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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二集 第四十三回 侠女设伏银花峪,孔县令坠崖丧命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39:5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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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柱、赖文光临时住在巫玉刚的东偏房里,二人刚刚走进房间,灶头军就来催促道:“旗主,尊王,午饭已经做好,现在就端上来吃饭吧?”

    任柱说道:“今天要准备五个人的饭食,我们要与房东一家人同吃。”

    灶头军领命而去,不一会,就有四五个人先后将饭菜端了上来。饭桌就设在巫玉刚的正屋内。巫玉刚说道:“这些天以来,经常与任旗主同桌吃喝,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赖文光说道:“要说过意不去的,应该是我与任旗主。这些天以来,吃住都在你家,多方打扰,我与任旗主实在感到歉疚,对你们一家人的接纳与关照,我二人无以报答,在一起吃几顿饭,就算是我们交的房租费吧。”

    巫玉刚说道:“尊王你要是如此说来,那就显得你我有些疏远了。你们大家当兵在外,谁也不能带着老婆孩子和锅碗飘勺到处奔波,那样的话,还叫什么军队,不就都成了逃难的难民了吗?”

    巫玉刚一句话把众人都给说乐了。秀兰娘也说道:“当兵为啥不能带家眷?如果少了咱妇道人家,你们男爷们的衣服破了谁给你们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走路穿破了鞋子谁给你们去做?我看还是带上家眷的好。”

    听了秀兰娘的话之后,任柱觉得十分开心又十分好玩,道理是对的,可是它在咱们捻军中如何行得通?说到底,她是不懂得军队的性质与任务,她是用她朴素的家庭主妇的观念来作出的评判,从根本来说也并无什么恶意,只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他的问话。后来只好折中的说道:“巫大婶,您的话说的没有错,只是这携带家眷的事情,目前来说,还无法实现,那只好等将来再说了。”

    赖文光有意扭转话题,说道:“自打来到这白雀园村之后,面对着这四周的翠绿一片的竹林,百鸟齐鸣的优美环境,满野的花香飘溢,我仿佛是置身在人间仙境一般,如果不是这场战争的话,我还真舍不得离开此地了。”

    巫玉刚一听尊王夸赞自己的村庄,便也来了精神,话匣子一下便打开了。他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我生于嘉庆十一年,属相为虎,算起来今年已有五十二岁了。我早年也是吃粮当兵,转战南北,由于将青春都献给了嘉庆皇帝,直至三十岁上方才娶妻成家,三十二岁那年,得了个宝贝女儿,他就是秀兰姑娘,满打满算,这孩子今年也有二十岁了。俗话说,闺女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添心愁。我们夫妻二人,正天天为她的婚姻大事发愁呢。”

    一听此话,巫秀兰臊得满脸绯红,放下碗筷,用双手捂着脸,跑到另屋去了。

    秀兰娘埋怨道:“我说你呀,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说话也不分个场合,如何当着任旗主和尊王的面,说起女儿的婚姻大事了呢?你看看把女儿都给羞跑了!”

    赖文光想起了在竹林中秀兰对他们说的话,觉得时机到了,但因为与秀兰事先有约,为了守住承诺,又不便说得太露骨太明显,只是旁敲侧击的说道:“女儿的婚姻大事,哪能不叫老人操心呢?只是不知道巫大叔眼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有没有你所看中的后生呢?”

    巫玉刚哀叹一声,说道:“倒是曾经有人给提了几个,可是都被秀兰给拒绝了,女儿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又不对我们明说,事情就这样一拖再拖,一年下来,也就没有什么着落了。”

    任柱说道:“虽然说男女的婚姻必定要有媒妁之言,和父母之命来定夺,但是大叔大婶,您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她自己不同意,为了她终身的幸福,也不能过于强勉,否则的话,要是害了女儿,你们可就悔之晚矣。我倒是有个主张,不如大叔大婶摈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种传统做法,认真听听秀兰的意愿,看她自己是否已有意中之人了,不知大叔大婶意下如何?”

