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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彩凤四姐妹在夫子河村住了五日,亲眼目睹了任柱、赖文光训练蓝旗捻军的操演阵势,受到很大的鼓舞与激励。齐彩凤对任柱说道:“在目前情势下,清军的实力到底还是比我们强大,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对清军实行偷攻、巧攻,这样既可以剿灭清军,又可以保存与壮大咱们自己的实力。我看过任旗主与尊王训练军队的方法后,受到很大的鼓舞与启发,这次回到太平山后,我也准备将山上的队伍拉下山来,在作战中训练,在游动中打击敌人,也好彰显我义军的威势。”
任柱说道:“据在清军内部的暗窥传来消息说,曾国荃对刘铭传的固守不战很是不满,但是由于刘铭传隶属淮军管辖,为了顾及他与李鸿章的颜面,也只好一次次的做出忍让。为了扭转清军被动的战局,曾国荃准备调动彭毓橘和唐训方对我义军进行剿杀。我军为了避其锋芒,蓝旗捻军在夫子河村也不能久驻,看情况我们又要挪动挪动地方了。”
齐彩凤问道:“离开夫子河村之后,不知任旗主又要去往何方呢?”
任柱回答说:“军无定势,居无定所,我向来是择机而动,择时而击,择地而栖,只要是对我捻军有利的,看准了机会,就狠狠地揍他一下,使清军无法扑捉到我们的踪迹与动向,这就是我任柱对清军的作战方法。”
齐彩凤说道:“我太平山的实力无法与你任旗主相比,要想大量杀伤清军不太可能,也只能采取任旗主的游动作战方法,来与强势的清军周旋了。我此次回到太平山后,即刻带领少部分军队下山,在山下的广阔天地间与清军周旋,也好借此锻炼自己的队伍。”
这一日,齐彩凤带领三姐妹辞别了任柱与赖文光,离开夫子河村,回安陆太平山去了。任柱、赖文光也带领蓝旗捻军离开夫子河村,浩浩荡荡到河南境内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齐彩凤等四姐妹上路之后,为避免与清军遭遇,因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有意避开城市,专拣农村中的乡间小路行走。四人晓行夜宿,经过多日辛苦,这一日,众人终于来到襄阳境内一个叫做黄龙堰的村庄,齐彩凤提议,此处离开太平山已经不太远了,在路上连续行走了几日,人倦马困,不妨休息一夜再赶路程。众姐妹遵从其言。
众姐妹下马进村,在一家叫做“乡人酒家”的客栈内住了下来。众人经过打点之后,刚进入客房准备休息,忽听的大街之上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的骚动吵闹之声。齐彩凤赶忙打开窗户向大街上观望,不看便罢,这一看倒使她大吃一惊。
齐彩凤马上回转身来,对牡丹等姐妹说道:“不好了,你们快来看呀,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多官军,看来一场厮杀是不可避免的了。”
牡丹说道:“齐大姐你先不要慌,我们先猫在屋内不要动,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谁知事情并非像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见众清军如狼似虎,进入店门后就到处翻腾,不一会就来到了齐彩凤她们居住的房间门外。几个清军士兵对店家说道:“从外面看来,这个房间还很宽敞,军爷们就住这里了。你赶快将房门给我打开!”
店家迟疑不肯开门,嗫嚅说道:“军爷,此房间早已有人居住,诸位来晚了一步,请军爷们还是另择他房居住吧!”
一个清军不容店家分说,举起手来对准店家的腮帮子就是一巴掌,口中还骂道:“大胆刁民!你知道是谁要住这个房间吗?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他不是别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襄阳知府唐训方!”
你还别说,待这个清军士兵一说出唐训方的名字后,不但店家被吓得目瞪口呆,就连隐匿屋内的齐彩凤四姐妹也被吓得不寒而栗,她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事已至此,隐瞒躲避亦是无用了。于是,齐彩凤理了理额上的头发,壮起胆子走到门口,她又突然一伸手将房门打开。她的此一举动,反倒使得门口的清军吓了一跳。
几个清军士兵一时看得都傻了眼,他们无不在暗暗问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圣人不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还有如此标致漂亮的貌美女子呢,她们难道是仙女下凡不成?”
