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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阳光渐渐有了温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杨大夫被叶河拖拽着赶到叶家老宅，放下手里的药箱子，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炕沿边上的一滩血迹，没敢耽搁，喘了几口气就上前查看叶长江的伤势。
叶长江一动不动的躺在炕上，莫氏坐在旁边也不敢轻易动他。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叶长江双眼没有焦距的睁着，似是没有意识。
“长江！长江！能听到我说话吗？”杨大夫皱着眉把了会儿脉，一边翻着叶长江眼皮一边叫道。
叫了几声叶长江都没反应，杨大夫微微抬起他的头查看伤口。拨开枯燥的头发，伤口并不大，血已经止住，看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现在不能确定长江的状况，但毕竟上了年纪，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去取剪刀过来，这的头发得剪掉，不然没法上药！”杨大夫对着旁边的叶河吩咐。
“啊？还要剪头发？不剪不能上药吗？”叶河有点不能接受，犹豫着开口。
叶河骨子里还是很保守，对于剪头发这件事本能的排斥。
“人能保住就不错了，你还在这墨迹啥？快去！”杨大夫没好气道。莫氏这会儿也算缓过神来，颤着声音问：“杨大夫，我家老头子没啥大事吧？”虽说莫氏平时在家里作威作福，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关键时候还得叶长江出来顶着。
杨大夫沉吟片刻：“现在还不能确定，等会儿看看能不能回过神儿。”叶长江只觉得莫氏带着一股大力扑过来，自己也没有准备整个人就向后仰去，想喊一声都来不及。
紧接着后脑一痛，双眼就模糊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叶长江也不知道，只能本能的用力睁大眼睛，但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迷蒙间好像听到有人一直在叫自己，但叶长江感觉自己一直在飘，软软乎乎的，根本没法儿回应。
“那杨大夫，你帮忙看看我们家小星，这孩子有没有事？”莫氏听着叶长江没大事就惦记起旁边的叶星，想起刚刚叶长江抽的那几鞭子，莫氏心里就抽抽的疼。
但看着炕上大大小小躺着的两个人，心里有火气也发不出来。叶星自从叶长江倒在炕沿边上就不敢吭声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念书，也没经过事，整天就是跟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一遇到正经事立马就怂了。
杨大夫听到莫氏的话，这才注意到旁边鼻青脸肿的叶星。
“这？叶星这是咋的了？”把叶长江这边的药配好，杨大夫坐在叶星旁边一边诧异的问，一边给叶星把脉。
半响，杨大夫都没有说话，眉毛是越皱越深。
“怎么了？杨大夫？有事吗？昨天他几个同窗说看过大夫没事了啊！”莫氏看着杨大夫的反应心里一咯哒。
杨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看了看炕上躺的一大一小，加上旁边莫氏略有疯癫的眼神，想起前段时间老宅和叶家三房闹出的事，心里闪过一抹嫌弃。
但嘴上还是应道：“没事，他休息几天就好了。都是皮外伤，不伤筋不动骨。”就是沉迷酒色，这身子骨算是糟蹋了。
杨大夫摇摇头，后面的话没说。莫氏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叶河拿着剪子进来，杨大夫又站在叶长江旁边唤了几声，看见叶长江眼珠转动了一下，知道人是要清醒了，就在他耳边大声喊：“长江啊，你这头发，我得给你减掉点儿好上药！醒了你也别动啊！”说完手上就动了起来。
叶河站在一边看着地上越来越多半白的头发，心酸的很，别过了眼睛。
屋子里都是杨大夫咔嚓咔嚓的剪发声。杨大夫先把头发剪掉一块，用清水清洗了半响，确定没有污渍以后才把调好的药汁涂到叶长江伤口上，然后又在外面缠了一圈绷带固定。
杨大夫处理好后，看着叶长江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灰白，已经缓过来不少，松了口气。
又留下一些涂抹的药以后，跟莫氏交代了几句，拎着药箱离开了叶家老宅。
此时叶长江神智也已经清醒过来，头上的伤口阵阵作痛，但都不及此刻内心的无望。
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虽然恢复了焦距，但却显得更加失神。叶长江只要一想起叶星的事，心口就是一阵紧缩，难受的喘不过气。
