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推荐:陛下,你怎么不造反了? 抗战:这个李云龙他敢打太原 三国:从让董卓坐龙椅开始 大秦:开局以七星灯为始皇长生! 失落的安西 大明:我崇祯绝不上吊 荒年卖身成赘婿,我有空间肉满仓 装傻三年,满朝文武跪求我登基!
郑修业说道:“平心而论,作为朝廷命官,我们哪个不是殚精竭虑、尽心尽力,即使将命搭上,又有何遗憾?我只是感到,单靠我等之力,到头来恐怕也难以挽救危亡的败局了。”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郑老爷,探子报说,确山县莠民王东,信阳县莠民雷六等,追随张洛行、龚德之流,煽风点火,揭竿起事,先是围攻桐柏,现又调转头来围攻我正阳县城了。”
郑修业听后,全身哆嗦成一团,满头的汗水突突流了出来。他颤抖着声音对张曜和官文说道:“二位听见没有?到处风起云涌,饥民造反彼落此起,好端端一个大清江山,难道就这样寿终正寝了不成吗?”
正在三人说话之间,忽然听得天上一声霹雷炸响,霎时便电闪雷鸣,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水汇成洪流,肆虐而至,把大街上的树叶杂物都一起卷走了。大雨过后,郑修业还未从惊愕中苏醒过来,忽然又从城外传来了隆隆的炮声。炮声一响,把郑修业吓得又是一阵乱哆嗦。
郑修业赶忙问差人道:“快去打听一下,城外为何又传来炮声?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差人领命而去,不一会跑回来说道:“回禀郑大人,是这么回事,是反民王东和雷六用大车装上大炮,以多人推着大车,正对北门发动攻击哩。”
郑修业用眼睛望了望张曜和官文,说道:“守城团丁都哪里去了,难道就没有人出外去抵抗吗?”
差人回答:“咋没有理,典史沈作揖正带领团丁从城上往下抛掷石块砖头,与匪徒们拼死相博哩!”
霎时又传来消息,说城上抛下的飞石砖瓦也威力无比,不但将城下炮车炮管砸毁,还将攻城匪徒砸死砸伤许多,使他们的进攻稍有收敛,把总李柱子脱光上衣,冒死从城头跳下,先用大刀斩杀数人,然后抢过炮车,调转炮口,对着反民点燃,轰然一声巨响,炸死反民无数,众人只好慌忙逃窜,这才保住了县城。
王东、雷六由于力量微弱,进攻正阳县城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他们不得不放弃攻城,将剩余兵卒撤往他处。王、雷刚刚撤走,确山县农民袁武德又揭竿而起,反民涌至半个店村,该村距离正阳县城仅仅六里路远,消息传入郑修业耳中,又使他震惊不小。
他赶忙命令城防局富绅刘望坡等,督促牌民登城守护,城中缺粮,刘望坡不得不将自己粮囤中的积粮输送出来,供给团丁食用,暂解了燃眉之急。
袁武德攻势强劲、勇猛,杀死出城阻击的团丁数十人,正在郑修业愁苦莫展的时候,突然又传来消息:说是张洛行、龚德又挥军来围攻正阳县城了。
还未等郑修业在脑子中理出个头绪来,差人又慌里慌张地跑来禀报说:“郑大人啊,这可如何是好呢?”
郑修业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现在已经是被急得六神无主了,还要说些没用的话来气我!”
差人嗫嚅的说道:“大人稍候。是这么回事:现有确山县莠民熊癞肚等人,伙同张洛行匪首孙葵心,总共有一万余人,阑入正阳县境之叶店、梁庙诸村,他们见民团就杀,勇丁被戮杀者近百人……”
郑修业一听,气得他直跺脚,他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你们听听,我大清朝的大好基业,如果这么折腾下去,不垮台还等什么!”
差人继续说道:“郑大人你莫着急。正在危难之际,丁参将带领团丁及时赶到,经过激烈厮杀,不但杀死莠民上百,熊癞肚腿部被击伤,无法逃走,因而被活捉,现已被斩首正法,匪众一哄而散,不知了去向。”
郑修业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骂道:“你算什么差人?说话就像拴住了舌头,一句话分成几次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使老爷我的心总也无法平静下来,我都快要被你给气死了!莠民被杀的被杀,逃走的逃走,我正阳县不就平安了吗?”
