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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二集 第四十四回 僧王爷馈劈山炮,卢占春全军覆没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39:5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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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继干被太平山寨寨主齐彩凤威吓坠崖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北京朝廷官员的耳中,慈禧太后得知此讯后大为震怒,她立即下达朝旨,命朝廷重臣王爷僧格林沁迅速统领铁骑大军赶往湖北襄阳督战,务求将张洛行、龚德、任柱、赖文光以及安陆太平山反贼齐寡妇一伙人诛杀殆尽,不得贻误。

    在襄阳府衙内,巡抚胡林翼诚惶诚恐谒见了亲王僧格林沁。僧格林沁由于长途跋涉,身体劳累疲乏已极,下马伊始,即命令亲兵赶紧搬来竹椅,未来得及与胡林翼寒暄,便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胡林翼也赶忙命人搬来一把竹椅,坐在了僧格林沁的对面,二人开始攀谈起来。

    胡林翼说道:“僧亲王此番奉旨赶来襄阳,对频繁活动的捻匪来说,是一个最大的震慑,贼匪可望敛迹矣。”

    僧格林沁捎带愠意的说道:“巡抚大人此话差矣,僧某此次奉旨前来湖北,可不光是为震慑捻匪而来,我相信我的铁甲骑兵所到之处,必能将一切背叛朝廷的丑类荡涤干净,使他们从此不复存在,解除朝廷的心腹大患,从此长治久安!”

    胡林翼自觉自己刚才说话欠考虑,一时说走了嘴,方才使僧亲王大为不悦,不觉脸上一阵发烧,从此说话便十分谨慎起来。

    僧格林沁突然问道:“听说在湖北安陆有一座太平山,久为反贼齐寡妇一伙所占据,区区蟊贼人不过数百,所占之地不过是一个山头,为何官军久攻不克?不久之前还丧失我朝廷将官数人,连年方二十四岁的郧县县令也赔上了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林翼听过僧格林沁的话之后,嗫嚅着说道:“僧王爷有所不知,那太平山虽说是个弹丸之地,但山势陡峻,林木葱茏,崎岖难攀,有一人把关,万夫莫开之势。昔日唐训方虽然派大兵攻打过几次,都因那齐彩凤狡猾如狐,且又居高临下,凭借有利地形和熟习地理,而顽强进行抵抗,每次都使官军遭受重大损失,无功而返。由于山路狭窄,大兵又无法布阵,因而数攻不克,方才拖延至今。”

    僧格林沁听后,似乎理解了胡林翼的苦衷,用缓和的口气说道:“你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山势陡峭险峻,道路狭窄难行,看起来我的铁甲骑兵也是无能为力了,一群毛贼,为饱饥腹而与朝廷对抗,量他们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让他们先逍遥自在几天,待朝廷大军消灭了张洛行、任柱一伙之后,再腾出手来消灭他们不为迟晚。”

    胡林翼听僧王爷如此说,一颗紧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接下来僧格林沁将话锋一转,问胡林翼道:“胡大人巡抚湖北数年,对湖北各州府县举办团练的情况知道多少?”

    胡林翼说道:“团之所练,皆民兵也。要说湖北进行团练,追根溯源,要上溯至唐代乾符末年。黄巢倡乱于江南永兴,饥民皆沦为强盗,刺史崔绍招募民间强雄者练为土团之军,震慑地方,使盗贼不敢冒犯,于是人人知兵,村村防护,是为今日团练之初起也。”

    听了胡林翼对历史的回顾之后,僧格林沁不置可否,未有任何表示,只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水,静静地听胡林翼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胡林翼越说越有劲,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清王朝的王爷,而是一个不懂事的孩童一般:“到了南宋高宗赵构绍兴三十一年,皇帝无能,国运凋敝,北方的大金国主完颜雍挥军侵入中原,朝廷为求自保,下诏练民为义勇,此即为湖北练勇之始起也。当时的办法是:凡户主之家为双子者,出一人为团丁;每十户编为一甲,五甲编为一团,每团各设团长一人,选县之豪绅为总团首,统领管带。在农闲时教授攻防守卫之技,由官府供应口粮,形同军队,管制也甚严格。那时湖北练勇即设有土丁弓弩手,到了政和七年,由于兵力不足,曾经以勇充兵,教之以武艺,训之以战法,是为强兵固本之意。即使如此,也未能挽回宋朝败北的命运,勉强维持到淳熙中叶,便也寿终正寝了。”