齐彩凤四姐妹并不讲话,只是用凝重威严的目光盯着几位清兵。清兵们慑于她们的威严,也未敢轻举妄动。双方互相对视,对峙了好大一会儿。此时,一个小兵蛋子用手扯了扯站在前面的那个清兵,把嘴巴对在他的耳根边,小声说道:“百夫长,看来这四位姑奶奶气度不凡,恐怕她们也是大有来头的人,咱们恐怕惹她们不起,不如你赶紧下楼去告知唐大人,由他来定夺如何办吧。”
那个百夫长慌忙走下楼去,不大一会便又回到了楼上,他彬彬有礼的对齐彩凤说道:“小姐,唐大人在楼下客厅有请,请四位姑娘赏在下一个脸,到楼下唐大人面前去一叙。”说完即慌忙走下楼去了。
齐彩凤知道,这些清军官兵都是些极无教养的人,经常借故“剿匪”为名,闯入农民家中抢掠财物,奸淫妇女,做尽了坏事。对这位所谓唐训方知府大人,齐彩凤也早有耳闻。此人是湖南常宁县湖塘村人氏,他生于嘉庆十四年,时年五十一岁,正值人生鼎盛时期。唐训方从咸丰四年起,即投身于曾国藩门下,东征北伐,与他的师傅罗泽南一起镇压太平军。可以说他也是双手沾满了革命者鲜血的大刽子手。据说唐训方前不久还当过安徽巡抚,由于不知为啥事情触怒了曾国藩,才被贬为襄阳知府使用。
齐彩凤掩上房门,轻声对三位姐妹说道:“唐训方此人是一个满腹文墨,城府极深的人,可以说他比狐狸还要狡猾,咱们在他面前说话都要十分谨慎小心,稍有不慎即可引起他的怀疑。因此,你们三人,特别是心直口快的赵秀敏,千万不可多说话,你们都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不可鲁莽轻率,以免酿成祸患。唐训方人多势众,咱们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否则我们人少势孤,打起来可能要吃亏的。”
牡丹等人听完齐彩凤的谆谆嘱托之后,都点头承诺。于是在齐彩凤带领下,四个人都身佩宝剑,又紧身打扮了一番,这才徐徐走下楼去。
只见在客厅中央的竹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头戴官帽、身着官服、身体微胖的清廷官员,不用问,这肯定就是襄阳知府唐训方了。
齐彩凤走到唐训方面前,双手合在一起,施了一个万福,口中说了声:“今日在这偏僻的农家客栈与您唐大人不期而遇,又要亲耳聆听您唐大人的教诲,也是小女子们三生有幸了。”
唐训方一见到面前这四位相貌出众,如芙蓉出水般的美貌女子,他也不禁眼前一亮,止不住打心眼里高兴。他暗想道:“我唐训方也是血肉之躯,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苦行僧,虽然家中已经娶了五房姨太太,她们也个个出类拔萃,但与面前这四位比较起来,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她们可都得甘拜下风了。”
想到此处,唐训方装作十分殷勤地说道:“护卫,快给姑娘们看座!”
随着唐训方话音落下,早有几位士兵慌忙搬来了座位,一个个就像孝子贤孙一般,忙不迭地将座位塞在了四位姑娘的屁股下面。四位姑娘也毫不客气,各自端坐在座位上,竖耳静听唐训方接下来到底又要讲些什么。
这时,客栈老板也端来了茶盏茶具,给唐训方和齐彩凤她们各自手中递上一杯热茶。众人一边喝茶,一边交谈,当然除了唐训方和齐彩凤之外,其他人就都只有听的份儿了。
唐训方突然问道:“初次与四位姑娘相识,还没来得及问姑娘们的芳名贵姓,你们都家住何方,为何来到此地,又欲做何事情?”
