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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嘶鸣,铁蹄飞奔,众女兵很快便到达预定地点。安娇等众人喘息未定,远远望去,就看到在襄城方向,尘土飞扬,旌旗飘摆,一队清兵耀武扬威的飞奔而来。待清军与安娇她们相距不到半里路远的时候,安娇一声唿哨,同时将手中的小红旗在空中一摆,众女兵一边大声嘲笑着,一边呼喊着:“清军哥哥们,小女子不是你们的对手,我等走也!”
众清兵一听前面尽是女兵,不免淫心顿生,他们皆叽哩哇啦的吵嚷不休,众清兵一边纵马追赶,一边不停地叫喊道:“前面的捻军妹妹们,你们不必害怕,哥哥不会伤害你们的,快快下马投降吧,跟我等回到襄城去,做哥哥的一品夫人,咱们共度美好光阴吧!”
卢占春坐在马背上,一看自己的军队全无有了斗志,气得咬牙切齿,用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抽打着军兵,但众清兵就像疯了一般,无人惧怕他的马鞭,只顾一个劲地呼喊叫嚷,一切皆失去了控制。
正当清军一窝蜂似地向前追赶的时候,面前的捻军女兵却突然都失去了踪影,她们就像就地蒸发了似地,人迹不见。正在清军懵懂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得炮声突发,霎时间便喊声震天动地,四处旌旗翻滚,数不清的战马飞驰而来。后面是拼命三郎张五孩,左面是张宗志,右面是张宗道,前面是张宗禹,将卢占春的清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就是插上翅膀,也是在劫难逃了。
俗话说,被围困的野兽也要拼死挣扎,这就叫做困兽犹斗,谁都不甘心自己的灭亡。卢占春现在一见自己陷入重围,眼看着颈上的人头就要不保,他便横下了一条心来,誓与面前的捻军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你看他,手执一杆大砍刀,漫天挥舞,刀在空中劈过,呼呼作声,战马前后飞驰,有几个捻军小将都在他的刀下毙了命。他左冲右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包围圈中逃脱出去。卢占春已经杀红了眼,他发疯似地挥舞大刀,不停地乱砍乱斫,拼死搏杀。
卢占春的行为早已激怒了一名捻军小将,只听他大声呼喊道:“卢占春,你不要猖狂,有你张五孩爷爷在此,你还不下马投降?否则你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顽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五孩说着,便用双腿一夹马肚,迅猛朝卢占春冲杀过来。卢占春仍然挥舞大刀,朝张五孩乱砍乱劈,你看这两个人,一个是出水蛟龙,一个是拼命三郎,一时打了个难舍难分,不可开交。
这时,张宗禹指挥众捻军健儿,经过一场奋力搏杀,已经将卢占春带来的全部人马诛杀殆尽。众英雄围拢过来,静观张五孩大战卢占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无人说话,也无人喝彩,最后只听卢占春哎呀大叫了一声,被张五孩一枪刺穿前胸,尸体跌落马下,断气身亡。好一场厮杀!真乃是:
战马嘶鸣战尘飞,英雄胆壮鼓声催;
一朝得胜催人泪,便将妖孽化尘灰!
若问英雄今何在?碧绿山川埋衷魂;
留给后人多悲壮,思念往昔更惜今!
卢占春被杀死,他的军队被全部歼灭,这又一次大增了捻军的士气,鼓舞了斗志。张洛行、龚德更是喜出望外,真是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张洛行对众位英雄说道:“此一役也,张五孩应立首功,张宗禹、张宗道、张宗志、安娇等人,也是功不可没,让我们为死去的英雄健儿们低头默哀,祝他们英魂长存,永垂青史。这场胜利的确来之不易,从明日开始,我们要在僧格林沁和唐训方的眼皮底下,搭台唱戏,以示庆贺,咱们就是要大灭清妖的威风,大长我捻军的志气。给爱新觉罗的孝子贤孙们看看,咱们捻军可不是好惹的!”
龚德也说道:“一代新人换旧人,鲜花更比旧花馨,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代英豪传后人。看着张宗禹等人的迅速成长,我捻军不愁后继无人了,如果有这么一天,我龚德倘若被清妖杀死,有你们这批新人存在,我也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安娇说道:“我的个军师大叔,正值胜利大喜的时候,您怎么忽然说起了丧气话?你五十刚出头的年纪,正是体壮如牛的黄金年代,为什么会无端死去呢?我请您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吗?”
