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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立川被陈大喜一举剿灭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任柱、赖文光的耳中。赖文光对任柱说道:“陈大喜固守九里关,虽然一时取得了胜利,如果长此驻扎下去,恐怕并非好事。”
任柱说道:“尊王何以出此言?莫非你从中看出什么不好的端倪不成?”
赖文光说道:“你我举旗造反,为的是彻底推翻清廷的腐败统治,倘若以占领某个山头为满足,岂不成了占山为王的草莽野寇了吗?草寇者,即土匪是也,这和我们捻军的宗旨不相符合。再者,九里关再大,也只是一个小小关口而已,倘若清廷调集大军,将山头围困,恐怕到时候连逃跑的路都没有了,那还不是自取灭亡吗?”
任柱说道:“既然尊王已经料到陈大喜处境危险,何不设法通知陈大喜,让他早早撤离九里关呢?”
赖文光说道:“其实,陈大喜的危险处境不光你我知道,还有一个人,恐怕他比我们更清楚。”
任柱恍然说道:“尊王不必点破,我已知道此人是谁了。此人便是总旗主张洛行身边的军师龚德,你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赖文光说道:“我刚才所指,正是此人。龚德辅佐张总旗主,可谓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全心全意,毫无二心。假如我捻军中多几个像龚德这样的人,则我们的反清大业不日可成矣。”
赖文光的话还真说对了。此时张洛行、龚德的军队仍然驻扎在襄阳境内。只不过必须每日游动,躲避着清军的围剿。这一日张洛行领军又到达信阳的十八里庙村。安歇停当后,龚德对张洛行说道:“据探马禀报说,陈大喜占据九里关,多次击退清军的进攻,还趁夜出动,偷袭了范立川军营,使清军受到重创。总旗主认为,这件事是忧也,喜也?”
张洛行回答说:“你我举旗造反,为的不就是铲灭清妖,复我汉室吗?陈大喜偷袭清军,还一举剿灭范立川全军,这不是好事又是什么吗?”
龚德说道:“总旗主只说对了一半。俗话说,祸之福所依,福之祸所伏。如果陈大喜不尽快撤出九里关,我想一场大难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了!”
张洛行闻言,说道:“军师为何出此不吉之言?难道陈大喜只有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吗?”
龚德说道:“总旗主请想,从古至今,哪一位帝王不是统领三军,叱咤疆场,南征北伐,才取得了百年基业?你可曾听说,有哪一位皇帝是靠占山为王才取得帝王王位的?我捻军之所以没有被清妖迅速剿灭,靠得就是游走四方的战术,如果我等死居一地,恐怕早就被清军剿灭了。所以我才说,大喜如果久居九里关,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张洛行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处置?”
龚德说道:“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叫陈大喜早一天撤出九里关。可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你想那陈大喜正是信心十足,精神抖擞的时候,让他撤出九里关,那不是比要他的命还难吗?”
正在张洛行、龚德为陈大喜担心的时候,突然接到探马禀报说:“清军王爷僧格林沁已责成其部将陈国瑞等,调遣大批清军,南北夹攻,已经将九里关团团围困。清军还架起几十门劈山大炮,只待一声令下,便开始轰击。”
龚德急得只是不停地踱步,半天没有说话。张洛行说道:“军师不必焦虑,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凭陈大喜的聪明和机智,他肯定会躲过此一场劫难的。”
龚德停住脚步,无奈地说道:“神灵无法庇护,天地不能保佑,事到如今,也只有凭陈大喜的造化了。”
这一次清军可是拉开了大架势,以陈国瑞为总统军,九里关之北有张曜和宋庆,九里关之南有郭宝昌,总兵力达两万余人,将九里关封锁了个风雨不透,几十门劈山大炮对准九里关山头,单等一声令下,便会立即开炮,须臾之间,便会炮声隆隆,弹片乱飞,烟尘四起,九里关再大,也只是一个小小山头而已,虽然并不是每发炮弹都落在山头上,这震耳欲聋的炮声,也着实叫人视之而胆寒。
更加可怕的是,爆炸的炮火将山头四周的杂草树叶全点燃,火焰四起,火舌伴着浓烟,炽烈地燃烧起来。军兵慌忙跑来禀报说,山上的粮仓和草料场亦被炮火击中起火,霎时便燃烧殆尽。又有军兵跑来禀报说,有几发炮弹正好落在关头,几十名捻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其状惨不忍睹。
一会又有军兵来报,说陈大喜的弟弟陈文也被炮火炸死,一时军阵大乱,不少军兵已经主动放弃抵抗,抱头窜下山去,不知去往何处了。
陈大喜见此情景,只是急得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定夺。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忽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说话声音。陈大喜转身观望,在炮火的映照之下,只见该女子中等身材,年龄在三十五六岁左右,她身穿一身黑衣,紧身打扮,背后斜跨一把宝剑,用红色绢帕裹头,一看便知是位练功之人。陈大喜并不认识她。
陈大喜厉声问道:“你是何方人士,在这炮火连天的夜晚,不在家中相夫教子,跑到这危险之处来欲作何事?莫非你是清妖奸细不成?”