    秀兰妈说道:“任旗主一句话,提醒了我这梦中人。我们提的亲,女儿一直都不同意,看来她肯定是已经有了意中之人了,我就来他个不耻下问,去打探打探秀兰的心思!”

    说完就放下碗筷,到秀兰的闺房去了。不大会功夫,秀兰妈满面春风的走了回来,一进屋门便高兴地说道:“要不是任旗主提醒,我们两夫妇可就真的要铸成大错了!原来女儿心中早有了她的意中人了,一个大姑娘家,又不好直接对父母开口,只好闷在心中憋着不说。老头子,你猜女儿心目中的人是谁呢?”

    巫玉刚说道:“老家伙,你给我打什么哑谜呀,你这不是在难为我吗!任旗主和尊王也不是外人,有话你就直说好了。”

    秀兰妈坐到桌子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我都是榆木脑袋,如何能猜得出来?你说这后生他是谁?他不是别人,就是村东头巫东柳家的那个二小子,那孩子名叫巫大柱,人生得十分伟岸机灵,又勤劳能干,老实本分,从来不惹是生非,怪不得秀兰能看上他哩!”

    巫玉刚听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要说大柱那孩子,倒是没有啥可挑剔的,只是同村同姓,说起来不甚雅观啊。”

    赖文光说道:“要说同村同姓,这也倒没有什么,就是不知道你们两家出过五服了没有啊?”

    巫玉刚说道:“小时候听我的爷爷说过,我们巫家的祖先,是在明初的洪武年间,为了躲避元朝的侵略,由直隶的保定府逃难来在这百雀园村的,在明朝嘉靖十年以前,这白雀园村还不叫白雀园,而是叫付家村,由于村子周围有大片竹林环绕,这绿绿葱葱的竹林,引得数不清的白毛红嘴白鹇鸟寄宿在其中,经年不散,便被村人视为吉祥之兆,于是,由村内耆老牵头,便于明朝嘉靖三十四年,将付家村改名叫做白雀园,从那时一直沿袭至今。”

    这时,巫秀兰突然出现在屋门口,她欣喜地说道:“从明初到咸丰,都四百多年过去了,即使是同族同宗,也早已出了五服了,就是嫁与同姓,也不会违背人伦之常了,爹妈,你们说对也不对啊?”

    巫玉刚与妻子都沉闷不语,他们心中虽然仍有保留,看样子这门亲事也无大的阻碍了。就这样,任柱与赖文光竟然在无意之中成就了一桩婚姻大事。

    第二天一早,轰隆隆的炮声不时从远处传来,任柱赶忙令探马去探明情况,不久探马返回禀报说:“炮声是由附近村庄传来,是淮军将领周盛波、刘秉璋统领马步军三千余人,正在与我牛洛红部进行激战呢。”

    任柱对巫玉刚夫妇说道:“在贵宅歇驻好几日,多有麻烦和打扰,任柱无以报答,只好说声谢谢,并预祝你们全家安康,合家欢乐,幸福绵长。为形势所迫,我们不得不离白雀园村挥军他去,来日是否能再见面,那就看我任柱的造化了。”

    说完,任柱、赖文光即命军兵吹响螺号,集合起全部捻军,浩浩荡荡离开了白雀园村,一路奔麻城方向去了。巫秀兰站在村口,目送着逐渐远去的任柱、赖文光,想到他们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再见面,禁不住暗暗掉下了眼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返回头来再说齐彩凤四姐妹。四侠女自从与唐训方偶遇之后,便一路返回了安陆太平山寨。四姐妹离开山寨已有半月之久,思念之苦萦绕在山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赵天文,与其他人相比则又多了一份情思。自从在比武大会上搭救齐彩凤开始,二年多来,二人朝夕相处,在各人的心目中,又笼罩上了一份浓浓的微妙情丝,虽然二人谁都没有公开挑明,但埋在心底里的那份情感,却是无论如何也扯不断、理还乱的。

    这一天,齐彩凤把赵天文叫到自己的屋内,用商量的口气对赵天文说道:“我这次在夫子河村见到任旗主和尊王之后,他们的行动对我有了很大的启发,也产生了新的想法。赵兄不想听听我对今后的打算吗?”