差人又说道:“熊癞肚的人是逃走了,可是孙葵心的一万多人,还赖在咱正阳县哩!”
郑修业缓和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他气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用手指着差人的鼻子说道:“我都几天水米未进了,肚子早就饿瘪了,我看你不把我气死,你是不会罢休的!”说完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张曜见郑修业身体异常虚弱,随时都有可能躺下毙命,不免产生同情之心。他对郑修业说道:“郑大人您不必着急,我手下还有二千多人马,现在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精力和体力都得到了恢复。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要不我带领众兵将出去抵挡一阵子?”
郑修业听了张曜的话后,半信半疑的用双眼望着张曜,半天没有言语。他心中在想:“你张曜能吃几碗干饭,我郑修业不是不知道。前者,你被张洛行打了个落花流水,损失惨重,连你自己的小命都差一点没搭上。现在又说什么你出城去会孙葵心,就凭你那几千残兵败将,还能是孙葵心的对手?莫不是你想以去攻打孙葵心为借口,趁机溜之乎也不成?与其让你逃走,倒不如继续将你留在城中,一旦捻匪杀来,有你的几千人马在,我也好有个保障。”
想到此处,郑修业对张曜摇了摇头,说道:“你在陡沟一败,损兵折将,又丢失许多马匹辎重,元气尚待恢复,你就老老实实在城内呆着吧,就不必出城去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了!”
张曜听见郑修业如此说,这明明是在瞧他不起,不免心中龃龉。其实,实际上他方才也是说的漂亮话,并非真的要出城去厮杀,郑修业既然阻止他出城,这倒给了他下台的好机会,他便顺水推舟,借台阶下驴,说道:“既然你郑大人不同意俺张某出城,那也就只好作罢了。”
差人突然又来禀报:“孙葵心带领近万名反民,由汝阳境之达关镇进犯正阳境,前任光州知县廖云台带领团勇与其搏战,可是吃了大亏了。我军军官阵亡上百人,兵士死亡者不可胜数。孙葵心带领得胜之军,沿溱河东下,绕道邑境之南,转道进入汝南府铜钟村,向南渡过淮河,经罗田县东去,俘获团勇甚多,声势浩大,勇不可当,正阳县损失惨重。”
郑修业骂道:“小子,你说话能不能简单明了一些?你东拉西扯,都把我给说糊涂了。你就直截了当说,官军打了败仗不就完了!”
差人小声嗫嚅道:“我要是不把过程说清楚,还不是一样被你臭骂一顿嘛!”
待郑修业的情绪稍微平静之后,张曜说道:“城外的事情就等他去好了,我这里还有上千人马,白天要吃要喝,晚上也要睡觉,总不能让兵士们睡在大街上吧?还要请郑县令设法给找个居住的地方才行!”
郑修业心中暗想:“张曜,你一个败军之将,我郑修业能够接讷你就算是给足了你脸面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划脚、说三道四?”但嘴上却说道:“张将军不必疑虑和担心,既然官军来到本县城,招待接纳自然是本官义不容辞的责任。离县衙不远,有一家富豪,他家宅院庞大,有房屋近百间,家中粮食满囤,我看你就带领你的兵马住到那里去好了。”
说完,立即责令差人带领张曜、官文前往,不必细说。
辛苦劳累一整天,郑修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时,已是晚上的戌时时分。他的妻子吴秀梅早已经将晚饭做好,正带领儿子郑健,女儿郑兰,围坐在桌子旁,眼巴巴的望着郑修业回来呢。
一见父亲归来,女儿高兴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娇嗔地说道:“老爸,为了大清国,你真是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啊,偌大一个县城,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我看你也是独木难支啊。”
妻子吴秀梅也接话说道:“谁说的不是呢,我看女儿的话很有道理。你只不过是一个芝麻粒大小的文官,上阵冲杀的事情尽量少去管他,战场厮杀是那些武官们的事情,保卫大清江山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还要跟着去掺和,到头来那还不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女儿郑兰说道:“我还曾记得,咸丰五年三月间,汝阳平舆人陈太和、咱们正阳县东杨桥店人张凤林,因为不满县衙的苛捐杂税,聚众谋反,众皆蓄起长发,口称追随洪秀全、杨秀清,围攻县衙。到了五月间,又有捻首彭玉生等率众千余人,肆意烧杀,到处掳掠,由闾河西至邱店,二十里之内,村舍皆成废墟。势力之强,形势之危,也是亘古未见。清廷只一味的说是莠民造反,却从不去分析造反的根源之所起,致使走入诛杀镇压的误区,越陷越深,才造成了恶性循环。”
儿子郑健也说:“人们都说,树有根,水有源,无论哪个政权,刚开始的时候,都视百姓为雨水,千般维系,万般呵护,年代一久,一旦其根基牢固,便视百姓为附庸,甚至对百姓颐指气使,视为奴仆,再加之地方豪绅独霸一方,仗势欺人,免不了引起庶民不满,双方你争我斗,成为仇敌,这便会引起社会动乱。此时倘若朝廷能因势利导,将矛盾化解于无形之中,也不至于造成大的社会动荡,若一味的只顾去镇压,必然或导致物极必反的后果!”
