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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二集 第四十一回 溪潭坳暗伏杀机,彭毓橘陷马丧命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39:5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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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柱、赖文光将清军将领梁洪胜击毙以后,即挥军撤往安徽省霍邱县境内的落儿岭一带,清军将领余际昌亦尾随而至,为避开清军锋芒,任柱、赖文光统领蓝旗捻军由鸡鸣河出蔡家河、竹瓦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黄州城,整个蕲州境内又大为震动。

    此时,清军提督成大吉亦统军赶至上巴河,妄图切断任柱、赖文光的退路。也是天不佑人,正在清军前进之时,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滂沱的雨水连日不停,任柱、赖文光乘清军立足未稳之际,立即向清军发动攻击,成大吉军不能抵敌,遭受惨败,任柱、赖文光便挥军他去。待大雨停息之后,待成大吉回过神来的时候,任柱、赖文光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不知了去向。

    不久,噩耗便接连不断的传到成大吉耳中,说任柱、赖文光的蓝旗捻军突然由英山县横扫蕲州,官绅豪富逃避不及,被捻军诛杀者甚众。成大吉接到曾国荃的命令,急忙发兵救援,当他统军到达黄州城内的时候,任柱、赖文光早已又不知了去向。

    此时,有一千余名团勇突然由一个大院中窜出,与成大吉的官军迎面相撞,官军以为是遇到了隐伏的捻军,不问青红皂白,双方便互相厮杀起来。黄州城内一时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枪林弹雨,喊杀声震惊天地。待成大吉骑马赶到之时,一千多名团勇便都成了刀下之鬼,成大吉的官兵也死伤二百余名。成大吉不敢实报,谎称遇到捻军偷袭,经官军奋力厮杀,终将捻匪诛杀殆尽等等,反正已是死无对证,一千多名冤魂就这样被掩埋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这时,清军将领多隆阿亦统湘军到达蕲河东岸的分流河村驻扎,与成大吉不期而遇。蕲河亦称蕲水,河水波涛汹涌,河内船帆点点,它发源于大别山深处,流经湖北蕲春县全境,一路滚滚向前,一直流向浩瀚的万里长江。成大吉对这位身为满人,却统带的全是湘军的军中大员心怀不满,言谈话语之中不免流露出微词讥语。

    成大吉说道:“听说多将军从小生活在华夏最北端的齐齐哈尔地方,从小就善于习武射箭,练就了百步穿杨之技,而且是从十六岁就披甲从军,历经无数战阵,可谓少年有成,经验丰富,岂是我等常人所能比。今日将军统大兵到此,不知与任柱、赖文光厮杀几阵矣?”

    多隆阿起初不知道成大吉话中有话,脱口答道:“我追彼窜,我进彼退,犹如水中捞月,捕风捉影,难得与其决战,这种仗如何叫人取胜?”

    成大吉说道:“多将军从小练就一身马上好功夫,可以三天三夜骑马不睡不歇,不吃不喝,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将军都能克服,何愁任柱一帮区区小贼不被歼灭乎?”

    多隆阿开始听出成大吉的话中有音,因此说话也就带起刺来。他反唇相讥道:“我多隆阿自知自己无能,不能与大名鼎鼎、名冠朝野的成大将军相比,否则也不会见任柱就望风而逃,拿杀戮地方团勇来冒领军功了。就事而论,我无能的多隆阿怎能与你多才多艺的成大吉相提并论呢!”

    一听多隆阿的话,成大吉不禁脑子一炸,心中暗想道:“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军从未与多隆阿有什么沟通与接触,他如何这样快就知道了呢?他肯定是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得到的消息,想以此来讹诈我而已。”想到此处,便也毫不客气地说道:“杀人要有证据,说话也要三思而行,如果只是道听途说,依据捕风捉影就乱给别人乱扣帽子,杀人于无据,那还要大清国的国法做什么?”

