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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继续说道:“我与我的丈夫刘三,看到你当时那个状况,觉得你年纪轻轻,怪可怜的,因此就决定出手相帮。”
柳河花说道:“我当时是个什么样子,又都说了些什么,我现在真的是一无所知,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妇人说道:“当时你精神恍惚,好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了身外的事情?俺听得你喃喃说道:‘父母死了,奶奶也死了,他们给我留下了大批房产土地,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愿意出手相送,如果哪个愿意要的话,尽管都拿去好了!’”
妇人继续说道:“我的丈夫刘三对我说:‘嫚子她妈,你看到没有?这姑娘肯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才会如此,很可能有居心不良之徒,正想趁火打劫哩,咱们必须帮助帮助她。’”
夫人叹息一声,又接着说道:“这时你的身边已经围拢了许多人,多数是看热闹的,也有个别见财起意、不怀好意的歹人,有人跃跃欲试,想从你的身上谋取到一点好处。”
“只见一个身体肥胖、一身绅士打扮的人挤进人群,对你调侃道:‘疯子,你说的是疯话,还是真话?要是真话,我给你十两纹银,你把你的房产、土地,外加地契文书,都交给我好不好?’”
“刘三眼见事情不妙,便赶忙走向前去,对众人一拱手,说道:‘诸位叔叔大爷,乡亲朋友,这孩子是我的亲侄女,因为思想受到了刺激,说话已经是语无伦次,你们可不要相信她说的这些疯话,大家都散去好了。’”
经过刘三这么一说,众人便逐渐散去。刘三将柳河花拉进烧饼店内,将手边仅有的十两银子交到柳河花手中,当时的柳河花还真的就把刘三夫妇带回到刘铺村自己的家中去了,她翻箱倒柜,将所有地契、文书翻出来,交到了刘三夫妇手中。记忆模糊的柳河花,怀揣着十两纹银,疯疯癫癫的扬长而去,从此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刘三夫妇也不知道柳河花到底去了哪里。轻易得到如此众多房产的刘三夫妇,既感到欣慰,也感到自责。他们之所以感到欣慰,是柳河花在朦胧之中,没有将父辈留下的家产拱手让与居心不良之人,感到自责的是,人家到底是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出了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说讲起来,还是感到有几分于心不忍。
刘三媳妇今天在无意之中,与柳河花重逢相聚,认为终于盼来了最好的将功补过的机会,因此便把四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借以舒缓自己的心情,并取得柳荷花的原谅。谁知,现在柳河花虽然头脑清醒,对以往所发生的事情还是记忆模糊,不是十分清楚。为了激发柳河花的记忆,妇人决定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再把四年前发生在定远大街上的那些往事,再重新梳理一遍。下面咱们就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来更加详细的描述四年所发生的事情吧。
妇人说道:我们刘家原籍居住在河南柘城县刘奶奶庙村。提起这刘奶奶庙村来,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哩。其实,刘奶奶庙村原先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侯楼村,传说是由商丘县一位姓侯的富人所建的外庄,当时村中建有九座楼房,因此而得名。一直传承到明朝崇祯年间,侯姓家族富贵过后出了个逆子,家产被他挥霍净尽,衰败而终。无奈之中,他便将剩余家产变卖给了村中的刘姓大户,侯姓人家则携家带口,返回到商丘原籍。从此以后,刘家也因为勤劳持家、善于经营,就很快发迹起来。
刘家人为了炫耀自己的富有,拨出巨资,在村中修建一座泰山奶奶庙,为的是为自己的家族树碑立传,光宗耀祖,永传后世。由于村中人因循沿袭,习以为常,于是便将侯楼逐渐改称为刘奶奶庙了。
家族传承,本是旧体制的产物,人口逐渐繁育发展,自然也就会良莠不齐,人的素质也就逐渐发生了变化。刘家子孙也并非铁板一块,有的勤奋用功,也有的懒惰,好逸恶劳,不求进取。富贵者兴盛发达,懒惰者懒惰变穷,因而也就出现了两极分化。刘三的父辈就属于后面一类人。传到刘三这一代,已是地无一垄,房屋露顶,在村中自然被人看瞧不起,他们没有勇气再在村中生存下去。于是,在自己的双亲离世以后,他被逼觉醒,立志发奋,图强再起,便带上自己年幼的弟弟,抛弃旧家,流落到安徽定远县城内,支锅搭灶,起早贪黑,勤劳辛苦,卖起了白面烧饼。
你问我是怎么和刘三认识的,俺家又是哪里人?别慌别慌,莫急莫急,俺这就慢慢告诉你。
其实,我家就在定远县东的桑河村,与这刘铺村只有几步之遥。俺娘家姓张,父母取名曰张桂菊。有一天我随母亲到定远县城走亲戚,走到一个烧饼铺前,刚刚熥(teng)熟的烧饼散发着阵阵香气,尤其是店内那个身材魁伟、皮肤黝黑、眼睛明亮的小伙子,一下子便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力。为了要和他拉拉近乎,我便对母亲撒了一个谎,我对俺妈说道:“娘啊,闺女肚子饿了,走不动路了,咱们进店吃个烧饼再走吧!”