郑修业说道:“好一个郑健,我的好儿子!过去,我总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子,没有把你当做一回事。今日听你的一席话,我觉得你突然长大了,你说出了我想说又不知怎么说,也不会说的话,看来这今后的正阳县令非你莫属了!”
郑健说道:“父亲,你就不要拿自己的儿子来开涮了。儿子的心愿,是强国富民,摆脱殖民者对我中华的欺侮,让咱们的泱泱大中华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郑修业瞪大了双眼,说道:“我看我真的要对我的儿子刮目相看了!你这些闻所未闻的话语,都是从哪里、跟谁学来的?”
女儿郑兰说道:“自鸦片战争之后,社会上一直就存在两种势力、两种思潮,一种是守旧卖国,不求开拓;两一种则是攘外必先强国,打倒一切腐朽势力。什么莠民造反,什么洪、杨起义,乃至捻军反清,只不过是这两种势力、两种思想的较量搏斗而已。”
郑修业说道:“好家伙!原来这革命党竟然就在我的身旁,身为一县之令,我却挥然不知,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郑健说道:“我们的好父亲,您可真是一个糊涂县官,我看您离贪官昏官的边缘已经不远了!莫说儿子不是革命党,就算是革命党,革命也要有个分寸,也不会先革父亲您的命啊。”
吴秀梅说道:“儿子是我生,女儿是我养,我整日不离他们身边,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们思想脉搏的变化我却没有掌握住,他们说的那些话,我也听不懂。我想,这可能都是学校老师给他们灌输的吧?”
女儿郑兰说道:“世道在变,社会也在变,当然人们的思想也在变,不变的只有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富豪官绅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们的父亲郑修业在内!”儿子和女儿的一番抢白,又把郑修业气了个不亦乐乎!
郑修业吃过晚饭后,正准备上床安歇,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便吩咐儿子郑健出外观看,是何人在敲门?不一会,郑健回来禀报说:“父亲,是县里团丁传来消息,说张曜、官文二将军,接奉僧王爷的檄令,命他们重新整顿人马,已经于今夜赶奔九里关,与捻匪陈大喜部开战去了。”
郑修业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夜已至深,我连日劳累,未得到好好睡眠,今后如无紧急军情,就不要再随时禀报了,以免影响我休息!”
郑健说了声:“是,父亲,我知道了!”说完便离去。
说到这九里关,在豫、鄂之交也算得是一道名关了,就是在中国,这九里关也算得上是个有名的关口。此关位于河南省罗山县南端,古代谓之大隧关,它雄踞于豫、鄂边界,地跨两省,南北朝时期即设立义阳郡(即今信阳)与此,向来是重要的南北通道,也是东晋、南朝北部的重要关隘。在义阳郡城之南还有平靖、武胜、九里三个关口,古称“义阳三关”。九里关位居三关之东,气势磅礴,雄跨两省,扼据豫鄂,是由义阳通往湖北的必由之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可以说谁占据了九里关,就切断了鄂、豫两地的交通往来,所以说凡为军将者,必先夺取此关以控豫、鄂咽喉。
陈大喜举旗造反之后,第一个所觊觎者就是这九里关。陈大喜此人生于清道光十二年,字泰和,是河南省平舆县陈家寨人氏。他相貌堂堂,身材魁伟,武艺超群,从小即聪明过人。
陈大喜自幼即入私塾读书,他聪明好学,才分过人,老师所教,无非是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朱子治家格言以及孔孟的儒家之学。当时学生一进入村塾,练习的均是毛笔书法。老师为求其真,先是用白纸打上方格,在方格中写上简单的二十个汉字,让学生们拿起毛笔,隔着纸映射书写,陈大喜写得十分认真,且把四句话二十个字熟记在脑中。老师所写的二十个字是: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天地分上下,日月明今古。