    多隆阿嘿嘿奸笑一声,说道:“成将军身为汉将,从小熟读圣贤之书,不会不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古话吧?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墙尚且透风,成将军无端杀戮一千一百二十一名团丁,这么大的残忍事件,怎么会无人知道呢?只是你成大吉欲盖弥彰,充耳不闻,装聋作哑罢了。要是我向朝廷参你一本,成将军的乌纱帽肯定是就要不保,就是项上的人头能否保得住,也要打一个打问号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多隆阿,成大吉心中在暗暗发颤,但是事到如今,假如显示出软弱,反而证明多隆阿的话是对的了。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硬就硬到底,我看你多隆阿到底能拿我如何?”想到这里,成大吉态度也立时变得强硬起来,他说道:“我成大吉从带兵打仗的那一天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颗项上人头能值几何?如果多将军有真凭实据,即可向朝廷奏报,我成大吉如果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就枉在这人世间活了四十来年了,我成大吉不能死在捻匪手中,死在你多隆阿将军刀下,也能心安理得了。不过我也要告诉你多隆阿,我大清典律中,还有诬告反坐一条,如果你所奏不实,恐怕到时候坐牢杀头的不是我成大吉,而是你多隆阿本人了!多将军以为我的话可有道理?”

    多隆阿还想再辩驳什么,但面对态度强硬的成大吉,他又一时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只好口气缓和地说道:“成将军你不必生气,我也是路过黄州城时听路人如此议论,即使是真有这么档子事情,在这残酷的战争环境中,误打误伤的事情也在所难免,这些团勇被杀,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谁让他们不去攻打捻贼,反而反戈进攻官军呢?我多隆阿刚才也是说的气话,一时言语不慎,还望成将军海涵才是。”

    成大吉知道多隆阿是个有勇无谋之人,一介匹夫而已,常常口无遮拦,不讲情面,只凭一己喜好行事,所以,他有时作出的事情,常常使人感到啼笑皆非。因此成大吉也就借借坡下驴,掉换口气说道:“我成大吉守着真佛不说假话,误杀团勇一事,确有其事。不过事情的发生责任全不在官军,而是那些活得不耐烦的团勇们自找杀身之祸。我成大吉带领官军进城,与他们不期而遇,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一见官军就大动干戈,在被逼无奈之下,我的官军才起而自卫,双方在乱军打斗之中,互有死伤,使我平白无故的损兵折将,损失了二百余人。这个帐如果要算,也只能算在那些有眼无珠的团勇身上,这与我成大吉又有何相干?”

    多隆阿听成大吉的话,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从此便闭口不再谈论此事。他转而问成大吉道:“我从安徽追到河南,又从河南追到湖北,马腿都快要跑断了,终日屁股不离马鞍,早已经红肿发炎,还要一直追下去,现在不知道任柱、赖文光二贼又窜往何处,这样的仗我看是无法再打下去了,成将军年富力强,又受到过名师曾国藩大人的熏陶与教诲,不知有何制敌高招没有?”

    成大吉摇了摇头,说道:“任柱、赖文光纵马飘忽,一日夜行走二三百里,今日在皖,明日在豫,后天又已经到达了湖北,捻贼是军无定势,飘忽不定,官军终日尾追其后,冷不防他们不知在何处窜将出来,给官军以迎头痛击,打完又跑,官军再追,以此形成恶性循环,面对此景此情,朝廷也是一筹莫展,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带兵的大员。你若问我有何制敌良策,我也是一头雾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

    多隆阿此人生于嘉庆二十二年,也即是公元1817年12月20日,他是黑龙江齐齐哈尔呼尔拉特氏,字礼堂,满族正白旗人,从小即练习武功与射箭之技,练就了一身骑马射箭的好本领,十六岁起,就身披铠甲入伍当兵,被选入前锋营任职当差。咸丰二年,他三十五岁时,即被擢升为骁骑校官。多隆阿有着十分浓厚的民族主义倾向,他看不起汉族士兵,动辄施以马鞭和鞭挞,因此,在他的军队中,经常发生士兵逃亡的事件。

