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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点星,鬼差
时至午夜,城中已是万籁俱寂,除了偶尔有些巡夜的武侯,其余都是暗黑一片。
凌言的眼里这本应该万籁俱寂的景象稍稍有些变化,比如在街上胡乱游荡的幽魂,他们飘飘瑶瑶的随风而荡,或是驻足一处四处张望,似是这熟悉的景象他们曾经见过,但终究还是因为魂魄暗淡,昏昏沉沉的靠着本能游荡。
凌言见此摇了摇头,自己只是土地,虽然可以引导其重入轮回,但此时地狱无人监管只是本能运作的状态下,若是有大奸大恶之人不受惩罚便送其轮回,那是要扣功德的。
想到这里,凌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中勿板,只见在功德那栏上,一千四百点,这是凌言所拥有的功德,这个发现让他一愣,仔细看去,只见后面写着两件事情。
“救得朱厚照,朱雪绯性命~得功德一千四百点。”
凌言细细一想,瞬间了然:“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凌言今日砍杀三人但都是因缘际会之下无心为之,而救人亦是无心而为,因缘际会之下倒是得了些许功德,不过即便无心为恶,但此事却已沾了因果,就是不知何时回报罢了。
转身回了土地庙上空,凌言心念一动,身上发出阵阵紫光,一座缩小版的土地庙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看着手中的土地庙,凌言嘴角一咧,右手捏了个法决左手一挥那土地庙竟是迎风便长,待到落地时,已经跟原本的那座破庙一样大小,只是想比之下,凌言所做的土地庙却是更加崭新了些。
土地庙门前挂着一副对子,上联:社对青山千古秀,下联:庙朝绿水万年长,顺着门口往里看,便是一副神祗,样子与凌言相同,只是面露笑意,脸上慈悲,仿若是一个看透红尘的老人,老人身后跟着一文一武两个鬼差,一个执笔在卷上似是写划这什么,另一个则是左手拿着铁链条,右手抓着一根三尺长的铁尺,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看上去心生畏惧。
“福地已成,香火凝聚。敕!”
随着有一道法决打出,一道道霞光变从福地升起,化作一道道流光四散而去,那流光四处飘散,有的落入了寺庙之中,有的落入了道观之中,甚至民居、皇城亦是挥洒了一些,片刻之后,一缕缕白色烟尘随着紫光飘飞而来,凝聚在福地上空凝聚,片刻时候就已经凝成一片云雾,然后化作灵雨挥洒到了福地之上,随着灵雨挥洒,本来有些透明的福地看起来似是更加凝练了。
这福地便是凌言阳神的修炼之所,不同于阳神主动吸取那些无主香火,凡是进入福地的香火尽是有着信众愿力,本就是属于凌言的,所以吸收起来不沾因果,亦是不用担心像方才那样差点撑死。
随着一道道香火从福地凝聚,凌言身上的伤口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到片刻之后伤口痊愈,香火的传输也是渐渐停了下来。
那幽魂此时却仿若是同极相斥的磁铁一般,随着福地渐大慢慢的被排挤出了庙宇,浑浑噩噩的在庙前游荡。
凌言微微一笑,这幽魂与自己也算是自己恩人了。
便是双手相持,中指食指并拢,一道绿光便射在幽魂身体之上,幽魂身体渐渐凝练,直到盏茶过后,那幽魂渐渐赤脚落于地上,赤着身子四处打量一番,见到凌言看着自己,俏脸一红,急忙化出一身衣服避体,朝着凌言墩身施礼道:“见过老爷~多谢老爷再造之恩。”
“不必多礼,若不是你当初那缕残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只是福祸相依,因果循环罢了。哦~对了,听你们母女的口音并非是京城人士,可是外面逃难回来的?”