陈大喜不但认真书写,还把这四句话二十个字背得滚瓜烂熟,牢印在心。在陈大喜十一岁那一年,村中来了一个江湖卖艺老人,此人原是河南嵩山少林寺僧人,因与主持不和,便离开少林寺,独自游荡世界,做了一名游僧。僧人名叫陈泰和,与陈大喜同姓不同宗,大喜家人便尊称该僧为“老泰山”,燃香拜师,从此跟老泰山学起了武术。
一次,大喜随从父母到安徽阜阳走亲戚,偶然与到阜阳贩卖私盐的张洛行相遇。张洛行被当地一群流氓恶少欺负,身陷重围,不能脱身。正在张洛行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一位英俊少年出手相助,三脚两拳便打走了那群流氓,拯救张洛行于危难之中,二人因此相识,并交换了地址姓名,从此成为好朋友。
两年之后,师傅老泰山因年老多病,不治而逝。陈大喜为了糊口,不得不行走于河南、安徽边界地区,依靠打把势卖艺为生。但是,当时正值兵荒马乱的年月,官绅豪富为富不仁,天上又久旱无雨,土地荒芜无人耕种,在淮北地区,生活无着的众多农民,为保活命,不得不铤而走险,做起了打家劫舍的绿林勾当。陈大喜迫于无奈,也只好暂且放下卖艺活计,回到平舆老家去务农。
咸丰初年,陈大喜正在田间干活,忽见一帮人言语不和,互相撕扯,由远而近,霎时便来到自己身边。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我是本地盐卡上的盐巡,缉拿贩卖私盐者,这是我的职责,今天你就是把天说破,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跟我一起去见官去!”
只听另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说道:“盐巡大人,我这是小打小闹,捣登点儿私盐,仅为养家糊口而已,于国家大局并无妨碍,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咱们下不为例!”
盐巡说道:“贩卖私盐为国法所不容,今天说啥也不能放过你!”
说话之间,二人便撕扯起来。陈大喜见此情景,不免一时怒起,便走向前去欲帮助贩私盐者说情。当陈大喜走到近前时,这才看清,所谓犯私盐者,非是旁人,正是去年在阜阳城中结识的好朋友张洛行!
陈大喜突然叫道:“洛行大哥,怎么会是你呀?莫非小弟是在做梦不成?”
张洛行一把拉住陈大喜,为自己辩解说:“哥哥本是来看你,觉得家中无他物可带,便顺手瓦了十来斤海盐,没想到通过盐卡时,这位盐巡大人硬说我是贩卖私盐,欲将我扣留,并欲带我去见官,我好说歹说,反复解释,他都本肯放过我,这才一边撕扯,一边来到这里。”
陈大喜一听张洛行如此说,一时火起,便对那盐巡说道:“这位张大哥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他所携带的海盐是送给我的礼物,怎能以贩卖私盐论处!”
双方语言不谐,便吵了起来,最后还动起手来。你想那盐巡只是一个庸吏而已,又不会武功,哪里是陈大喜的对手?因此一动手便吃了亏。
那盐巡不甘心就此罢休,一边叫嚷,一边跑去叫人。不大一会儿,便有十几个盐卡的人,张牙舞爪,各持棍棒,将陈大喜与张洛行围了个风雨不透。
陈大喜对众盐巡说道:“今天的事情,都是因我陈大喜而起,和我的这位朋友毫无干系,请诸位将他放过,所有事情由我一人来承当!”
众盐巡说道:“咱们不认识什么张洛行李洛行的,今天只好一锅烩了!”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便一拥向前,抡起手中的家伙便打。陈大喜见此情形,知道讲理再也无用了,便伸展手脚,与众盐巡厮打起来。那些盐巡哪里是陈大喜的对手?一个扫堂腿下来,盐巡们便一个个躺倒在地,抱着腿嗷嗷直叫,哪里还有还手的力气?
