然又调转枪口,调转炮口打向了我们。我至今也未弄明白,他到底是受了谁的蛊惑,又迅速走向了反面?”
任柱说道:“这就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究其根源,邬大年投向我捻军也好,而后又回到官府的怀抱去也罢,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庭利益。我估计,不是他受到静杉的什么威胁,就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挑唆,因此才迅速倒戈。为今之计,我看唯有在邬大年的头上动动手术,方能阻止其他寨主的见异思迁之风。”
二人经细致商议决定:先派一能干之人到邬大年寨堡四周调查打探,摸清他寨堡内的情况,然后再制定破寨计划。三天之后,前去摸查情况的人回来报说道:“根据未倒戈的乡民说,邬大年巢穴之中约有守丁二千余名,其亲党姚心富最是智谋过人,邬大年不但视如手足,且唯姚心富之言是听,可以说是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邬大年寨中还有一名猎户名叫王裕和,此人善用鸟枪,枪法娴熟,百发百中。邬大年还有一名至戚名叫杨培公,不过杨培公另筑一寨,两寨相距有五里路远,寨内亦有一千余人,互为犄角,又互相沟通信息,互为声援。以上即是邬大年寨中之大概情形。”
听过军兵的汇报之后,任柱思忖良久,然后说道:“邬大年所依仗者,唯有寨堡也。他的寨堡高墙壁垒,且壕沟又宽又深,不易我军攀爬攻击,倘若强攻,必然要付出巨大牺牲。再加上杨培公的及时援救,这就更增加了我军夺取他寨堡的困难。如何攻打,是要很好筹思规划一番才行。”
赖文光说道:“要攻破邬大年寨堡,除了强攻之外,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采用计攻。我们不妨在他寨堡周围乡民中,物色一个与邬大年相识相熟之人,带上以你我的名义写的书信,晓之以大义,劝其重新反叛清廷,如若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即可免去大动干戈之灾也。”
任柱说道:“邬大年既已叛降清廷,要想再使其回头,恐怕也难。常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可借规劝其回头的名义,趁机派人混入邬大年寨堡内,察看形势,摸清底细,为以后攻破他的寨堡打下基础。”
商议已定,从外寨找来一个与邬大年相熟之人,此人名叫赵升,手持任柱、赖文光的亲笔书信,委派他先至杨培公寨中,沟通关系。
杨培公见捻军派人前来递交书信,心中十分恐惧,为防不测,他腰佩利刃,带上亲随护卫,另有兵丁上百人,各带刀枪,站立于寨门两旁,气势紧张,如临大敌一般。
赵升一见杨培公,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带笑容,言语亲切,想以此来打消杨培公的戒心。
赵升先对杨培公施礼,然后说道:“我受任旗主和尊王的遣派,特到贵寨堡传送书信,我是只身前来,且手无寸铁,杨寨主不必如此惊慌,你这种如临大敌的阵势,叫邬大年看了,岂不被他耻笑!”
赵升的话,使杨培公听后十分尴尬,他当即挥退兵丁,问赵升来寨之故。赵升先未答话,只将怀中书信奉上。杨培公打开书信,从头至尾认真拜读了一遍,然后笑曰:“任旗主、尊王既然不来围攻我的寨堡,那我杨培公也断然不会多事,你可速回捻军营中,如实向任旗主和尊王禀说清楚我的意思。”
赵升回到捻军军营,对任柱说道:“我看杨培公之言,倒也诚实可信,只要他不去援救邬大年,则我可放心攻打邬寨矣。”
任柱、赖文光听信了赵升之言,即日移营至王家围子,此处距邬大年寨堡只有六里路远矣。并立即传谕各营,定于明日卯刻时分,各带口粮,进攻邬寨。
任柱亲督各营进逼邬大年寨堡墙下,任柱骑马绕视寨堡一周,见邬大年寨堡寨墙甚高,墙根之下遍布荆棘,寨外濠水又深又阔,寨东半里路远,栽种有竹林一亩有余,寨西有破屋数十间,皆距邬大年寨堡有两箭之地。寨堡上的兵乡,居高临下,见有捻军兵马齐聚墙外,不觉心中发慌,于是,他们枪炮齐放,任柱见寨堡易守难攻,骑马环视一周后,即令退兵。
寨堡中的团丁眼见捻军不战而退,一时气焰嚣张,众团丁打开寨门,在背后摇旗鼓噪,追击而来,任柱也不予战,团丁们追出一里路左右,忽听的头领一声呼哨,便转身回到寨堡内,将寨门紧闭。
任柱回到军营之后,甩蹬下马,走进营帐。此时赖文光早已在军帐内盘膝而坐,一见任柱回来,便笑脸相迎。任柱问道:“我等不战而退,毫无结果,不知尊王为何还要发笑哇?”