齐彩凤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因此也毫不迟疑,如数家珍,一一答来。齐彩凤说道:“回唐大人的问话,我等皆系直隶保定府清苑县耿家桥村人士,只因家乡盗贼肆虐,兵燹四起,饥荒不断,民不聊生,土地荒芜,土地终年颗粒无收,为生活所逼,不得不外出另谋生路。听说这湖北省内有一座大山,名曰武当山,山上有道观数座,道观内有修行道人若干,我们四姐妹经过认真商量后,便决定脱离苦海,遁入道门,诵经修行,清净度日,了此终生。”
唐训方说道:“武当山虽是道家圣地,然而道徒生活单调,而且十分清苦,整日里吃斋诵经,操练武功,几乎与世隔绝,长此下去,尔等可要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了,像你们如此美貌,又如此精灵的人物,哪里受得了那份苦吆。在我的军队中,也不乏精明强干的军门游击,如若姑娘们愿意出阁,我情愿做这月下老人,为你们牵线搭桥,让你们明媒正娶的成为将军妇人,不知几位姑娘意下如何?”
齐彩凤微微一笑,笑而不答。过了良久,齐彩凤才突然问唐训方道:“敢问唐知府,你身边现有几位夫人?”
唐训方齐彩凤如此发问,不免心中一惊,他暗自思忖道:“她突然问此,不知是何用意?难道……”想到此处,便不禁脱口而出,说道:“不多,我已有四房丑妾矣!”
齐彩凤又问道:“你的第一夫人今年有多大岁数?小夫人又有多大岁数?”
唐训方被齐彩凤问的心在蹦蹦直跳,一股热血也直往脑门上冲,他嗫嚅着说道:“我的大夫人时年五十有零,小夫人么,今年刚满二十五岁,比我小了一半还出头。”
齐彩凤嘿嘿一笑,说道:“那么,你的小妇人管你叫老公呢,还是管你叫老爹呢?”
唐训方一下涨红了脸,他简直就要无地自容了。他一时语塞,不知下面到底再说什么才好。牡丹、芙蓉、赵秀敏个个抿嘴傻笑,尤其是赵秀敏,她用手紧紧捂着嘴巴,尽量不使笑声发出,只好背转身去,偷着去笑。就连唐训方的护卫士兵们,也个个笑得合不拢嘴了。
可是人家唐训方不愧是军中大将、政坛老手,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他便厚着脸皮,自我解嘲的说道:“没想到这位姑娘还如此风趣,又如此幽默,你看,你的一番话,把众人都给逗乐了。常言说的好,不怕她年轻漂亮,只要能睡在一张床铺上,那自然就是夫妻了。你看,在咱们的大清朝,从皇帝到地方官宦豪绅,从王爷到将军,凡是有钱有势的人,哪个不是三房四妾的,这老牛啃嫩草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呢。”
之后,唐训方突然又以攻为守的说道:“咱们只顾说笑了,你我都认识这大半天了,诸位还未将你们的姓名告诉我呢!”
齐彩凤知道,唐训方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有他明确的目的性,倘若一语不慎,回答不妙,就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思索至此,她先入为主的回答道:“北方人的姓氏,无非都是张、王、李、赵遍地(流)刘罢了,这些都是百家姓中的姓氏。我等也超不出这个范围。小女子们全都姓张,我贱名叫做张彩凤,”她用手指着牡丹等人:“这位叫张牡丹,这位叫张芙蓉,这位叫张秀敏。她们都与我是同宗同族,又从小在一起长大,互相之间也都知根知底,所以一起出门上路,为的是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唐训方心生猜忌,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齐彩凤刚才的一番表白,脸上挂上一丝轻蔑的微笑,心中不免想到,安陆太平山上就有一个女魔头叫做齐彩凤,莫非她们都是冒名顶替的盗匪不成?想到此,他话锋一转,在别人看来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道:“听说在安陆境内有座太平山,不知张姑娘知道不知道?这太平山寨中有个女魔头叫做齐彩凤的,不知张姑娘听说过此人没有?”
牡丹等人都为齐彩凤捏了一把汗,唯恐她回答出错,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只见齐彩凤故作惊讶地说道:“唐大人真是会说笑话,我们从娘的肚皮里爬出来,就生活在保定那地方,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连安陆是白是黑,他人长得是高是矮都不知道,至于说到太平山么,我们可从未听说过,就知道有个武当山。这不,我们不远千里投奔而来,为的就是一睹此山的风情,也好实现我等终生为道的夙愿。”
唐训方又问道:“你们即是上武当山修道,还要各带兵器作甚?”