张洛行说道:“每日舞刀弄棒,天天行军打仗,刀枪棍棒都不长眼睛,死人的事情每日都在发生,为军人者,何苦要忌讳这个死字呢?我这个人,生来就不相信迷信,只相信命运。面对死亡时,我从来不害怕,不畏惧。倘若上天能让我张洛行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年的话,我愿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反清大业中去!当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时,便不会感到遗憾了。”
杜金婵突然出现在张洛行面前,说道:“总旗主大哥,我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做好了演出的准备,你看咱们的优伶剧社何时开始演出?”
张洛行吩咐说:“眼下,僧格林沁的铁甲骑兵就驻扎在襄阳城内,与我们的驻地近在咫尺之遥,他倘若来袭,不到两个时辰便可到达。形势不允许我们搭台唱戏,我看你们就在村中广场以地为戏台,因陋就简,将就着出演吧!”
杜金婵说道:“总旗主大哥,您言之有理,不讲究,不铺排,因地制宜,因陋就简,少添麻烦,减少负担,当清妖来袭时,咱们拔腿就走,也少一些牵制。”
就这样,杜金婵的优伶剧社以村中广场为戏台,在树干上拉上几道绳索,挂好遮挡的幕布,锣鼓敲起,声乐响起,演员只是简单化了一下妆,演出就这样开始了。所演剧目,都是手到擒来的熟段子,不用排练,开口就唱,这也是杜金婵她们独创的演出形式与方法,这也为捻军的文艺史,书写了浓重的一笔。
今日上演的是杜金婵他们自己编写的一个新剧目,剧名就叫做《严嵩罢官》,说的是明朝世宗朱厚熜在位期间,有一位权倾朝野的大贪官严嵩,此人为了达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目的,专擅媚上,窃权罔利,贪污腐化,中饱私囊,并且大肆排除异己,私吞军饷,招降纳叛,弄权纳贿,因此激化了当时的社会矛盾。最后,明世宗朱厚熜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不得不下旨抄没严嵩家产,连同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一起,缉拿下狱。据史书记载,严世蕃比起它的老子严嵩来,更是罪恶昭彰,十恶不赦,严世蕃每当有痰要吐,必令侍女张口接痰,还美其名曰《肉痰盂》,试问:这样的贪官不铲除,世风何存?公理何在?民权如何保障?这就叫做:
贪官眼中无公理,人伦道德丧无遗;
国库帑银椐私有,他人钱物也归己。
爱财如命多益善,先肥自己荫子孙;
总是好梦难长久,断了前程搭性命!
一天演出结束后,杜金婵走进张洛行的房间,对张洛行说道:“洛行大哥,人都说,说书唱戏劝人的方,历数历朝历代,都有杀头掉脑袋的贪官污吏,我就纳闷了,你说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都说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冒杀头坐牢的危险,还去贪恋那些身外之物呢?”
张洛行说道:“金蝉妹呀,你这个问题可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也总是在想:我张洛行举旗造反,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推翻大清王朝,有朝一日自己当政坐上了皇帝,也要去过那种骄奢淫逸、高高在上、骑在人们头上作威作福、荒淫无度的生活吗?还曾经记得,当我攻破了某一座城市,有许多金银珠宝摆在我的面前时,我也曾眼馋过,迷茫过,自己也穿上一身绫罗绸缎、蟒袍锦衣,招摇过市,大肆显摆,过了一段官瘾。后来是龚瞎子提醒我,严厉批判我,才使我幡然悔悟,迷途知返。我心里说:好险啊,张洛行!你还没有当上皇帝,就摆上了皇上的架子,如果一旦当政了,和腐败的清朝有何两样?这不就是爱新觉罗氏的翻版吗!我张洛行既然是以反抗清廷的腐败而扯旗造反,就绝不能再穿新鞋走老路!”