    僧格林沁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胡大人可真不愧为一省巡抚,知古通今,历史十分知识渊博,与你胡大人比较起来,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可就自愧不如了!借此,我也增长一些历史知识,请你继续说下去!”

    胡林翼受到僧亲王的奉承,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他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半杯茶,然后继续说道:“元袭宋法,又延续了好多年,直至元惠宗妥欢帖睦尔至正十三年,元惠宗又将团勇之名彻底改换,在河南南阳、邓州等处招募毛葫芦义兵,并设立万户府。办法就是,招募当地土著之民入伍充军,可免除其杂夫差役,防贼自效;因为服军役者皆是同乡故友,互相友爱团结,行军打仗时皆身背盛水葫芦,因此便被元朝廷命名为毛葫芦军。”

    僧格林沁若有所思地说道:“元朝乃我蒙古族的祖先,前人能有如此智慧,使我等后人效法不尽,我们也算是托先人之福了。”

    胡林翼又喝了一口茶水,没有理会僧格林沁的夸赞,继续说下去:“到了明朝时期,各处流寇大炽,湖北绅民结团自卫,因此,在黄州地界就有四十八寨之名,孝感亦有白云山寨之固。及至到了咱大清嘉庆初年,四川、湖北、陕西诸省教匪煽乱,莠民造反,渊薮围剿,擒获巨憝,蒇获大功,也都是借助于民兵之力。因此我说,团勇之功不可小视,靖匪治安,保卫地方,犹多赖于团丁矣。”

    僧格林沁从竹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耗费了很长时间,然后他停住脚步,问胡林翼道:“胡公既然将团练说得如此有用,又如此之好,那么,为什么张洛行、任柱一伙捻匪,总是转战于湖北,反复来去,总是未受到重创,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几乎成为不治的顽症呢?这是为何?”

    胡林翼听了僧格林沁的问话之后,两手一摊,做出一个遗憾的动作,然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想必王爷不会不清楚,咸丰初年,两广粤贼之乱兴起,东南一时成为鼎沸之地。不久,洪秀全命贼北下,湖北便成为要冲之地,省城屡次被攻陷,各处郡县也屡遭蹂躏,哪里还有一处完整之地?朝廷见势不妙,接受毛昶熙公的建议,即刻在壬子、癸丑年间,谕令毛公倡办团练,强化民兵,意在御贼于村寨之外。无奈地方官视为公差,敷衍应付,流于形式;就是一般民众,小安即乐,狃于一时,虽有团练之名,实无团练之实。当贼众袭来,便仓皇四散逃窜,家无可归,流离于山野道路之间,被捻贼杀死者,无物填腹而饿毙者,处处死尸相望。事已至此,仍不肯结寨以自固,眼睁睁送掉性命。所以我说,办团练而不结寨堡者,团练还不是等于虚设?还徒增贼怒,这和自杀又有何异?”

    僧格林沁认真听完胡林翼此一番话,说道:“贶生言之有物,使僧亲王我也要刮目相视了。看起来,匡扶我大清朝,非你我这等忠臣良将不可了。”

    论年龄,僧格林沁只比胡林翼早生一年。不过论其地位,胡林翼在僧王爷面前可就小巫见大巫了。僧格林沁是道光皇帝的姐姐过继过来的干儿子,人家属于皇族贵戚,又是王爷身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族贵胄,谁能与此相比?能与这位王爷促膝长谈,还能受到他的称赞,胡林翼真可谓受宠若惊了。