齐彩凤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唐大人此话问得好。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请恕小女子无礼,我先问唐大人一个问题好吗?”
唐训方点头应允,说道:“张姑娘有问题你就只管问好了。”
齐彩凤说道:“我请问唐大人,今天您带着这许多军兵,来到这穷山恶水的荒凉之地来做什么?”
唐训方略一沉吟,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了,说说也无妨。就在前日,我接到军报说,匪首张洛行、龚德带领十余万捻匪,由河南一路南下,来到了我的管属之地襄阳境内,我即是带领大军来讨伐他们来了。”
齐彩凤合掌答道:“你看看,连您唐大人出外尚且带领如此多的朝廷官兵,前呼后拥,浩浩荡荡,不也是为保您自身的安全吗?社会动乱不宁,不但有劫匪作乱,还到处土匪横行,歹人挡道,我们几位弱女子,如不随身携带兵器,一旦碰上坏人,不就成为他们手下的羔羊,刀俎之肉了吗?我们之所以携带兵器,只不过是为了防身而已,唐大人不必多疑。”
唐训方步步紧逼,发问不止。他说道:“你们既然携带兵器,说明诸位都是练家了,唐某也是练武之人,我从小就和武术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希望诸位能够展示一下你们的武艺,也好让唐某开开眼界。”
齐彩凤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她顺风使舵,要叫唐训方破费破费。她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满足唐大人的愿望,不过全天骑马奔波,已有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展示武艺未免要跳跳蹦蹦,肚中饕餮,现在我们肚腹空空,哪里还有力气演示吆。”
唐训方听得齐彩凤如此说,连他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他立即吩咐店家道:“店家听好,你立即做一桌上好的菜饭,不得有误。所有的吃喝开销,都算在老爷我的头上!”
店掌柜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热气腾腾的饭菜,便摆满了一大桌,众人打眼望去,见有蘑菇炖鸡,熏蒸腊肉,回锅肉,粉蒸肉,鱼香肉丝,糖醋鲤鱼,水煮肉片,香辣粉蒸肉,香菇萝卜汤,主食是酱肉包子。真是满桌的美味佳馔,扑鼻的香气四溢,对于饥肠辘辘的人们来说,可是具有无限的诱惑力,这一下可把四位姑娘给乐坏了。
唐训方看着四位如花似玉的丽人如狼吞,似虎咽,完全不顾了自己的身份,不觉感到心中好笑。唐训方心中暗想:都说美女走路婀娜,笑不露齿,吃饭都是细嚼慢咽,从不失态。可今天这几位哪像大家闺秀的温柔佳娘,完全与鲁莽放荡的野人相似。也难怪,她们从小生活在北方,又是练武之人,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做事难免就现出不雅,也不必求全责备了。
吃罢午饭之后,齐彩凤对牡丹等人说道:“既然唐大人如此看重我们,那我们就在唐大人面前献一次丑吧,倘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唐大人见谅才是。”
于是,齐彩凤先展示自己的轻功绝技,只见她稍一运气,脚尖一点地面,整个身体腾的一下便在屋内飘起,离开地面足足有五尺来高,然后身体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毫无声息的落在了座位上,她盘腿而坐,气不粗喘,面无倦意,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唐训方看了之后说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外表柔弱的张姑娘,竟然还有如此好的一身轻功,唐某虽也是练功之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卓越的轻功,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了。”
齐彩凤说道:“唐大人先不要惊讶,因屋内地方狭小,无法尽力施展,要是换一个地方,比如说在屋外的广场上,更加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唐训方惊喜的说道:“是吗,为了让姑娘们大展技艺,那就不妨换个地方再进行表演。店家,你这村中可有大一点的场子?”