当娘的自然都是菩萨心肠,一听我说肚子饿了,并不怀疑我是别有用心,另有企图,连个艮都没有打,便立即答应了我的请求。于是,我们母女二人便双双走进烧饼店,花钱买了四个烧饼,一人一碗辣混汤,慢慢便吃将起来。
俺娘的烧饼和辣混汤很快便吃完了,我却故意磨蹭,连一个烧饼还没有吃进肚去,俺娘催了几次,我就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慢慢悠悠,就是不急着吃。俺娘等得不耐烦了,数落我道:“看你这孩子,今天你是怎么了,吃东西怎么这样磨蹭呢?那你就慢慢吃吧,我到外面去转悠转悠,吃好了到外面来找我!”
我一听俺娘如此说,好像是喜从天降,慌忙说道:“不知怎么回事,我今天嗓子有点不得劲,吃东西下咽困难,你就不要再催我了,我一吃好,就出去找你!”
俺娘走出店门以后,我三下五除二便将烧饼吃光,我凑到小伙子身边,有意和他套近乎,我问他道:“俺哥,你这烧饼熥得可真带劲,辣混汤也好喝,要不是肚子不答应,我真想再吃几个!”
小伙子睁大了眼睛,看了我半天,这才说道:“姑娘要是还想吃,我再送你十个烧饼,你也不用给钱,拿回家去慢慢吃好了。”
他哪里知道,吃烧饼只是我的一个借口而已,我的真实目的是想要和他拉拉近乎。我对他说道:“你给我十个八个烧饼,我能吃几天?俺想长期吃你打的烧饼哩,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小伙子听不懂俺的话外之音,说道:“我一个小小烧饼店,你要是白吃白喝,三天五天还可以,要是日子久了我可就负担不起了!”
我害羞的说道:“谁说要白吃白喝啦,俺是……”我本来想说“俺是想和你一起来经营这个烧饼店,这不就是不白吃白喝了吗!”但是话到嘴边,自觉难以说出口,急忙改口说道:“俺想到你的店里来跟你学习这做烧饼的手艺,不知你同意不同?”
小伙子一听这话,停下手中活计,用眼睛盯了我半天,然后说道:“姑娘,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我可是小本生意,半年之内不付工钱,只管吃喝,而且又要起早贪黑,辛苦得很哩,你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我慌忙回答道:“农民家的孩子,有哪个不是吃苦受累长大的?俗话说得好,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就连秀才举人也要十年寒窗苦读,方能够中举成名,要想在社会上自立,要是怕苦怕累的话,永远也别想立起来!”
就这样,未经父母同意,我就擅自做主,来到刘三的烧饼店中帮起工来。一年之后,我不但跟刘三学会了做烧饼的手艺,而且经媒婆说合,经父母同意,俺就嫁与刘三为妻了。婚后我与刘三互敬互爱,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又不到一年,便有了我这小嫚女儿。
穷人家的孩子,特别又是个女孩,生下来就妮子长妮子短的叫她,从来就没个正式的名字。自从你将自己的家产交到我们手中之后,我们万分感激,你又一去无影无踪,也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再见,为了牢记你的恩德,我与丈夫商量后,便将女儿的名字也改为叫刘荷花。这样,只要一提到孩子的名字,也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你。不想你却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既然一下子有了两个刘河花,我看为便于区分,那就以大小来区分好了。你为大,我女儿为小,这样也就不会混淆了。
张桂菊讲到此处,突然停住了。柳河花问道:“自从来到你家后,为何一直未见刘三大叔和刘六叔叔的面啊?”