    赵天文一时头脑发蒙,不知齐彩凤又要生出什么鬼点子,怅然的说道:“军有军规,家有家法,你是一寨之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齐彩凤未注意到赵天文情绪的变化,她开口说道:“任旗主有一个战略思想,很是值得我等效仿。他的主张就是:以我弱小的势力,对付军力强大的清军,不能光靠死打硬拼,要想有效的打击敌人,就要在游动中打击他们,我觉得任旗主这个方法很是不错,值得我们一试。”

    赵天文怏怏地回答道:“太平山犹如弹丸,大小不过几百平方丈,几百个人跑步、出操、训练尚且嫌不够,还谈什么在游动中打击敌人啊!”

    听过赵天文的话之后,齐彩凤爽朗的一笑,说道:“我的个憨哥哥呀!你怎么只把眼睛看到太平山这巴掌大的地方,为什么不往山下四周多看看?山下州府署县多得数也数不清,就像是汪洋大海一般,那里可任由我等驰骋遨游,何愁地方狭小不足呀?”

    赵天文摇了摇头,说道:“在我看来,这帮子清朝官员就像是一滩臭狗屎,咱不去挑他,他还不臭,一旦将它挑开,那就臭不可闻了。引来无数绿头苍蝇满天飞舞,恐怕咱们从此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面对性情固执、思想闭塞的赵天文,齐彩凤一时也无法将他说服,二人的第一次谈话,就这样无果而终。

    时隔二十余天,莲花村的王成方慌忙走上山来,对齐彩凤禀报说:“据在襄阳的暗窥传来消息说,唐训方正在调动大军,欲在近日围攻太平山哩,望齐寨主预先做好迎击的准备,以免咱太平山吃亏!”

    齐彩凤问道:“襄阳的暗窥有没有打探清楚,唐训方是自己带队前来呢,还是另派他人前来呢?”

    王成方略加思考,说道:“说过,是一个名叫彭玉麟的清军将领带兵前来。咱们也不知道这彭玉麟是个什么来头?”

    赵天文说道:“我对此人略知一二。此人生于嘉庆丙子二十一年,是湖南衡阳人氏,表字雪琴,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儒将。此人为官还算清廉,他曾经对部下表白说道:文官不要钱,武官不怕死,则天下太平矣。他统兵有方,又足智多谋,要真是由他带兵来攻打太平山,我们可就算遇上劲敌了。”

    齐彩凤说道:“看起来,我们光死守太平山也非万全之计了,彭玉麟欲要来袭的消息,这倒是给我下山提供了一个大好机遇。为今之计,也只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坐等不是好计策,那咱们就商讨一个应对的好办法吧!”

    好歹太平山寨上人本来就不多,一百多人集合站在山顶广场之上,先由齐彩凤将此次下山与任柱、赖文光在夫子河相见时的谈话内容简要叙述了一遍。最后,齐彩凤这才说道:“按蓝旗捻军任旗主和遵王赖文光的说法,在游动中与清军对抗,至少有以下三个好处。这第一,就是能在游动中打击清军,使清军无法扑捉到我义军的踪影,时时处在被动挨打的情势之下,惶恐度日,终日不得安宁;这第二,是咱华夏之大,不可丈量,官署富豪到处皆有,以其之众,养我之孤,何愁辎重物资得不到补充?这第三么,就是我扎根于士民的汪洋大海之中,到处是藏龙卧虎之地,处处皆有高深莫测之人,若能遇上姜子牙那样的能够呼风唤雨的神人,则我太平山即可光辉四溅,腾飞有时了。”