店家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当然还想再见识见识这四位姑娘到底还有什么能耐,他马上应声答道:“回军爷的话,就在村外不远处,就有一处场子,那是午秋两季村民晾晒谷物的地方,大家不妨到那里去表演就是了。”
不由分说,众人蜂拥而出,霎时便来到村外广场。只见广场土地平整,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杨树,在杨树顶上正有一群喜鹊叫咋嬉闹,在一棵杨树上,还垒有一个喜鹊窝,大喜鹊忙着飞来飞去,正在叼食喂它的宝宝们呢。
清军士兵们把乡人酒家的竹椅子也搬到了广场上,为的是让唐训方坐着观瞧。唐训方笑容可掬,对齐彩凤说道:“现在地方也换了,下面就看张姑娘如何表演了。”
齐彩凤紧了紧腰带,运了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只见她突然一个鹞子翻身,脚尖点地,就像纺棉花车似地,滴流滴流在广场上转个不停,一霎时便转了二十余圈,正在唐训方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眼前却不见了齐彩凤的踪影。正在唐训方纳闷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嘻嘻一笑,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唐大人,你在找谁呀,我在你的背后呢!”
唐训方登时被吓得脸色发白,不禁大叫一声:“可怕!可怕!假如你是刺客,我唐某人不就一命呜呼了吗!”
齐彩凤一转身走到唐训方面前,说道:“唐大人误解小女子了,您事先说过,要看看小女子究竟有何能耐,我怎能对唐大人欲行不轨呢?在背后暗算别人,那可不是咱江湖人应有的品德呀。”齐彩凤话中有话,也是在暗暗警告唐训方。
此时唐训方也转惊为喜,说道:“张姑娘说的是,自打咱们一见面开始,我就看出张姑娘是个心直口快、耿直善良之人,这种刚正不阿的性情,体现了你们北方人为人处事的秉性,我喜欢,我喜欢。”
齐彩凤抓过一把竹椅,与唐训方肩并肩的坐在了一起,然后说道:“这一下唐大人看出来了吧,俺四姐妹如果没有一身好武功,怎么敢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离开家乡千里之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胡乱闯荡呢。”
唐训方问齐彩凤道:“在你们四姐妹中,看来你年纪最长,肯定是大姐,我对你的武功已有所了解了,不知接下再有哪一个出场呢?”
未等齐彩凤吩咐,赵秀敏便挺身而出,她口中说道:“小女张秀敏不才,愿在唐大人面前献一次丑。”
话音刚落,只见赵秀敏噗的一声趴在地上,就地滚翻,眨眼之间便滚出去三丈开外,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赵秀敏又迅速滚了回来,腾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当当站在了唐训方面前,气不虚喘,面不改色。正在唐训方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赵秀敏突然走到场院边上,举起宝剑,对准碗口粗细的一棵大树砍去,只听唰啦一声,大树便一剑被她砍断,已经拦腰断成两截,然后徐徐倒在了地上。
唐训方大叫道:“看起来一个娇小玲珑、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大的膂力,剑法也如此娴熟有力,十分了得,十分了得。”
齐彩凤说道:“这孩子从小跟着她叔叔学习武功,练的是滚地功夫,在民间叫做就地十八滚的便是。如果双方交起手来,她专门进攻敌人的下身,被她砍中的人,不是骨折,就是腿断。试想,没有了腿脚的人,哪里还会有抵抗能力呢?”