陈大喜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盐巡的人很快便会勾结官府来报复,陈大喜便和张洛行连夜离开平舆县,赶奔安徽涡阳雉河集去了。
张洛行此次只身到平舆,为的就是联络陈大喜揭竿起事的事情。未成想因为携带私盐,被当地盐巡查获,差一点没惹出大麻烦来。好歹在陈大喜的帮助下,临时化险为夷,躲过了一场劫难。
在与张洛行雉河集结义之后,陈大喜又偷偷潜回平舆县,与自己的妻子蔡文华暗中联络反清志士,响应太平军与捻军的号召,触角深入到平舆及周边的汝宁、新蔡、上蔡、沈丘、确山、息县等县。
清朝中晚期,政治腐败,官绅豪富横行乡里,又加之连年干旱,垄无升谷,百业凋敝,民不聊生,民怨沸腾,陈大喜稍一号召,各地贫民便起而响应。于是,在平舆县有陈大喜,其弟陈文,同领白旗;在正阳县有张凤林领黄旗,工典书领蓝旗,高保泰领黑旗,史广布领红旗,五旗并举,声势浩大,其中以陈大喜、陈文弟兄的白旗势力最强。
陈大喜举旗起义之后,小试牛刀,先发兵攻打汝宁州城,并一举将汝宁州城攻克,清廷震怒之下,赶忙派张曜统兵围攻义军,义军战败,即以平舆为基地,游走活动于汝宁、新蔡、上蔡、沈丘、确山、息县等地。袤延达千里之遥,活动地区达三府一州,给予腐朽的清廷以沉重打击,有力地配合了太平军和捻军的反清斗争。
初次攻克光州之后,陈大喜虽然一时被张曜打败,却不断积聚力量,会合各路英豪,准备再次对汝州发起攻击。咸丰五年乙卯,他联合教会预约在十二月十五日晚,想趁除夕前夕再次攻打汝州城,里应外合,一举将州城拿下。谁知事有意外,陈大喜攻城开始之后,并不见援军到来,因孤立无援,此次攻城最终宣告失败,众多捻军军将被张曜擒获,其中就包括陈大喜的妻子蔡文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出了叛徒不成?非也。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援军之所以未按时到达,皆因城内城外所持有的黄历印错日期所导致。过去人们出外或办大事,计算日期的方法,都是按灶王爷面前贴的黄历为依据,两份黄历,印的却是不同日期,这就难免不会出错了。不知是商家故意出的错,还是灶君爷有意捉弄人,反正此次举事,就因一日之差,成为了历史的遗憾。
被张曜虏获的义军们,均被斩首示众,陈大喜的妻子蔡文华也被张曜等斩杀。
消息传到张洛行的耳朵中,他气得捶胸顿足,心痛的三天没有吃喝。龚德不得不劝解说:“总旗主也不必为此过于伤心,试问哪朝哪代,凡起事欲成大事者,哪个朝代的江山不是用鲜血和头颅换来的?此次的错误,仅是个例,咱们还是振作起精神,高擎义旗,联合各界义军,不战胜清妖誓不甘休!”
陈大喜也重新厉兵秣马,再次组织力量,趁清军守关将士一时麻痹,一举攻克了九里关,并分兵把守。反正关中积粮甚多,草料充足,足够守关将士食用一年有余。九里关乃豫、鄂通道,它的失守,对清廷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首先,绅士陈蔚川带领一帮豪富慌忙赶到省城武汉,效仿楚人申包胥故事,在鄂督面前做秦庭之哭,以博取上峰同情,发兵规复九里关;河南巡抚亦派遣张曜等发兵九里关,南北夹击,将九里关围了个铁桶相似。
与此同时,清军信阳协副将巴扬阿,统领陈国瑞、杨长春、尹作宾、宋庆等部,亦绕道光山县境,向九里关集结。当他们领军行至光山柳林寨村附近时,中埋伏被围,突然遭到任柱、赖文光的伏击,巴扬阿力战不支,被赖文光一矛刺死。清廷为笼络人心军心,特下旨让巴扬阿儿子继袭世职,借以慰籍死者。
为了夺回九里关,僧格林沁不得不调杭州将军陈国瑞率领马步军由光山移军信阳州,一边围剿驻扎邓州境内的张洛行、龚德、张宗禹部的黄旗捻军,一边围攻已经占领九里关的陈大喜的白旗捻军,由于张洛行与陈大喜互为声援,清军的进攻一时无法得逞,双方一时处于胶着对峙状态。
这一日,部将范立川对陈国瑞说道:“陈将军,部下不才,这攻取九里关的使命就交给部下好了,我保证用不了三天时间,定将该关拿下!”