女子淡然一笑,说道:“陈壮士可真会开玩笑,我要是清军奸细,还等你说这许多话做什么?你就是有十个陈大喜,只要我一出手,你也早已一命休矣!”
陈大喜紧张的情绪稍微镇定了一些,说道:“你既然是朋友,就不应该到这个地方来了。此时,炮火激烈,炮弹无眼,炸上即是粉身碎骨,为保你的活命,你不必做这样的无谓牺牲,你还是赶快离开此地,下山去吧!”
女子正色说道:“我此次冒险前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是为搭救陈壮士逃出九里关,是为你活命而来!”
陈大喜还想说什么,那女子不由分说,拽住陈大喜的胳膊,拉起他往山下就走。只见女子身形矫健,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连练武出身的陈大喜也自感不如。他们顺着山路小径,在山石的掩护之下,转弯抹角,曲里拐弯,很快便走出险境。身后的炮声已离得越来越远,女子停住脚步,对陈大喜说道:“陈壮士,此处在九里关之南约三十里处,离开清军的包围圈也越来越远,咱们只要一路前行,即可到达信阳境内的十八里庙村,你们的总旗主张洛行还有军师龚德,目前就驻扎在那里,如果路上不出意外,你我很快就会和他们见面了。”
陈大喜清点了一下人数,此次跟他逃出九里关的只有不到一百人。想到三千之众就剩下百十来人,陈大喜不禁触情生悲,止不住潸然泪下。他喃喃的对身边的弟兄们说道:“我陈大喜既无能又可悲,事先取得一点小小的胜利,就沾沾自喜起来,没想到清妖竟然出此毒招,用劈山大炮洗劫山寨,几乎使我全军覆没,命丧尘埃。要不是女侠冒死相救,我真的就要与山寨同归于尽了。可惜!可惜!可叹,可悲!”
女子劝解说道:“陈壮士也不必过于自责,我身为侠女,不知道军中道理,不过世上没有长胜将军,胜败也是兵家常事,千万莫被一时的失败而伤了元气,而是应该抖擞精神,下定决心,重整军马,以利再战,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不知陈壮士觉得我的话对也不对?”
陈大喜止住悲痛,转而问那女子道:“说了这半天话了,我还一直不知道大侠的尊姓大名呢,女侠不妨报上名来,也好受陈大喜一拜!”
女侠微微一笑,说出八句诗来。众人听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女侠念出了如下的诗句:
侠女聊发少年狂,不喜艳妆与丽裳;
不孝昏君为黎民,不吃皇粮为朋党。
淮上凄风吹瑟瑟,千丘万壑尽悲伤;
唯有凝目花溅泪,双脚踏处起风浪!
女侠最后说道:“我曾在夫子河村为任柱、赖文光暗传过消息,也曾经在襄阳境内面会过你们的总旗主和军师龚德先生。我是你们捻军的朋友,所以才出手相助。要问我的名和姓,我就是游走江湖的侠女谭四姑是也!”
陈大喜一听此言,立即就要下跪,被谭四姑伸手拉住,他才没有跪成。谭四姑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神灵,下跪父母耆老,我只不过是区区一女侠,实在承受不起你陈壮士的这一跪,倘若如此,那不折我的阳寿才怪哩!”