唐训方佩服的只是点头,他对齐彩凤说道:“接下来这二位,长相相同,看来必是亲姐妹吧?她们的功夫如何,本官还想再见识见识。”
齐彩凤说道:“唐大人不愧身为知府,您不但见多识广,看问题也入木三分。她们二位确实是亲姐妹,她们二人都是我三叔家的闺女,从小就跟我三叔专练轻功。她们练习轻功时,方法也很特别,在平地上挖一个两丈多深的圆井,在井内装填有装满谷糠的麻袋,人站在井内纵身起跳,根据弹跳的结果,再逐步将麻袋抽出。这样麻袋越抽越少,人离开井口也就越来越深。一直到麻袋完全抽完,人一纵身能从井底跳到井口地面上来,轻功也就算是练成功了。当然其中的辛苦磨难,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唐训方赞叹的说道:“我当年跟着师傅学的,都是马上步下,刀枪棍棒这一套,就是没有把轻功学到手,现在人老了,再提这些也是悔之晚矣。”
齐彩凤用手一指场地中央,说了声:“唐大人你快看,我的两个妹妹出场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唐训方打眼望去,只见牡丹、芙蓉双双跳入场内,两把闪着耀眼寒光的宝剑,迎着斜日的光亮,快似闪电,疾如骤风,穿梭往来,她们不时在地面格斗,不时又腾空旋起,广场内剑风呼啸,连四周的树干也微微摇晃起来,一时广场周边便飘满了树叶。站在树梢枝头的喜鹊们,被惊得叽叽喳喳乱飞乱叫不止。因为在枝头的喜鹊巢中,还有它们嗷嗷待哺的小宝宝,它们误以为树下打斗之人是要侵害它们,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女,所以才飞叫施威。
只见一只喜鹊先是高高飞起,然后又一抖翅膀,犹如一只利箭,在牡丹毫无防备之下,一直无声无息地朝她俯冲下来,在牡丹的额头上狠狠啄了一口,登时鲜血便流了出来。
牡丹正集中精力与妹妹芙蓉打斗之间,没想到突然遭受到喜鹊的突然袭击,不觉气上心头,她一时放弃与芙蓉的格斗,只见她身体轻轻飘起,一直飘到杨树梢头,轻舒猿臂,举起手中的宝剑,一下便将垒有喜鹊窝的那根树枝斩断,她左手托着喜鹊窝,一下子便飘落在了唐训方与齐彩凤面前,然后喜滋滋的说道:“没想到连这个小畜生也想趁火打劫,我端了它的老窝,看它还敢不敢再来欺负我!”
唐训方双眼被惊的瞪得溜圆,身上止不住冷汗直流,心中暗想道:“这小姑奶奶亏得不是刺客,倘若她是刺客,想要在万马军中取我的首级,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正在唐训方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芙蓉飞身飘到牡丹身边,趁牡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下从她的手中夺过喜鹊窝,脚尖轻轻点地,一纵身飘然升起,一下便“飞”到喜鹊窝原来的树枝旁,又轻轻将喜鹊窝安放回原处,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还未等唐训方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他的面前了。
芙蓉笑吟吟地对唐训方说道:“唐大人,您曾说过您有四房贵夫人,恐怕您也是子女成群吧?而且我敢断定,您对自己的儿女也是疼爱有加,不希望他们遭遇不测,更不希望他们突遭飞来横祸。喜鹊也有生命,也有它们自己的儿女,咱作为强势的人类,不要无端去欺负它们,更不要随意加害它们,而是要与它们和睦相处。唐大人,您说小女子说得对也不对呀?”
唐训方一下子从竹椅子上站起身来,紧紧握住芙蓉的双手,激动而且深情地说道:“孩子,真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能说出如此深刻的道理来,我唐训方虽然身为朝廷命官,要是与你比起来,也是自愧不如呀。”
其实,这些都是齐彩凤的精心策划和安排,为了彻底打消唐训方对她们的非分之想,有意在他面前展示一下实力,使他去掉幻想,不敢再想入非非,轻举妄动。
齐彩凤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和蔼的对唐训方说道:“唐大人,武艺也展示过了,您也一饱眼福了,日头也快要落山了,我看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您意下如何?”
