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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渐剧,玄光洞内火光乱窜,扰攘了半天,仍未有火舌吐露,反倒是猛地里涌出一股黛青色的烟雾,中夹电光,直漫向山前云海,犹如大川汇流,烟云骤然汇合,无边无界,浑成一体。我们四人分踞于半空四角,防备孽龙乘这股烟雾之便幻化突围。魏恕、碧虚尚沉得住气,独是淳瑛抿嘴竖目,等了一会儿,便问能否直杀进洞中了事。
烟雾由浓转淡,渐渐散尽,再无动静。我们面面相觑,淳瑛疑心孽龙是否早遁走了。魏恕望向我,我道:“四维及下俱以清刚合围,上空有九弦结网,这两件宝物都没反应,可见虬龙未曾触及它们。响动这般大,怕有声东击西之嫌。”
淳瑛眼珠子一转,道:“这龙原来是个贼偷,恁地贼头贼脑贼手脚。”碧虚莞尔,劝她这时刻不该说些呆话。淳瑛皱了下鼻梁,续道:“敢情是条地龙,这下可不好玩了。回头看我逮一只大大的蝼蝈来——个头大嗓门就大,那就不怕地龙犯耳背。”
魏恕不解:“逮蝼蝈作什么?耳背?”
碧虚摆手道:“魏师兄,问不得。”
淳瑛哼哼地笑了两声,摇头晃脑,抛出教书先生的腔调:“古人云,‘蝼蝈不鸣,地龙不出’啊。”世人又称蚯蚓为地龙,她这是乱用“蝼蝈鸣,蚯蚓出”的典故罷。我心里不由得笑道:古人真冤。
魏恕似是不曾领教过这么淘气的小孩,这才明白碧虚摇头的意思。他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好,想说淳瑛两句,只听碧虚“咦”了一声,摆手示意我们看向山腰,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背负包袱、长剑,神色萎顿,拄着拐杖,正向山上行来。
“不好,竟是把凡人也困进来了么?”淳瑛性子直,边说边想飞身下去撵人。碧虚早防她这着,一把挽住她,道:“别猴头猴脑的。那‘地龙’埋伏在哪儿,还不知道呢,你御剑飞行,惊了它出来,岂非带累游山的人?”碧虚所言极是,我心中对此人的意外出现也是心存疑虑,想来他们仨守在半空也无妨的,便叮嘱了两句,自下去察看是怎么回事。
半山有处山崖,崖后便是那条小路蜿蜒所过之处了。崖壁下开着一片忍冬花,黄白相间,在山风、云气之中时浮时没。我正巧落在花丛里,想着要变个什么形象与人说话,才不显得突兀。起先是想仍旧变作山野村姑的打扮,心中忽地动念,世人素来好长生之朮,说不定这人也是上山寻仙来的呢?念起形变,眨眼已是一身道童装束,背负药箧,腰带内别一枝白麈尾。我掐下一枝初绽的白忍冬,迎向书生所行的山路上去。
书生见了我,果然上来打招呼。
我问:“先生,打哪儿来,往哪儿去?”
书生称是入山访友迷了路,走了一天还没找到朋友的那所茅舍。我问他朋友的茅舍在哪儿,可有取名,他说是在西山白石泉畔的松林里,又道朋友是修道之人,厌烦和俗人来往,茅舍只是建来遮风避雨,不曾取名。
白石泉。这天柱山的另一面,确实有几块寻常不过的大石头,春夏之际每沐新雨,便会显出光润的白来,倘若有泉眼,称是白石泉也名副其实。只是如今那里已是块旱地——若往百年前追溯,本地确有道泉涌而成的瀑流,一场地震过后,水脉改道,泉眼枯竭了,石头得不到泉水的浸润,变得和普通的顽石无异。离奇就离奇在,这事距今已有数百年之久,这泉眼的名字果然会只字不差地流传下来么?若说以上都是我多心,那再有个巧合之处,便是这个白石泉恰好出了我们的禁制范围。
“那就奇了,莫非先生不是俗人?”我打量书生,朝他的剑比了比,笑道:“是了,先生是剑客,不必当俗人看的。”
“锈剑难平天下。区区一介无用儒生罢了。”他摇摇头,继续道,“曾听友人谈及此山灵气所忠,时有神仙往来,这回入山寻访,是想随他求仙问道。谁知在这山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总找不到那老林子。难道真是在下没半分仙缘?”