    正在多隆阿与成大吉交谈争辩之时,忽有探马来报,说道:“任柱、赖文光二逆已由黄州窜往光化及老河口一代,总兵成得升正统兵尾击而去。”

    多隆阿一听此话,不禁心生怒意,说道:“成将军,你听听,任柱、赖文光像是长上了飞毛腿,官军总是处于尾击之势。其实,说是尾击倒还好听,我看真实情况是尾而不击,让任柱、赖文光牵着鼻子走而已。”

    与多隆阿比较起来,成大吉的城府要深得多,他听过多隆阿的话之后,只是沉默不语,没有立即表示什么。正在此时,又有探马来报说:“任柱、赖文光又已经离开光化与老河口,现在已经到达襄阳境内的黄龙垱、公羊峪、方家集等处,曾国荃大人命令荆州将军多隆阿立即统领所部驰赴剿办,守道金国琛会同带领道员梁作楫、参将文斌等一同夹击,务求全胜,不使再次脱逃。”

    多隆阿说道:“下命令可倒是容易,开口闭口就可以完成,执行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两条腿受累倒还是小事,倘若遇上任柱、赖文光的埋伏,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成大吉说道:“话虽然这样说,但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国卫民,死亡之事在所难免,你我还是不折不扣、尽心尽力的去执行吧。”

    不时又传来军报,说任柱、赖文光已经到达广济县,成大吉立即统领他的湘军赶往广济,但还是未见到捻军的任何踪迹,只好在县城内扎驻军队,,并将两营军队分扎于云路口,士兵顾不得休息,挥锹筑垒,以固军势。营垒尚未筑成,忽然天降大雨,河水陡涨,浮桥也被冲垮,这时,捻军突然又从天而降,将成大吉的两个军营一冲而垮。成大吉隔水相望,救援无法,眼睁睁看着士兵一个个被洪水卷走,十不存一,成大吉心痛万分,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次日,任柱、赖文光又挥军由蜡林河西进,免不了又对官绅富豪进行扫荡,竟有那不知死活的乡兵团勇,妄图用螳臂当车,结果被捻军杀得一个不剩。成大吉进一步领略了捻军的厉害,看着面前死伤累累的团勇尸体,使成大吉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成大吉接到曾国荃的命令,令他立即统领他的湘军赶往上石桥、五棵松,军门石清吉军扎店吉垴、皮家岭,军门傅振邦军次关口,已经死亡的梁洪胜残部军驻扎云路口,各路军马准备停当,单等任柱、赖文光挥军前来,自投罗网。打算盘的人往往信心十足,殊不知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早有探马将清军的部署情况如实禀报给了任柱、赖文光。任柱问赖文光道:“以尊王之见,面对清军的严密部署,我们应该先打他那一路为好?”

    赖文光略加思考后说道:“成大吉兵多将广,且气焰正盛,如果先去打他,必然要付出沉重代价;石清吉老奸巨滑,善于以少胜多,也不好攻打。为今之计,不如先拿梁洪胜残部开刀较为有利。梁洪胜刚死不久,他的军将还未从气馁中缓过神来,又新到云路口扎营,防备必有疏漏,我若发起突然袭击,必可一举成功。”

    任柱点头同意,说道:“就按尊王意见办理。兵贵神速,不可贻误,我们立即发兵攻打云路口!”