唐训方连连点头,顺从地说道:“张姑娘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你此话也正合我意,咱们就到此为止吧。打道回……”他本来想说“打道回府”,但“府”字还未说出口,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马上便改口说道:“回客栈,回客栈。”
于是广场上的人也一哄而散,成百上千走出家门来看热闹的乡民们,也纷纷回至自己的家中去了,一场比武表演也就这样暂时结束了。
回到客栈之后,唐训方对客栈老板说道:“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张姑娘她们四人,无论是住宿费,还是伙食费,还有马匹的草料费,总之她们在贵客栈的一切开销花费,都算在我唐某人的头上,在我离开客栈时,再一并与你算清。”
客栈老板早已知道唐训方的来头,又是管辖他们的父母官,他的话一言九鼎,他能敢不听吗?于是他便领唐训方之命,喏喏退去。
折腾了大半天,唐训方毕竟已是年过五旬的人了,他觉得身体十分乏累,就欠意的对齐彩凤她们说道:“张姑娘,半天演武,恐怕你们诸位贵体也疲累了,我看今天咱们就到此为止,你们也回房间去休息去吧,有什么话,咱们到明日再说。”
齐彩凤巴不得唐训方如此说,便也因势推导的说道:“人都是血肉之躯,哪还有不累的道理?我等遵从唐大人的吩咐就是了。”
于是,众姐妹辞别了唐训方,大家走上楼去,到自己的房内去歇息去了。
唐训方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并未马上休息,而是叫来了他的护卫军百夫长路大明,问他对今天广场演武的看法。路大明说道:“刚刚与她们接触的时候吧,我打心眼里就没有瞧得起这四个丫头片子,没成想看过她们的武艺演示之后,我对她们也是刮目相看了。似这般精彩绝伦的武功,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呢。”
唐训方微微摇了一下头,说道:“我所关心的不是她们武功的高低,而是她们真实的身份和来历。你认为她们真的是从直隶保定府来的吗?告诉你吧,她们说的完全都是假话!”
路大明吃惊地问道:“难道唐大人认为她们另有来历不成?何以见得?”
唐训方不慌不忙,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他说:“首先,我早就听说过,在安陆太平山寨内,也有四位武功不凡的女魔头,为首的名叫齐彩凤,是咱们襄阳府鄢家村鄢大少爷鄢火的妻子,夫妻二人依仗自己武功高强,不能在乡里安分守己,经常出外招惹是非。在一次擂台比武中,齐彩凤的丈夫鄢火被当地富绅孙福臣设计杀害,齐彩凤为给自己的丈夫鄢火报仇,便网络一帮乡村流氓恶棍扯旗造反,还与官府为敌,在安陆太平山安营扎寨,并与安徽境内的捻匪互相勾结,一直横行至今。”
路大明感到十分惊讶,说道:“既然唐大人知道这帮人的底细,为何还要请她们吃喝,看她们演习武艺,还不下令一举将她们拿下,难道您还要放虎归山不成?”
唐训方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你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你们真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无用之徒。起初,我对此四人的身份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无确凿证据,直到为首的那个女魔头说出她们的姓名之后,我才进一步断定了她们的真实身份。什么张彩凤,什么张牡丹、张芙蓉,什么张秀敏,这完全是一派胡言。你只要将张彩凤的张字改成齐字,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如此拙劣的改头换面,也想将我唐训方眼睛蒙骗,真是拙劣透顶,让人笑掉大牙!”
路大明说道:“唐大人,您真不愧是襄阳知府,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将她们的姓氏改换一下呢!我真是笨得出奇,连猪八戒都不如!唐大人请您下令吧,我马上就带领咱的军兵去捉拿这四个反贼!”
唐训方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蠢货!你可真是愚蠢到了极点!就凭你那点本事,恐怕到时候被杀的不是她们,而是你们这群不中用的王八羔子,恐怕还要连累上我!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听本老爷我把话说完吧。”
唐训方喝了一口茶后,又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出要看她们演示武艺吗?我是长年累月带兵打仗的人,讲的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连对方的实力还没有摸清楚,就急着动手抓人,恐怕到时候吃亏的不是她们,而是我们自己了!”
路大明说道:“可也是的。经唐大人您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有些后怕呢。亏得我没有鲁莽行动,否则我们可就吃大亏了。”
唐训方点点头,说道:“小子,算你悔悟的还算及时,这就是你小子的聪明之处。假如我们胸无计谋,也无准备,就慌着动手的话,恐怕你小子现今早已到西天去见阎王了,老爷我也早已身首异处了。”
路大明全身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的个唐大人呐,这可如何是好呢,难不成到口的肥肉就这样放弃不成?若是那样的话,您花银子请她们吃喝等花销,不就全打水漂了吗?”