    说是商讨,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最后还是由齐彩凤这个一寨之主来一锤定音。决定:由齐彩凤带领牡丹、芙蓉、赵秀敏三姐妹,外加五十名喽啰兵,择日走下太平山,开展对清廷的对敌斗争;由副寨主赵天文统领着另一半人,死守太平山寨。

    一切打点停当,齐彩凤等四姐妹带领五十名喽啰兵就下山去了。众人先到莲花村与王成方夫妇道别,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一路向北而去。

    齐彩凤等人一走下太平山寨,方才体验到人海茫茫,路途生疏,犹如一片枫叶漂泊于滔滔江水之上,竟然像在大海之中搏击向前,终究不知道游到何处才是彼岸。事已至此,开弓哪有回头箭?也只有一路向前了。

    众人晓宿夜行,走小路,穿村庄,也不知经过多少日的奔波,正在行进之时,忽听得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齐彩凤赶忙指挥众人隐身于路边树林草丛之中,喊杀声越来越近,只见从前面道路上慌慌忙忙跑来十几个彪形大汉,后面紧跟身穿官服的百余名清兵,领头的一个官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紧跟他的军兵,正一步步向逃跑的人们逼近。

    逃跑的人们慌不择路,见面前有一片树林,便慌忙一涌跑了进来。他们万万也没想到,树林中竟然有几十名武装军兵出现在他们面前。

    冲在前面的一名大汉大喊了一声道:“伍大哥,大事不好,树林中也有埋伏!”

    被称作伍大哥的那个人突然停住脚步,见面前是四个女流之辈,还有几十个喽啰兵,虽然他们都各执刀剑,但却不是官军打扮。“伍大哥”横眉冷对,满脸怒气,愤愤地说道:“面前是何人?诸位是朋友还是敌人?如果是朋友,就请让开一条路,让我等通过;如果是敌人,那就莫怪我伍怀志无情了,那咱们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拼个你死我活,一分高低!”

    正在伍怀志与齐彩凤讲话的时候,后面的清兵也已追到面前。一个官兵骑在马上,指挥他的军兵,呼啦一声,将伍怀志与齐彩凤她们都包围了起来。骑在马上的清朝官员说道:“伍怀志,我孔继干今天可是与你冤家路窄,没想到你还有同党在树林中接应,可这又如何?今天咱们既然是狭路相逢,不管你是男贼还是女妖,一个都别想从我的手中逃脱!”

    孔继干的话音刚落,即有另一名骑马的清军官员大声叫道:“孔知县,我德楞泰自来到郧西县之后,还寸功未立,咱们先把男贼伍怀志放在一边,让我先捉住这四个女贼,押回县城去做你我的镇宅夫人吧!”

    说完即挥舞长枪,一提马缰绳,直向齐彩凤扑了过来。齐彩凤亮剑相迎,二人战不到两个回合,只听德愣泰哎呀一声大叫,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滚落马前。

    孔继干大叫一声道:“这个女妖还真是了得,片刻之间就杀了我一员大将,哪个敢再出战,给我杀了这个女贼,老爷我回去有重赏!”

    话音刚落,又一个清朝官员便打马而出,大声叫喊:“道员恒庆在此,那容你女贼猖狂!看刀!”

    恒庆手中挺一杆大刀,一夹战马,向齐彩凤扑了过来。齐彩凤刚要出战,只见牡丹一提马缰绳,迎着恒庆而去。恒庆的大刀,呼呼挂着风声,左一刀,右一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都是致命的招数。再看那牡丹,有时背贴马背,有时躲在马背一侧,有时又猛提气力,腾空跃起,使恒庆刀刀都落空。战到最后,只听牡丹大叫一声道:“清妖,你已经活到头了,你去死吧!”只见剑光闪处,恒庆便身首分离,死于马下。

    不到一个时辰,接连有两位清朝官员被杀死,不但使伍怀志大为震惊,也使县令孔继干大惊失色,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几位女子,却有着如此高超不俗的惊世武功,他哪里还敢恋战,只好带领他的官兵一哄逃走,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回郧县城去了。