赖文光说道:“虽然说并未开战,我却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不久的来日,就可一目了然。我正在为此心中喜悦,因而发笑。”
任柱说道:“咦!尊王发现了什么秘密,我怎么一无所知?快快说来我听!”
赖文光说道:“人人都清楚的事情,那还叫什么秘密呀?不过天机不可泄露,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你,就请旗主先忍耐一时好了。”
由于邬大年的寨堡墙高壕深,空手攀爬绝无可能,因此,任柱不得不令任虎、任大牛等人抓紧制作云梯等攻城器具,实在不行就准备实行强攻。但是任柱经过进一步观察之后,这才又发现,由于濠阔数丈,水深也两丈,即使再长的云梯也无法越过深濠去架设。无奈之下,只好又舍弃架设云梯攻城的计划。
任虎又提出,给攻城士兵准备好护身藤牌等物,涉水跨越城壕,然后再强行攀上城墙,最终完成攻城任务。赖文光摇头说道:“强攻并不是唯一的途径,咱们捻军自扯旗造反以来,大仗硬仗打了无数次,强攻的战例也数不胜数,不过此次我绝不主张强攻,为了一个两千人的寨堡,我再损失两千人,不值!”
任柱说道:“这不行,那也不行,尊王啊,你到底有什么高招,快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赖文光说道“心急喝不得热糊涂。我一直在思考攻取邬大年寨堡的计策,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计而攻克,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可是用什么计,怎么用计,我还正在思索之中。”
任大牛说道:“俺任大牛是个粗人,只会带头冲锋,从不懂得什么计策。不过听尊王提到用计二字,我也突发奇想,想出一个点子,不知行也不行?”
任虎说道:“有话你就快说,还这样罗嗦干什么!”
任大牛说道:“尊王不是文武全才吗,你不妨模仿静杉的口气,给邬大年写一封书信,诈开他的寨门,咱们再在四周埋伏好伏兵,到时候一涌而进,将邬大年的寨堡拿下。至于如何写法,那就靠你尊王的雕琢发挥了。”
赖文光听完任大牛的陈述之后,欣喜地说道:“人都说大牛粗而且壮,只会冲锋和打仗。想不到今天他竟然能够想出如此好的点子来,我真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我这就依计而行。”
赖文光本是个满腹文墨的人,写一封书信对他来说毫不费劲,不多时,一封寓含分化瓦解的书信,就被他一挥而就。赖文光写完,即交予任柱等人观阅。信中这样写道:
字致姚心富知悉:尔既约我带兵至此,开门内应,今本旗主既已到此,何又坚闭寨门,不准我大兵进入?尔如果反悔,待我军破寨之后,定将尔等一并屠戮!捻军乃仁义之师,良莠从来分明,助我者生,违我者亡,切切此瞩,望尔等牢记焉!某年某月某日,任柱、赖文光拜上。
这本是一封颠倒黑白、有意引起寨堡内互相猜疑的书信,至于书信落到谁的手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在寨堡内引起混乱,则任柱、赖文光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任柱当即派任虎将书信用弓箭射入寨堡内。恰巧书信被堡内乡兵小头头罗凤魁捡到,他手赍(ji)书信,立即送与大寨主邬大年观看。邬大年看罢书信之后,心中记恨,但却不露声色,引而不发,静观其变。