张桂菊哀叹一声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自从我们将你家的产业盘下来之后,日子一直都没有消停过。先是村中的富户找上门来,诘问我们是如何将你家的房产骗到手的,我们将地契文书拿给他们看,又摆酒桌请客,多方打点,好不容才化解了这场风波。紧接着,县令黄昏的弟弟黄汤又找上门来,说我们这是得的不义之财,必须拿出二十两银子,方能够舍财免灾,否则便以通捻来论处,说什么当年的刘景就是因为私通捻匪而被缉拿下狱的。出于无奈,我们只好将多年的积蓄拿出来交给黄汤。即使如此,黄汤还带领一帮喽啰兵,隔三差五地到烧饼店来寻衅滋事,使人不得安生。嫚儿,也就是小刘河花他爹一气之下,便放弃烧饼店的生意,和他的弟弟刘六一起,投奔任柱去了。我与小荷花不能再在城里混了,就来到这刘铺村中过起了半隐居式的生活。小荷花她爹和她叔,自从离开定远县之后,到现在将近五年过去了,还从未有过音讯,现在他们到底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哩。”
一根蜡烛将要燃尽,张桂菊说道:“大荷花姑娘,现在已是亥时时分,你们都奔走了一天,身体也累了,今天咱娘们的谈话就到此告一段落吧,有话咱明日接着再讲吧。”于是众人各自归寝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起来,张桂菊一眼瞧见柳河花的眼睛有些红肿,就关切地问道:“孩子,你这是怎么啦,不会是在闹眼病吧?”
荷花说道:“可能是连日来慌忙赶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吧?”
张桂菊说道:“孩子,你不必担忧,大婶有一个祖传妙方,不必看医生,更不必吃药,管保你一试就灵,到不了晚上,你的眼疾也就痊愈了。”
柳河花高兴地说道:“没想到咱大婶还是一个神医呢,有什么妙方,赶紧说来给俺听听!”
张桂菊走进厨房,端出来一个小瓦罐,说道:“我的祖传妙方就在这个罐罐里边藏着呢,你快拿去,我来教你如何使用。”
柳河花接过小罐罐一看,里面装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不解地问道“大婶,你珍藏的这是些什么药粉啊?不会就是食盐吧?”
张桂菊笑而回答道:“你先别问我这是什么药,你先用手指头蘸一点尝尝,然后我再告诉你这是什么药!”
柳河花按着张桂菊的吩咐,伸出右手食指,在瓦罐内蘸了一点,放到嘴中稍加品尝后,说道:“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这不是食盐是什么!”
张桂菊笑道:“孩子,你说的不错,这就是炒菜用的咸盐。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咸盐,它除了能做佐料、调整菜肴味道之外,还是一剂不错的常备药品哩,如果干活不小心将哪里划破了,用开水泡点盐水,将伤口擦洗干净,这样就不会发炎化脓了。今天早晨你洗脸时,放一小勺食盐在水盆里,管保出不了今天,你的眼睛红肿症就消失了。”
柳河花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遵照张桂菊的吩咐去做,至于效果,她还要等到下午再说。
众人吃过早饭之后,柳河花执意要到父母的坟头去烧香祭拜。人们生儿育女,为的还不就是儿女有这份孝心吗?生前无此福分,死后能受到女儿的这份敬仰,如果逝者九泉有知,自然也是会万分喜悦的。
张桂菊对柳河花说道:“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已给你准备好了纸钱香烛,还有刚刚蒸好的馒头,再带上一瓶口子大曲,我还要带上你的妹妹小荷花,一同到你的父母坟头,为二位老人烧香祭拜。”
刘景夫妇的坟墓,就在刘铺村的南面,这里原本是柳河花先人留下的土地,现在为张桂菊母女耕种管理。其实,张桂菊也是孤儿寡母,哪有这个能力来耕种如此多的土地?每到农忙季节,她们是觅短工来帮助,打理地里的事情而已。柳河花看到父母的坟墓,脚踏在曾经是自家的的土地之上,不免心潮起伏,似滔滔巨浪,翻腾不止,到了此时,一幕一幕的往事,都一一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她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早已忘却的往事,又都在脑海中浮现。
她双膝跪在父母坟前,止不住嚎啕痛哭起来,她口中喃喃说道:“女儿不孝,二老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了,可是你们的大仇尚且未报,思想起来,女儿实在是愧对二老,哪还有颜面再活在这个世上啊。可是,我又不甘心一死了之,要是那样的话,你们的大仇可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张桂菊、小荷花,还有程帼秃子和婉闹,都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动,都陪着柳河花痛哭流涕。正在众人悲痛欲绝的时候,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叫道:“荷花师妹,你不必难过了,你的大仇师姐我已经为你报过了!”
