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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隔着一层青色薄纱也依旧竭尽全力试图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正午阳光温暖了整个房间,在被精致的白色丝线系在拱形窗户两边的淡蓝色窗帘旁,一幅幅大小不一的油画在黄金画框的装裱中悬在墙上,画里雍容的贵妇、惬意的风景以及威严的将军都仿佛在轻声诉说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亚瑟正坐着床边的小号木椅,手持一根丰满柔顺的羽毛笔吃劲地书写,笔下羊皮纸那优雅的边纹和明显强韧的纸质都透出富贵的一角。
“我真的等不及想要见到您了,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您……”歪歪扭扭的拉丁文字母写在纸上,几分钟前亚瑟不小心滴了一滴墨上去,懊恼不已的他甚至想因此作废重写一张。
亚瑟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他有着微红的头发以及小巧可爱的眼睛,五官生得十分标致。在美貌的脸庞之外,他目光中透出的温顺气息更使人生出怜爱之情。
跟握紧自己的小手根本不成比例的大羽毛笔继续写着:
“好想让我们快一点见面,我已经等了这么久,怎么您还是不出现呢……”才写了半篇不到,亚瑟小小的脸蛋早已烧得通红。
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女佣,她头上戴着的白色头巾沾着丁点灰土,发胖的身体体和轻微泛红的脸颊现出了平日充足的营养,女佣正被眼前孩子专注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你写的是什么意思啊?念给我听呗。”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写的对不对,拉丁文好难啊,我要是可以用英语给凯瑟琳写信就好了。”
“可惜她不会说英语啊。”女佣用挑逗小孩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的拉丁文有错误,她不会笑话我吧?”
“怎么会呢,我们的亚瑟这么可爱,她要是敢笑话小亚瑟,我就打她屁股!”
“不许你打凯瑟琳屁股!”亚瑟突然抬起头,皱着眉毛、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盯着她看,逗得女佣忍俊不禁。
她摸了摸亚瑟的头,微红的头发随着她胖大的手抖动起来:“你又没见过她,万一她是个丑八怪呢?”
“那也不许……哎,你不能叫她丑八怪!”
女佣彻底忍不住了,她大笑出声,亚瑟依然愤愤地撅着小嘴看着她。
“哈哈,小亚瑟,凯瑟琳可是还在西班牙,你确定她会回信给你吗?”
“凯瑟琳会的,”亚瑟望向西南方向被轻纱遮住的窗口,“她已经给我写过好几封信了,她会回信的,她一定会的……”
午时和煦的阳光映照在小亚瑟的脸颊,以及他那希望充斥到近乎虔诚的眼神上。
……
四年后。
“亚瑟,亚瑟!”推开房门,亨利国王边喊边走进了房间。
女佣本来还在拿着扫帚四下打扫,此时见到国王惊得先鞠了个躬,然后忙去推推床上还在熟睡的王子:
“亚瑟,快来,陛下叫你呢!”
本就不大的眼睛被睡意粘的死死的,但是亚瑟还是一点点睁起、轻轻推开柔软的高贵天鹅绒的被子,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如今的他相貌比小时候更加雅致,而身上穿着的白色睡衣却显露出其依旧瘦弱的体格。
强壮的女佣一把抱起了他、熟练地放在地上。
“宝贝儿子!”国王捧住亚瑟的下巴,低头亲了亲他的前额,“我跟你说,今天有个大好消息,你要听吗?”
“什么好消息,爸爸?”
亨利笑了,眼角本不明显的皱纹被拉得清晰了些:“女王派来的西班牙的大使刚刚来过了。”
听到西班牙一词,亚瑟的神情立即就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你现在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所以凯瑟琳马上就要出发来伦敦,她可能会需要几天时间准备,之后便会立即起航。”
“太好了,她终于要来了!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呢?”
“不出二十天,”国王伸出两根手指,“我保证。”
兴奋之余,亚瑟的脸却忽然红了起来:“啊,我……我现在好紧张啊。”
“好了,见凯瑟琳的时候你要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点,她要是看见你这样邋里邋遢的不洗脸,可就要讨厌你了!”亨利捏了捏亚瑟的脸。
“我现在就去洗!”说完,亚瑟跑出了房间、直奔浴室去了,留下亨利和女佣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多可爱的孩子啊,又和蔼又善良,就像您一样。”女佣站在旁边,脸上隐约浮现着一些看着这位英格兰未来希望一天天长大的自豪感。
“怎么那么激动?他连见都没见过那个小丫头一面。”
“从他三岁起我们就告诉他长大要娶凯瑟琳了,在他这么一个小孩的心里,这已经成了一件神圣的事情了吧。”
……
后花园种满了各种艳丽的植物,在绿色的海洋中,有一些白色和粉色的花朵点缀着靓丽美景。青藤爬在已经开始发白的砖墙上,枝繁叶茂的几棵小树的树枝正随着微风摇曳着。
“我抓到你了,哥哥!”一个身高只有三英尺左右的小女孩笑着绕道一株灌木丛的后面,对蹲在后面的小亨利说道。
亨利今年才刚十岁,他发色金黄、眉目端正,和他的哥哥亚瑟比起来,其英俊程度并不相差多少,但是和亚瑟温柔腼腆的个性不同,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完全超脱自己年龄的沉稳,而他的身材也高过同龄的孩子。
“玛丽,”小亨利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作弊。”
“我没有!”小女孩一下子不高兴了起来。
“刚才闭眼的时候你眯着看了吧,不然你怎么找得到我?”
玛丽却又笑了起来:“嘻嘻,因为我比蠢哥哥聪明啊。”
“好吧好吧,”小亨利站起了身,一下子拉大了他和妹妹高度的差距,“你又赢了。”
“哎,哥哥,你听说亚瑟哥的事了吗?亚瑟哥他要结婚了,好酷哦。”
“是啊,新娘子还是个西班牙公主。”
“西班牙在哪个郡?”玛丽眨着她的大眼睛。
亨利笑了笑:“西班牙不是个地方,西班牙是个国家。”
“国家不是地方?”
“哎呀,反正就是……”
玛丽双手叉腰,模仿起大人的姿势来:“那我问你,西班牙在哪啊?”
“这个……”
“哼,蠢哥哥,这都不知道!我去问姐姐了,姐姐什么都知道!”
说罢,小公主转身便跑。
“哎,玛丽,等等我!”亨利追了上去。
“蠢哥哥,来抓我啊!”
兄妹的欢笑给幽静的花园增添了一份生机,和风轻拂之下,两个小身影显得格外可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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