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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颜相实瞅了个没人的地方,靠近赵飞伦,轻声说道:“小赵啊,打赌不过小事一桩,别往心里去。”
赵飞伦“噢”了一声,但还是觉得没脸面对颜相实。
颜相实道:“我看你也是老实人,所以想劝你一下,注意工作方法。杜如晦就对你有意见。”
“杜如晦?他和我又怎么啦?我前几天,还和他聊过天,好好的。”
“我听他说,你上个月,说他买的一批果蔬太贵了。他就很不高兴。”
赵飞伦想了想,是有这事。长史权怀恩要他核算一下,上个月秦王府的费用。其中,有几种果蔬是由杜如晦新采购的。他不知价格,就去问。杜如晦说出的价格,超出了他的预计,所以有些吃惊,脱口而出:“这么贵呀!”
他其实也没什么特殊想法,说了这一句话后就走了。居然,就得罪了杜如晦。而且杜如晦也一直不表露。
“哦——这个事,这个……”他想向颜相实解释一下,但心烦之下又不知如何说:“哎呀,杜如晦怎么会这样?唉——谢谢颜参军。我明白了。”
赵飞伦连忙去向杜如晦道歉。杜如晦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显得很大度的样子。
此后,他的心情更是恶劣。
到下班前,他交了一份工作文书给权怀恩。权怀恩看了,开口便训斥道:“你这是做的什么?尽是错。你看看这……再看看这。”
赵飞伦一看,确实有很多错,顿时羞愧。今天的精神状况太差了。
“赵参军,你和房玄龄的打赌,我听说了。太不像话。军机大事,是拿来嬉闹的吗?打赌输了,又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以后你还怎么工作下去?”
赵飞伦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马上修改,再交给您。”
权怀恩却不愿意放过他,继续训斥:“你是不是仗着自己会写几首诗,就自傲自大,啊?工作的第一天,就攻击同僚。你做得有多好?”
赵飞伦吃惊,道:“我哪里有自傲自大?权长史,我认真做事,别人敷衍了事,所以向您汇报。您怎么反而指责我?”
权怀恩更是语气刻薄,道:“我怎么不能指责你?你刚来,我就信任你,放手让你做事。可你办的怎么样?前几天,叫你去兵部办一次差,可你跑了三次才办好。”
自己新来,不熟悉,兵部衙门又都是老爷作派,所以屡次推诿自己。自己不断跑路,也辛苦啊,却没有得到赞许。赵飞伦正要申辩,权怀恩却抢着道:
“你很了不起,是吗?你自己看看,你的字写得这么差,你自己没发现吗?不知你找的什么后门,能进这里……”
字写得差,是赵飞伦的一个心病。却被权怀恩这样说出来,他无地自容,再也呆不下去了,转头就走。
次日,权怀恩走到他跟前,冷冷地道:“赵飞伦,我向殿下请示了。以后你专门去管理病坊,就不用在这里上班了。”走了几步又转身补充道:“病坊也是参军的职责范围。你在外面可别说是我们排挤你哦!”
病坊,就是唐军的医院,是别人都不想管的。谁也不想整天面对着伤病累累、血淋淋的场面。病坊确实也是参军要管理的,但不是专职,不用天天呆在病坊。但权怀恩居然把他赶去,专职管理病坊。
赵飞伦郁闷,再生辞职之念。但他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忍下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可奈何。最后,他给自己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当天就离开秦王府,去病坊开始自己的工作了,走前,赵飞伦拿自己的薪水补偿了昨日输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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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目送着赵飞伦出门后,坐回椅子。没啥事,随手泡上一杯茶,还是感觉有点愧意:
没错,自己是在权怀恩面前说了一点赵飞伦的坏话,但不过是发发牢骚,没想赶赵飞伦走。不过是个小伙子嘛,不大懂事,毛糙一点,又不是多么坏。谁没年轻过呢!
只是没想到,权怀恩会把小伙子撵走。哼!做一个长史,一大把年纪了,气量也太窄了点吧。不就是小伙子的诗写得好,惹得他妒忌,就毁了小伙子的前程。
再想想这个小伙子,也挺有趣的一个人。呵呵。前几天,几人聊起李密和王世充正在发生的大战,他居然说什么李密会失败,来降唐。开玩笑!
李密是什么人?
李密是天下第一大诸侯,手握三十万瓦岗军,占据山东(崤山以东)的大部。当初陛下在太原起事,还要以李密为尊。就算这一仗他真的败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实力还是强于唐。天下哪家诸侯没有败过?他又岂会降唐?
哼哼!天下诸侯,我杜如晦哪个没有研究过?这李密可是一个极坚韧的枭雄,不亚于曹操。他此前受了多少磨难,包括被隋朝抓捕、问斩,都没有意志消沉过,硬是从无到有,打下偌大的江山。
以后,是我大唐竞争天下的大敌啊!