事隔三日,在一个月黑风清的三更之夜,任柱派伏兵埋伏于寨堡门外大路两旁,擒获一名由寨堡内外出送信的团丁,被扭送至任柱营帐内,由赖文光询问寨中情形,团丁供说道:“邬大寨主得到此书信后,即马上找来二寨主姚心富对质,但是姚心富拒不认账,邬大年以此信为据,认定姚心富为捻军内应,立时反目,就要将姚心富斩首问罪。在众团丁的力劝之下,邬大年方才承诺,暂且缓杀姚心富,但二人从此龃龉不合。邬大年骂姚心富说:“尔等皆是黑心之人,如何能再被我邬大年信任?”于是,邬大年从此以后,不再信任任何人,甚至连夜间看守寨门,他也势必亲躬,恐怕有人伙同捻军谋害与他也。每日饮食,非自灶之饭不食,非自汲之水不饮,枪炮非经过自己验证,装有铁弹之后,才准施放。姚心富不堪受侮,于是,乘夜黑人静时,即逃出了邬大年寨堡。
尊王传讯过后,立即传令进兵,任虎领军在前,任大牛领军殿后,浩浩荡荡,个个摩拳擦掌,个个奋勇争先,直逼邬大年寨堡大门而去。
任虎站在寨门不远处,大声辱骂道:“邬大年小儿,是你主动向我捻军投诚,一夜之间忽而又背叛,做事十分龌龊,为我等所不齿,似尔等这样的人,还有何颜面活在人世之间,还不跃身从墙头上跳下,结束你自己的性命,否则待我等将你抓获,定将千刀万剐,方能解我等心中之恨!”
任虎是受了赖文光的嘱托,想用谩骂来激起邬大年的激愤,打开寨门,出来应战,捻军即可借此冲进寨堡,将邬大年擒拿或击毙。无奈那邬大年亦是个老奸巨猾、老谋深算之徒,不管任虎如何谩骂,他就是既不出战,也不答理,紧闭寨门,坚不出战。
任虎无奈,只好下令让军兵脱去衣裤,跳入壕沟之中,强行攻寨。由于正值严寒时节,天寒地冻,军兵双足入水之后,马上即被冻僵,再加上濠水极深,双脚不能着底,此时,墙头上的枪炮又激烈开火,铅丸如同雨点般射将下来,即刻便被射伤十余人。
任柱站在远处大喊道:“任虎,如此攻寨,得不偿失,莫要再拿我捻军士兵的性命来作如此赌注了,赶紧撤兵!”
任虎遵命,赶忙从壕沟中捞出受伤的军兵,随即收队归营。此次攻寨又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正当捻军撤兵途中,邬大年却突然大开寨门,倾全寨团丁而出,空寨出追,捻军猝不及防,慌忙迎战,虽然将邬大年团丁击退,也有两名团丁被击毙,但是捻军又有十余人因此受伤。
正在众军兵为此次作战失利而愁闷不乐时,赖文光却击掌大笑道:“好,好,好!我军胜利即在眼前矣!”
任柱不解地问道:“尊王为失败而鼓掌,却是为何也?”
赖文光说道:“看来这邬大年并不是一个凡夫俗子,他肯定谙熟兵法,故而将团丁玩弄于鼓掌之间,原来此贼想以以逸待劳之计,夜间养精蓄锐,方能白天精力充沛,团丁趁我不备,勇猛出寨追击,伤我兵卒,挫我元气,此即症结之所在也!”
任柱问道:“面对如此狡诈之敌,我军又将如何应对?”
赖文光说道:“凡是用兵之道,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邬大年既然使出他的长矛,我必将以坚盾来应之。我已想到一法,先是扰之,使他的团丁夜间无法安睡,疲其精神,劳其筋骨,待将他搞得狼狈不堪时,我再设法将他的寨堡一举攻破,可收大功矣。”
任柱、任虎、任大牛诸将领都异口同声的说道:“既然尊王想出此妙招,何不快快讲来与我等分享?”