陈大喜说道:“以往,亦曾风传耳闻,说江湖上有一位神通广大、来去无踪的侠女谭四姑,但总是只闻其声,未见其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没有侠女出手相助,我等早已亡死于人间矣!”
这时,天光大亮,旭日东升,又一个阳光灿然的日子又要开始了。经过一夜的奔走,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肚腹打架。谭四姑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头有一家酒家饭庄,我曾在那里住宿歇息过,与店家相混已熟。我们不妨到那里打点歇息,不知陈壮士意下如何?”
陈大喜说道:“四姑言之有理,那就依你之见,前去就餐歇息好了。”
于是,众英雄在谭四姑引领之下,踽踽前行,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一个村庄。只见村中幽静,行人稀少,在村头有一家酒家,门旁悬挂有幌子,上写“王氏酒家”四个醒目大字。店主一见来了如此之多的人,不觉心中胆寒,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待众人就地坐定之后,谭四姑对店家说道:“王大哥,你不必惊慌,更不要害怕,这些都是我江湖中的朋友,今日从贵村路过,一时打扰,饭后即去。”
王掌柜说道:“咱这王钟楼村地处偏远,平时一年也难得来这许多人,今日女侠突然带来近百人,恐怕就有些慌不择优了,倘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众侠客谅解才是。”
陈大喜说道:“店家不必客气,只要你将饭菜做得干净,下肚之后不使我等争着去出大宫,也就万事大吉了。”
王掌柜爽快地回答道:“我王五自小就是个爱清洁的人,众侠客吃我做的饭食,尽管放心就是了。”
说完即去准备饭菜。不到一个时辰,一海锅白米饭和一大锅猪肉炖粉丝就做好了。众人都是长久未吃东西了,俗话说饥不择食,不到半个时辰,饭菜就被争吃一空。吃饱喝足之后,谭四姑对众人说道:“虽然说此地乃是偏僻去处,为安全着想,咱们还是尽早离开此处,早一点与张洛行的大部队会合,方得免除后顾之忧。”
说完,即拿出十两纹银,付清了饭钱,告别王掌柜,带上众人继续上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谭四姑带领众人,专拣偏僻的山间小路向前行进。经过约三个时辰的长途跋涉,一个风光秀美、林木环抱、犹如人间仙境的村庄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阵阵军队操练的声音,时时从村中传出,众人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上顿时充满了力量,不知不觉便加快了步伐,呼啦一声便涌进了村庄。
一个身形矫健,身着黄色袍服,红怕裹头的捻军将领,老远即看到谭四姑和陈大喜,一边大步流星的跑过来迎接,一边说道:“许多时日不见,没想到一阵风又把你们给吹回来了。大喜弟,看见你战袍上染上血污,准又是经过一场恶斗撕杀,本想通知你们尽快撤离九里关,但是事情紧急,还未等我派出探马前去,清军就已先动起了手,今天你们能活着到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大喜几步走到张洛行身边,已经止不住热泪盈眶,他紧紧握住张洛行的双手,声音哽咽地说道:“洛行哥,是陈大喜思想麻痹轻敌,指挥失误,以致才造成了这次重大损失,我陈大喜有罪,是杀是剐,就有你总旗主来处置吧!”
不知何时,龚德也来到众人近前,他诙谐地说道:“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你能从虎口中平安逃出来,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看杀刮就不用了,罚你三天不吃不喝,闭门思过,也就算是对你的惩罚吧!”
龚德的一席话,将众人都逗乐了。陈大喜说道:“此次我和百余名弟兄能够顺利从九里关撤出,多亏有谭女侠的帮助,否则已是全军覆没,身首异处了!”
龚德说道:“前不久,我与总旗主曾经有幸面会女侠芳容,本想与女侠多叙几日,无奈女侠执意要走,不想一别又是一月有余。不知谭女侠是如到得九里关,又是如何冒死从炮火中将我大喜兄弟救出来的呢?”
