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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再把那几个火堆添了点柴火,便准备睡觉,明天天一亮便出发。
周旺分配值夜,防止尸鬼魈半夜来偷袭,自己和土蛋值上半夜,孙秃子和阿壮值下半夜。
夜晚的林子十分安静,不大功夫阿壮的鼾声便响了起来。木林却睡不着,一闭眼就仿佛看见尸鬼魈狰狞的面孔,正辗转反侧的时候,旁边的孙秃子忽然翻了个身,面朝木林似笑非笑小声说道:“小子,我咋觉着你就是个扫把星呢,老孙来了这些年都太平无事,你小子头天当差就出这么大的事,只怕以后这日子不好混哟。”
木林心念一动,想起张瞎子的话来,便一五一十学给孙秃子听,还把掏出瞎子给的护身符让孙秃子看,孙秃子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孙秃子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个张瞎子到底是高人还是骗子呀?”
木林又想起张瞎子所说的关于尸鬼魈的事来,又推推孙秃子问道:“张叔不是说这尸鬼魈繁衍起来非常麻烦吗?又要坟地又要尸体什么的,这林子里人影都每一个,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坟地了,却哪里来的那么多怪物?”
孙秃子嘿嘿一笑道:“小子,我老孙这人百无一是,就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想不通的事便不去想,省得晚上睡不着觉。”说完翻身睡去不再理睬木林。
木林又躺了好一会终于疲倦不堪睡着过去,到了下半夜林子里气温越发低了,木林迷迷糊糊觉得有点冷,便把身子往火堆旁靠了靠,朦朦胧胧听见孙秃子跟阿壮小声交谈,过了一会又隐约听见林边灌木丛里似乎又有动静,但实在是劳累了一天加上受了惊吓,头一歪又睡死过去。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木林最先被周旺的喊声惊醒。
木林坐起身便看到周旺对着四下里喊孙和尚,朝左右一看,果然没了孙秃子的踪影。阿壮抱着猎枪睡得正香,此时也被吵醒,胡乱用手抹了两把面孔问什么事,那头土蛋也站起身来;而火堆眼看就快熄灭了。
周旺向阿壮问道:“孙和尚不是跟你搭档值夜的吗?现在人呢?”
阿壮显然还睡意朦胧,茫然四顾了一下答道:“不。。。不知道啊,我们聊天聊了很久,后。。。后来我就睡着了。”
周旺刚要发火,便听孙秃子老远喊道:“哎,来了来了。”不一会气喘吁吁地跑来,锃亮的脑门上还挂了些汗珠,见周旺脸拉得老长,便嘿嘿笑着说道:“这不人有三急嘛,老哥哥我昨儿个中午喝了酒花生米吃多了不消化,又怕味儿重熏着大家伙儿,便跑去远些解决了。。。,阿壮这小子昨天也是乏了,又挂了些彩,我见他睡着便没叫醒他,这不都好好儿的么。”
瞥见周旺脸色略微放松了些,孙秃子立刻岔开话题,催促道:“都醒啦?赶紧收拾收拾回村子,再晚了估计乡亲们该担心了。”
周旺心想没错,村里平时谁家摔破个碗不出半日便要人尽皆知,像昨天这么大的事那就是爆炸新闻了,虽然有二愣兄弟俩回去报信,但万福贵此刻不定怎么着急呢。便招呼几人做好出发的准备,孙秃子也卖力地帮起忙来。木林弯腰收拾的当口,忽地注意到孙秃子的裤腿上分明沾了许多新鲜的泥渍。
众人确定方向不是难事,按照孙秃子的办法一路向南穿林而过,唯一便是这灌木茂密,经常要从灌木丛中挤过,衣裤都多少被灌木挂破几个口子。众人还特地找了几个岔路口研究了一下,发现果然奥妙无穷,所有的岔道皆利用自然地形或是植物,或是岩石,或借助地势高低起伏被掩饰得非常好,从外向内走便绝对不易发现,但从内往外走时便一览无遗;有些岔道上还发现有陷坑翻板等机关,孙秃子看了后表示尽量不要走在路上便反而没事,事实也是的确如此。