赖文光说道:“众人说是妙方,我倒是不敢当。不过使出此方,管叫他邬大年夤夜不得安睡,让他变作惊弓之鸟。我则日夜安歇,以逸待劳,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这样我军即可稳操胜券矣。”
于是,赖文光详细说出他的疲敌之计,任柱等人听后,都同声赞许道:“真是好计!真是好计!可即刻实施矣!”
话说邬大年寨堡墙头上值更的团丁,白天严阵以待,居高临下,俯视寨堡四周的一切,并未见到捻军的一兵一卒,到了深夜,却突然看见寨堡附近的竹林中不断有火光在晃动,团丁以为捻军又要进攻寨堡,慌忙跑到邬大年下榻之处,禀明情况。邬大年听说后,亦不敢稍有怠慢,他迅速穿戴整齐,登上墙头,用眼向外观看。果然如团丁所说,在寨堡附近的竹林之中,有无数火光在不停的晃动。
邬大年叮嘱团丁说道:“任柱白天攻寨失利,必不甘心失败,他肯定还会趁我不备,择机进攻,尔等切莫丧失警惕,必须时刻注意寨外贼兵的动向,如有贻误,使任柱有机可乘,我定将斩儿狗头,决不宽恕!”
其实,这是尊王用的疑敌之计,并非要马上进攻寨堡。原来,尊王命人在民间取来火绳许多,每到二更时分,便令军兵手拿火绳,走到竹林中,再手持点燃的火绳在中林中到处奔走。邬大年的团丁一见到竹林中的火光,便连夜施放枪炮,惊得全寨不能入睡和休息。由于距离较远,枪炮铅弹无法打中竹林中的捻军,故而捻军士兵并无不安。
如此折腾将近十日,在一夜的五更时刻,赖文光传令出兵。并命令捻军士兵各带稻草一捆,冲到濠边之后,迅将稻草填进濠水之中,另外派人手拿畚箕禾锄,挖沟排水。捻军士兵行至濠边,先将火箭射入寨堡之内,霎时寨堡中草房即被火箭点燃,火焰腾空而起,火光照耀如同白昼,寨堡中霎时大乱,捻军士兵乘寨内团丁扑救大火之时,抓紧时间猛挖壕沟,迅速泄水。水泻尺许,即迅速将草捆投入沟濠。可是濠水仍然很深,草捆无法着底,强渡士兵陡然被枪炮所伤,眼看伤亡越来越大,任柱只好鸣金收兵。此次进攻,又以失败而告终。
邬大年见捻军进攻又一次失败,而且迅速撤退,他心中大喜过望,立即命令他的团丁打开寨门,从后面紧紧追杀过来。任柱正手执令旗骑马奔走,忽听背后传来一声炮响,令旗被炮火击毁,突然燃烧起来,霎时便燃烧殆尽;更加危险的是,铅弹击中任柱的风衣,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几个单孔,幸喜没有击中任柱的身体。
回到大营之后,天上忽然又下起了大雪,赖文光说道:“邬大年的寨堡几次都未攻克,现在天老爷又来趁火打劫,真是难上加难了。”
任柱说道:“前日邬大年还是我们的朋友,今天突然又变成了我们的敌人,看来这些地方豪绅并不是真心真意反对清廷,只不过为求自保,投机而已。今后你我也要多长几个心眼,千万再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了。”
赖文光说道:“经验来自教训,理智来自牺牲。为了应付这些富豪绅耆,我们已经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邬大年不除,何以慰藉那些死去的英灵和冤魂啊,邬大年不除,我赖文光是死不瞑目!”
