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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见到花花郎,武姬喜不自禁,听闻因为她的莽撞而害得薛卿与陆尧之担忧不已,心中也升起重重罪恶感。武姬顺从地点点头,经此一事,她看开很多,人生有缘便是福,为何要因为过往之事不惜眼前之福?
花花郎携着武姬急忙往回赶,临行前,他不着痕迹瞥了某处角落一眼……武姬虽未说明,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她能完好无损地从戒备森严的阴花教顺利逃出来,必定是阴小游从旁协助。花花郎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阴小游这个女人了,她的别有用心是真的,她的恋慕眼神也是真的,她恨极了他是真的,她念及旧情拯救武姬也是真的……她的一切,包括好的坏的,都是那般真实的。
花花郎不懂心里对她的剖析为何这么多,他以为时过境迁,他二人从此形同陌路便好。却不想,今日之事,竟然让阴小游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丝涟漪……
二人离开城门后,躲于城墙角落的小游热泪盈眶,多日未见他,竟然这般想念他……可惜他怕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
言多失提着一篮子面无表情敲响了陆家大门……
陆老爷听闻来者是寂隐山玉隐仙妪的关门弟子,又是神医门嫡女的至交好友言多失,猜测或许他有了救治陆尧之的良方,当即搀扶着陆老夫人亲自出门相迎。
言多失也确实没让一干人等失望,小心翼翼地从果篮里捧出一晚药膳递给心存疑惑的利戎,道:“这是小花出的主意,薛小卿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虽然未必救得了陆尧之,不过你们姑且试试吧,或许真有疗效也说不定。”
之前不是信誓旦旦无力救人?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有了可行之法让尧之尝试了?利戎不是信不过言多失,只是觉得情势变化太快,若没有合理的解释,他还真有些费解。
看出利戎的疑虑,言多失不悦地无视他,冲着陆老爷交待道:“这药膳是小花临时想出来的药方,除了多味名贵中药,还添加了一味难得的药引,这药汤非常珍贵,反正我是给你们送来了,至于要不要试试,随你们的便。”
说完,言多失气冲冲拂袖而去:不知好歹不知好歹!薛小卿牺牲那么大,他们还敢心存怀疑!
刚走出几步,言多失又不情不愿停了下来,薛小卿千叮万嘱了,必须让他亲眼瞧瞧陆尧之喝下药膳后有没有好转……哎,这讨人厌的任务!
此时陆尧之的危急情况,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既然是神医门花花郎的主意,必然不会有何坏处。姑且试试,指不定还真能救得了尧之……
利戎心领神会地将药汤舀进陆尧之嘴里,只见他迷迷糊糊吞了几口后,气息渐渐稳定下来。这是什么药膳,竟然如此神奇?利戎不可思议地为陆尧之把脉,只见他脉象亦平稳下来。
“陆伯父!请您派人速速请一位大夫来。”
“莫不是尧之……”陆老爷说话的时候尾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担忧焦急溢于言表。
利戎急忙安慰道:“陆伯父莫着急,尧之的脉象相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小侄是想请位大夫来仔细查看确诊一番,那样我们也能放下心来。”
以利戎的经验来看,陆尧之应该是有所好转,然他毕竟不是专攻医术,还是要让这方面的权威确诊才可真的松口气。
闻言,陆老爷简直快喜极而泣了,他急忙吩咐陆奎去请大夫,又让随侍去通知老夫人,请她老人家为陆尧之诵经祈福。门外恭候多时的言多失听此消息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心道薛小卿的牺牲总算是有所回报,遂轻松无比地大步而去……
多位大夫前来确诊后,一致得出陆尧之的毒气竟自动流失许多……利戎等人一听,赶紧将剩下的药膳一勺不落地喂进陆尧之肚子里,说不定这碗吃完便能痊愈。即便还不能痊愈,他们也可向薛家再要上几碗。总之,陆尧之有救了,真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不过,利戎真的不明白薛家人唱的是哪一出,一会儿信誓旦旦,一会儿出尔反尔,待他们几乎失去希望时又雪中送炭,利戎聪明的脑袋如何也想不通这是为何。不过,方才那言多失阴阳怪气地说着薛卿有所牺牲,究竟是怎样的牺牲?利戎突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看来得跑一趟悠然居了。
……
当阴罂阴半母子发现武姬不见了时,阴罂表情很平静,似乎她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她那个女儿,虽然不愿意像她,但其实阴小游就是年轻时候的阴罂,她迟早还是要走上自己的老路,终有一天,她会为了爱不折手段,或许她比自己无私,也或许,她比自己更自私。
然而阴半却气得面色阴郁,他这个妹妹真是被惯坏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难道她忘了花花郎是如何玩弄她羞辱她的?难道她忘了薛家是敌,阴家才是自己人?怎么不过是演了一场戏,便入戏太深难以自拔了?