    胡林翼察言观色,觉得僧格林沁并无厌倦之意,于是又转弯抹角为自己树碑立传起来:“林翼自接到上谕旨意后,立刻便赴黄州等处劝办团练,然后武昌、襄阳、德安、宜昌、荆州也依次办团,于是,我亲自督促各地修筑寨堡以卫团练,又在各地修筑碉卡以护卫寨堡,而后即在汉之北、江之南,家金城而户汤池矣。当时也曾有人私下议论,说什么强团练修寨堡,无非徒增苛捐杂税,徒增民力负担而已,恐在世平之后,地方豪绅借此为薮所,因而滋生事端。为了杜绝隐患,林翼慎选州县官员,使德才兼备者当之,凡来往公文、公牍私书随时督办;或者亲自召团练进见,多方慰劳,诘问情状;此一举动,使官绅感奋,未期年而大事已成矣。其后张洛行、龚德以及任柱、赖文光等反贼,屡寇湖北,皆以勇寨林立、野无所掠,从此不敢遽来,即使来后,不久即遁往他处。出现如此局面,皆是朝廷之恩德,团练之功力也。林翼畅想,有朝一日,团练撤除之后,制挺持竿之众,皆各自散归农田,一心耕种,欣得丰收之喜,从此再无拥众犯上之举,则林翼于心足矣。然而,治法者难于治人,不容王爷不信乎!”

    正在二人谈意正酣之时,门吏突然走来禀报说:“禀二位大人知晓,应山县令恩荣突然驾到,说有要事要向僧王爷与胡大人汇禀,现正在门外等候,请二位大人示下,是否让他进来?”

    胡林翼看了僧格林沁一眼,僧格林沁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胡林翼马上对门吏说道:“快请!快请!”

    时间不久,即见一个身材矮小,身体肥胖臃肿的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步一步朝胡林翼和僧格林沁走过来。恩荣刚一进门,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口中不停地说道:“僧王爷和胡大人在上,应山县县令恩荣给僧王爷和胡大人请安了!”

    僧格林沁一看到恩荣肥胖笨拙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既可怜又好笑。他对恩荣说道:“你身体笨拙,不便行此大礼,赶紧起来,坐下来说话吧!”

    恩荣听后赶紧想站起身来,但由于身体笨拙,站了几次也未站起来,最后还是胡林翼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

    僧格林沁问道:“你作为一县的父母官,不在官衙内料理政事,大老远的跑到襄阳来做什么?”

    由于第一次面见僧格林沁,加之刚才跪在地上才挣扎而起,使得恩荣憋出了一身冷汗。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前不久,涡阳雉河集捻匪头目张洛行,伙同他的侄子张宗禹,统领十余万匪兵,突然由河南窜来应山,到处奸淫烧杀,掳掠殆遍,本县令立即召集民团登城守护,经过五天五夜奋力苦战,方才使张洛行的攻城阴谋未有得逞,保全了一城百姓免遭涂炭。欣闻僧王爷统领铁骑马军到达湖北,本县斗胆冒昧请求王爷开恩,将劈山炮赏与我县几门,若拥有了这种先进兵器,今后捻贼如若来犯,定能轰他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血本无归!”

    僧格林沁听了恩荣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即答复他有关劈山炮的事情,而是问起了应山县内的财政情况。僧格林沁说道:“我此次奉朝廷谕旨来到湖北,一是为扫荡捻匪,而是为了解湖北各地举办团练的情况。应山地当河南、湖北边界之处,是捻匪往来两省的冲要之地,在官军鞭长莫及之时,团练即成为地方的重要军力,因此必须加紧办理才行。”

    恩容说道:“不瞒僧王爷,应山县是个小县城,财政非常吃紧,衙署人等的正常开支尚显不足,办团练么,那县财政可就入不敷出了。”

    胡林翼说道:“恩荣大人不要光笼统的说财政吃紧,说话要有根有据,在僧王爷面前讲话,可来不得半点儿的虚假,要经受住历史检验才行吆。”

    恩荣说道:“这话用不着你胡大人提醒,我恩荣沐浴皇恩,受朝廷教诲多年,自然深知造假的后果,假如欺骗僧王爷,也就等于欺骗当今皇上和慈禧老佛爷,我恩荣哪里还敢冒掉头之罪编造假话呢!”