杜金婵说道:“由于唱戏,免不了熟悉戏文,也就从中学到了不少做人的道理。我梳理那些历史上的贪官,太远的咱不去说,就说宋朝的蔡京和明朝的严嵩吧,他们刚当官从政的时候,也都勤勉有加,好学上进,为官清廉,甚至政绩显赫,但是至到了后来,却都经不住光怪陆离的诱惑,一个个败下阵来,成为了身败名裂、遗臭万代的大贪官。我思来想去,也未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张洛行说道:“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你说,这人生在世,有哪一天能离得开钱?又有哪一天不和钱在打交道?花钱消费,处处皆有,要是钱不够敷用了,就想歪点子,动歪脑筋,于是乎就出现了贪污,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奇怪。”
“说得好!道理深刻,也句句在理,只是还没有把这个‘贪’字真正的含义讲透彻!”正在张洛行与杜金婵评说论道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进了屋内,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军师龚德。
龚德一脚跨进屋内,还没等站稳脚跟,便开口说道:“贪官历代都有,就像割不完的韭菜,割掉一茬,又长出一茬,真是割不断,理还乱!这到底是何道理?不妨让我来试着剖析一番,疑义共相析么,二位以为如何?”
张洛行说道:“洛行深知军师知识渊博,当然只有洗耳恭听,愿闻其详了。”
杜金禅也说道:“我知道军师已在门外偷听多时,我与总旗主的讲话被你尽收耳中,我们说来讲去也未得出一个确切答案,请您给我俩一个准确的说法吧。”
龚德眨巴了一下小眼睛,谦虚地说道:“自有皇帝以来,个个都是昏庸无道的昏君,皇帝尚且贪得无厌,就难免大臣不贪不腐败了。皇帝老儿就经常炫耀,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你看,皇帝是多么豪气霸道,凡是天下所有的物与人,都是他的私有家产,哪还有什么‘公’字可言!”
杜金婵恍然说道:“经军师这么一点拨,我忽然明白起来,别看历代的皇帝都说得天花乱坠,归根结底,他们才是最大的自私贪利者!”
张洛行也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天下财富任我贪。皇帝才是最大的贪得无厌者呢!”
龚德说道:“要说皇帝就是最大的贪厌者,此话也不尽然。一位明君,倘若把黎民百姓的利益看得重一些,把贪恋的私欲尽量摈弃些,使黎民百姓少一些生灵涂炭,人们也就心意满足了。可惜的是,纵观中国历史,这样的明君可是少之又少哇。”
杜金婵调侃的说道:“假如将来有一天,咱们捻军将爱新觉罗氏推倒之后,你和洛行大哥无论哪一个当上了新皇帝,你们会不会也会如此贪得无厌呢?”
龚德嘻嘻一笑,说道:“金婵真不愧是优伶出身,总是这么伶牙俐齿,话语犀利,你提出比天还大的这么一个问题,真叫鄙人无法回答了。洛行是总旗主,如果将来真有这么一天的话,皇帝吗,当然他是当仁不让,非此人莫属了!这个问题就让他来回答好了!”
张洛行在龚德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我把你个狡猾的龚瞎子!净给俺老张出这种难题。要说未来当什么鸟皇帝,我还确实未去想过。现在是天下大乱,兵燹四起,民不聊生,咱捻军连像样的居所都还八字没有一撇,就议论什么皇帝不皇帝的,这不是纸上谈兵、画饼充饥又是什么!话又说回来,如果我张洛行大难不死,真有当皇帝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当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明君!”
龚德也调侃地说道:“你看看,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没有考虑当皇帝的事情,三句话下来,这就来了一个急转直下,还没有就位,连就位演说也说出来了!”
杜金婵说道:“平心而论,听了刚才军师说的话,使人肚中有了个是非之感,人要是能够用善恶之语经常鞭策自己,把头垂下来做人,把头抬起来做事,就不会成为迷途的羔羊,走入那迷途深渊中去了。”
龚德说道:“好么,明君有了,又出来个明娘娘,不愁我捻军后继无人了!不过我还要说一句,即使我们现在和皇帝无缘,也还是要清廉自励,每到一处,少一些抢掠,少一些杀戮,莫巴黎民当铺垫,而要以衣食父母待之,才可走上不败之路。君子爱财,要取之以道,贪财,贪杯,贪恋,贪色,贪婪,到最后必然变得贪得无厌。古人也知道,‘贪夫徇财’,贪可以使人失去理智,不择手段,贪到最后,遭受毁灭的必然是自己。贪乃万恶之首,凡是为官者,不可不悟矣!”
这时,安娇突然走进屋来,她笑嘻嘻地说道:“诸位高谈贪官,说贪官,贪官就到。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张洛行、龚德、杜金婵三人一听此话,一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洛行说道:“安娇哇,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难道我们捻军中也出了贪官不成?”