    云路口的清军守兵刚刚扎下营寨,军兵们白天忙于修筑工事,都被累得筋疲力尽,吃罢晚饭后都忙于休息,军帐内鼾声大作,都寝沉在那梦中乡境,做着美梦呢。夤夜昏黑,万籁俱寂。大约亥时刚过,突然一声炮响,振聋发聩,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喊杀之声从四面响起,将睡梦中的清军从梦中惊醒,他们慌忙走出军帐,与蜂拥扑来的捻军展开激战,终因仓促应战,准备不足,被杀了个落花流水,以大败而告终。

    但见清军帐篷全被炮火点燃,火光中人影晃动,杀声震天,人声鼎沸,一切全被刀光血影覆盖。此时,不知从何处来了一队清军援兵,妄图扭转战局,但是,他们刚一进入战场,便受到迎头痛击。原来任柱、赖文光早有防备,他们分出一部分兵力,暗伏于清军军营两侧,待清军援兵一到,便突然从四面杀出,打了清军援兵一个措手不及,这些清兵还未来得及还手,便都做了刀下之鬼。

    原先,清军刚到达云路口时,便抓紧修筑工事,什么石垒、土包、梅花桩,现在都成了捻军抵御清军援兵的最好遮挡物。此时,天已微明,军门傅振邦又挥军来援,赖文光对守垒捻军说道:“火枪手装好弹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发射,清军如果来攻,皆用砖石反击,不可动用火枪。”

    众捻军皆不明白尊王葫芦里到底又卖的是什么药,只好遵命而行。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只见清兵成群结队,摇旗呐喊,蜂拥冲杀而来。捻军士兵人人手拿砖石,纷纷猛烈向清军投掷。冲在前面的清军纷纷倒地,但后面的又蜂拥而至。

    正在双方互相击打之时,忽听清军阵中有人高呼:“军兵们,面前的捻匪已是弹尽药绝,他们以砖石做武器,说明他们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大家大胆的往前冲啊。”

    正当大批清军冲到阵地前面不远的地方时,忽听赖文光一声令下:“开火!”

    刹那之间,万枪齐发,火光四射,火舌飞舞,只见冲到阵地前面的清兵,纷纷倒地而亡,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尸横满野,清军死亡殆尽。这时,捻军士兵们方才明白,尊王开始只让他们使用砖石击打清军的用意,原来是引诱麻痹敌人的欲擒故纵之法呀。

    此一战役,清军伤亡五千多人,捻军亦死伤三百余人。任柱对赖文光说道:“我只知道兵不厌诈,没想到你尊王能把孙子兵法运用得如此融会贯通,娴熟自如,我可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云路口清军惨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成大吉的耳中,他捶胸顿足的说道:“夫子河一役,梁洪胜被任柱诛杀,他的军队尚未受到大的损失,不成想云路口一战,五千余人竟伤亡殆尽,难道这是天意不成?怎么任柱就专和梁洪胜的军队过不去呢?这个教训可真是太沉痛了!我必欲杀任、赖二逆,为我大清朝死去的亡灵报仇雪恨!”

    成大吉的话音刚落,即有马弁慌忙来报:“成将军,大事不好了,任柱、赖文光的大批骑兵,以飓风荡涤秋叶之势,自斗方山、白莲河急驰而来,将我们军营团团包围,大有一举将我等一口吞掉之势,请将军示下,我们该如何迎敌?”

    成大吉一听此言,不由得心中一阵慌惧,他急忙问道:“任、赖二逆将他们的军队如何布置,估计他们能有多少人马?”

    马弁回答说:“目前捻逆离开我们军营大约只有半里路远,遍地旌旗飘扬,处处皆贼也!”

    成大吉心中恐慌,表面却装作很镇定的样子说道:“命令各军营,不必惊慌,更不必害怕,任柱向来会虚张声势,我等不必自乱阵脚,给捻贼以可乘之机。待他们发起进攻时,只要坚守营垒,只以枪炮迎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出战,违令者杀无赦!”

    这时,只见捻军开始用小股步军进攻,待对方离得较近时,成大吉命令一个火枪手道:“你看见那个身穿蓝色衣服,用红帕包头的捻贼没有,他手中举一杆红色小红旗,肯定是个小头目无疑了,待他靠近时,你就一枪给我结果了他!”