谭四姑说道:“如按着常理来说,像我这样的江湖侠客,是不应卷入这场纷争之中的,但是我的所见所闻告诉我,大清帝国的政治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即使扁鹊、华佗再世,也已是无药可医了,唯一的药方,就只有改朝换代,让贤达之人取而代之。相比之下,你们捻军就是我的希望。所以我这才出手相助,这就是我为什么总是在你们处境危难的时候,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原因。”
这时,安娇跑过来对众人说道:“诸位不要光在户外讲话,长途跋涉,旅途劳累,还是回到屋里,一边说话,一边休息好了。”
于是,众人遵照安娇的提议,由张宗禹带领众军兵到另处休息,谭四姑、陈大喜则跟随张洛行、龚德走进一户大院落,这里就是张洛行、龚德下榻办公的地方。众人一脚踏进大院,就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谭四姑不禁脱口而出,说道:“芸台踱步闻幽香,浓郁充鼻欲断肠;流水落花今犹在,农家院内斗芬芳。”
龚德应答道:“三秋木犀俏枝头,十里河塘淤泥香;抬头忽将桂树望,方知花仙吐芬芳。”
张宗先忽然插话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方才谭女侠与军师的对话,都是由院内这棵桂树而起。据这家主人说,这棵桂树是他的爷爷在乾隆年间栽植,至今已有近百年的树龄,到现在仍然枝繁叶茂,花香四溢,使整个院落都充满香气,使人闻之而陶醉!”
说话之间,众人即走进屋内。安娇早已将座位摆好,众人落座,顿觉一阵轻松。这时,张宗禹突然从外面走进屋内,对众人说道:“据探马探禀,任柱、赖文光在平靖关之前,又与清军将领周盛传开战了,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呢。”
龚德问道:“不知任旗主和尊王是何意图,他们是想夺取平靖关,借道北进呢,还是攻下平靖关久居此处呢?”
张洛行回答说:“任柱年轻有为,勇冠三军,赖文光满腹文墨,熟读兵法,他们均非草莽英雄所能比,我想他们绝不会为占据关口而战,而是借道平靖关北进,因此才与周盛传决战。”
张宗禹说道:“叔父所言极是。任旗主和尊王均称得上是战略家和军事家,占山为王的后果他们不会不知,再说九里关惨败的例子就在眼前,难道他们还要重蹈覆辙不成吗?”
还真是让张洛行等众人说对了,任柱、赖文光为清军总兵周盛波、周盛传兄弟二人所逼,统军来到这平靖关前,不想关口早已被刘铭传军所控制,二人不得不摆开阵式,与清军展开激战。
守关者乃刘铭传部将刘启福,此人依仗关口,居高临下,便骄横得不得了,他对部众夸下海口说道:“平靖关有我刘启福占据,一夫把关,万众莫开,再加之刘铭传统领周盛波、周盛传在后面紧紧追赶,你任柱、赖文光就是长上双翼,也休想从平靖关飞过去!”
刘启福并非在吹牛说大话,据险而守自古就是兵家守关之法宝,刘启福能够如此自信,他的信心也是来自平靖关的险峻陡峭,易守而难攻。
前回书中就曾提到,平靖关、武胜关、九里关共称“义阳三关”,早已被历代军事家列为中华九关要塞之一。明代大文豪何景明曾赋诗“三关”一首,诗中这样写道:
楚塞三关隘,云峰入望重,何年戎马地,空有昔人踪。
积水见秋嵘,长烟带古烽,乾坤当失据,饕餮任群凶。
诗中字字句句无不流露出义阳三关的雄险奇伟、奇险壮观。由此上溯到秦汉时代,就有“淮汉兵争要害”、“形胜控淮南,要害辖楚尾”之说。
后有刘铭传的追兵,面前是插翅也难以逾越的平靖雄关,任柱、赖文光几乎陷入了绝境。
但是话又说回来,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英雄面前无困难。任柱、赖文光认真分了形势,办法再难,也都是人想出来的,道路再坎坷也都是人走出来的。你平靖关再高再险,也只不过是土石一堆,毫无生气可言,人们所惧者,是守关的清兵,只要将关口的清兵消灭,道路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打通了。
二人经此一想,对从平静关通过反而充满了信心。于是,任柱领军在前,赖文光居中,李允殿后,十几万人马浩浩荡荡向平靖关开拔而去。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大地一片葱绿,农人有的在家中乘凉休息,有的在田间劳作,由于捻军纪律严明,在大路上经过时并无打扰,因此农人也未惊慌逃避。
大约在离平靖关还有十余里路的时候,任柱停住脚步,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待命。赖文光策马来到任柱马前,翻身下马,对任柱说道:“此处离平靖关已是咫尺之遥,旗主是否要有所动作?”