当夜二更时分,任柱派遣任虎带领马军两名,绕邬大年寨堡一周,三匹战马一出军营,便狂奔而去,马蹄声响,战马嘶鸣,这一下又惊动了邬大年寨堡中的团丁们,他们又以为是捻军又来进攻了,所以寨墙上又是一夜枪炮声不断,真是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十倍。
第二天早晨起来,任虎、任大牛等人又是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准备再战。但是任柱说道:“传令各军营,今天不要力攻,任虎可带领五十名军兵,埋伏于邬大年寨堡西面的竹林之中,任大牛带领五十名军兵埋伏于寨堡东面的破屋之中,我自带捻军主力,佯攻邬大年寨堡,待我退兵的时候,邬大年必然又派兵来追赶,等到团丁们离开寨堡半里路左右时,你们两路伏兵可同时杀出,一路攻进寨堡,一路堵住寨堡大门,我此时再带领主力返回夹击,则寨堡可破矣。”
任柱安排分拨已定,便各自分头出动。任柱带领捻军主力,首先到达寨堡门前,抬枪火炮一起开放,寨堡上的团勇也毫不示弱,他们居高临下,点燃重炮,朝下轰击。任柱伪装中炮坠马,捻军众士兵立即涌向前,架起任柱就往回跑去,捻军大队也乘此一起溃逃。
任柱溃败的情形,被站在寨堡上的邬大年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兴奋地对团丁们说道:“孩子们,大家看到没有,任柱已被我大炮击中,坠马而亡,此时正是我们擒获赖文光诸贼的大好时机,赶紧打开寨门,奋力冲杀吧!”
此时的团丁们,也早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大开寨门,倾巢而出,迅速向“溃逃”的任柱大军追赶而去。
团丁们追出去半里路左右,忽听得背后突然喊杀声震天,右边是任虎,左边是任大牛,两路伏兵同时冲出,团丁们知道大事不好,知道上当,方要扭头往回跑,又见刚才已经死亡的任柱,手持双锤,骑马猛然冲回,手起锤落,如入无人之地,锤影闪动,血肉横飞,团丁们哪里还有还手之力?赖文光也骑马挺枪,加入战阵,刹那之间,便将团丁们杀了个落花流水,落荒逃窜。
邬大年到底是老谋深算,他只派一百多名团丁出外追击,大部分团丁仍然守在寨堡内,任虎、任大牛虽然经过奋力击杀,最后仍然被寨堡内的团丁们挡了回来,寨内人多,任虎、任大牛总共只有一百余人,他们被赶出门外,寨门重又被团丁关上,第三次进攻又告失败。
留在寨门外面的团丁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百多人,有的被捻军杀死,有的夺路逃走,只有六名被俘获。任柱等人回到军营,由赖文光对俘获的团丁进行审问。
据被俘的团丁交代:自从捻军将书信射入寨堡之后,姚心富即被邬大年所怀疑,姚心富忍无可忍,又无力与邬大年相对抗,只得乘夜逃往他处。姚心富逃走后,邬大年感到势单力孤,静杉又鞭长莫及,无力与捻军对抗,只好向杨培公求救,杨培公婉言相拒,说道:“我的寨堡也是势单力孤,自保尚且困难,哪里还有力量去支援你邬兄?”婉言拒绝,不肯出援。
邬大年无奈,又去求救于好友李忠伦。这李忠伦向来与邬大年同流,经过任柱、赖文光劝导后,决计不再与邬大年交往。赖文光觉得李忠伦此人可以利用,问六位被俘团丁,可有人认识李忠伦否?有一个名叫房振斗的团丁回答说:“李忠伦是我的好邻居,我可以前去请他来和尊王会面议谈。”
赖文光好言规劝房振斗,并许诺待邬大年寨堡被平后,以重金相酬谢。房振斗谢不杀之恩,欣然领命而去。
三更时刻,房振斗果然协同李忠伦一同来到军营,赖文光将李忠伦奉为上宾,设盛宴款待,相执其手,与之商酌破邬大年寨堡之事。李忠伦说道:“邬大年此人,老谋深算,奸刁巨滑,又有二千名团丁做他的后盾,加之他的寨堡坚不可摧,十分难对付。而且邬大年此人素性粗莽,生性多疑,加之姚心富背他而去,唯有以计破之,别无他法。尊王和任旗主可连日不停的攻打,我再乘机混入其寨堡内,做你们捻军的内应,只要时机一到,我可动手将邬大年铲除!我在寨堡内动手成功之后,立即以以点火为号,你们见到寨堡内有烟火升起,便是我动手成功,即可带领大军攻破寨堡,如此则大功告成矣!”