    这郧县地处鄂、豫、陕三省交界处,自古就有“五丁于蜀道,武陵之桃源”的赞誉,境内高山与盆地共存,沟壑与岗地交错,山野辽阔,地势险要,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自从孔继干接任郧县县令以来,他抓团勇,练乡兵,设防局,敛租税,虽然很得朝廷赏识,但却苦了郧县百姓,抗捐拒税的事件时有发生。

    这不,因强征租税,逼反了乡民伍怀志。这一天,伍怀志正在家中守着锅灶发呆,他已经两天没有米下炊了。早因半身不遂病倒在炕头上的老娘对伍怀志说道:“怀志啊,娘已经是土埋脖子的人了,死了也无遗憾,只可惜你一个大小伙子,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咕嘟,就这样被饿死,实在是太可惜了。可是面对这没完没了的催命税租,咱穷苦百姓除了去偷去抢这条路之外,再无别的办法活命了。”

    没成想娘的一句牢骚话,却激起了伍怀志的满腔悲愤。他忽然跑出门去,约了同村的十几个穷弟兄,手持锄头木棍,向本村的一家富豪家走去。

    这家富豪姓赵,名善良,外号赵善人,是郧县野茅坡村唯一一家大富豪,他家有良田百亩,雇佣长工四五人,为他耕种收获,家中的粮食装了个囤满仓足,眼看着许多穷人饿死街头,就是舍不得拿出一粒粮食来救济穷人。伍怀志等人早就气他不过,只是慑于赵善良朝中有人,迟迟未敢动手。

    今天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心想,与其眼睁睁被饿死,还不如豁出一条性命,去赵善人家抢些粮食出来,也许还有活命的希望,即使被官府捉拿问罪,就算做一个撑死鬼,总比做一个饿死鬼要强得多!

    没成想,粮食没有抢到,十几个人一进赵善人家的大门,便遇到了强烈抵抗。原来这赵善人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每次遇上岁欠大饥之年,他唯恐穷人造反抢粮,早就事先做好了准备,他从外村雇用来十几名身大力不亏的强壮汉子,每天只管吃喝,无事睡觉,一旦有事,便立马拉出来,各拿刀枪棍棒,为赵善人看家护院,抵御突发事件。

    伍怀志带领一帮弟兄,刚一冲进赵善人家大门,便迎面碰上从院内冲出来的十几名壮汉,他们各持棍棒刀枪,而且早有准备,一交上手,伍怀志等人便败下阵来。有两个弟兄跑得慢了些,便当场被打死。伍怀志也挨了两棍子,好歹还算没把性命搭上。

    伍怀志慌慌张张跑回家中,双膝跪倒在老娘面前,垂泪痛哭道:“娘啊,孩儿对不住您啊,本想去抢点粮食为老娘糊口活命,未成想粮食没有抢到,反丢掉了两个弟兄的性命,儿还挨了两棍棒,也险些丢掉性命!马上官府就会派人来缉拿孩儿,看来这个家我也呆不下去了,孩儿不孝,对不住老娘,只好来世再报答您老人家了!”说完,泣血叩头不止。

    伍怀志的老娘本来就有病在身,一听儿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事情,一时气血上涌,一口气没上来,立时蹬腿身亡,离开了人世。

    这时,忽听得大街上人声嘈杂,人喊马嘶,沸腾成了一片。忽然门外传来了大柱等人的脚步声,众人一进屋门,便惊慌地说道:“怀志哥,官军已经进村,正在到处抓人呢,还不快跑,晚了就没命了!”