    枪手遵命而行,只听火枪响处,手举小红旗的捻军首领应声倒地,清军阵中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打中了!打中了!反贼死也!”

    正在清军欢呼雀跃之时,其余捻军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清军营垒冲杀过来。这时火药枪已经无法发挥效用,竹竿枪和大刀代替了一切,双方开始了肉搏战。

    双方正在酣战之时,更多的捻军又蜂拥而来,大有将成大吉军队一举吞灭之势。正在成大吉危亡之时,在清军阵后突然又杀出一股清军马军,抵住了捻军的骑兵,战马嘶鸣,马刀挥舞,不断有人从马上坠落马下,这一阵腥风血雨,只杀了一个天昏地暗。双方一直战到天色昏暗时,方才各自鸣金收兵。

    第二天上午,捻军以步兵三千,骑兵殿后,又开始对清军军门傅振邦的军营发起进攻。接到成大吉的军令之后,石清吉统领清军往援傅振邦,石清吉的援军未敢深入,军驻皮家岭与傅军成为掎角之势。

    兵不厌诈,这是古来有之的军中箴言。在两军对垒之时,谁能计高一筹,往往成为取胜的关键。趁石清吉的援军未到来之时,傅振邦对他的军兵说道:“都说任柱勇猛无敌,赖文光狡狯异常,我今天还就是不信这个邪了,我要学习三国时的孔明先生,给捻贼来个调虎离山,真假难辨,将这些国家叛逆一举荡平!”

    傅振邦的话音刚落,任柱、赖文光即统领大批捻军将他的军营包围,傅振邦披挂整齐,手持长枪骑马出阵,他的军兵也分列两队,向捻军冲杀过来。任柱、赖文光也各自带领捻军抵住了傅振邦的清军,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

    突然,清军阵中锣声响起,傅振邦虚晃一枪,拨马而退,任柱见此情形就要打马去追赶,被赖文光制止。

    任柱不解地问道:“傅振邦已经兵败,正是我等杀敌的好机会,尊王为何不让我去追赶呢?”

    赖文光微微一笑,说道:“两军接战方才不久,并未分出胜负,傅振邦突然鸣金收兵,我考虑其中必然有诈,倘若我们盲目追赶,恐怕要中他的埋伏。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盲目去追杀的为好。”

    任柱听了赖文光的话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停下马来问道:“以尊王之意,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赖文光说道:“傅振邦身为徐州镇总兵,有多年带兵打仗的经验,很懂得一些用兵之道。既然他想用计来战胜我们,我们也不妨将计就计,来他个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术,不知任旗主意下如何?”

    任柱说道:“我任柱要与尊王比较起来,只能算是一个粗人,尊王有什么打算,不妨对我任柱明说就是了。”

    于是,赖文光策马向前,贴近任柱身边,将嘴巴挨近任柱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详细说了一遍。任柱听后,只是不停地点头称是,二人也打马收兵回营。第一天的战事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由李允出兵讨敌骂阵,引诱傅振邦出战。李允骂道:“傅振邦小儿,李允爷爷在此,今天你若有胆量,就出来与我大战二百回合,爷爷我定要斩下你的人头不可!”

    傅振邦正在军营准备出战,猛听见有人骂阵,不由得怒火中烧,问一个营官道:“何人在骂阵?开口闭口称爷爷,我看这小子是活腻歪了!”

    营官答道:;此人自称叫李允,听说他是任柱手下一个小旗主,他生得人高马大,大腹便便,是一个有名的草包无能之辈,他今天来讨敌骂阵,不是自己来找死吗?“

    傅振邦说道:“我看并没有这么简单,任柱、赖文光遣派这么一个草包出阵,恐怕背后定有名堂。不过,我也正好借此杀一杀捻贼的威风,让他们知道我傅振邦也不是好惹的!”