众人赶忙止住哭泣,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武士打扮的年轻女子,她的右手持着一把利剑,剑身上还满是血污,左手拎着一个包裹,站在众人面前还怒气未消哩。
柳河花站起身来,一下跑到那女子面前,十分惊讶地说道:“师姐,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突然到来的这个女子是谁?她不是别人,她就是终日游走南北、行踪飘忽不定的侠女、与柳河花一师同门的师姐谭四姑。众人纳闷:这谭四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她从天而降不成?
谭四姑听了众人的疑问之后,笑着回答道:“师妹无须怀疑,众人也不必夸张,我功夫虽好,还未达到那种出神入化的境界。其实,自从师妹你们一行人离开涡北廖楼村之后,我就暗地里跟随着你们了,只是你们众人行动急匆,报仇心切,未加注意而已。到达定远县之后,你又脚不停步,带领两位伙伴向城东而去,我猜想你准是回刘铺老家祭奠亡故的父母去了,因此我也就没有跟随你们,而是下榻在一家‘皖北客栈’中,等待你们祭奠完毕后,再回城中。今天早晨,我起身后到大街上打点,忽听得人声噪杂,喧哗之声大起,还以为是有什么州官来临了呢,结果见一乘二人小轿,忽忽闪闪从迎面走来,轿前有人开路,轿边有人护卫,真是牛气十足,威风八面,街面的人望影慌忙躲闪,有一位老人,因为腿脚不灵,躲闪不及,被行走如飞的小轿一下子撞翻在地。未等老人爬起,几个护卫走向前去,便开口大骂:‘老东西,走路也不长眼,碰坏了黄老爷的轿子,你能赔得起吗?’不由老人分说,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护卫一涌向前,提起老人就扔到了一边!老人痛得大叫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讲到此处,谭四姑已是怒不可遏,她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真是恶官心狠歹如虎,小民命薄不如鸡。我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禁不住怒火心中燃烧,气炸我的心肝肺!我走向前去,质问那帮打手:难道你们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难道你们家中就没有老人嘛?将来你们自己就不会老吗?为什么竟如此歹毒,用这种残暴的方法来对待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呢?此时,只听坐在轿内的人阴阳怪声的发问道:‘轿前何人,竟敢用这种口气对老爷的下属讲话?’一个护卫回答:‘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过路人’。轿内的人又说道:‘你们告诉她,叫她早点滚开,否则,耽误了老爷我的公事,我叫她连她自己的小命也难保证!’护卫返回身来对我恶声说道:‘听见没有,黄老爷已经发话,如再胆敢阻挠,连你的小命也难保!’这是什么世道!你一个小小的定远县令,官不过芝麻大小,竟然也能如此盛气凌人,欺压良善,你置大清国的王法于何地?我谭四姑今天就是不信这个邪了,我非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狗官不可!”
想到此处,谭四姑飞起几脚,左右开弓,三下五除二,将几个狗仗人势的护卫全部打翻在地,她迅速跳到小轿旁边,一剑斩断轿帘,一伸手将那个什么黄老爷一下子从轿内拎出,高声骂道:“不知好歹的狗官,今天你碰上我谭四姑,你也就算是活到头了!”只见谭四姑手中剑光一闪,那个黄老爷的人头就掉下来了。
这时,街道两旁的生意人,都迅速围拢过来看热闹,大家一时气愤难耐,高声呼叫:“侠女,你做得对,杀得好,为咱定远县除掉了一个大祸害,我们该如何感激你呀!”