李忠伦马上回归本寨,挑选出十五位身体强壮,武艺高强的勇士,随自己来到邬大年寨堡之外。三更时分,李忠伦安排十五位勇士埋伏于邬大年寨堡外附近的竹林中,他独自一人走到寨门下,呼喊邬大年的名字。
此时,邬大年正在寨堡巡逻,并无睡眠,听得是李忠伦的呼叫之声,立即命团丁开门纳入。邬大年一见到李中论,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十分亲热,也十分高兴,并将李忠伦领进自己的卧室,泡茶招待。
邬大年对李忠伦说道:“我原来所依靠者,唯姚心富一人而已,想不到连我最器重、最相信的人也背离我而去,现在我的身边已无人可信,我怕身边的团丁都是些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众人皆不可恃,更不可信,现在你深夜到此,正可解兄弟我的燃眉之急也。你必须立即回到你的寨中,挑选多名忠勇善战之人,来帮我打更守寨。我一人事必亲躬,再如此熬下去,实在是吃不消了!”
李忠伦听邬大年如此说,不觉心中窃喜,他心中暗想:“看来邬大年已中我计,杀他即在眼前!”但表面仍装作十分平静,他装作为难的说道:“哎呀,这你邬兄可是给忠伦出了个大难题。如你所知,任柱、赖文光就在附近,他们大军压境,虎视眈眈,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来攻打我的寨堡,我哪还敢抽出勇丁来帮助你呀!”
邬大年恳求的说道:“忠伦兄啊,你我寨堡相近,我与你又是多年的好朋友,老交情,救急如救火,你哪能眼看为兄我身陷危难之境,而袖手旁观,不管不问呢?不能来多,十个八个总还是没有问题吧?”
李忠论显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既然邬兄如此看重小弟,那我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不过我必须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多余的兵丁我也是很难抽出,我可以调动十余人来助你,你邬兄可莫要骂我李中伦小气呀。”
邬大年说道:“忠伦老弟说哪里话来。你能见危相救,我已是感激不尽了,哪还敢骨头里挑刺,谩骂与你呀。你必须立即出寨,速速将你的人领来我寨,替我在寨堡上值守,并监督我寨中的团丁,以防他们背叛于我!”
李忠伦察言观色,见邬大年亦是出于诚心,也就不再推辞,立即动身出寨,去带领早已埋伏在竹林中的十几位弟兄。为了不引起邬大年的怀疑,李忠论到达竹林之后,故意耽搁一段时间,并一再叮嘱众团勇:“一定要假戏真做,千万不可慌里慌张,露出马脚。”大约到了五更时分,李忠伦带领十五位亲信,走出竹林,进入邬大年寨堡至内。
邬大年见只有十五个人,嫌人数太少,心中极为不满,但又转念一想,在此危难之际,人家能够出手相帮,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哪还有挑肥拣瘦的道理?想到此处,他便假意附和说道:“在我邬大年情急之时,能够出手相助者,唯有你忠伦弟一人矣,我邬大年若有来日,定将以重金相报!”