    傅振邦披挂出战,来到两军阵前。只见面前停站一匹战马,马背上端坐一位身着蓝色战袍、红帕包头的捻军大将,此人身材魁伟,挺胸腆肚,手握一杆红缨长枪,方脸大嘴,开口说话时声如洪钟,直震得四周树叶瑟瑟飘落,胆小的人看了,说不定要胆怯得从马背上掉落下来呢。

    看罢多时,傅振邦用手中的长枪一指李允,大声喝道:“面前的捻匪,你是何人,快快将你的姓名报与我听,免得死后成为无名之鬼!”

    李允嘿嘿一笑,说道:“小子,我知道你是徐州总兵傅振邦,战场上的较量凭的可是真本事,和你的官衔毫无关系。爷爷我生不改名,死不换姓,濉溪县李允的便是在下,不必多罗嗦,你就接招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李允策马向前来战傅振邦。傅振邦出枪相迎,二人战在了一起。李允一边打斗,一边渐渐向后败退,逐渐将傅振邦引到一片树林跟前。傅振邦猛然觉得大事不好,树林中可能有埋伏,他刚想打马后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从树林左右两侧突然窜出来上千匹战马,马军在前,步军随后,一下子将傅振邦和他的军队包围了起来,傅振邦就是有三头六臂,再想冲出包围圈,可就难上加难了。

    树林前面立时陷入到一场混战之中,不到一个时辰,三千余名清兵已被杀得一人不剩。傅振邦见此情形,肺都要气炸了。他挺着手中的长枪,指着李允大声骂道:“好你个捻匪,竟然使出这种损招来坑害你爷爷,你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连臭狗屎都不如!”

    李允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傅振邦,亏你还是一名总兵官呢,怎么连最起码的军事常识都不懂,这就叫做兵不厌诈。这都是尊王赖文光的计策,今天如果不这样‘诈’你,你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跟我来到这树林边呢?”

    此时,任柱与赖文光也都打马来到傅振邦近前,三个人,三匹战马,对傅振邦形成了包围之势。任柱说道:“傅振邦,傅大总兵!事已至此,你是下马投降呢,还是再决一死战呢?两条道路摆在你的面前,那就任你选择吧!”

    傅振邦大笑一声,说道:“我傅振邦生为爱新觉罗的人,死为爱新觉罗的鬼,大丈夫战死沙场,死后也能光耀门庭,光宗耀祖,我死而无憾!”

    说完,两腿一夹战马,端着手中的长枪,迅速朝任柱猛扑过来。傅振邦用枪,任柱使用双锤,二人战在了一处。双方约战了三十余个回合,只听任柱大喝一声:“傅振邦,你就去死吧!”

    只见傅振邦的长枪被任柱的铁锤碰飞,接着任柱又用双锤猛击傅振邦的前胸,只听傅振邦“哎呀”一声,从马上跌落到地下,已经翻身跌落于马下!

    此时,成大吉率领清军驰援傅振邦军营,闻傅振邦已死,便带领其残军五百余名扮作捻军模样,出小林山走柴家河,顺流而下,接着又自关口逆流而上,乘着夜色混入捻军营中,乘捻军毫无防备,亮明身份,反戈猛击,大喊杀贼,使捻军吃了大亏。成大吉枪炮齐发,捻军混乱迎战,许多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丢掉了性命。成大吉见好就收,趁天色未明,就带领他的军队脱离捻军营垒,直奔骆驼坳而去。

    僧格林沁也带领他的铁骑马军,屯驻于黄州上巴河一带,欲对任柱发动攻击。早有探马将此一消息禀报给了任柱。

    任柱对赖文光说道:“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军兵们从小即练习骑马,马上功夫十分了得,倘若我们与其搏杀,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面对僧格林沁这个强敌,不知尊王又有何破敌之策?”