谭四姑没工夫回答,她一纵身跳出人群之外,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又转念一想,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个狗县官,我要叫他身首永远分离,死也不得安生。想到此处,她又一纵身跳回人群,用手中的利剑割破那个黄老爷的衣褂,又迅速用他的衣褂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包裹起来,脚步如飞,一直向定远县城东而去。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张桂菊说道:“谭女侠剑杀黄昏,确实是为咱定远县除掉了一大祸害,不过据我所知,黄昏此人,自觉自己坏事做得太多,积怨极深,他怕被人暗算,一直是谨慎小心,深居简出,为什么一大早又招摇出动呢?是否其中还有什么缘故不成?黄昏此人,我早就认得,你打开包来我看,霎时便可见分晓!”
谭四姑将布包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立时呈现在众人眼前。只听小荷花哇的一声叫喊,立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她一个人迅速跑到一边,口中不停地说道:“我的个亲娘来,昏官死后还这么可怕,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张桂菊拨弄着人头,端详了半天,她摇了摇头说道:“谭女侠,你杀错了,我敢百分百的断定,此人不是黄昏!”
一听张桂菊的话,使众人都惊愕得不得了,谭四姑问道:“我听得真真切切,那些护卫们都管他叫黄老爷,他乘坐的又是二人小轿,他不是黄昏又是谁呢?”
婉闹说道:“此人即使不是黄昏,反正也不是个什么好鸟,死了也不冤枉!”
柳河花说道:“如果此人真的不是黄昏,未免就有些打草惊蛇了,今后再杀黄昏,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程帼秃子也说道:“谁说的不是呢,咱们不远百里,长途奔波,主要杀的对象应该是黄昏这个狗官。谭女侠虽然杀的也是坏人,可是真正的坏蛋还在逍遥法外呢。这可如何是好呢?”
张桂菊说道:“想当年我在城里开烧饼舖的时候,曾经多次见到过黄昏此人,因此记忆深刻;来到这刘铺村后,黄昏的亲弟弟黄汤,又曾多次带人来到这刘铺村,催粮逼款,要钱要粮,因此记忆也深。这黄汤与黄昏的最大不同之处,是黄汤的左面部上,生就有一颗紫色胎记,这是他永远也无抹掉的。”
众侠女打眼望去,果不其然,在那颗死人头左脸腮上,确实有一块铜圆大小的紫色胎记。
柳河花说道:“黄汤也罢,黄昏也好,反正都是一个窝里的黄鼠狼,他们整日里偷鸡摸狗拔蒜苗,天天琢磨着如何坑人害人,这种人要是不死,哪还有咱好老百姓活命的机会!”
张桂菊说道:“要说起这个黄汤,比起他的哥哥黄昏来,也是十二属相里没有的属相,他是属螃蟹的,走起路来总是横着走,他也是横行霸道,独霸一方,欺压良善。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狱吏,可是有他哥哥这棵大树在背后给他撑腰,他就自不量力,目中无人,蛮横得不得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黄昏的家人每当外出遇到什么难事,往往拉出黄昏这张虎皮,用来吓唬别人。说什么你可知道我是哪个?我就是定远县令黄昏的某某人是也!”
谭四姑说道:“凡是为官者,不是时时将黎民大众记在心间,而是拉大旗作虎皮,裹着自己去吓唬别人,不是缺乏教养,就是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一旦这样的人大当其道,那将是国将不国,民风败坏,还成何体统!”
眼看日将中午,柳河花说道:“既然事已至此,咱们也就不必再为此耽误时间了,赶紧将这颗狗头刨坑埋掉,再莫让他死后还在使人看着恶心了!”
于是,由程帼秃子和婉闹一起动手,找了一块荒地,用剑在土地上挖了一个小土坑,将黄汤的人头埋在其中,填埋之后,又将玄土踩平。一个狗仗人势、横行闾里、为人所痛恨不齿的小狗官,从此就在人世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桂菊担心的问谭四姑道:“谭女侠,你将黄昏的弟弟杀死,那黄昏知道后,会不会带领乡团来报复咱们呢?”
谭四姑说道:“我不是没想到这件事情,所以我杀掉黄汤之后,故意向城南跑去,然后绕了一个大圈,才转而向东来到这刘铺村。再说啦,我向来是踪影飘忽,居无定所,不管走到哪里,从不留下真实姓名,官府要想找到我,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张桂菊点点头,说道:“你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只要黄昏不知道他的弟弟死于何人之手,他也就无法寻机报仇了。”
柳河花说道:“现在死的是他的弟弟,过不了几天,那死的可就是他黄昏了。黄昏不死,我父母的大仇一天不报,我柳河花和他黄昏就一天不能罢休!”