    森格林沁说道:“我从小便在皇室长大,主子的恩宠浸透我的每一根血管,长大之后又戎马倥匆,最知道忠于主子的含义,我最恨的也是靠说假话哄骗上峰的人。我把你恩荣的每一句话都当成你对朝廷忠心的表白,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你的脑袋是否还能继续长在项子上,可是在我举手之间的事情!”

    恩荣壮起胆子,伸直了脖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应山遭受捻匪蹂躏之后,大创未愈,财政匮缺,乡民困苦,自然敛费困难,行政维艰。我不妨给王爷和胡大人精打细算一番,你们便会一目了然焉。”

    胡林翼说道:“我与王爷都在洗耳恭听,那你就细算你的清帐好了。”

    恩荣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口茶水,润了一下喉咙,这才又说道:“就拿养勇来说吧,每养勇丁一人,每天就要需铜钱二百文,即使节俭开销,少说也需一百五十文。假如应山县养勇丁千人的话,每日就需铜钱五万贯;再加上军械赏号,每日就需近六万贯之多。”在古时,铜钱一千穿在一起,叫做一贯。

    僧格林沁打断恩荣的话,说道:“既然财政困难,何不少养一些勇丁呢?”

    恩荣说道:“王爷您问的好!这个帐我恩荣不是没有细算过,假如养勇不满一千的话,一遇大批捻匪来袭,以应山之城,勇丁不敷应用,无法对敌作战,勇丁等于虚设,与无勇丁有何两样?”

    胡林翼插话说道:“应山县财政匮乏已成事实,可是朝廷也有困难,除了伸手向朝廷要钱以外,难道贵县就无别的办法了吗?”

    恩荣没有理睬胡林翼的问话,而是继续说道:“恩荣何况没有计算过?每岁捐钱六万,这还是最小的数字,小小应山县已经难以开支,还谈什么自我筹措呀!我恩荣没有别的办法,冥思苦想,想出一个仿效按田赋出兵之法,具体说来就是:凡是有田十石者,可出勇丁一名,军械粮食皆自行筹备,以解燃眉之急。”

    僧格林沁说道:“我说么,活人哪能叫尿给憋死?你再说说,还想出一些什么好方法?”

    恩荣继续说道:“勇队建立之后,接下来就是管理使用环节了。我是这样编排的:勇多超过一百名者,可自成一队,由捐户共举一人携带管理;勇丁人数不足三十名者,可多数合成一队,由各捐户选出一人,轮流携带管理。遇事荷戈震旦以待,无事则弃戈荷锄,归村务农。如是者则耗费大大减除,勇丁数也不止一千,而团勇也可以久存矣。只是遇到捻匪来袭,各项开销陡增,财政仍然捉襟见肘,难于应对,还望王爷体谅赞助才是。”

    僧格林沁说道:“我统兵几万,所到之处粮秣军需也都是依靠地方,几万人每天要吃要喝,这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为今之计,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将我军中所使用的劈山大炮,匀拨一些出来赠给地方,其他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胡林翼说道:“我曾经耳闻,说这是一种威力强大、无与伦比的先进武器,被大炮轰到之处,可以摧山撼岳、断树碎石、房屋皆成废墟,人中此炮者,立时便粉身碎骨,成为齑粉,消失得踪影全无,可怕极了。不过耳听为虚,是否有如此威力,还要听王爷金口玉言,一锤定音。王爷您说我的话对也不对?”