    伍怀志闻听此言,也被吓得三魂去了二魂半,他也无法顾及老娘了,立即伙同几个弟兄,从后院跳墙而逃,并利用沟壑树林作掩护,一路朝村外跑去。

    官军在后面紧追不放,一直追到了一片树林边上,正巧与齐彩凤四姐妹相遇,伍怀志不知她们是敌是友,差一点没闹出误会来。直至齐彩凤与牡丹先后将德楞泰与恒庆二人杀死之后,伍怀志几个弟兄方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救命恩人。

    伍怀志带头,十几个人扑通扑通都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声说道:“今日如果不是遇上了侠女人等,我弟兄几个人的性命休矣!大难不死,生命如同再造,侠女的大恩大德,我弟兄终生不忘。敢问侠女贵姓大名,来自何方?我等日后报答,也好有个方向!”

    齐彩凤等人慌忙弯下腰去,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才将伍怀志等弟兄拽起来。齐彩凤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从古传下的仁德之举,众兄弟行此大礼,我齐彩凤可承受不起呀!”

    伍怀志一听见齐彩凤三个字,竟慌得大惊失色,满脸涨红,讷讷说道:“难怪众姐妹有如此高超的武艺,原来你就是太平山上的齐大寨主齐彩凤啊,尔等真乃是神仙下凡,救命之恩,恩比再生父母,这样的大恩大德,可非同小可,我等弟兄就是用生命来报答,也是理所应该。”

    说着说着,又要欲跪地感恩答拜。齐彩凤慌忙伸手搀携,口中说道:“壮士此举有些过分了,我齐彩凤等人也是凡人,不是神仙,这样拜来拜去,是要折我等阳寿的!”

    此时,在伍怀志的弟兄中忽然有一名弟兄昏倒在地,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莫名其妙,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伍怀志走上前去,摸摸那人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胸脯,然后对齐彩凤等人说道:“我这大牛兄弟,和我一样,已经三天未有吃喝,他这是因为过度饥饿,昏厥了过去,喂些汤水饭食就会醒过来的。》

    众人七手八脚,将那个叫大牛的弟兄抬上齐彩凤的马背,走到附近一个村庄,在一家路边小饭店旁停住脚,齐彩凤立即吩咐店家道:“店家,多多做饭烧菜,饭后一起算账,不得有误!”

    店家一见突然涌来如此多的人,人人手执刀剑棍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好按着齐彩凤的吩咐去做。不到一个时辰,满满一大海锅白米饭就热气腾腾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外加一大盆白菜烧猪肉,众人都是一整天滴米未进的人了,早已经都饿得饥肠辘辘,面对如此香美的饭食,大家一哄而上,霎时便吃了个盆光锅净,空空如也。

    齐彩凤体现出女人的温柔和细心,她没有慌着吃东西,而是向店家要来一只大黑碗,将碗中盛满热汤水,用调羹一勺一勺的向大牛的嘴中送去。几杯水米下肚后,被饿昏的大牛便逐渐苏醒了过来。这时,齐彩凤又盛来一碗白米饭,大牛接过米饭,便狼吞虎咽地吃进肚去。一碗米饭下肚,大牛立即恢复了体力和精神。他视齐彩凤为救命恩人,千恩万谢予以感激,自不必多说。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饭菜下肚之后,众人立时感到精力充沛,浑身有用不完的劲了。伍怀志对齐彩凤说道:“我等弟兄现已被官府所不容,必欲铲灭而后快,我等已是有村不能归,有家不敢回了,为今之计,就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请求齐寨主收留我等,给我等一个活命的去处,则于心足矣!”

    齐彩凤说道:“我齐彩凤也是官府追缉的人,此次走下太平山,为的也是寻求一条活路,不想与众位好汉路边相遇,这都是前世的缘分,我齐彩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是路途茫茫,吉凶难卜,众好汉如果跟了我齐彩凤,不但今生居无定所,还随时有生命之忧。何去何从,众好汉可要再三掂量之后,再下定夺不迟。”

    大牛说道:“齐寨主言之有理,不过我等都是死过未埋得人了,还怕丢脑袋不成?再大的危险也难不倒我等,齐寨主啊,你推辞也无用了,我等今生就算跟定你了!”