陈国瑞正在为无法攻克九里关而发愁,听范立川主动请缨,不免心中大喜,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军中无戏言,如果三天之后你再不能攻克九里关,可莫怪我军令无情,到时候我定将军法从事,此事你必须想好了再做,免得到时候无后悔药可吃!”
范立川说道:“请陈将军放心,自从俺从军的那一天起,俺项上这颗人头就早已不属于俺自己了,三天之内不攻下九里关,不用你陈将军动手,按自己将人头割下,送到你陈将军面前就是了!”
陈国瑞说道:“九里关易守难攻,再加之陈大喜武艺高强,又有几千名亡命之徒,恐怕一时难以攻克,为保你后顾无忧,我再遣派郭宝昌做你的副手,这样便可保证万无一失了。”
分拨已定,范立川、郭宝昌各带马步军三千,分别由罗山县西南之张家店,绕道来至九里关前。范立川打眼望去,只见九里关上旌旗满山,旗分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迎风飘摆,飒飒作声,好一派山寨风光。关口城头上,身着五种颜色捻军服装的军兵,个个红帕包头,手持刀枪,不停地在关隘之上巡逻放哨,来往如织。十几门大炮架设在关头,就像一尊尊雄狮一样,张着大口,随时都会把进攻的清军吞没。可谓豪气霸道,八面威风。
范立川、郭宝昌看罢之后,都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身上的豪气不觉冷了半截。郭宝昌说道:“看来九里关名不虚传,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要想啃下这块硬骨头,看来并非易事。”
范立川说道:“不管陈大喜的骨头有多硬,反正咱们的大话已经说出,牛皮也已经吹出去了,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要死也要死在关口,这样死后也能落下个英雄称号,如果不战自退,回去被陈国瑞杀头,那可就变成遗臭万年的臭狗屎了!将士们,大家给我冲!”
随着范立川的一声令传出,只见清军个个如狼似虎,摇旗鼓噪,一窝蜂似地向关口冲来。
九里关居高临下,对山下的一切看得十分清楚。山上一阵螺号声吹起,刚才还只是只有几个巡逻放哨军兵的山头,霎时间便黑压压站满了人,只见山上小红旗一摆,十几门大炮同时吐出火舌,轰隆隆炸响的炮声,犹如晴天霹雳,回响在山谷之中,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火炮射到之处,树木断作两截,巨石被击成粉末,凡是被大炮轰到的清兵,轻则断胳膊断腿,穿肚贯胸,重者则被炸成齑粉,血雾漫天飞扬,人骨伴着石块,又将周围的活人击倒毙命。惨烈景象,亘古未见,清军们完全没有了初次进攻时的嚣张气焰,他们哭爹喊娘,未死的便纷纷败下山去。第一次进攻就这样以失败而告终。
范立川清点人数,已有四百余人不见了踪影。范立川咬牙切齿地对郭宝昌说道:“郭兄啊,初战不利,虽然损兵折将,但是九里关纹丝不动,看起来你我算是啃上硬骨头了,不过誓言已出,不可收回,我死也要死在九里关口,即使是只剩下我范立川一人,我也决不后退!”
郭宝昌说道:“范将军是否换个思路想一想?敌人居高临下,占了天时地利的优势,以我军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和敌人的大炮碰撞,似乎有用鸡蛋去碰石头的嫌疑,到最后必然是事倍而功半,得不偿失。如若照此下去,恐怕九里关还未被攻克,你我都早已全军覆没了。”
范立川问道:“以郭将军之言,我等该如何进攻才为上策?
郭宝昌回答说:“陈大喜所依仗者,一为山寨,居高而临下,俯瞰全貌,我军所有部署,尽收敌人眼底;依仗之二,唯大炮也,炮口所指,山石为粉,树木皆摧,士兵无不毙命。如若夺取此关,唯有以劈山大炮轰击,别无他法。”
范立川听完郭宝昌的话之后,微微点头称善。当天晚上,范立川即率军退出九里关,在离关口十里路的一个村庄扎营。郭宝昌则统领自己的军队驻扎在另一个村庄,不必多说。
是夜,正是月色朔、弦、望、晦的晦明之日,白兔捣月魂,指顾成神舟,月色暗无光,风晨月至夕,杖履无野步,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正当范立川进入甜美梦乡的时候,忽听得军营之内喊杀声顿起,灯松火把照如白昼,枪炮之声顿起军营,一彪人马鸣枪举刀,突然冲杀进来。
为首一员捻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九里山寨中的旗首陈大喜。原来,陈大喜白天见清军攻山不成,反而丢掉许多军兵的性命,天亮之后一定还会来报复。正在陈大喜反复筹思,不知如何定夺的时候,陈文突然说道:“兄弟我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陈大喜高兴地说道:“弟弟有何高招,不妨快快说与我听。”
陈文说道:“白天清军战败,将军气馁,军兵灰心,如其等待他们明日大张旗鼓的来报复,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趁他们劳累疲乏之时,今夜就下山偷袭他的军营,再一次灭灭清妖的威风,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众人皆高兴地说道:“俗话说,打铁要趁热,偷营趁天黑。我等认为陈文此计可行,陈大旗主,你就同意我等摸下山去,去偷袭范立川那狗贼吧!”
