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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游非常了解兄长的个性,他睚眦必报,今日小游闻得阴半得了假玉匣子一讯,便知他必定会将武姬折磨致死。正想悄悄放走武姬,阴罂却传人将她唤去后山禁地。她本欲说服娘亲暂且留住武姬性命,却听到了娘亲年少的荒唐事,竟然和卿姐姐的娘亲有如此深仇大恨。
阴罂不变本加厉就不错了,还想指望她对武姬网开一面无异于异想天开。这会儿娘亲和哥哥在后山应该会耽搁片刻,若不赶紧放走武姬,只怕她将面临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武姬听了小游言之凿凿的话,不疑有他,紧随在她身后,两人小心翼翼沿着某条小道悄无声息而去……
……
今日薛卿忧心忡忡,据花花郎的眼线得知,阴花教抓了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必是武姬无疑。花花郎此时正孤身赶赴金源城营救武姬,而薛卿则留在了悠然居,与言多失一起测试着小爷爷的死马活马之法。
“薛小卿,我要动手了,你可得忍着疼,知道吗?”
薛卿点点头,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那一日她答应利戎劝小爷爷慷慨赠出上善金丹救治陆尧之,她是一片赤诚,并无半点虚情假意。然花花郎告知她的事实,又让她之前的勇气荡然无存。
难怪薛家不能将上善金丹随便赠与谁人,因为那金丹并不是一颗丹药,而是一个人,而是薛卿自己。
这话要从多年前说起。
其实薛玄参与玉隐仙妪的交情并不是因为误打误撞救了言多失才建立的,那只是薛卿和言多失记忆中的事实。实际上,薛玄参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就认识了老仙妪。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和蔼长辈便是受人敬仰的玉隐仙妪。
那时候薛玄参在寂隐山采药,寂隐山是灵气聚集之地,各种奇药圣草常年茂盛,是薛玄参偏爱的采药圣地。他就在那里,无意间结识了正在吸收日月精华的玉隐仙妪。那时的仙妪虽然已道行颇深,却不知道天机之深重。
初见薛玄参,便泄露天机,道出了他薛家未来会发生诸多奇事。还赠与了最初的玉匣子,告知薛家必将因为此物腥风血雨多年,然却是拒绝不得的,因为天意如此。
薛玄参年轻时胆子大,不信天命,接受了玉匣子。与仙妪相约未来再相见,有如初见,各自忘却今日之事。后来薛家果真如老仙妪预测那般历经风霜,薛玄参后悔不迭却已为时已晚。儿媳宋聘儿早产下小薛卿便撒手人寰,薛玄参疼惜小孙女,便将上善金丹取出,一日一日和着米汤将她养得万毒不侵,连生病也是极少的事情。
而仙妪也因为泄露天机遭到了天谴,凡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个个凄惨横死。枉她知天晓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天爷摧残血亲还无能为力。
直到薛玄参无意中救了仙妪侄儿的孙儿言多失,仙妪得知这是上天给她安排的赎罪机会。解铃还须系铃人,泄露天机的罪,终究还是要与薛家一同来赎。于是仙妪赠与薛玄参羽化缕衣为聘,与薛玄参相约待到言多失与薛卿长大成人,设局助他二人日久生情,同练那若水心决。
既可以让薛家摆脱砧板肉的厄运,又能让言多失产生男女之情而丧失掉继承寂隐一脉的宿命。世人皆以为继承寂隐一脉乃是天大的喜事,老仙妪却深知这是轮回定好的劫数,是祸非福。
她已经孤苦一生,并不愿言多失和她一样孤苦一世。仙妪太了解以言多失言多爱失的性子,他日泄露天机遭到天谴,是迟早的事。她早已替言多失算过一卦,若他不能和薛卿结成连理,恐怕此生都再难遇到有缘人了。
若真如此,这孩子便得苦守寂隐山直至百年……这是玉隐仙妪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所以她才会和薛玄参有言在先,将来薛卿选择婚约对象,言多失必是第一人选。然天意不是玉隐可以琢磨的,她只能顺势而为,却不敢逆天而行。
……
言多失持刀的手颤抖着接近薛卿的手掌,快要割破肌肤的时候他又半途而废了,再三确定道:“薛小卿,你果真要试吗?”
