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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浩初轻声呵斥道：“夏夏，不得无礼。”而后上前朝刘贺行礼：“使君莫怪，家中女弟从小被惯坏了。”
“无妨。”刘贺摆摆手，比起现代的女汉子来说，他可是觉得古代的女孩子可爱多了。不过生在余奉这样一个被礼数禁锢的家里，余夏还能有这等活力，着实不易，于是刘贺又好奇地看了她几眼。
余奉见有戏，忙上前道：“这是长孙余浩初，自太初。因故出了趟远门。方才回来听说使君在这里，便迫不及待地想来见见。”
说着又转向一边的余夏：“这是先前老夫跟使君提过的孙女……”
刘贺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神恍然大悟，这余奉是还没死心啊。初见这小姑娘他还有点好奇，现在却是不再敢打主意了。
江夏现在就是一个大平衡盘，现在众人各站一边且得平衡。若说先前他不接受是觉得年龄太小，现在却是出于平衡。他已聘请了余奉作为私学讲师之长，一旦双方联姻，众人难免会觉得其中有所交易而使得平衡破裂。这样得不偿失的事他刘贺才不干呢。
“余家子孙果然是龙章凤质，余公好福气。”刘贺轻飘飘地岔开话题。
余奉一边受着夸赞一边摇头：“不及使君，不及使君啊。”
余浩初比刘贺高出一个头来，导致他说话时不得不躬着身子：“既是使君府门有事，那太初便改日再登门拜访。”
刘贺观他面容棱角分明的轮廓，身形修长，眉眼之间皆是正气，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既是这样，生便先行离去，还望生所托之事，余公能尽快完成。”
“自然。太初，你代老夫送送使君。”
……
从余家出来刘贺却是直直地朝着唐门去了。
“小瑾，给我弄点吃的过来。”中午本就没有吃好，又跟他们说了那么许多话，刘贺一进门就饿得直嚷嚷。
“诶？你不是去余家了吗？余公还会舍不得留你用膳？”甘瑾看刘贺累得做没个坐像也收起了打趣他的心思，吩咐下人去做了。
“哎，没什么好吃的，怕是我的嘴已经被唐门和登临楼的厨子们养刁了。”
甘瑾将手下的书简卷起，去倒了杯茶给他：“不是被厨子养刁了，是你非要吃些稀奇的食材。”
刘贺接过茶咧开嘴笑笑，蚕豆、黄瓜、胡萝卜什么的，对他来说可一点都不稀奇，豆腐也是极好的。
“你在写什么？”“余家情况如何？”
愣了一会不料两人却同时出声。
还是甘瑾先起身把书简拿了过来，摊开给刘贺看：“这是我和诠叔整理出来的日后私学、太守府的各项开销。”
确实，朝廷所发俸禄是仅就他个人的。而下发给府门所需的，经过层层剥削放在这江夏是远远不够看，刘贺还是只能依赖姚诠的商队。
“能省一点是一点，我打算让办私学的钱也交由商户。”
“嗯，也好，”说着她用比将那一行轻轻划去。
甘瑾从小便跟在姚诠身边耳语目染，于处理账务上又有家传的天赋，这记录拿于刘贺看并无多大的作用。
不过他看着书简那一堆一堆的算筹，突然灵光一闪，道：“小瑾，我交给你一种简便的记数方法，日后也可做新的暗语。”
“是什么？”甘瑾跟在刘贺身边几年，自然知道他时不时就会有新点子，毫不迟疑地将毛笔交给他。
“这个是一，这是二……”
刘贺所写下的便是现代通用的阿拉伯数字。现在的人们记数还普遍用着算筹，以纵横两种排列方式来表示数字，在刘贺看来这东西就像一排排棍子，难认地紧。
不一会他抬头，才发现两人距离凑地有些近，呼吸之间皆是对方的气息。
“咳……”他轻咳一声坐正了身子，“今日我去余家收获不小。”
“如何？”甘瑾还沉浸在阿拉伯数字的魅力中，一时没发现刘贺的尴尬。
“原本我还准备一家家去说，不想余奉如此豪爽，直接应下了帮我说服其他人的事。”说到此事刘贺就想大笑，当时他只是乍一乍余奉而已，不想他却真的答应了。
“余家乃江夏大族，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若你能将余家收服，等七月去了九江，这里也不及乱。”
“我也是有此意。”
余家势大地也大，从正堂出大门的路上刘贺与余浩初也聊了不少。余浩初不愧为余奉的长孙，学识见识绝非常人所能比，其通身的气派也不像是会困囿于江夏之人。
“不过……”想到余浩初，刘贺就又想到余奉的那个孙女。
“不过什么？可还有什么难处？”甘瑾轻轻蹙眉。
刘贺转头看去，突然觉得那个小不点已经有些长开了，皱眉的样子还煞是好看，“余奉那老头总想把他孙女摊给我，这可不是个好事。”
听到此处甘瑾突然来了劲似的，语气也不像方才那般随意：“美人在怀，怎么不是个好事？”
刘贺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古代小孩懂得真多。
“小瑾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若是在此关头应允了余家的婚事，其他家族还有理由要支持我吗？”
“那又怎么样？余家既然提出此事，自然也留有后手，你有何惧？”
刘贺突然沉默了，当时他只忙着拒绝却未深层考虑。难道余家还有什么潜藏的秘密手段？
甘瑾见他不说话，只当他在考虑这门婚事。站起身来一跺脚，话也不说一句就进了内堂。
被撇下的刘贺摸不着头脑：“她这又是在闹什么呢？”
正巧此时做好的饭食端了上来，刘贺索性也不去考虑甘瑾的事了，解决温饱要紧。这还是当年他走时托孙铁匠打造出来的火锅，中间可放炭火，外沿烫菜，再涮上羊肉简直是人间美味。
唐门内院甘瑾握紧了手里的竹简，抬手掐下一支梅花，有些后悔刚才就这么跑了出来。
“公子既然心系大王，为何先前要阻止诠叔将此事说出来？”跟在甘瑾身旁的梅儿也是将刚才那幕都收入眼底的。
甘瑾咬着下唇，“说出来又怎样？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商族，若非他所愿，日后大业一成，我又有何立足之地？”
梅儿觉得甘瑾有些钻牛角尖，但到底是自己的主子，也不知如何劝说，只能转身进屋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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