“不该把她宠坏!”
阴半口中的“她”是谁,阴罂自然一清二楚,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冷酷无情必然有一番作为的儿子,又想到冲动多情必将为情所困的女儿,感慨道:“看来是天意!我本想将这叫武姬的丫头碎尸万段,天意却让她安然无恙出了我阴花教,或许是老天爷在提醒我杀孽太重,叫我放下屠刀吧。”
这几年,阴罂渐生华发,随着年纪的增长,内心也越发柔软起来。曾经杀伐果断的她,仿如一道云烟随风而逝,现在的她,虽心中尚有权欲,却更在乎儿女的安危和教众的兴亡……她老了,或许是时候放下名利了……
阴半有感娘亲话中深意,顿时不赞同道:“娘亲,您别忘了我们阴花教可是全天下武林正道心目中的魔教。就算我教不主动挑衅江湖人,您能保证那些虚伪至极的大侠豪杰们会不对阴花教出手?”
“这……”
“一日为教,终生成魔。”阴半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长得俊美无比,说起教来亦甚为赏心悦目,而他激昂的言辞最能蛊惑人心,方才阴罂的片刻犹疑,在阴半言之凿凿的字语中,瞬间分崩离析。
“娘亲,我阴花教教众三万七千人,分舵遍布大华十六个城池,上至达官贵胄,下至寻常百姓,都不乏我教内线。教中势力盘根错节,如一张无形大网联络整个大华。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娘亲一个错误的决定,一个犹疑的想法,都会致使教中不计其数的教众深受牵连。”
“若是我教技不如人还好,明明我们人多势众,娘亲身为教主却露出愚者的软弱,这无异于将千万教众的宝贵性命交由那些道貌岸然者审判,莫非娘亲真以为阴花教散了,那些正派人士不会逐个屠杀曾经的心患?”
不错!就算阴罂不愿再与天下人为敌,天下人却不会就此一笔勾销,只怕寻到了机会,那些人更是恨不得斩草除根。
“半儿,你说的不错,是为娘老了,竟不如你想的通透。”
“娘亲并不老,娘亲只是……”阴半不再开口,阴罂却还是能从他的眼神得到讯息:只是她终究是个女人,容易为情所困,因情而弱。
或许,这阴花教也该交给阴半了,毕竟,身为魔教,若不能做到心狠手辣,就只有被屠之命。
“半儿,此次花花郎羞辱于你,又玩弄了游儿,根本不把我阴花教放在眼里,就算为了玉匣子,为娘也容不下他,他不死,游儿不会清醒,你我也不会安心。”
阴半冰冷地笑着,眼底尽是恨意:“娘亲放心,我已经有了主意,这回我必要那花花死无葬身之地。”
“……”
……
这几日,陆尧之身体好了许多,虽然还有点点余毒未清,薛家却答应了再送一碗药膳来。为表感谢,陆老爷命陆奎准备了丰厚的礼品要亲自登门送上,然那言多失却是一脸不耐地拒绝了这个请求。言多失还扬言道,若陆家果真兴师动众,薛家便出尔反尔不送药膳。
言多失此举,令利戎惊诧不已,这药膳究竟有何来历?薛家仿佛有很深的苦衷,既不愿坦诚相告药膳的成分,又不愿坦然接受陆家的感激……个中原因实在令利戎好奇得很。
这日,花花郎带着武姬风尘仆仆赶来陆府,骤闻陆尧之已经康复得七七八八,花花郎显得很吃惊,显然是直奔陆府而来,还未来得及先回一趟悠然居,才会不知近况。武姬和陆尧之这对隐晦的苦命鸳鸯,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明月。两人多时不见,早已互相思念,如今泪眼相凝,竟无语凝噎……
包括陆老爷等一干人等见了此情此景,也不忍打扰他二人话相思,纷纷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利戎自然也是极自觉之人,体贴地为他二人合上门扉,还特意叮嘱陆奎守在门外,切莫让没眼色的人打搅了这两位。
既然武姬回到了陆尧之身边,利戎也可以稍事休息,他心里记挂着薛卿的牺牲之事,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多日,他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然陆尧之这里又离不得人,他也不放心将他交给那些医术不佳的大夫……故,他强忍着心中的情绪,生生撑到了武姬的归来。此刻,他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去薛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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