感觉到眼角的酸涩，叶长江疲惫的闭上双眼，体会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屋子里只有老两口以及叶河、叶星，其他人都在各自的屋里。也没人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气氛有些沉闷。
“等叶星好了，正好赶上种地，也别去学堂了，就在家里好好学着种地吧。”叶长江低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屋子，打破了安静压抑的氛围。
听到的人心里都是一紧，尤其是叶星，直接倒抽了口冷气。莫氏想反驳，但是看着躺在炕上了无生气的叶长江，到底是没把话吐出口。
这次的事说来也不复杂，就是叶星瞒着家里跟一个青楼的姑娘好上了。
两人应该是腻歪了有一段时间。碰巧他们学堂里新来了一个有点儿家底的同窗，有一次逛青楼也看上了那姑娘，还强让着陪了一夜，叶星知道以后就跟人家大干了一场。
奈何人家人多势众，最后被揍得鼻青脸肿回来。学堂里大多是农家子弟，平时一个个都是好学的，很少有人逛青楼赌场，也一直相安无事。
叶星整天跟几个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开始先生还管管，后来也就懒得说了。
但平时在学堂里学习再不认真，先生也没想到他能堕落到青楼里。所以事情一闹出来，先生大怒，加上快要赶上考试，为了整顿风气，处理的格外严重，勒令参与到事情里的几个学生都不能参考了，学堂里也再不接收。
这算是断了这几个学生的读书生涯。其他的事情或许还可以通融，但教书的先生都是要脸面的，读书人最重的就是名声，处罚结果一出来几乎就没什么转圜的余地。
另外这次摊上事儿的几个学生，基本都没什么前途，先生也没犹豫，直接就让这几个学生收拾包裹回家了。
叶星是因为受伤昏迷才被同窗抬回来。听到叶长江的话，叶星心里闪过苦意。
但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叶长江能出面给点东西活动一下，一想到以后自己也要跟大哥三哥一样做个糙汉子，整天做些粗重的农活，叶星心里就受不住。
一只手不停地推着莫氏，希望她帮自己说说话。莫氏看着小儿子饱含哀求的双眼，心里一阵揪痛，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但触及叶长江冷淡的脸色，想起叶星同窗送他回来时说的话，到底是没出声。
一个人皱着眉盘腿坐在炕沿边上叭叭的抽着旱烟，脑袋里想着主意。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叶星因为青楼女子跟同窗大打出手，最后被学堂开除的消息，没多久就传了出去。
叶家新房这里，还在有条不紊的给有意绣楼生意的乡亲登记。排队的人很多，忙了一大早上，几个人的脸上都浮了层汗珠。
林风写的累了，就换张正扬写，两个人轮流换，压力倒也不大。除了排队的人群，旁边还站了很多乡亲，应该都处于观望状态，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
叶山手里没事，就和一旁的站着的几个人聊，对于一些具体的事宜，能解释的就在一旁给他们解释。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乡亲，看叶山跟没事人一样的在外面闲聊，就问道：“山子？你去过老宅没有？听说你弟被学堂开除了！今天早上我还看到叶河拉着杨大夫跑过去呢，当时挺着急，也没来的及问出啥事了。”
“什么？叶家老宅那边又有事了？那跟人家三房这边有啥关系？上次不是都断关系了吗？不过，你快说说，那边又咋的了？”
“话是这么说，但咋的都是断了骨头连着筋呢，哪能一下子都啥都不管。我听说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嗤嗤，叶家老小这是出息了，咱们寻常人家哪能出个逛窑子的……”后面的话叶山都没听清，知道老宅那边又出事了，心里就一阵烦躁，抬脚就想去老宅看看。
叶涟恰巧过来给乡亲们递碗水，听到这些话后脑袋里转了几个弯……怪不得，上次在清风书局看到叶星，他脸色青白……眼窝深陷……原来是酒色过度……就说一个本分的读书人怎么会有这种面色？
看见叶山抬脚就要去老宅，叶涟赶紧拉住，趁机把手里的水递给叶山，拉着回到小院里，见叶山神色有些焦虑，道：“爹，上次咱们跟奶就闹得挺僵，这次再上赶着去，那之前受得委屈不都白受了吗？你别着急，既然那边没人过来找，就一定没大事。我也找人去打听打听，咱就在家等信啊。”说完看叶山差不多冷静下来，叶涟才去外面找了几个正在玩闹的小孩子，给了他们一把零嘴，说了句要是办的好回来还有零嘴吃，就在家里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