    伍怀志等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只有同生死,才能共患难,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今天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等就是那揭不掉的狗皮膏药,算是贴在你身上了!”

    伍怀志的一席话,将一个性情开朗的赵秀敏逗得前仰后合大笑不止。牡丹也说道:“大家都是落难之人,伍大哥他们又被官府逼得无路可走,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咱们见死不救,那还叫什么义军!”

    齐彩凤掂量再三,到底同意了接受伍怀志一帮弟兄。齐彩凤说道:“今日一交手,咱就杀了县令孔继干的两名大将,他无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说不定他正筹划如何剿灭我们哩,我们决不可在此久留,先躲避一时,看看孔继干有什么动静,再决定我们的行止不迟。”

    再说孔继干败回郧县城之后,即为在野茅坡的惨败而痛哭了一场,一个伍怀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从哪里突然跳出来几名女魔头,她们个个身形矫健,武艺高强,均有百夫不当之勇,只要是碰上,不死即伤,可怕极了。

    正在孔继干焦头烂额、莫衷一是的时候,突然有书吏传来朝廷圣旨,诏曰:“朕闻知县孔继干在郧西素得民心,所练乡勇也最为强健,近闻山贼齐彩凤,莠民伍怀志等窜扰郧西,孔继干御贼不力,连失德楞泰、恒庆两名朝廷命官,望该县令戴罪检讨,恪尽职守,协力剿贼,不负圣望。”

    值得孔继干庆幸的是,圣上只是言语诘责,并无处分之意。因此便殚精竭虑、小心行事,全心全意投入到所谓剿匪事业中去。

    孔继干委派巡检明亮、委什布二人,尽快查明齐彩凤、伍怀志等人的去向,在郧县境内到处设卡堵截,不使一个反贼漏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齐彩凤、伍怀志的去向还未查勘清楚,忽然又得到军报说:乡民许天德等人为报私仇,在郧县之西一举将乡勇姚之富杀死,许天徳即由洵阳乘船偷渡至江北,发起对东川的攻击。

    明亮、委什布带领团勇迅往围剿,许天德并不抵抗,而是带领他的同伙樊人杰一同逃往朝阳沟去了。

    不久,又有消息传到了孔继干的耳中,说齐彩凤联合伍怀志、姚之富、许天德、马二等,窜犯阎家坪等处,进入陕西境内,攻陷山阳,郧西县令孔继干闻惊后,立即发布命令,禁止县民出入县城。并对绅士杨景秀说道:“为保县城安全,城中不得松懈,要立即设立军需局,多方筹集聚敛军费,增强练勇实力,一切行动皆为防守计。”

    杨景秀为保自身安全,也是竭尽全力去执行孔继干的命令。他利用职权,假孔继干的命令,又独出心裁,增添了许多名目。在郧县四周增设九百五十多个垛口,每个垛口设置二人把守;每五个垛口共设一个灶台,每个灶台设置一个锅灶,土瓦罐十个,用来盛装油、水、米、粥等可食之物;还备有擂木滚石、灰罐火药、子弹等物,准备之长久、防守之严密,真可谓万无一失。

    说到孔继干此人,不得不略加交代。孔继干,又名继檊,字阴泗,号云谷,一作橒谷,自署铁骨道人,生于山东曲阜,孔子后裔,乾隆时孝廉,曾在乾隆四十九年出任过江都知县,后被擢升为松江知府,嘉庆二十五年卒,死时年仅二十四岁。

    俗语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其实,齐彩凤等人并未走远,她们就临时隐伏在天河西岸的白岩村中,这里离郧县城近在咫尺之遥,乘坐快马,不用一个时辰便可到达。

    尽管孔继干防守严密,但他的许多信息还是通过难民之口不断传到了齐彩凤的耳中。齐彩凤对伍怀志等人说道:“孔继干年轻气盛,又好大喜功,总认为他的部署严丝合缝,并无疏漏。其实,他这都是在白费心机而已,我等为保活命,必然会想方设法,多方寻找他的漏洞,只要有机可乘,便可将郧县城一举攻破。”