由此聊及神仙之事,彼此说得兴起,我拍掌道:“我听道长说过,山上就住了位降龙伏虎的仙人。喏,就住那边呢,那边。”说着,抬手指向玄光洞的方向,“道长说很多年前还亲眼见过仙人驭龙出游的。”
书生嘴角向上歪了歪,似是十分不屑,说是真仙哪有那么容易给我们见着的道理。
我驳道:你是迷路了,才呆在这山上,之前也不晓得在花花世界哪个旮旯闲逛,怎晓得我们长年累月隐居修行的道人,没见过真仙?!
书生脸色先是一沉,似要发作,忽又展露笑容,道:“小道长说的是。既然这里真有神仙,在下到此寻仙訪道,是找对地方了。”说着便表示求道心切,央我赶快带他去他朋友的住处。
沿途我借“道长”的名义,断断续续地和这书生聊了好些不相干的闲话,直谈到“仙人驭龙”之说,我故作小孩憨态,饶舌道:“不过我就不稀罕养龙了。龙么,大蛇而已,蛇性至毒的。道长说,他听咱祖师爷爷讲过一个故事,说是那仙人全心全意地养着那大蛇,那大蛇本领大了,会呼风唤雨了,却跑来咬那神仙主人呢。”
书生不语。
又走得几步,我咂嘴:“那神仙待那条蛇极好的,恩重如山呢,竟给恩将仇报了,真真不应该——欸?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走了?”
只见书生一蓬乱发赤焰般散在风里,恶狠狠地道:“莫非我天生就该被囚,任他们吆喝?我既脱胎为龙,难道就该舍弃天高海阔,屈从受役?既然他们将畜养、役使当作施恩,把百年不见天日的光阴当赏我的儿戏,那本大爷也不妨养他们一回来报此段‘旧恩情’得了!!至于你,此等凡人,草芥皮囊,也配来消遣大爷我?!”话未说完,红光一闪,现出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尖牙如钢,寒气逼人,闪电似地朝我头上扑来。
连自己都绕了进去,终逼出这条老龙的怨气。我抽身腾入空中,心底略沁出几分说不上来的滋味,低头再看,魏恕已当机立断放出冰晖九弦,碧虚与淳瑛的剑光守伺在旁助阵,把那条赤龙逼得越化越小。看着他们热闹,我脑海里却不断反复感受着赤龙那股冲天的怨气,想起曾几何时养过的一头小豹子,想起师父用了许多方法来教化我,我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地放走那个豹子。为此,师父还用法术将我囚在一个山洞里反省了许久,打开洞门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理解了师父的用意,低头认错了。可直到方才,我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并非全明白过来,心底其实依旧觉得自己栓着小豹子养来玩,是对它亲对它好。若我真个这么养着那豹子,把它养大,它是否也会像这条大蟒一般,始终会打心底留一方隅,装载起对我囚养它的恨意?纵使微弱,亦堵着这么一股实在的恨意,经久不散,日渐成魔呢?
“前辈!”碧虚飞到我身旁,道:“孽龙逃到地下了。我们当怎办才好?”
魏恕和淳瑛各发三道冰弦分成经纬织就巨网,笼住大半座山。这时我才觉察,他们由始至终只放出六根冰弦,且没有为将帅的三根弦丝。这冰弦若九弦齐发即有顷刻毁大山成芥子之威力,失了充当将帅的三根弦丝则威力倍减——即便有这三根,也断不能为了挖到这条可变化大小来去自由的赤龙,就摧毁吕冰的天柱山的。想到此处,我不禁打心底感激九弦的主人,不管这位仙友是有意为之或是无意,总算对吕冰的洞府手下留情。
我将清刚与灵筠合璧成城,深入地底,不多时,只听一声龙啸,地动山摇,一团阳绿色的光球破地飙起,内里缚着一线暗影,冲进七寳圆匣第二层。圆匣机关合拢,回复了原来的形状。前後不过在瞬息之間,魏恕仨人似是未曾明白过来发生的事情,俱瞪圆了眼看我。我点点头,卸下七寳圆匣中困了虬龙的一匣递给魏恕,示意让他将那条龙带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