张桂菊对众人说道:“日头渐渐升高,眼看又要到中午,这荒郊野外不是讲话的地方,那咱们就打道回府,有什么话到家之后再说吧。”
于是,众人抬脚返家,不一会便到达家中。
一进家门,谭四姑即感叹地说道:“院墙高耸,宅院宽大,房屋数十间,院内葡萄满架,石榴红透,要不是主人惨遭陷害,也算得是个小康人家了。师妹将这样一处房产拱手让予他人,不知心中是否有悔意?”
柳河花说道:“我当时想的只是如何为冤死的父母报仇,土地房产均如同流水浮云,过眼烟云,人的生命尚且不保,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留下还有何用?我不但不感后悔,还为这些东西找到了一家好人而深感欣慰哩。”
谭四姑赞不绝口,啧啧称赞道:“真不愧是大家闺秀,说出话来也显得如此大度通达,作为侠客,只有断绝了尘世的繁杂念头,舍得放弃和拥有,才能以四海为家,以拯人危难为己任,游走江湖而无牵挂,这才是侠客的最高境界!”
柳河花说道:“我所幸者,祖辈留下的家产,没有落在那般歹人手中,而是落在了张大婶一家这样有情有义、与人为善、乐于助人,且又通情达理的人的手中,香火相传,世代相继,若父母地下有知,也当为女儿我高兴才是。”
众人吃罢午饭之后,柳河花等人因为仍然牵挂着城中的众多同伴,还要继续为除去眼中的仇敌而焦燥,所以都执意马上要离开。虽经张桂菊母女再三挽留,到底她们是重任在肩,执意要去,挽留也是无用,众人只好洒泪而别。
柳河花一行人走出熟悉刘的大门,不断回头张望,只见张桂菊母女二人仍然站在大门口,不停地擦眼泪招手,不肯离去,直到众人穿过一片大树林,看不见了为止。
柳河花一边向前走,一边背对紧随其后的谭四姑说道:“师姐,到达定远城之后,你也不必再去另租客栈居住了,咱们四姐妹就住在一起吧,这样不但说话方便,一旦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话说过半天之后,并不见有人回应,转过身子一看,哪里还有谭四姑的踪影啊,柳河花不悦地说道:“师姐,我对你有意见!你既然要走,也要与众人打声招呼嘛,干嘛这样没有礼貌,太使人捉摸不定,也太叫师妹我生气了!”
无论柳河花如何生气,回答她的却只有风吹树叶的飒飒之声,谭四姑现在在哪里?她到底又去了何方?她又要去干什么?恐怕只有这些不会说话的树木知道了。
柳河花三人走进定远县城,只见城门口团丁把守甚严,待柳河花三人走到团丁们近前时,团丁们对这三人上一眼,下一眼,就像透视机似地,扫描了半天,最终见她们都是年轻女子,表面也看不出她们有什么恶意,便放三人进城去了。
三人走到一家客栈门口,举头望去,只见门头上“悦来客栈”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柳河花喊叫一声道:“店家,我等要住店,赶快看房!”
未等店家回话,只听楼梯口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房屋我已为你们号下来了,你们就上楼来住吧!”
三人抬头看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不告而别的谭四姑!
柳河花说道:“都快到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形!你可知道,你不告而别,师妹我多么为你担心吗?”
婉闹问道:“谭四姐,你是如何进得城来的?那些团丁可曾盘查过你?”
谭四姑笑着说道:“那些个笨蛋,要是等着他们来盘查,他们的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掉的呢!我从他们面前经过,只是一阵风刮过而已,他们连我的影子也摸不着!”
程帼秃子说道:“常言说,树的影,人的形,我不信你从人家面前经过会不留下蛛丝马迹?”
谭四姑说道:“说话听声,锣鼓听音。听程大妹子的话音,好像你对谭某的话还有所怀疑?那咱们就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说完,只见谭四姑的身形在三人眼前一晃,瞬息之间便不见了踪迹。正在三人怅惘之间,只听谭四姑在三人的背后嘿嘿一笑,说道:“不用找了,我在诸位身后哩!”
婉闹说道:“我等皆是练功之人,尚且被谭大姐瞬间躲过,就不用说那些个拙胎凡眼了。谭四姐身法之快,确实不是我等可比。”
柳河花说道:“咱们的师父也真是心眼偏斜,想当年为什么只教我轻功,为何不把这隐身之术也一并传授给我呢!”