马王氏抿嘴一笑,却是全然没有了当初那般邋遢的样子,娟秀的小脸除了有些青白之外,竟是微微有些泛红,想到这几日的情形,张嘴说到:“妾身王莲儿,自幼许给邻村秀才马硕为妻,本应该在去年就成亲的,却没想到马秀才进京赶考三年未归,家里受了灾荒活不下去了,便打发妾身进京寻他,谁知寻了两年未曾寻得,家里给的盘缠有用尽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流落街头。”
“都说这乱世人不如太平犬,这天下那还有个真太平?你也只是这孤苦人中的沧海一粟罢了,今日入了公门,以往的事情就当近皆抛弃,秉公执法不得徇私。”说到这里凌言一愣,随即苦笑摇头,尽管是阳神之身,亦是免不了生前的那些臭毛病。
王莲儿却是痴痴一笑,这个土地公却是有些意思的,身形一转,便是化作流光钻入了那执笔判官手中,随着一阵变幻,那本来是男子的书生却是化作了王莲儿的模样,而后身形一转,一手执笔一手拿着一封书卷站在了凌言身前,轻声说道:“启禀老爷,此乃金台坊生民簿,还请老爷验看。”
凌言接过那生民簿看了看,上面记载着金台坊所有生民幽魂的过往、寿数、财帛信仰,凌言看着新鲜,没由的多看了几页,却是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怪异的,比如有个叫苏缘的,上面除了寿数,财帛其余却是都写了一个不详。
“这是怎么回事。”
王莲儿仔细一想,而后微笑道:“恐是与命格有关,命格或是太贵,或是太硬都不能出现在生民簿中。”
凌言哦了一声,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愧是京城宝地,光是不在这生民簿中的人就有五百之多,我这土地做的着实有些憋屈。”
王莲儿听着他说的有意思,微微一笑,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提醒道:“已经有了生民簿,老爷便可以引渡幽魂了。”
“如此也好,尽快累计功德,尽早升官,人手多了,你我也好清闲一阵。”
对于凌言的话,王莲儿只是苦笑无言,有这么一个只想着升官的上司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尽管两人只相处了不多时,但也能看得出凌言不是那种懒散的人,随着他,没准还真能做出一番事业。
凌言的工作还算是简单,只是走到游魂之前将生民簿一对照,生民簿便是出现了那人的善恶过往,法印一捏,属于那幽魂的那一条便化作一缕幽光贴在了幽魂的后背上,而后那幽魂便是无风而动,由幽光带着飘飘然朝着飞上了天空,朝着西南方向的酆都疾驰而去,疾若流星坠野,又似电掣风驰。
凌言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微微一愣,对着边上的王莲儿说到:“本还想着劳烦你前往酆都押运一翻,却未曾想竟然如此便捷。”
王莲儿接过生民簿看了一眼说到:“押运鬼差只事本就是城隍爷的指责,若非惊变,哪还管我们的事情,就算让莲儿运到酆都,怕是那酆都大帝也得认得莲儿才是,保不齐还将莲儿收了。”
凌言闻言一愣,看了看王莲儿疑惑问道:“这漫天神佛不是都已经化身六道了么?怎么又突然出现了酆都大帝?”
王莲儿歪着头看了凌言一眼,亦是摇了摇头说到:“酆都即是九幽地狱,内分有六官,其专责处阴间事物。古语说:十恶不赦及大奸大恶的人,及鬼怪魑魅等都要关进此地酆都地狱,入永不能超生天界,九幽地狱比十八地狱更为恐怖,那里不属六道,不算轮回,而且酆都大帝亦是人间高望重的有道修士担任的,五百年一替,生民簿记载方才那幽魂先是杀父,而后银其母,算得上是十恶不赦了,所以才落得一个永不超生的下场。”
“哦~原来如此,那若是寻常鬼怪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莲儿额角滴汗,您土地大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去哪里知道,新下也是暗暗疑惑,这酆都大帝的传说自上古便有,为何自家老爷却是不知道?却是不知道凌言的记忆大多来自后世,并且他当时对鬼怪神仙向来都是不太相信的,加之这些事情那些多出的记忆里没有,所以只能是问她了。
街道上鬼怪还算是不少,凌言随手扯过一个,仔细看了看那人生平,虽然籍籍无为,但也做过些好事,虚指一点,便是一缕幽光贴在了那人身上,随后凌言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高约三丈的城门,由门往里看,便是一片混沌,又有许多幽蓝鬼火四处飘飞,无人认领之下,便是随意的顺着九个能在冒着旖旎的气体,却不是九泉又是什么?
抬头一望去,只见那大门之上只是写着三个大字:“鬼门关”随着大门出现,凌言发现许多鬼魂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幽幽的出现在了城门之外,想要进去却不知被什么阻挡,只能在门外徘徊。
方才贴了幽光的幽魂却是无风而动,顺着第一道泉眼便消失不见了,仔细望去,只见九泉之上虚空写着一隶书大字:“酆泉狱主摄天魔。衙泉狱主摄不职典祠。黄泉狱主摄山魈精魅。寒泉狱主摄江湖水怪。阴泉狱主摄血食邪神。幽泉狱主摄山林毒恶。下泉狱主摄古伏尸。苦泉狱主摄师巫逆鬼。溟泉狱主摄刑亡横死。”
就在这时,大门似乎渐渐正变得有些暗淡,看着大门即将消失,凌言与王玲儿赶紧使用神通,一一将功过贴在众人背上。
街上的幽魂渐渐变得稀少,却是一些幽兰的磷火渐渐从远处汇聚而来,未用引导变径直朝着各自的黄泉投去,却是已经失去了魂体的杂念,即便是入了黄泉,也只能是投胎畜生道,这边是六道自行运转的缺点,人间纵有道士和尚往生超度又能超度的了几人?
就在凌言这边累死累活的时候,蜀中酆都却是已经炸开了锅,因为三百年来,这里出现了第一个客人,此界的酆都大帝姓张名三丰,见着那幽魂前来,眼神一拧,而后掐指算了算,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道四十九,由有一线生机!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说着朝着幽魂来的方向深深一哥稽首,对着边上的道童说到:“为师要去见见那土地公,尔等好生看管酆都,切莫懈怠。”
“谨遵尊帝君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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