安娇莞尔一笑,说道:“哪里的话!目前咱们捻军中还没有这个条件。”
张洛行说道:“好你个鬼丫头,竟然和你张大叔打起哑谜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快说来我听!”
安轿这才止住玩笑,认真说道:“据在汝州城的暗窥传来的消息说,清廷南汝光道赵书生,藉办团练为名,攫取银两,大肆贪污,中饱私囊,其行为触怒了地方官绅,他们联名上告,为僧格林沁奏明劾办,现已被羁押狱中。”
张洛行听后说道:“偌大一个大清王朝,以权攫取金银、中饱肥己者,何止赵书生一人,抓一个赵书生,九牛一毛而已,何能挽救行将寿终正寝的大清王朝呢!”
龚德也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抓总比不抓好,似赵书生这等害群之马,要是不抓,任由其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还要国法做什么!”
论官职,赵书生只是一个五品官,论权利,只不过是南汝光道的州官而已,只比县令稍大一点,他之所以大肆攫取银两,也是借助了他膨胀的私欲,私欲膨胀之时,也就贪心陡增、贼胆包天,连坐牢杀头都忘记了,只要能聚敛到资材,竟然连死活也不顾了。在这种人的眼中,唯财是贪,唯财是命,唯利是图,唯财至上,还有比贪财更重要的事情吗?在此,作者我也要奉劝一切不当得利者,不要等到肩扛枷锁、锒铛入狱时方知悔悟,要知道,再好的郎中,也是无法开出后悔药的啊。切记,切记,莫把好言规劝当作儿戏!
那么,赵书生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啊?僧格林沁的铁甲骑兵为追踪程二老坎、姜太凌的捻军之师,由湖北襄阳一路前行,取道河南信阳,疏通驿路,然后会合张耀之军,转战于河南省正阳、罗山、确山、信阳诸县境,一路与程二老坎、姜太凌打打停停,这一天便来到了汝州城内。
不断有探马禀报,说程二老坎、姜太凌两支捻军,早已走出河南省界,时下已到达湖北省随州境内的小林店与应山境内的观音店,已攻破武胜关,与襄阳境内的张洛行会师矣。
僧格林沁此时已是人马疲惫至极,若不加休憩,他的马军已是无法再继续追下去了,便有意在光州城驻军小憩。但是二万多人,二万余匹战马,每天吃喝开销就是个不小的数目,按清朝当时惯例,官军走到哪里,驻于何处,就要有那里的州县负责粮秣供给。
汝光道知州赵书生面对僧格林沁的大军压境,有如此多的人马要吃喝开销,一时竟把他愁得一筹莫展,不知所措。他心知肚明,不敢再向地方豪富筹粮筹银。因为早在僧格林沁大军到来之前,他就已假借筹银举办练勇为名,设立厘局,勒索商贩,筹集盐税,在河道边设卡聚敛钱财,向城乡居军民收取苛捐杂税,名目繁多,不一而足,为捞取更多银子,他使尽了手段,真是多多益善,欲壑难填。其实,他将捞取来的银子都塞进了自己的腰包,举办团练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他还命人捏造名册账簿,为的是有朝一日,好应付官绅富豪和上峰的查核。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中华民族的祖先创造出这两句名词,自然是对各式各样贪官们的善意警告,但总是有少数人把这劝告当做耳边风,我行我素,唯我独贪,恨不能从喉咙里长出一只巨掌,把世间所有的财物都一股脑儿地吞进自己的大肚中去!但是到最后不但要将吃进去的帑银吐出来,还要赔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贪君们,你怎么就如此不自爱、不长出息呢?每当想到这些,如何不令我一介书役为尔等感到既可惜又汗颜呢!
赵书生事情的败露,也源自于汝光邑黎民的不满。城内有一名家道殷实、小有名气的举子,名曰萧文信,此人满腹经纶,仗着自己文墨了得,免不了就傲视一切,傍若无人。赵书生第一次遣派官人到萧文信家征收粮款,萧文信没问缘由,痛快缴纳:第二次又来征收,萧文信紧锁眉头,虽然心中不满,嘴上还是未说什么:未成想不到十日光景,官人又来家中催要粮款。这一下激怒了萧文信。他说:“今日纳粮,明日要款,后天又来搜刮,虽是千年老树,也架不住尔等天天榨汁,日日吸髓,长此下去,即使有百万家产,也经不住尔等如此盘剥榨取啊!”