    僧格林沁不无自豪地说道:“之所以被称作劈山炮者,足显其威力强大也。明朝以来的大炮,均是先在炮管内填充上火药,然后再装上铅丸,点燃引信使炮管中的火药爆发,将铅丸催发出去,高速飞翔的铅丸击中目标,使物毁人亡,但铅丸犹如抛石击物,本身并不爆炸;而劈山炮则不同。弹头被装在一个很大的弹壳上,被燃烧的火药催发出去以后,弹头落地即爆炸开花,弹片四处飞散,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凡是被飞散的弹片击中者,无论是物还是人,都会粉身碎骨,变为齑粉。就是被击中的山峰巨石,也会山崩地裂,不得不退避三舍。这种炮是引进洋人技术,再由国内专家能工匠人制造,唯我大清皇家军队拥有此物,捻匪中目前尚无,谁要是拥有了它,则所向披靡,胜利有望,无往而不胜矣。”

    恩荣听了胡林翼和僧格林沁的一番吹嘘之后,喜欢的手舞足蹈,高兴得像个孩子似地说道:“王爷,我的好王爷,您啥时候将这种炮赠与我们,也好叫我们试试劈山炮的厉害。以后如若捻匪来犯,我只要将这种威力强大的大炮往城头上一架,对准捻匪轰轰几炮,管教他们屁滚尿流,死无葬身之地!”

    僧格林沁说道:“应山乃鄂豫之门户,门户不保,则武汉势危矣。所以本王爷打破惯例,赏与贵县劈山炮六十座,望贵县尽力守护,不辜负本王爷一片苦心,则善莫大焉。”

    僧格林沁立即吩咐亲兵去操办此事,恩荣也千恩万谢,各相揖别,尽兴而散。

    恩荣刚刚离开襄城,僧格林沁忽然接到军报,说张洛行、龚德统领黄旗捻军数十万之众,由河南唐河、新野县进入襄阳境内,正欲对襄阳发动进攻呢。

    此时,张洛行、龚德正统领黄旗捻军驻扎在襄阳境内的鄢家埠一带。张洛行问龚德道:“此次进入襄阳,正好与僧格林沁的铁骑马军相遇,听说僧军新增劈山大炮数百门,我还未领教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新武器,军师知识渊博,不妨请你给我释疑好了。”

    龚德眯缝起小眼睛,略加思索之后,说道:“我与总旗主一样,也只是耳闻而已,也并未亲见此物,因此不便妄加评断。不过从劈山二字来看,这可能就是一种锐利武器,只是并未亲见。据说,自僧格林沁到达襄阳境内之后,为显示其军力,就有襄阳府境内一个名叫高二先的壮士,因为官府的苛捐逼税,与官府反目成仇,带领几十个亲朋好友,正在与襄阳知府多山展开激战哩。”

    稍停之后,龚德又说道:“官府只知搜刮民脂民膏,好像一切皆出于天经地义,从不考虑民间的承受能力,不知给予,只知索取,以致造成官逼民反的结果,又不思忖减免罢手,视人民疾苦为儿戏,如何能不官逼民反呢。”

    张洛行说道:“高二先是何方神圣,敢于在知府多山头上动土,他区区一介农夫,能有如此胆量,真叫我张洛行也要刮目相看了。”

    张宗禹回答说:“据初步得到的消息,这高二先乃樊城泥嘴村人氏,父亲在高二先五岁时就因病早亡,家中只有他母亲刘氏带领高二先兄妹二人苦度光阴,十几年一晃就过,高二先的妹妹高玉仙长到十八岁时,已经出落成为一个如月中嫦娥的人中仙子。一天,玉仙陪伴他的哥哥上集镇上去卖柴,恰巧被当地团练头领马金兰瞧见,这马金兰本是湖北布政使马秀儒的胞弟,马金兰依仗朝中有人好肆虐的信条,时常横行乡里,多行不义。他被高玉仙的美貌所馋馅,便欲霸占玉仙为其小妾,因而受到高二先的破口痛骂,马金兰一怒之下,便纵家丁突然冲进高二先家中,不由分说,便将高玉仙强拉硬拽,拖到自己家中,逼迫玉仙为其侍寝。玉仙宁死不从,一怒之下,猛然一头撞墙,立时毙命。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娥美娃,就这样被马金兰给逼死了。高二先眼见此景此情,难免不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盛怒之下,他便约同数十名亲朋好友,闯入马府去理论评说,不成想反被马金兰巫为刁民造反,发动团丁进行围攻。最后的结局,当然是高二先一行人等畏惧潜逃,还被官府说成是勾结捻匪,图谋不轨。”

    张洛行听完张宗禹的叙述之后,气得用拳头捶着桌面,大声说道:“天理何在?公理何在?一个小小的团练头领,竟然也敢草菅人命,此风一长,我看他大清朝的气数可真是到了尽头了!”