薛卿睁开眼,果然见到言多失胆怯了。她何尝不怕?然此时已经到了燃眉之急,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她夺过小刀,对准自己的掌心,狠狠刺了下去……
花花郎告诉薛卿,那最初的上善金丹已经被她一天天服用了,如今她本身就是一颗上善金丹,如果要救陆尧之,她便要将自己交给陆尧之,换言之,她必须和他行房。待他二人有了夫妻之实,那关键时刻的精血渗入陆尧之肌肤,便能一解那哒娜族毒蛊。
然为了救他,而失身于他。别说陆尧之心里有武姬,自然不可能同意,就算他没有心上人,薛卿也是万万不愿因为救人而赔了自己的纯真。所以,她才会对利戎出尔反尔,而又不能说明背信的原因。
可是,她毕竟无法眼睁睁看着陆尧之就此英年早逝,于是再三追问花花郎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花花郎只得告诉她,或许让陆尧之食她的肉能减轻病痛。至于食多少才能解净蛊毒,便不得而知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且行且试了。
因为此法会损害薛卿的身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花花郎并不打算真的采用。可如今大哥身在皇陵,除了此法,他也暂且想不到其他良策可以救治陆尧之了。
花花郎原以为或许可以等到与大哥相见,再商议出更好的两全之策,可近日武姬为了替亲姐赎罪而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阴花教取药被抓的消息不知怎地也被陆尧之知道了,听陆家传来的消息,好像陆尧之已经危在旦夕,只有一口气悬在喉间,若不是有利戎不断地运功,恐怕已经……
此时只能兵分三路,花花郎负责早日将武姬救回来,或许有她在身边,还可以鼓舞陆尧之活下去。利戎则负责照看陆尧之,尽量为武姬争取时间。而薛卿,若是割肉喂陆尧之却救不了他,也只能舍身了……不过此法薛家并未告知陆家,或许是薛卿私心里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
陆府中,一干奴仆们此时个个急得满头大汗。
少爷已经吐血昏迷了,虽然利公子不停地输送真气,他还是昏迷不醒。老爷请了十几个远近驰名的大夫,都对少爷的病情一筹莫展。陆老爷急得老泪纵横,陆老夫人也哭晕了数次。连同他们这一群奴仆下人,也是热泪不止……少爷分明是位好少爷,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老天真是不长眼!
利戎已经彻夜不眠不休,却不敢有半分松懈。陆尧之此次怒火攻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他耗尽真气,依然止不住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尧之不能死!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大好时光不曾享受,他不能辜负这美丽的人世间。
还有武姬,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正生死不明……利戎突然来了主意,或许有关武姬的消息可以让陆尧之燃起生存的欲望?
“尧之,你听着,她们找到武姬了,正带着她往芝兰城赶。你要撑住,只有撑下去才能再见到武姬……”
听到“武姬”这个名字,陆老爷面色阴晴不定起来。尧之近来的事情他可都听陆奎一一道来了,想不到尧之喜欢上的女子,竟然是当初那贱妾落落之妹蜜蜜。当初自己便主张要斩草除根,尧之却心软哀求自己放那无辜小女孩一马。他就不该听这傻儿子的话,落落害了他不够,蜜蜜多年后还能害得他生命垂危,真是气煞人也!
那丫头也是命大,被他贱卖给了贩夫走卒竟还能优渥地成长,还邂逅了尧之,令他一见倾心,命也,孽也!
陆老爷原本想着若那蜜蜜……武姬再出现在尧之面前,绝不让她好活,可如今儿子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些怨啊恨啊都不重要了,若尧之能平安度过此劫,他喜欢谁,要做甚,都随他去吧。自己老了,这陆家百年基业迟早要交到儿子手中,若武姬真的能唤回儿子,往日仇怨便一笔勾销吧。
说来也神奇,这边利戎刚道出武姬二字,陆尧之仿佛在昏睡中亦能听到,手指头莫名地动了动。利戎瞧见,喜出望外,与陆老爷相视一笑,继而又不断地在陆尧之耳边细语有关武姬之事。
……
金源城里人头攒动,想来此刻就算娘亲和哥哥发现武姬已经被她放走,立即追击,也是无能为力了。小游将全程戒备的武姬送到金源城门处,背着她道了声“珍重”,便要离去。
“小游!”武姬心存感激,心中确信小游对她与小姐绝不是完全的虚情假意,心中荡起丝丝暖意:“多谢!”
背着武姬,小游潸然泪下,倔强地点点头,足下轻点便飞走了。武姬还欲张望,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武姬立即挥掌反击,不想却被那人一手化了她直击要害的招式。
“小、小老爷?”
武姬冷着眉目回头,一见那人,顿时不可思议惊呼出声。
花花郎点点头,欣慰地看着安然无恙的武姬道:“你没事就好,随我一道回芝兰吧。以后切不可再做这等鲁莽之事了,卿卿很担心你……陆尧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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