    赖文光说道:“面对强悍之敌,如果我们一枪不发,转而遁走,这在无形之中就长了僧格林沁的志气,对提高我捻军的士气很是不利,为今之计,不如一边试打,一边察看形势,打得过则打,打不过则走,总之,如何对我有利,咱们就如何去做,不知任旗主意下如何?”

    说话之间,就有探马来报,说僧格林沁的马军前哨业已到达宝月庵,大队马军随后跟进,已与我捻军的前哨部队战在一起,捻军士兵英勇拒战,未分胜负。之后,双方大军都接踵而至,僧军出战的是将军陈国瑞,蓝旗捻军出战的自然是任柱与赖文光了。双方枪炮齐施,流矢飞舞,马军往来驰逐,人人奋力拼杀。双方战到四个时辰,已是死尸满野,大地灰暗,至天色将晚时,僧格林沁首先鸣金收兵,任柱、赖文光也正好借势退兵,这一场未分胜负的战斗就这样暂时结束了。

    翌日上午,僧格林沁遣派陈国瑞统领大批清军又来攻打蓝旗捻军,双方初一交锋,即枪炮齐发,箭矢齐射,打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材。陈国瑞是僧格林沁的爱将之一,又正当年富力强的年华,他挥舞大刀,一马当先,妄图一举将蓝旗捻军荡平杀绝。但是,任柱与他比较起来,无论是年龄还是武艺,都毫不逊色,甚至还略胜一筹。

    双方战到五十余回合时,仍未分胜负,这可急坏了年轻气盛的陈国瑞。陈国瑞累得直喘粗气,他突然将战马勒住,站在离任柱五丈开外的地方,气喘吁吁的对任柱说道:“以往我对你任柱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更没有亲身领教过你的武艺,今日一战,你任柱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告诉你任柱,你能耐再大,武艺再好,最终都洗不清反贼的罪名,不如你向我缴械投降,我在僧亲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让朝廷封你一个将军总兵什么的,也好光宗耀祖,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知你任旗主意下如何?”

    任柱听完陈国瑞的话之后,愤怒的大啐一声,说道:“陈国瑞呀陈国瑞,你昨天晚上何时睡的觉,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醒,还在说梦话呢?你说梦话也不分个场合,这里是打仗的地方,不是你说梦话鬼话的地方,你的这番话,还是留给你的主子僧格林沁去听吧,我任柱可懒得听你罗嗦!”

    陈国瑞被任柱的话气得七窍冒烟,用双腿一夹战马,手端长枪,突然又向任柱猛冲过来。于是,双锤抵长枪,猛虎对恶狼,二人又打斗在了一起。战马飞奔,一来一往,马蹄蹬得尘土飞扬,两匹战马犹如水中蛟龙,翻江倒海倾吴蜀,脚下波涛掀碧浪,只杀了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

    双方又战了五十余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端坐在马背上的僧格林沁,远远看到这一切,手捋短髯,止不住赞叹道:“陈国瑞真乃我朝廷虎将也,任柱也贼中虎将也,只可惜任柱不能为我所用,也是一大憾事耳!”

    僧格林沁想到此处,怕他的爱将陈国瑞力怯发生闪失,便传出命令,鸣金收兵。此时的陈国瑞也已是筋疲力尽了,如果再继续战下去,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一听见锣声响起,便立即拨马退出战斗,回归到本队。

    陈国瑞打马来到僧格林沁马前,违心地说道:“王爷,我正要将任柱诛杀,为何要鸣金收兵,误了我的好事?”

    僧格林沁嘿嘿一笑,说道:“国瑞小子,你骗不了我,平心而论,你陈国瑞不是任柱的对手,如果我再不鸣金收兵,你们二人究竟鹿死谁手,那可就不一定了!战场上凭的是真本事,来不得半点虚假,否则吃亏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陈国瑞深感汗颜,不免心中发虚,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僧格林沁突然大声喊道:“今日一战,未分胜负,打马回营,来日再战!”