没想到,萧文信的此一番言语,却惹出了大麻烦。官人说道:“我等只是受赵书生大人的遣派,按律行事而已,你若心中不满,就去找赵大人去说,和我等并无干系。”
萧文信当时也是正在气头上,未加思索就顺口说道:“赵书生怎么的,鸡巴大的鸟官,站着不遮阴,躺下肉一堆,难道我萧文信还怕他不成?”
官人说道:“大胆萧文信!你一个小小举人有什么了不起?竟敢口出狂言,辱骂州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由分说,扬手就是一巴掌,将一个文弱书生打得在地上转了两圈,还未等萧文信缓过神来,官人又飞起一脚,将萧文信一脚踢倒在地,三五个官差一涌向前,有的拳打,有的脚踢,着着实实将萧文信打了个不亦乐乎,再看那萧文信时,已是满脸乌紫,鼻青脸肿,全身骨头散架,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文信挨了一顿毒打,事情并没有风平浪静,更大的灾难还正在等待他呢。第二天,几个差人突然又来到萧文信家,不由分说,便掏出绳索,码双肩,拢二背,将萧文信五花大绑,一路押解到署衙,打入了大牢中。
赵书生静下心来一想,也觉得给萧文信治罪罪证不足,但是,既然抓来了,若不加惩戒就放人的话,与他的脸面也是无光。思来想去,他想出一个罪名,如果将萧文信与捻贼挂上钩的话,就有了收拾他的理由了。只要是欲加之罪,就不患无词。反正祖师爷秦桧就曾发明“莫须有”的罪名,只此三字,就够赵书生们受用不尽了。
升堂只是一个幌子,审问也是理亏词穷,既然将你箫文信逮入署衙,即使不让你死,也要叫你蜕几层皮,反正不让你好过,也不能便宜了你。在众衙役的吆喝之声中,审问萧文信的演出就这样开始了。
赵书生将惊堂木一拍,煞有介事的喝问道:“堂下何人?所犯何罪,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箫文信对赵书生只是只知其名,不识其面,他不知道坐在大堂上的那个人就是赵书生,随便回答了一句:“我被官差们打得懵里懵懂,也记不起我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就糊里糊涂的被抓到署衙来了。”
赵书生说道:“你抗款抗粮,拒交赋税,还辱骂朝廷官员,可有此事?”
赵书生回答道:“一直到现在,我还浑身是伤,疼痛难耐,头脑也还嗡嗡作响,糊里糊涂,真的是记不清我到底是说了些么了,请大人提醒,明示才是。”
赵书生说道:“萧文信,你装什么糊涂?骂我赵书生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以记不清就一推了事呢!”
直到此时,萧文信方才知道,坐在大堂后面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赵书生。他嘿嘿一笑,说道:“赵大人,当时我也是一时情急,信口开河,说走了嘴,说出对您不恭的话语,还望赵大人您海涵才是!”
赵书生说道:“这汝州地方,离大海远着呢,如何叫我海涵?我断定你与捻贼暗地里勾搭连环,定是有他们在背后给你撑腰,你才敢如此大胆放肆,不遗余力的辱骂本官,今天你若是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本官绝不轻饶于你!”
萧文信求告道:“我当时骂人,只是信口开河,哪里有什么捻贼支持和怂恿,您若是把我与捻贼挂钩,我萧文信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在赵书生审问萧文信的时候,互有门吏来报:“赵大人,大事不好了,王爷僧格林沁已到达府门外,您快去亲自迎接吧!”
赵书生听得门吏此言,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二魂半,哪里还顾得上再审问萧文信?他三步并作一步,慌忙朝署衙大门外跑去。刚到署衙门口,就见一个身着戎装、身高七尺、体态略显肥胖的中年将官正翻身下马。不必多问,这肯定就是僧格林沁无疑了。
赵书生赶忙走向前去,撩衣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口中大声说道:“不知僧王爷大驾光临,南汝光道赵书生迎接来迟,望王爷海涵才是!”早有护卫兵走向前来,从僧王爷手中接过了马缰绳,牵往他出去遛马饲喂。僧格林沁说道:“你原来就是河南汝光道赵书生啊,久闻大名,久仰!久仰!今日为追剿捻匪,大兵偶从贵境路过,少不了惊动打扰,还望你包涵一二。”
赵书生忙不迭地说道:“王爷您说哪里话来。像您如此高贵的身份,我们请都请不来,平日里也是难得一见,似这等终生难遇的事情,多遇上几次才好呢!”