    龚德也问张宗禹道:“高二先仅凭一己之力来与官府对抗,我看必然是凶多吉少了,为今之计,我们要赶紧联络高二先等人,想方设法助他一臂之力,拯他众人于水火,如果晚了,他们众人可就有生命之忧了。”

    张洛行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安娇去设法办理吧,速度越快越好,快了能拯人于危亡之中,慢了,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张宗禹领命而去。三日之后,张宗禹和安娇回来禀报说:“我与安娇领了总旗主和军师的军令之后,带领三千兵马,一路打探,行进到竹筱铺地方,可是我们晚去了一步,早在一天前,高二先和他的朋友朱中立、冯三等人,都被团勇擒获,然后又被诛杀殆尽,同时遇难者有四十多人。我带领大军赶到竹筱铺时,高二先等人的尸体刚被当地乡亲掩埋,地面上殷红的血迹还尚未干透哩!”

    安娇也插话说道:“听说湖北布政使马秀儒也为高二先之事赶来襄阳,统领官军,协助他的兄弟马金兰围剿高二先等人,几乎是赤手空拳的几十名农民,在荷枪实弹的官军面前,几乎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被擒被杀是他们必然的结果,但几十个农民在屠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惧怕求饶,均表现出了大气凛然的英雄气慨,使站在一边看着行刑的马秀儒和马金兰都为之胆寒,浑身直冒冷汗呢!”

    突然,又有一个人闯进屋来,众人看时,是小旗主程二老砍。他进得屋来就气哼哼地说道:“总旗主,军师,请你们快下命令吧,我立刻便带领我的兵马赶往竹筱铺村,抓住那个可恶的混蛋马金兰,将他碎尸万段,使他永世不能再祸害百姓!”

    张洛行对龚德说道:“我看程旗主此举很是正确,我无任何异议,那就最后请军师来定夺吧!”

    龚德将一双小眼睛睁得溜圆,在程二老坎的脸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说道:“目下正值冰寒地冻的十二月天气,人马草料补给困难,你此一去,兵马不宜多带,少而精则可,行动要迅速,还要速战速决,目标仅马金兰一人,只要目的达到,即可挥军撤离,不必恋战。切记!切记!”

    程二老坎当即领命而去。他立即点拨精骑一千余人,乘着夜色抵达竹筱铺村,立刻将马金兰的宅院团团围住。此时的马金兰,正搂抱着他的娇妻李大豁牙睡的正香呢,突然有人翻墙入院,马金兰被捻军逮了个正着。

    马金兰被捻军士兵从热被窝里揪了出来,一看面前这些人所穿的服装,就已经心知肚明,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了。他被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全身哆嗦成一块,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他知道,今天落在捻军手中会是个什么养的结果。他双膝跪地,对程二老坎哀求道:“捻军大叔,不,捻军爷爷!我与贵军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我都是中华子孙,本是同根同祖的炎黄后裔,咱们何必相煎太急呢!”

    程二老坎把双眼一瞪,说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想当初你害死高玉先的时候,怎么就不念及炎黄后裔的亲情呢?你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残忍害死,这还不算,你甚至将高玉仙的哥哥高二先也不放过,接着又残忍的诛杀数十名无辜百姓,你的行为处处令人发指,还有何脸面以炎黄后裔来蒙骗世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就是你坏事做到尽头的时候了!”

    程二老坎说完,立即命令士兵将他拖至村外,一刀将马金兰的人头砍下,还在马金兰的尸首旁边立了一块纸牌,上面如此写道:

    丈夫生在天地间,行德积善最为先;

    倘若道德尽丧失,总教世人恨心间!