任柱说道:“兵书上说,兵者,诡道也。我是在想,我军此次过关,是采取强攻好呢,还是智取为上好呢?”
赖文光说道:“要从得失利弊来讲,还是以智取为妙。这样既可不必兴师动众,以小的代价换来大的胜利,你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任柱说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尊王又有何妙计?”
赖文光说道:“我军并不是初次从平靖关通过,以往两次都是以强攻的方式夺取关口,因此,使许多将士付出了他们的性命。事隔半年有余,据说清军在关口又加筑了碉垒炮台,守关将军也已易人选,为了摸清守敌情况,我们不妨暂且小住一天,待我寻访村中乡亲之后,再作下一步打算,不知任旗主是否同意?”
此时李允也策马赶了过来,但是他并未下马,而是骑坐在马背上说道:“二位为什么停止不前,是不是被面前的山险奇路给吓住了?如果二位胆怯,那就让我李允前去冲关,俺定要杀他个人仰马翻,鸡犬不留!”
任柱说道:“李大哥,你总是压抑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冲关不是不可以,要是能有比冲关更好的方法,咱们何不二者取其一呢?”
李允说道:“和你们这些满腹文墨的人共事,就是麻烦,遇事总不能坚决果断,总是这样罗里罗嗦,拖泥带水,好不使人心焦!”
赖文光说道:“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李旗主遇事总是这样心急毛糙!咱们是军队,打仗勇敢是一方面,但是也不可忘记多动动脑子,选择对咱们更加有力的方式,这样不是更好吗!”
李允说道:“那你们就寻找更好的方法好了,我可没功夫在这里瞎耽误时间!”说完,调转马头,就往回跑去。
任柱看着李允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李允此人,哪里都好,就是总也改不掉他这个又倔又犟的牛脾气!”
赖文光说道:“看来李将军对我们的迟迟不行动持有异议,一时还想不通,等我们把平靖关夺取之后,再来缓和他的情绪吧!”
到了此时,决意已定。任柱即叫过任乾、任昆、任岚,对他们说道:“我已与尊王商议决定,部队在原地驻扎待命,择日对平靖关发动攻击。你们各自管好自己的队伍,不准对村民进行骚扰侵害,违令者军法从事!”
任乾、任昆、任岚三人领命而去。上述三人,均是任柱的长辈,其中,任昆为长,任岚次之,任乾最小,兄弟三人均在蓝旗捻军中任营官之职,也都是雉河聚义中的元老人物。另外,任乾之子任虎,也在蓝旗捻军中任营官之职,而任昆之子任爽、任传,任岚之子任大牛,也都在任柱身边担任护卫官之职。
当天夜里,任柱的捻军总部就驻扎于一个叫做谭家河村的村内,为了不惊扰村民,部队全进入民家休息,不得有异动。支锅做饭,饭后即眠。而任柱、赖文光为了弄清平靖关情形,饭后即与房东拉起了家常。
这家房主是位五十多岁的农民,姓魏,名志远,二百年前其祖辈由河南逃荒至此,见这里山林茂密,溪水潺潺,山光秀美,是个生息繁衍的好地方,因此,便在此处安下家来。魏志远从小熟读诗书,知识丰厚,而且人也性格外向,开朗健谈,与任柱、赖文光初次相见,就像故友相逢一般,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三人秉烛而谈,直至夜深也不觉疲劳。赖文光说道:“老人家,我们明天一早就准备向平静关发起进攻,夺取关隘之后再一路北进,此次与你见面之后,今生还不知道再有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魏志远稍作沉思后说道:“吃粮当兵,保国安民,这是你们军队的特点,至于说能不能再次相见,这就看你我的修行和造化了。你们都是好人,我相信好人总是有好报的。”
任柱说道:“您老人家从小就生活在平靖关附近,对那里的地形地物可能都很熟悉吧?”