周旺看了啧啧称奇,连称布成此阵之人真有神鬼莫测之机;孙秃子则表示有机会要回来把这阵势画下来带回去详细研究;阿壮和土蛋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怕那尸鬼魈再来犯,手里的猎枪一直端着。
众人走着走着,昏暗的林子渐渐明亮起来,都知道已快走到林子边缘才会有光照进来,心里便放松下来。土蛋又惦记起周旺的宝贝匕首,跑去缠着要看,周旺拗他不过,便掏出来给他说这是祖上传下的,吹毛得过,小心伤着自己。土蛋欢天喜地跑去阿壮身边献宝,两人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不时地在旁边的树上扎一刀或者刻几个字。
又走了一会,便有潺潺的水声传来,鹰愁涧似乎已隐约能看见了。木林一晚上未曾小解,此刻水声传来顿觉膀胱一阵发账,于是到旁边树下哗哗尿了个痛快,完事后抬头一看,另外几人已快走出林子了。
木林系好皮带正待要赶上前去,忽听得身后枝叶悉索声大作,一声惨烈的嘶叫在背后炸起。这一下差点把木林的魂给喊走,回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一只半大的尸鬼魈手脚并用,穿花绕树地向木林直直扑来。
此时周旺他们转过头看到这一幕,已是鞭长莫及,况且小尸鬼魈位于木林身后,也没办法开枪射击。周旺只能大吼一声:“跑啊!”
木林被吼声一喝猛地回过神来撒腿就跑,也顾不得手脚脸蛋被树枝划得生疼,木林从小在山里玩大的,跑起来已然是如履平地健步如飞,但尸鬼魈的速度却更快,只听得身后的嘶叫声越来越近。木林心下着急,眼见着就要奔出林子来到河边了,右脚忽然踩进一个坑里被藤蔓缠住,身形一滞向前扑倒。
木林心想:“这下完了,张瞎子的话就应在今天了。这条小命就算是交待了,爹阿!娘啊!孩儿下来陪你们了。”想到这里便不再逃跑,面孔埋在落叶里,身子一动不动。
心念才动,木林便感觉一阵风嗖地从头顶掠过,紧接着身旁灌木落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个巨大的东西贴着地经过。周旺他们却看得真切,那小尸鬼魈个头不大,与木林一般高度,根本没有理睬扑倒在地的木林,怪叫着向河边跑去,身后跟着一只巨大形似蜥蜴的怪物,那怪身长足有四五米,四足贴地爬行又像鳄鱼一般,速度却是飞快紧紧跟着前面的幼魈。
木林爬起来惊魂未定,却也明白那幼魈并非冲自己而来,而是正在逃命。
二怪动作俱是快如闪电,转眼来到河边。大概是这尸鬼魈不会游泳,眼看前面无路便向东一拐沿着河往下游方向逃去,那巨蜥仍然紧追不舍,灰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河边地势平坦,幼魈的速度便有了些优势,一会儿功夫便拉开了不少距离。眼看后面的巨蜥越来越远就要被甩掉,忽地河面上水波荡漾腾起一阵巨浪,一根长鞭似的尾巴从水底伸出凌空一甩,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抽在幼魈身上。众人看得清楚那尾巴足有七八米长,布满黑色鳞片又十分粗大,饶是幼魈皮糙肉厚也完全抵抗不住,在这一击之下惨叫一声再也无法动弹,痛苦地原地打转嘴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后面的巨蜥立刻赶上前,一口咬住幼魈的脖子拖入旁边河中。
就在幼魈完全沉没的瞬间,林中远远传来几声凄厉的咆哮,声音中似乎透着一丝苍凉,又带着些许无奈。再看河中,咕嘟嘟翻起几个气泡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太阳已经完全爬上了东山顶,河对岸的林子里传来欢快的鸟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