    最后注明,马金兰系黄旗捻军旗主程二老坎所杀,望官绅豪富一体周知,再莫做欺男霸女、倚强凌弱的事情。当然这都是程二老坎一厢情愿的事情,大清朝在中国已经统治了二百多年,它的影响根深蒂固,它的根须盘根交错,岂能是杀一个马金兰、刘金兰所能够解决的。当时的农民起义,多为行侠仗义的行为所支配,还没有真正找到一条从根本上拯救中国的正确道路,所做的事情往往出乎人们的预料,人们应当历史地去看待这些问题,而不是求全责备。

    程二老坎一回到张洛行身边,刚欲向他禀报事情的经过,突然又闯进一个人来。此人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洛行兄,龚瞎子!你我虽然同为捻军,但是各自都忙于打击清妖,每日转战于东西南北,见一次面可真是不容易呀,真比牛郎织女七夕相会还难哩!”

    张洛行一见来人,竟然高兴得跳了起来,他用拳头在来人的肩胛窝掏了一拳,说道:“你这个姜疯子,我还以为我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不想你却又突然冒了出来,能在这南国相见,也是你我的机缘了!”

    龚德也说道:“只要你姜疯子不死,清妖就多了一颗灾星,你我雉河集聚义一别,数来算去,已经有四年零六个多月了,虽然时常听到你的消息,但毕竟耳闻不如面见,果不出我所料,你姜疯子仍然是过去的老样子,仅在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而已!”

    姜疯子者,是张洛行、龚德对姜太凌的戏称。姜太凌是安徽亳州人氏,此人大字不识一箩筐,是个典型的庄稼汉,他说话不加考虑,无论遇见什么事情,开口便说,毫不隐晦和遮掩,说完即罢,从此不再记挂在心,因此便得罪了一些人,也交了不少好朋友,如张洛行、龚德便是他诸多好友之中的代表者。

    龚德命人给姜太凌端上一杯凉开水,然后说道:“姜疯子,你初来乍到,又日久没有相见,本应好茶好饭的招待一番,无奈条件所限,只好暂时委屈你了。你此次突至襄阳,不知从何处来,又欲去往何处?”

    姜太凌接过龚德递过来的白开水,猛地喝下肚去,用衣袖擦了擦嘴巴,说道:“我从安徽亳州至河南南阳,又由南阳到达湖北枣阳,一路牵着僧格林沁老儿的鼻子走,他也真是听话,一路尾追不放,一路送我到襄阳,不想在此与二位老友偶然相逢,这可真由了那句话了,山不转水转,天不转地转,这不是又把咱们弟兄转到一起来了吗。哈哈哈!这真有趣极了,听说僧格林沁整日坐在马屁股上,连他自己的屁股也被马鞍磨破了!哈哈!”

    张洛行说道:“我知道你姜疯子的脾气,你不会白白跑来跑去,定会有不少收获吧?说说你的战斗成果吧!”

    姜太凌说道:“这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张兄也,还真是叫你给说着了。我一到枣阳境内,就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什么吊清军守备熊正喜,在枣阳县的界牌口挡住了我的道路,他指挥一个叫松盛的千总,带领五六十名团勇,就像一群饿狼,叽哩哇啦狂叫着,张牙舞爪的向我的军队冲杀过来。你想啊,我姜太凌虽然是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这兵法那兵法,但是打了五六年仗了,别的本事没有学到,用兵的经验还是有的。为了引诱敌人上钩,我立即领兵退避三舍,暗地里却安排我的侄儿姜鱼儿,我的儿子姜顺儿,各带一千人马,悄悄埋伏在道路两旁的丛林中,待熊正喜领军追来时,突然对他发起攻击,我也趁此机会返军回击,三下五除二,就将熊正喜杀了个人仰马翻,一败涂地。熊正喜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要往回跑,姜鱼和姜顺儿两弟兄,手急马快,能眼看着熊正喜逃走吗?二人两面夹攻,把个熊正喜逼的慌不择路,只顾拼命往前冲,没成想战马从一棵大树底下跑过时,一条大树枝从熊正喜的前胸穿过,他人死后尸体还挂在树枝上,战马却跑得无影无踪了。可怜一个大总兵,竟然死得如此之惨烈。有啥可说呢,他命当如此吧?哈哈哈哈!”