    伍怀志也说道:“我等都随时听从齐寨主的调遣,只要您一声令下,就是赴汤蹈火、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等也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齐彩凤对众人说道:“自从德楞泰被我们诛杀之后,孔继干变得愈发小心谨慎起来,我们要想发兵去攻打郧县城,由于他防守严密,恐怕难以奏效。我想出来一个小小计策,不如引诱孔继干自己主动前来,我等在半路设下埋伏,便可一举将其消灭。”

    伍怀志等人问道:“齐寨主你快说吧,到底是何计策?”

    齐彩凤要伍怀志附耳在她嘴边,小声说道:“你只需如此这般,便大事可成矣!”

    只见伍怀志满脸堆笑,点头不止,最后说道:“请齐寨主放心,怀志一定不辜负齐寨主的厚托!”说完,即打点了一番,独自向郧西县城而去。

    伍怀志装成是农民进城购物之人,很顺利地便混入城内。在一个“郧县饭庄”的店堂内,伍怀志要了一壶酒,点了两个小菜,独斟独饮起来。店主人看他悠然自得样子,看样子又不像城里人,便主动走上前来搭讪道:“你这位老哥看样子不像是城里人,不知你来自何乡何村?”

    伍怀志用眼睛向四周扫描了一番,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瞒你老板说,我是咱郧县银花沟村人,因闲暇无事,特意进城来消闲消闲,也好顺便带些酸醋酱油什么的回去,这些家常用品,咱那山沟里可没有哇。”

    店主一听说伍怀志是来自僻远山村,便悄声问道:“前不久,郧县县令孔继干带兵去攻打一个叫伍怀志的贼寇,结果突然遇到从安陆太平山下来的大盗齐彩凤,还白白丢了两员大将。听说齐彩凤等人得胜之后,都逃往郧县山里去了,不知你们那里有无有她们的踪影?”

    伍怀志一听店老板的话,知道鱼儿已经咬钩,便故作神秘的说道:“不瞒你老哥说,可真叫你说对了。那齐彩凤一伙人,现正在我们村,整日里又吃又喝,吃饱喝足之后就闷头大睡,逍遥自在得很哩。这些话你可别对外人说,要是让齐彩凤一伙人知道了,俺全家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说完匆匆离店而去。

    说者似乎无心,听者倒是有意。就有那朝廷忠实的走卒,恨不得借此立功,便将听到的话迅速传达给了孔继干。孔县令多日得不到齐彩凤的消息,正焦急的焦头烂额,像火烧火燎的蚂蚁一般,苦无剿灭齐彩凤的良策呢,突然得到这个消息,可比获得宝贝还高兴啊。

    他立即传令提督杨遇春,带领一百五十名团勇,急急忙忙向银花峪扑去。出城行走约五里路之后,山势渐渐险峻起来,杨遇春驱赶着团勇们走在前面,孔继干骑马紧随在后面。山势陡峭险峻,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山下沟水流淌,飞鸟不断从孔继干等人惊飞,掠他们的头顶惊慌飞走。

    突然,只听得树林中一声高呼:“杀呀!”刹那间喊声雷动,不断有枪炮声砰砰响起,飞石满天飞舞,走在前面的团勇不断被乱石击中,或原地倒在路上,或不慎跌入万丈深谷,一时军阵大乱,返跑的团兵将后面的团兵撞到,人马互相践踏,不断有人摔下深谷,粉身碎骨,命断黄泉。

    杨遇春为保活命,迅速打马往回窜,谁知慌乱之中竟然与孔继干迎头相撞,由于道路狭窄,两匹战马双双跌入深沟,只听几声惨叫,二人均被摔了个筋断骨折,绝命归阴,搭伴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为防止清军的报复,齐彩凤带领她的义军,迅速离开郧县县境,撤往河南省淅川县境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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