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向署衙内走去,僧格林沁一派军人气度,风格威严,走起路来总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赵书生唯唯诺诺紧随其后,不几步就到达审讯大堂内。此时的赵书生,由于内心的紧张和慌惧,早已将审问萧文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及至走进大堂,一眼瞧见仍然跪在地上的萧文信时,方才想起方才正在审讯的事情。
这一下可把赵书生给吓坏了。萧文信的罪名,本来就是小题大做,借题发挥,打击报复,欲加之罪尚且不足,如何按律定罪?不想此事被僧格林沁偶然撞见,他临时再编造谎话来应付搪塞,也已为时过晚。
僧格林沁一走进大堂,一眼望见跪在地上的萧文信,口中说道:“没想到赵大人正在审问案件,突然冒昧闯进大堂,有干扰公务之嫌,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在此暂歇一时,聆听赵大人审问案件了。”说完,随手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早有差人端过茶水,递到僧王爷手中。
僧格林沁的此一举动,倒使赵书生陷入尴尬之中。继续审问下去吧,本来就理屈词穷,把一个辱骂他赵书生的案件硬和捻军扯上关系,一旦被僧格林沁看出破绽,那不就越审越复杂了吗?此时的赵书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真是审也不是,不审也不是,霎时便急得他满头大汗。
僧格林沁坐在椅子上,眼看见赵书生惊慌失措,浑身颤抖,欲言又止,好像他不是在审问别人,而是被别人在审问似地,不免心内疑惑。僧格林沁突然大声说道:“赵大人,你怎么不审下去啊?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一问不打紧,赵书生本来心中就有鬼,被僧格林沁如此大声诘问,竟然被吓得连说话都困难了,他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回王爷,书生无鬼!书生无鬼!”
僧格林沁说道:“既然无鬼,何不继续审问?审!”
没想到赵书生听到僧格林沁大声说出一个“审”字之后,竟然也紧随其后,也大声说了一个“审”字,这不仅激怒了僧格林沁。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赵书生大声喝问道:“赵书生,我叫你审案,你竟然嘲笑本王,是何道理?看来你心中一定有鬼了。来人,将赵书生给我拿下!”
僧王爷本来就是带领几万劲骑的将军,说是一呼百应,并不是虚夸。随着僧王爷一声令下,早有十几个护卫应声而出,将赵书生从案堂后拖了下来。这时,已在大堂下跪了半天的萧文信也被这一幕给惊醒了。他双膝跪爬到僧格林沁面前,又是叩头,又是作揖,对僧格林沁说道:“举人萧文信久闻僧王爷大名,只是无缘相见,不想今日王爷突降小民面前,这真是小民三生有幸了!文信并无大错,只是对他多次聚敛钱财心生不满,气愤之下,骂了他几句,他便将小民缉拿审问,小民实在是冤枉,望僧王爷给小民伸冤!”
僧格林沁当即叫来办案公差,问明了来龙去脉,当即将萧文信释放回家。觉得这个赵书生不是凡人,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私需要查核。当即责令鄂督官文亲理此事。经过几天查核,赵书生借办团练为名,大肆贪污的行为便大白于天下。
僧格林沁对官文说道:“官督抚,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我身为武官,整日里领兵打仗,叱咤疆场,抛头颅,洒热血,为的还不是咱大清江山?没成想竟让赵书生这样的蛀虫,玩弄于鼓掌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对赵书生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显国威,我定斩不饶!”
于是,在僧格林沁的督理之下,赵书生,这个为害一时,在当时河南境内最大的贪官,便被枭首正法了。僧格林沁以清廉著称,他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不近女色,是清王朝的忠实信徒,是个堂堂正正、响当当的人物。死后仍然青史留名,被世人所敬仰。
赵书生死后,有他在狱中写的一首诗流传后世,诗题为《狱中静夜思》,诗文如下:
汝光道台赵书生,因贪钱财断官运;
大清国里成巨贪,惊世骇众寒民心。。
钱财本是身外物,窃来之物何安枕?
劝君莫做狗盗事,东窗事发悔也迟!