    张洛行说道:“说你是姜疯子,一点都没有委屈你。有话你就说话好了,为什么老是哈哈哈哈的,听了怪瘆人的!”

    龚德也说道:“要是胆子小的人,听了你这哈哈哈哈的鬼笑声,恐怕被吓得尿裤子了,晚上一个人也不敢睡觉了!”

    张宗禹突然从外面跑进屋来,对张洛行说道:“叔父,大事不好了!”

    张洛行问道:“何事惊慌?有事快说!”

    张宗禹回答道:“据探马报说,清军都司卢占春统马步兵五千,正由襄阳向我军驻地袭来,请示总旗主和军师,我军该如何迎敌?”

    张洛行说道:“自古打仗,还不都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一套。具体如何安排,还是由军师来布置调遣好了。”

    龚德说道:“宗禹啊,你是捻军的少旗主,也是该你肩挑大梁的时候了,用兵之道,切忌气馁与骄傲,既然敌人来袭,我们表示欢迎,而且包干不拒,全数照收,不打收据。我与总旗主听由你来安排布置,你就说吧!”

    张宗禹说道:“叔父,军师,我是这样想的,无论敌人来多来少,我们均不得有半点的麻痹和大意,麻痹是失败的根子,大意是失败的缘由。为了取胜,我们必须以强势压过敌人,使其无有反手之力,一鼓作气,聚而歼之,绝不留下后患。具体安排是:以张五孩带领五千兵马,迂回至敌人背后,突发奇兵,打卢占春一个措手不及;以张宗志带领三千兵马,由左面迂回包抄,以张宗道带领三千兵马,从右面迂回包抄,我自带一千兵马从正面引诱敌人,四面围攻夹击,不使一个敌人漏网逃脱,则大事必定矣。”

    张洛行说道:“此计甚善,可以计而行之。”

    龚德说道:“后生可畏,我等只好坐观其成了。”

    大事既定,张宗禹走出屋外去安排一切,此时,安娇走到张宗禹身边,悄声说道:“你就要去打仗,我总是牵挂你的安危,我带领一百名巾帼护卫营女兵,随时跟随在你的身旁,情急之时也好有个照应。”

    张宗禹说道:“此一战斗,我军以多胜少,可谓万无一失,我看你们巾帼护卫营就不必去参战了吧?”

    安娇娇嗔的一笑,做了一个扭捏的动作,说道:“不么,人家非去不可!”

    张宗禹无奈,只好说道:“好,好!去!去!”

    螺号声吹响不久,各军首领听到号声后,即迅速在村中广场上集合自己的队伍,听从张宗禹的遣派,张宗志、张宗道、张五孩等人均领命而去。张宗禹对安娇说道:“安娇哇,既然你决意要参与此次战斗,我倒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我准备派你为钓饵,去做引诱卢占春的鱼饵,你看如何?”

    安娇双眼一眨巴,狡黠的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少旗主,我已懂得你的意思,此任务非安娇莫属,具体如何做法,您就请说吧!”

    张宗禹说道:“我可以瞒天过海,就是无法瞒你安轿,你简直就要成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了!”

    安娇说道:“铁扇公主的肚子俺不敢去钻,就就专门钻你张宗禹的肚子!”

    张宗禹说道:“你迅速带上你的女兵,各骑战马,在卢占春的必经之路,先埋伏待命,只要卢占春的大队人马一出现,你就望风而逃,不必恋战,如此便可大功告成矣!”

    安娇如张宗禹所说,马上集合她的女兵,众女兵人人披挂整齐,在安娇的带领之下,一路飞尘,向着预定目标而去。究竟安娇等众女兵此一去命运如何,卢占春又如何被捻军剿灭,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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