谭四姑说道:“要说师父偏心,也不尽然。当年师傅回到牛占鼻村之后,也曾提到过此事。只是这隐身之术,非一般武术所能比拟,没有十年八年的磕碰摔打,是万难学到手的。师傅怜悯你这千金贵体,又加之她老人家年岁已高,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才未把这隐身之术继续教授给你,这不能不说是她老人家的终生憾事了。其实说白了,所谓隐身,并非一般人所理解的那样,是将自己的身形隐伏起来,让别人不可视见,只是隐身之人身形挪动极其快捷,在瞬息之间就能完成全部动作,待别人还没看清楚之前,她已将身体移往他处,因此,便给人们一种不可视见的神秘之感,再加之口口相传,就活灵活现,神秘的不得了了。所以我说,所谓隐身之法,归结起了就是一个‘快’字。”
程帼秃子说道:“叫你谭四姐这么一说,我倒失去了练成隐身术的信心了。这真是人们口口相传,神秘莫测,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之术,我还是老老实实练习我的武功算了。”
婉闹也说道:“练功讲的是专心致志,千万不可这山望着那山高,好高而骛远,不但坏了自己已经学到手的武功,还会因走火入魔而走入歧途。谭四姐,你说小妹说的这话可有道理?”
谭四姑说道:“武术自有武术的境界,千万不可为追求某一种高难技法而走火入魔,否则不但绝技未练成,反而毁了已经学到手的技艺,如果那样,那就得不偿失了。俗话说得好:十年磨一剑,功到自然成。咱们习武练功之人,尤其要牢记在心,千万不可强求!”
正在四姐妹说话之间,忽然从大街之上传来一阵吵闹之声。众人赶紧走出店门,站在门口观看。柳河花打眼望去,见有两个人正在抓挠撕扯,一个说:“这是我的银子,你赶快还给我,否则就拉你去见官!”
另一个也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这银子明明我刚才丢掉的,你捡了就该还给我,拾金不昧,物归原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柳河花一看,这两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同伙夜来欢、张蝙蝠,还有杀人不眨眼的李七阎王。正在二人为争夺一个包裹而撕扯的得不可开交时,柳河花等人心中纳闷:一直和善友好的自己弟兄,今日这是怎么啦?怎么会为一只钱袋子而互相伤了和气呢?更加奇怪的是,廖志高等十几个人都躲避于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好像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心安理得地在那里观瞧,看热闹,还显示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柳河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两位同伴的不理智而生气起来,自己的弟兄,有什么解不开的仇疙瘩呢?她正欲走向前去进行劝解,只见人群中的廖志高一个劲地对他递眼色,并轻轻摇了摇头。柳河花是何等聪明之人,她立刻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她止住了脚步,并在谭四姑、程帼秃子和婉闹耳边小声耳语了一阵,众人领会,点头会意。
这时,只听一声铜锣声响起,从大街的另一头来了一乘四人小轿,兵丁前呼后拥,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待轿子走到人群之后,由于人多拥挤,轿子无法继续前行,只好停了下来。只见张蝙蝠和李七阎王双双走到轿子面前,一人用一只手抓住钱袋子,突然双膝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请大老爷为小民做主,这口袋里的银子是我所有,必须交还与我!”
二人口出同样的言语,说的话都一般无二,轿中的人不免感到好笑。心想:“奸诈刁民,都是些见财起意之辈,我看你们都是被银子迷了心窍,我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们谁都不要想再得到这银子了!”其心何其毒也!
想到此处,坐在轿中的人将轿帘一掀,探出半个脑袋,说道:“你二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有理,还要有我黄县令我说了算才行!”
他问张蝙蝠道:“你说包里的银子为你所有,你可知道银子的数目有多少吗?”
张蝙蝠答道:“回县大老爷,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两!”
黄县令又问张蝙蝠道:“你也说说看,你的银子是多少?”
张蝙蝠回答道:“回老爷问话,我的银子不多不少,也是整整二十两!”
黄昏如此问话的真正目的,是想把银子据为己有。他说道:“本官为了验证你们是不是说了实话,请你们将银子扔过来,让我亲自点数点数,点数过后我自有定夺!”于是,张蝙蝠一下便将布包扔了过去,黄昏拉下轿帘,开始数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