身陷囹圄静夜思,万般忏悔罪难洗;
有道国法威严在,螳臂挡车何容易!
噬脐莫及悔之晚,留下骂名辱子孙;
痛哉悔哉有何用,九泉再去报娘恩!
劝娘要将逆子忘,生养抚育费尽心;
老娘大恩无以报,只有夤夜泪沾襟!
儿与娘亲说再见,辗转反侧恨自身;
吾将遗言留在纸,告诫世人莫贪心!
赵书生被僧格林沁斩首的消息,像长上了翅膀,很快便传到捻军大营。龚德说道:“这个科尔沁王爷僧格林沁,本是蒙古科尔沁旗人氏,从小被道光皇帝的亲姐姐过继为干儿子,可以说从小即在皇宫中长大,道光五年时,即袭乘科尔沁郡王爵,是一位正气凛然、不可多得之将才。没成想赵书生这个贪官竟然自己栽在了他的手中,又有这许多罪状,若不被杀头那才叫怪哩。”
张洛行说道:“贪污腐败本是一对难解难分的孪生兄弟,谁的思想防线若是被这二位仁兄给攻破了,它每天像幽灵般和你纠缠不休,不但你自身不安,就连你的家族也要被它搞得六神无主、终生不得消停。所以我说,为官莫将贪字沾,腐败才能相离远。千古名训,望众人切记莫忘才是。”
这时,张宗先走到张洛行近前,将嘴巴对准张洛行的耳边,小声说道:“父亲,据探马来报,说清军将领张耀受余际昌之命,正带领五千劲旅,一路由河南信阳向我处袭奔而来呢。”
张宗先是张洛行唯一的儿子,年方二十五岁,一直在张洛行面前担任书吏之职,是一名非战斗人员,因此咱们就未曾提到过他。今天是他在本书中第一次露面,所以稍费笔墨,加以介绍。
张宗禹听后说道:“我军来到这襄阳境内,也有半个多月时间了,清军一直未来攻打我们,我正在暗自感到奇怪哩,不想他就及时赶来了,来得好,来得好,我正想借此机会伸展一下手脚哩!”
此时正是农历三月天气,大地回春,春意正浓,万物复苏,景色宜人,可谓春暖花开气象新,时光流转又一春。面对这和煦的早春景色,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最高兴的莫过于巾帼护卫营的姑娘们了。
这一天用罢早餐之后,莲花、雪花正带领巾帼护卫营的女兵们在村中操练,此时,有三位在村外巡逻放哨的女兵,押解着一名青年女子向她们走来。一个女兵走到莲花面前,先是给莲花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禀报说:“禀报营官姐姐,我们三人在村外巡逻放哨,发现此女子在树林中偷窥你们训练,我怀疑她是清妖派来的奸细,所以将她带来交给营官姐姐处理。”
莲花举目观瞧,只见被女兵带来的那位女子,身材修长,中等个头,身穿紫红色的紧身衣,身后斜挎一把宝剑,面目和善,行走利索,一看便知是练武之人。女子一见莲花,就面带微笑的说道:“听说您就是女兵队的营官莲花姑娘,江湖女子谭四姑这厢有礼了!”说着,就双手合掌,微微一鞠躬,给莲花施了一个礼。
莲花见该女子并无恶意,未曾搭话便以礼相待,便也随即以礼相还。然后问道:“我看大姐的穿着打扮,肯定是武林中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女侠不在寺庙中练功养息,还独自出外游荡作甚?”
谭四姑说道:“莲花营官有所不知,如今的大清朝,早已是兵燹四起,湖河悲咽,四处皆动荡不安,哪里还有安定之所?我并非庙中尼庵,自然无所谓在庙宇中安息之说,只身一人,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身背宝剑,行走四方,无牵无挂,自由自在,不是神仙,胜似神仙,倒也落得个自得其乐,岂不善哉!”
莲花说道:“不知谭大侠为何又流落到此地,难道欲对我捻军欲行不轨不成?”
谭四姑听得此话后,敛住脸上的笑容,说道:“莲花营官此话差矣!我虽不是你们捻军中人,却也与清廷的人并无瓜葛,练武之人只知道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与那些鼠偷狗窃,打家劫舍的江湖骗子绝非是同一种人,今天偶然从此路过,见你们操练演习,只是感到新鲜和好奇,便驻足观瞧,何来打探军情之说?”二人还要说些什么,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