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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这一下,窦益雄就发现晋王今天为什么不一样了。首先,若是往常,面对别人行礼,晋王必然会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答一句“免礼!”了事儿。而今日,晋王忽然客气起来了,居然还站起身来很得体的回了一礼。
其次,晋王独自到访,身边并未带一个随从。而且看上去他有意收敛了许多身上的霸气,穿着也并非往日的四爪蟒袍,而是一件下摆绣着祥云的亮白色锦袍,说明他今日到来并未以王爷的身份自居。
窦益雄觉得那件亮白淡雅的锦袍穿在晋王爷身上,少了凌厉与冷酷,多了几分温文和儒雅。不过,就是这锦袍,好像总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劲?
见窦益雄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百里擎天面上露出尴尬之色,手中折扇哗地一声打开挡在腰间不停地摇动着。
昨晚从暗室里出来后,百里擎天连夜翻遍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一件都不满意。这件锦袍可是他今早特地赶到京城有名的成衣铺——贵族坊去挑选的。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款式,贵气又儒雅,今日来这里不至于让他高大魁梧的形象吓到他心中的至宝。最重要的是,这件衣服的款式和颜色上身后让他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从潜意识里多少能给他一些信心。也就是说,之所以选这件衣服,完全是为了能显得年轻点。
只可惜,这件衣服不是比着他的身材做的,穿上身有点小,紧绷绷的,一点也不自然。但由于时间赶得紧,店里这个款式又恰好只有这一件了,他还是不得不花钱买下。
“咳!”窦益雄依旧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百里擎天尴尬地咳嗽一声,开口直入正题,“窦掌柜。本王今日来是想向窦掌柜打听一个人的。”
窦益雄收回打量的目光,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哦?王爷想要打听的是谁?老夫如若知道,一定告知。”
“呵!”晋王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窦益雄却捕捉到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王爷但问无妨。”窦益雄当然知道晋王要打听的是谁,所以,适时地给出了一个小小的鼓励。
“呃……窦掌柜膝下可是有一千金,名唤紫萝的?”
好戏要开始了,窦益雄浅浅地笑道:“回王爷,紫萝正是小女。”
“那令千金前日去了妙音寺上香?”
“对啊!”
“那……”马上就要拨开云雾见青天,百里擎天的心情愈见激动起来,他再次确认道:“那令千金身边可有一个丫鬟名唤茶儿的?”
“有啊!小女的贴身丫鬟就叫茶儿。”
“那真是太好了。”百里擎天突然大喊一声站起身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都益雄。言语中是说不出的激动。
见一贯冰冷的晋王情绪突然失控,窦益雄极力地忍住笑,继续演戏道:“王爷,老夫可否冒昧的问一句?王爷打听小女是为了……”
人都说心情好,脑袋也就跟着灵光。他昨晚上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来应该怎么开口,现在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出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来:“呃……是这样,窦掌柜,令千金三年前曾经偶然救过本王,本王今日寻来就是想来令千金当面道谢。”
“岂敢,岂敢。王爷这样说真是折煞了小女。既然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王爷不必放在心上。”不料,窦益雄看似无心的客气却将百里擎天刚刚想好的借口推出了千里之外。
百里擎天哪里愿意错过这到手的机会,连忙接口跟进道:“既然受人之恩,本王理当思报。”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窦益雄故作为难地顿了顿。
本来也是。在古代,一个姑娘家特别是大家闺秀,哪能容一个陌生男子随便一个借口就面对面地相见。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毁了姑娘家的清誉,何况现在窦益雄也想有意为难他。
眼见着到手的线索要被拒之门外,百里擎天急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得起身朝着窦益雄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哀求来:“本王苦苦寻找令千金多年,还望窦掌柜能够体谅,代为引荐。”
窦益雄在心里默默为百里擎天点了一个赞。若仅仅是多年前受的一个恩惠,一个王爷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利和金钱来报答。而他一没有用皇权压人,二不提金钱,却是放下身段深深地朝着自己这个百姓鞠了一躬。当然,前提是,他是那紫萝的“爹!”。但不管怎么说,若不是用情至深,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他何须至此?
能遇到这样的男人,窦益雄也为自己那个幕后主子感到庆幸。于是,他不打算再为难晋王,起身退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既然这样,王爷请随老夫到家中小坐,老夫这就差人去叫小女。”
“呵!那就有劳窦掌柜了。”见窦益雄松口,百里擎天的心情简直高兴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跟着窦益雄就往后面走。
窦氏钱庄与窦府呈工字形布局。前面临近三岔路口的是营业性的钱庄,中间很长一排走廊,走廊两旁的房屋是钱庄的后台处理区,再后面远离街道比较安静宽阔的地方就是窦氏一家的住所。
窦益雄路上已经差了人去请窦家小姐,他自己则陪着晋王坐在大厅里等待。
等待总是那么漫长……
作为身份高贵的王爷,百里擎天理所当然地坐在窦府大厅的主位上。主位正对大门,视野很宽,要是有人从外面经过,很远就能看到。
窦益雄坐在一旁发现了非常一个有趣的现象——也许是紧张又也许是期盼,晋王胸口呼吸的起伏动作很大,每一个呼吸间都撑得身上的那不合身的锦袍快要破开似的。而晋王坐在位置上总是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动作——喝茶、盯着外面、拉扯那极不合身的锦袍、然后再喝茶……
窦益雄看着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晋王即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将视线看向一旁,心里不得不感叹着爱情力量的强大。曾几何时,这个在沧溟国令人又敬又怕的传奇式人物面对一个心爱的女子也变得这么无所适从了?
烈日耀眼,外面大树上的蝉子依旧“知啊!知啊!”地叫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大门外远远的走来三个女子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位身穿白裙,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百里擎天心尖猛地一颤,连忙端坐了身子,拉了拉衣衫,深邃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大门外走进来的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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