李忠伦看出邬大年的心思,歉疚地说道:“事情紧急,又值黑夜,我怕人多声杂,走漏了风声,引起任柱、赖文光的注意,也恐怕他借机攻打我等,因此只带来十五位亲信之人,如果邬寨主嫌少,待明日天亮,我再设法去调动。”
邬大年见李忠伦也是出于真心,就不再说什么。他令李忠伦将十五个人派到寨堡去之后,即带李忠伦进入自己的房中。邬大年说道:“眼下天气异常寒冷,在寨堡上站立大半夜,我已觉身上寒冷,你我可对饮几杯,以驱除身上的寒气。”
于是,邬大年取过酒壶,点燃酒火,将酒壶内的凉酒温热,又端出一盘早已炸好的花生米,一人一杯,对酌对饮起来。
邬大年为保自身安全,对身边的所有团丁,都无法掉以轻心,他亲自值更巡逻,游动巡视,已有五昼夜没有睡眠了,苦无贴心之人来替换自己,今日李忠伦一到,他欣喜之中仍有几分担心。
邬大年已是稍有醉意,两眼开始朦胧,说起话来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他对李忠伦说道:“今天夜里,有你忠伦弟相助不说,连老天爷也在帮我的忙,你看室外大雪飞扬,雪深至膝,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我想任柱、赖文光也不会再来攻打我的寨堡了,你我兄弟可乘此良机,多饮几杯,以驱散身上的寒气和我心中的郁闷。”
说完,二人又连饮几杯。二人一直对饮至第二天上午巳刻时分,邬大年已是微有醉意,但他仍不肯进屋卧榻而眠,而依偎在门框边在打瞌睡。李忠伦恐其诈睡,试图将邬大年唤醒,并假意警告他说:“任柱、赖文光就在寨堡之外,大敌当前,寨堡中也不平静,你为何在此紧要关头呼呼大睡?要睡,你就到床铺上去睡吧!”
邬大年听李忠伦如此说,突然又睁开双眼,说道:“忠伦兄弟,你不要怪为兄,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李忠伦假意生气道:“邬大年,你睁开醉意惺忪的双眼,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李仲伦,是不是对我也不放心啊?”但是邬大年两眼直视李中伦,并没有说话。
李忠伦紧接着又说道:“你可真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怪人!你既然邀我前来,却还是仍然不放心,我在此还有什么作用?既邀我,又不相信我,那我还是回自己的村寨去好了!”说完,拔腿就要离去。
邬大年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用手扶着门框,陪着笑脸说道:“莫怪为兄多疑,前者,姚心富亦是我过命朋友,没成想一夜之间就叛我而去,这血淋淋的教训,大哥我怎会忘记呀!我这就依了兄弟你的好意,进屋卧榻而眠就是了。”
邬大年进入屋内,将房门紧紧关闭,看来对李忠伦仍有戒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李忠伦闻听从房内传来打鼾之声,霎时又鼾声如雷,看来邬大年确实已进入了梦乡。为防邬大年从房内窜出,李忠伦外固其门,逾窗而入,窃出邬大年床畔的腰刀,再将屋内所有的火药用水弄湿,仍逾窗而出,隐伏在墙根之下。
按照与十五位弟兄的事先约定,挥手为号,所有弟兄接到信号后,立即行动。刹那之间,只见寨堡内多处火起,人声鼎沸,邬大年亦被惊醒,伸手索刀,佩刀亦不翼而飞,不见了踪影,邬大年大喝一声道:“不好了,我中奸人之计了!”
邬大年又去索枪,可惜抢药全已湿透,无法点放,又想推门而出,无奈房门已被反锁,无法外出,只好飞身逾窗而出。未成想李忠伦趁邬大年不备,突然举刀便刺,邬大年中刀身倒,已失去反抗能力,李忠伦又举刀砍下,邬大年首身分离,立时毙命!
此时,寨堡内的十五名勇士已将堡门打开,任柱、赖文光、任虎、任大牛等人骑马突然闯入,堡内大部团丁见主帅已死,本就对邬大年心怀不满,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去替他卖命?任柱骑在马上,手持双锤,威严的大叫一声道:“降者免死,继续顽抗者,死路一条!”