    于是,僧格林沁骑马在前,陈国瑞等众军将骑马在后,慢慢朝宝月庵而去。

    任柱、赖文光也统领自己的蓝旗捻军,经由新洋河奔广济城而去。

    僧格林沁部将陈国瑞,在宝月庵一带与任柱大战的消息,传到了曾国荃的耳中。曾国荃深感疑惑与不解,他对自己的部将说道:“僧王爷乃当今朝廷不二人选的铁骑将领,谁都知道,他的铁甲骑兵所到之处,捻贼无不望风披靡。怎么此次竞与任柱打了一个平手,陈国瑞几乎丧命于任柱锤下,使得咱清军大丢脸面,也使朝廷颜面扫地,看来僧王爷不可战胜的神话,就要从此改写了。”

    曾国荃与彭毓橘本是同年生辰,但曾国荃的月份少长,因而为兄。彭毓橘说道:“僧格林沁不可战胜的神话历史,恐怕要由你曾大人去给他写了。”

    曾国荃问道:“表弟此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向僧王爷开战不成?”

    彭毓橘说道:“表哥说哪里话来,我怎么能去充当大清朝的叛逆?我的意思是说,他僧王爷做不到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去做,只要我们一举将任柱、赖文光诛灭,那么诛灭捻匪的功劳不就归你我了吗?朝廷对你我也不会另眼相看了。”

    曾国荃欣喜地说道:“任柱连日激战,早已精疲力竭,我们就趁他人马疲劳之际,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毫无防备,如此必可大获全胜矣。”

    二人商讨已定,彭毓橘立即点兵出阵,浩浩荡荡,向广济县境内袭奔而去。

    早有探马将此一消息飞奔告知任柱、赖文光。赖文光对任柱说道:“曾国荃此次派他的表弟彭毓橘带兵来袭,他会依仗他与曾国藩、曾国荃是连襟这层关系,因此就目空一切,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此次他是抱着必胜的信心而来,把我等看做是不堪一击的散兵游勇,他大军扫荡之处,必然是凯旋而归。我们正好利用他的娇蛮懈怠,杀他个措手不及,不知旗主意下如何?”

    任柱说道:“尊王所说甚有道理,就是不知我们在哪里设伏为好?”

    赖文光未加思索地说道:“我早已为他选好了一个葬身之地。在浠水县浠水河下游,有一个叫做溪潭坳的村庄,此处山野环抱,树林密布,便于军队隐伏,也是彭毓橘军队的必经之路,如果在此设下一支伏兵,待彭毓橘大军到达之时,我们可以突出奇兵,一鼓将其歼灭也。”

    任柱说道:“如此甚好。看来执行此一艰巨使命者,非我任柱莫属了。”

    二人商议既定,各自按战略部署而行。一夜无事,转瞬即来到第二天黎明。彭毓橘带领他的大军二万余人,浩浩荡荡的便到达溪潭坳村前,他的一个营官骑马走到他的近前,提醒他说道:“将军大人,此处地势险要,且有大河阻挡,我恐怕遇到贼人埋伏,咱们是否暂停冒然前进?”

    彭毓橘固执地说道:“我带领二千朝廷大兵来到这溪潭坳,为的就是扫荡捻逆,区区毛贼,有何惧哉!你只管统兵前进就是了!”

    营官无奈,只好按着彭毓橘的军令领兵前进。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呼哨,在彭毓橘的前后左右,突然响起激烈的枪炮之声,数不清的捻军士兵,人人手持竹竿长枪,不停的呐喊着,勇猛地朝清军营垒冲杀过来。此时的彭毓橘,早已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气势,他打马欲向路边逃跑,没想到马失前蹄,掉进路边一条小河内,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是无法逃脱被诛灭的命运了。

    无数捻军士兵走向前来,数枪并举,将一个彭毓橘扎刺得就像是一个糖葫芦相似,彭毓橘就这样结束了他年仅四十三岁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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