想到这里,杜如晦自嘲一笑:自己现在只是秦王府一个小小参军,天下大事,还是让皇帝和重臣们去费神吧。自己要考虑的事,怎么助秦王恢复地位。
对薛举作战,秦王大败,太子大胜。唉!在陛下的心里,秦王和太子的地位是相差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跟着秦王就没有出路啦!
杜如晦叹气!站起身踱了几步,环视办公室众人。
这样想想,我们和被赶出去的赵飞伦,也没有很大差别。
面前的空椅子,让他思虑更远,又叹了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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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伦去病坊一天,就发现,这对他是一个新的天地。
他虽不通人情世故,但很善良。他看到伤病者是充满同情,不像别人那么厌烦。特别是他前不久还杀了两个人,救治伤病者,他很开心,感觉是在为自己赎罪。而且在这里就是他做主,没有别人来和他闹纠纷,大夫和医工们都对他毕恭毕敬。
哈哈,感谢权怀恩。他的心情立时又好转了。还真是柳暗花明啊。
他一拍大腿:早知如此,我就带几本现代医书来。
他只想出一条改进的方法:请护士。他找机会避开权怀恩,进秦王府汇报给李世民。进去了,却得知李世民去了前线。
在他被赶去病坊后不久,李渊就任命李世民,代替李建成为元帅,继续追击薛举。
赵飞伦顿时激动。我的判断没有错吧。最终还是我的唐太宗领兵灭薛举。打赌是我赢了。只是史书为什么不说前面的一些细节呢?害得我出丑了。
长史权怀恩、李靖等人,随同去了前线,赵飞伦是向司马窦卢宽汇报的。窦卢宽比较宽和务实,点头答应:“行,你写个公文给我批。”
公文批下来,赵飞伦马上去招来护士,按照前世的记忆,抓紧培训护士,赶制护士服。他做事都是说做就做。
分配到护士的大夫们,一个个都很开心的样子。
十几天后就有很大改观。病坊温馨了很多,伤病员不再那么愁苦了。加上他又是勤奋执着的人,所以把病坊整顿得井井有条。窦卢宽汇报给前线的李世民,李世民写信回来褒奖了他和窦卢宽。他欣慰,稍微报答了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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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墌城外。
李世民与一位年约三十、面容削峻的书生,并辔而立,面对着高墌城,意气风发,早已没有了当初战败时的沮丧。
薛举、薛仁杲在云阳之败后,沿着进军的原路撤退,没想到,李建成居然穷追不舍,打得他们根本无法立足,沿途损失的兵力甚至大于战场的损失。等他们逃入高墌城,清点人马,秦军本部减少了一半,而且多人带伤,士气低沉,只能是闭门死守。此前投降的数万唐弼军和唐军,几乎全部逃散。
李世民观摩片刻后,道:“大哥,您放心回去吧。小弟这一次,定将薛举父子擒回长安。”
书生笑道:“嗯!我相信。但是二弟,恐怕你还不能着急。看这高墌城的样子,如果你强攻,必然伤亡很大。”
李世民道:“大哥说得是,小弟理会,以前您就教过我了,困兽犹斗,小心提防!小弟不强攻高墌城,要断其粮道,逼他出城决战。”
书生道:“慢慢围城还另有个好处,有时间整顿那些回归的兵将,然后对薛举就有了更大的优势。”
李世民想了一下,躬身行礼道:“谨遵大哥教诲。小弟也感谢大哥,这一次的举荐之恩。”
书生摆手道:“诶!这没什么,你我是兄弟嘛。你灭了薛举,和我灭薛举有什么区别?何况我身为太子,长安的政务也确实离不开。只要你、我,还有元吉,我们兄弟齐心,必可辅佐父皇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说罢,书生向李世民伸手。
李世民也伸手,与大哥一握,眼中泪光闪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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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赵飞伦看见牛大夫捂着脸,愤懑地走出一间病室。牛大夫见到赵飞伦,立刻委屈地道:“赵大人,一个伤员居然打我。这样我怎么干得下去?”
赵飞伦惊诧,问牛大夫身后的护士:“发生什么事?谁敢打人?”
护士回答:“赵大人,前些日子从前线转来了一位校尉大人,是胸口中了枪伤。战场上没有消毒就包扎。今天牛大夫发觉他的伤口发炎,就要重新清理伤口。可校尉大人发脾气,骂牛大夫是庸医,还打了牛大夫一拳。”
赵飞伦怒气勃发,道:“岂有此理,校尉大人就可以这么蛮横吗?”他仗着酒性,冲进了病室。
还没走到,就听到一个雄浑的声音在吼道:“快去,把你们管事的参军给我叫来。我不和你们这些小崽子啰嗦。再啰嗦,看我不揍得你们鼻青脸肿?”
旁边的大夫、护士,都吓得不敢吭声。病室内油灯昏暗,看不清那人,令赵飞伦痛恨,想当年,灯光是多么明亮……。
赵飞伦更怒,道:“谁呀?这么嚣张。难道不知,打扰病坊的秩序,是要吃(军棍)……”随即他愣住了,低声问道:“是张大哥吗?”
参考资料:【1】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战绩对比——5)灭西秦薛举,最后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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