魏志远说道:“这可真叫你给说对了!我从小生于斯,而长于斯,放牛放羊,上关上去砍柴,可以说走遍了平靖关的沟沟坎坎,对每一座山头,每一道山沟,我都了如指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这平靖关附近,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赖文光说道:“如果我们要夺取平靖关,他的要害之处在哪里?应该先从哪里下手?”
魏志远想了许久,说道:“这平靖关地处险要,官军在那里筑有一道围墙,此墙全用巨石砌筑,围墙之上每隔约十二尺左右,便凿有一个圆孔,圆孔中遍插旗帜,风吹旗摆,雄壮威武。再加之关口有重兵把守,若想夺取此关,着实并非易事。如若强攻,我看,难!”
赖文光说道:“往年我们也曾两次从此关口路过,不过那时清军防守不严,兵力也弱,因而为我所乘。现在清军加强了防守,再要从此路过,困难就加大了。不过常言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只要我们执意要过,再强大的清军也是无法阻挡的!”
魏志远说道:“我是个农夫,局外人一个,按说不该参与你们的军机大事。既然你们遇到了难处,我不妨献一小计,管保可破此关!”
任柱慌忙说道:“从我与您相见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出您绝非一般之人。常言道,农家有闺秀,深山出俊杰。当年刘皇叔三顾茅庐,方才请得诸葛亮出山,奠定了三足鼎立之势。您就是当今的孔明再世,您就把您的锦囊妙计贡献出来好了!”
魏志远说道:“要说锦囊妙计,那我可不敢当,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说得不对,望二位旗主不要见笑才是!”
于是,魏志远用极小的声音,说出了他的计策。任柱与赖文光将耳朵贴近魏志远的嘴巴,边听边颔首,表示赞同。此时,夜已至深,说完之后,便各自归宿,当夜无话,不必多说。
第二天一早,从村中走出来十几位身着商人服装的人,人人骑着高头大马,怀揣短刃,一前一后向平靖关走去。
其实,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由赖文光等捻军将领化妆的便衣人员,领头的是赖文光,跟随的有任昆、任爽、任传、任大牛,其余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身经百战的捻军老士兵。他们此一去,为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守关清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平靖关夺取到手。
众人骑马来到关口,只见关门守卫森严,有十几名清军士兵荷枪持刀,凶神恶煞般站在那里,对过往行人怒目而视,两只眼睛好像装上了透视器一般,在行人身上上下扫描,简直都要把人们的骨髓看穿了似得。胆小的任爽对大伯任昆小声说道:“你看这帮小子如此凶狠,检查又这样严格,我看可能今天八成要出事!”
任大牛说道:“不要害怕,出发前尊王不是对我们说过吗,此次深入虎穴,为的就是擒获虎王,咱们又不是真正的商人,拼杀格斗总是早晚的事情,再说,任柱大哥带领大军随后就到,只要咱们能够坚持半个时辰,关口就属于我们的了。”
说话之间,众人就来到了关口。守关清兵老远就咋呼道:“我说前面那些骑马的商人,来到关口也不赶快下马,还要等老子们把你们拽下来不成?快快滚下马来,接受军爷们的检查!”
赖文光走在最前面,他第一个翻身下马,走到清军面前,说道:“我等是从湖广来的商人,欲借道平靖关到安徽去做茶叶生意,军爷若是不信,请看我们随身带的这许多银子,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着,便将一个黑布口袋举在手中,在守关清军的面前一晃,然后故意一抖,只听包中的银子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清军们一听到银子的声音,禁不住诱惑,一个个跑上前来要从赖文光手中把银子夺走。
赖文光手举银袋子,一边向关口内跑去,一边说道:“这可使不得!这银子是我们弟兄做生意的本钱,要是被你们抢了去,不但断了我们的财路,也会要了我们的性命啊!不要抢,不要抢啊!”
后面这“不要抢,不要抢啊”这两句话,是他们规定好的暗语,任昆等人一听到暗语,明白这是尊王发出的行动暗号,众人一跃跨上战马,各人都掏出兵器,嘁哩喀喳,将守关的清兵全部刺倒。众人都带的是短刃,使用起来威力有限,于是,便纷纷捡起清军的兵器,用以武装自己。
这一下关口中可就炸开了锅,营房中的清兵大声喊叫起来:“刘军门,大事不好了,捻贼袭击军营了!快出来杀捻贼呀!”