唐训方一摇头,说道:“你说哪里话来。银子么,咱们有的是。只是我想啊,要想抓她们也不忙,反正她们无论如何猖獗,总也逃不出咱大清国的手掌心,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计之后,在万无一失的前提下,再将她们一网打尽,既将她们诛杀,又能保全咱们自己,那样才算是两全齐美、万无一失呢。”
路大明说道:“我是磨道里的驴,听您唐大人吆喝就是了。为了防止她们逃跑,我今夜就安排几名弟兄监守着她们,大人以为如何?”
唐训方说道:“说你蠢,你还真蠢!你可千万不要这样做!齐彩凤这个人,一看便知是一个比孙悟空还要精的人,咱们的任何行动,都瞒不了她一双锐利的眼睛。为今之计,咱们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们的便把,反正成败也不在乎今夜。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她们此时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商量对付我们的办法哩。”
唐训方说的一点也不错,齐彩凤四姐妹到达房间之后,真的就没有马上睡眠,而是对白天的武艺演示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赵秀敏说道:“白天演武期间,我看见彩凤姐跳到唐训方背后,我还以为你会一剑将唐训方杀死呢,没想到我却空欢喜一场,让我大失所望。彩凤姐,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你为什么要断然放弃了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齐彩凤说道:“你要问我为什么,我还不是有我的考虑。我今天犯了一个大错误,就是将咱们的名字前只改了一个姓,说过之后我就马上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无法收回了,我只好将错就错,一错到底。我想唐训方也早已猜出了我等的身份,只是不说出口而已。既然他明知我们的真实身份,却又不急着来点破,我想他也有他的顾虑。所以,我有多次杀他的机会,却没有杀他,而是借机掩饰自己的身份,麻痹一时算一时。我有意跳到他的身后,只是想告诉他,我齐彩凤要想杀他唐训方,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他被吓出一身虚汗,咱们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赵秀敏恍然说道:“当我翻滚到唐训方面前的时候,正想举剑刺去,我看到彩凤姐您只给我摇头递眼色,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是叫我不要杀唐训方,因此,我才压制住了自己,忍了下来。”
牡丹也说道:“谁说的不是呢。当我手拿喜鹊窝,一下跳到唐训方面前的时候,看见彩凤姐直向我使眼色,我立刻明白她的用意,是叫我不要盲目动手。此时芙蓉妹突然蹿上来,夺走了我手中的喜鹊窝,我也就顺水推舟,控制住了杀机,免去了唐训方一死。不过,到口的肥肉无法吞下,也真使人心里不好受。”
一直默默无语的芙蓉说道:“要是唐训方不肯放过我们,遣派他的军队突然杀上楼来,那可怎么办呢?我们动不动手呢?”
赵秀敏说道:“就凭他那几十个喽啰兵,还不够我一个人收拾的呢。虽然说唐训方是一个武将,看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他的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动手还算罢了,要是真动起手来呀,我第一个收拾的人就是他唐训方!”
齐彩凤说道:“谁说人家秀敏办事毛糙,她刚才的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唐训方领兵打仗几十载,有着十分丰富的社会阅历,他不会不懂得打蛇先打七寸的道理。我看他的狡猾之处,就在于他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在他没有了解我们的实力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因为他知道,一旦动起手来,他们之中最先死的必然是他自己,你想,他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吗?”
牡丹说道:“为了防止唐训方的突然袭击,今天晚上我们四个人是否轮流值班,以防不测呢?”
芙蓉也说道:“我看,为防不虞事件的发生,也只有如此做了。”
齐彩凤哈哈一笑,说道:“傻姑娘们,我看你们就不要看三国,掉眼泪,为古人担忧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谁都管不了的事情。我看,今天晚上必然是万事大吉,平安无事,你们就安心睡大觉好了。如若不信,明天一早就会见分晓了。”
正如齐彩凤所预见的一样,第二天清早起来,唐训方便集合他的官军,开拔而去。临走之时,还为齐彩凤她们支付了一切花费开销。这真是:
明知面前是仇敌,吃喝招待包宴席;
不是此官心肠好,保全性命计谋高。
齐彩凤四姐妹又将去往哪里,请看四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