陈文此计,也正中陈大喜下怀。于是他命令:让陈文在军兵中挑选五百名精兵,由他亲自带领下山,去完成此次偷袭任务。
陈文说道:“哥哥,您是关隘之主,使命重大,下山偷袭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您何必事必亲躬呢?”
众军兵也说道:“常言说得好,人无头不能行,鸟无头无法飞。您是山寨之主,山上离开您哪能行?今夜偷袭的事情,您就不用去了。”
陈大喜面带怒容的说道:“今夜偷袭之役,并非小可。偷袭成功,方可断绝范立川明日再来攻山的念头,倘若偷袭不成,反而增加清妖的威风。我决意已定,诸位就不必再争论不休了。”
众人一时语塞,不再言语。当天夜间寅时时刻,陈大喜带领五百军兵,衔枚缓行,摸下山去,行走如树叶沾地,轻如鸿毛拂尘,悄悄向范立川军营而去。
折腾辛苦一天的清军,正在梦中睡得香甜,突然被一阵喊杀之声从梦中惊醒,众人还未搞清是怎么回事情,只听枪炮四射,火烛辉煌,整个军营被火把照耀如同白昼,清军这才如梦方醒,知道是捻军劫营来了。一个清军营官慌忙之中大喊一声:“不好了!捻贼劫营来啦!”
随着他这一声喊叫声起,整个清军营垒都像炸开了锅,有人中刃之后的惨叫声,各种兵器的碰撞声,还有清军的吵闹声,再加上捻军士兵的冲杀之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处,犹如早晨的集市,人声嘈杂,乱作一团。
范立川也被这巨大的吵闹之声从梦中惊醒,他慌忙披挂走出营帐,本想去骑战马,不想迎面与陈大喜相撞,这真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大喜大喝一声:“姓范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你还往哪里逃,拿命来吧!”
范立川慌忙之中举枪迎战,与陈大喜战在了一处。陈大喜手持大刀,范立川手持长枪,一个是蛟龙出水,一个是困兽犹斗,刀劈枪刺,一来一往,战了个你死我活,互不相让。
当二人战到三十余个回合的时候,范立川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手中的枪法也渐渐混乱起来,已是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了。再看陈大喜,到底是年轻体壮,又加之武艺精良,仍然是越战越猛,气势逼人。范立川心想,“我今日算是遇到了强敌,看来是凶多吉少、性命不保了。”
正在范立川思想走神的一刹那,只听得喀嚓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陈大喜一刀斩下,咕噜噜滚出去有两丈多远,只见范立川的眼睛眨了两下,从此便不再动弹了。
此时,满营清军士兵也大部被捻军歼灭,所有营帐也被大火烧成灰烬,雄鸡啼鸣,曙光东露,晨风吹过,空气中充满了血腥气味,实践再一次验证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陈大喜当场集合队伍,清点人数,来时五百人,这时只剩下不到三百人,捻军也付出了近二百人的重大代价。陈大喜与众军士一起,草草掩满了死去的战友,洒泪离开新坟,匆忙返回九里关。
范立川被陈大喜歼灭的消息,早有逃脱的清军士兵禀报给了另处驻处的郭宝昌。郭宝昌得此信后,凝眉沉思,半天没有讲话。待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他这才对有幸逃脱的士兵说道:“常言说得好,困兽犹斗,何况人乎?作为领军之人,怎么不想到陈大喜会突然来偷袭呢?这下可好,范公壮志未酬人先去,叫我这辅佐之人如何向朝廷交代?”郭宝昌又将如何动作,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