众团丁一听此言,都觉得有了生存的希望,纷纷跪在地上,放下了手中的刀枪兵器,等候捻军的下一步处理。
赖文光打马走到团丁们身边,说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本来我捻军一进入光州地界,邬大年就主动找上门来,表示要跟随我捻军一同反清,可是不知为了什么,没过几天他却又突然反悔,对这种朝三慕四、出尔反尔之徒,我捻军决不纵容姑息,多次发动进攻,都是无功而终。今天,邬大年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李忠伦寨主可谓立下大功一件,功不可没,特奖励黄金五百两,以资表彰,凡是此次破邬大年寨堡有功之人,均奖励黄金二十两!”
任柱也说道:“功必赏,过必罚,这是我捻军遵循的一贯原则,今日所奬者,除李忠伦寨主之外,尚有他带来的十五位勇士,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位名叫房振斗的义士,原先他本是邬大年寨堡中人,在出寨门攻打我捻军时,被我俘获,是他深明大义,主动与李忠伦寨主取得联系,我们才得以攻破此寨,他也是功不可没。今日特决定:原邬大年寨堡,就交予李忠伦坐镇管理,房振斗副之,所有原寨人员,必须听从指挥,服从领导,违者格杀勿论!”
同时传令:原邬大年亲朋眷属,仍然留在寨中,服从李忠伦和房振斗调遣呼唤和驱使派遣,不得心生二志,原来邬大年手下亲信之人,只要不图谋不轨,老实行事,也可同等看待,任何人不得凌辱欺侮,若有违反,严惩不殆!
任虎、任大牛又指挥原有团丁,将战死的捻军士兵并团丁舁(yu)出寨堡之外,挖坑埋葬,一切马上又恢复正常。由于李中伦是附近村寨寨主,原本就与邬大年多有往来,出入寨堡没有阻拦,邬大年团丁都呼之为李寨主,李忠伦又对人十分恭敬和蔼,因此也都乐于接受这位新寨主。从此之后,众人凝聚一心,志向同一,春种秋收,夏忙冬藏,倒也过得安乐。这真是:
奸滑刁钻邬大年,机关算尽玩命完;
黔驴亦有技穷日,只待死早与死晚。
一切布置安排停当之后,任柱、赖文光就要离开寨堡,回自己的军营。李忠伦说道:“这哪能行呢!邬大年已被诛杀,捻军亦是功不可没,你们倘若如此离去,我李忠伦还有何颜面去见乡亲父老?众人定会骂我不仁不义,不重友情。以我的意见,必须大摆筵宴,以示庆贺,否则你们就别想离去!”
众团丁也说:“如果没有任旗主和尊王的大力解救,我等何以得到重生?说捻军就是我等的再生父母,并不为过,作为受益之人,如果没有什么表示,倒是显得我等无情无义了,这样的恶名,我们可是背负不起呀!”
看来人们都是出于至诚和真心,这倒使任柱和赖文光为难起来。任大牛说道:“从古至今,人们都说,官不嫌礼多,鬼不嫌纸多,为了攻打这邬大年寨堡,咱们捻军弟兄死得死,伤得伤,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既然人家都热情相留,如果咱再客气,那也就太不近人情了!”
任柱与尊王咬耳简单商量了一番后,说道:“既然李寨主如此厚道热诚,乡亲们也是出于至诚,又正值新寨主上任之时,如果再不答应诸位的要求,就太伤众人的感情了。违拗不如从命,我们就留下与各位同欢吧!”
本来寨堡内就粮食充足,鸡、鸭、猪、羊、牛样样俱全,厨房灶台一应具备,伙夫人等全都齐全,新寨主一声令下,各就各位,大显身手,不到一个时辰,热腾腾的白米饭和各种菜肴就摆满了几十大桌,众人一是心情舒畅,二是饥肠饕餮(tao,tie),犹如秋风卷叶,风吹残云,刹那之间,便将满桌的饭菜一扫而空。
从不喝酒的任柱、赖文光,在李忠伦和众团丁的规劝之下,也多喝了几杯,已是面色红润,舌头僵硬,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任柱脑子还十分清醒,他对赖文光说道:“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必要出丑误事,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方能够坐怀不乱。”于是,一场酒宴就此结束,任柱等人也就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