空谷传声,声音不但特别响亮,而且余音不断在山谷中回荡,就像长江的波涛一样,后浪推着前浪,互相追逐,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天边尽头。
清兵所喊叫的那个刘军门,就是守关将领刘启福。此时他正在营房内与一般狐朋狗友打着麻将,玩得兴趣正浓,忽听外面传来呼叫之声,被吓得差一点没拉到裤子里。他推开桌上的麻将牌,慌忙跑到马圈中牵出战吗,连战袍也未来得及穿,即手提长枪,翻身上马,打马冲出了营房。
他一出营房门口,就与骑马冲来的赖文光碰了个正着。此时的赖汶光早已将短刃丢掉,换上了从守关清军手中缴获来的红缨长枪,两个人,两杆枪,互相战在了一起。一个似狼,一个如虎,一时打得不可开交,难分胜负。
正在打斗之间,只见赖文光忽然打马向军营外冲去。刘启福不知是计,也随后提马追去。赖文光来到一个山崖拐弯处,突然一下子连人带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刘启福追过拐弯处时,哪里还见赖文光的影子?他勒住战马,站在路上纳闷:“为什么如此奇怪,难道这个捻贼会隐身之术不成?”
忽听听到耳边一声马嘶之声,把刘启福吓得浑身打了个冷战,他打眼望过去,只见空马一个,马背上的赖文光却不见了踪影。刘启福心中暗想:“咦!这个捻贼到底是玩的什么花招?”
正在刘启福心中疑惑,心中疑团丛生的时候,忽听耳边一阵风声,有一个东西向他的脑袋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刘启福心中说了声“不好!”再想躲闪可就晚了。只听“砰”的一声,刘启福的脑袋被一块大石头击了个正着,他头脑一阵发懵,一下子便从马上载到了地上。
当刘启福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见刚才那个和他厮杀的“捻贼”正站在他的身边,手持长枪对着他冷笑呢。刘启福想站起身来,但被那个“捻贼”在他的胸前狠狠踏上了一只脚,他根本就无法动弹。
此时,任柱挥舞双锤,骑着战马,带领大批捻军呼啸而至。任柱勒住战马,问赖文光道:“平靖关攻破了没有?”
赖文光说道:“关口已被我攻破,现在任昆他们正在与守关清军激战哩,你快去帮助他们吧!”任柱不敢多停留,带领大军冲向平靖关口。
刘启福自知大势已去,从此再不挣扎,只是闭着双眼等死而已。赖文光狠狠在刘启福的身上猛踏一脚,说道:“刘军门,我赖文光佩服你是个英雄,在你临死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你是死在何人之手,免得死后落下遗憾。”
刘启福问道:“你是何人,竟然用这种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来残害于我。可耻,可恨!我刘启福对你这种暗算人的方法很不以为然,死也不会瞑目!”
赖文光扑哧一笑,说道:“你睁眼也罢,瞑目也好,反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说完,举起手中的红缨枪,猛一下向刘启福的胸口扎去,只听扑哧一声,鲜血从枪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赖文光的枪头,也染红了刘启福身边的大片土地。刘启福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赖文光重又跨上战马,向平靖关飞奔而去。
由于任柱的及时到来,方才还处于劣势的任昆等人,一下子在绝望之中遇到了救星。任柱手举双锤,勇猛无敌,势不可挡,方才还处于优势的守关清军,情势急转之下,纷纷败下阵去。大批捻军士兵跟随任柱冲进清军军营,刀枪并举,血肉横飞,不到一个时辰,二百多名守关清军便都做了亡魂。
战斗结束后,任柱传下命令:“军营全部付之一炬,所有马匹、粮食、物品尽归捻军所有,所有清军尸首均填埋于深山谷底,然后整队出发,越平靖关北去。”
当任柱、赖文光带领蓝旗捻军离开平靖关两天之后,刘铭传催督周盛波、周盛传二军,方才姗姗来到满目疮痍的平靖关。周胜波对其弟周盛传说道:“你我迟到关口,也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如果与任柱交手,你我下场也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