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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心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天神的话，那他一定不怎么喜欢自己。哦不，应该说非常讨厌自己才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在他千辛万苦的赶到凯撒城卖羊毛衫的时候，下起倾盆大雨呢？
看着原本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现在都躲进了结实的建筑物里避雨，佐伊的心里便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依旧高高的昂起脑袋，一副任凭老天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气魄！
当然，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往他这里多看那么几眼。毕竟他只是个小贩，连店铺都没有的小贩。
“听我说佐伊，羊毛在温暖的南方是赚不了多少钱的。特别是在冬天还有艳阳高照的这里，更别提了。所以，你真的想靠卖羊毛衫赚钱的话，最好还是往北走。”
在来到凯瑟城前，和佐伊一起长大的发小梅恩，和佐伊说了上述的那段话。佐伊觉得很有道理，便孤身一人，带着一车羊毛衫，赶了大半天的路，才来到凯瑟城。
对于佐伊来说，凯撒城已经很北很北了。这里都明显要比佐伊所在的小村热了不少，他原本以为会靠羊毛衫大赚一笔，却没有想到在这里守了一个上午，一枚铜币都没有赚到。
甚至连来这里问价的人都没有。这不免让佐伊感到很沮丧。
“羊毛衫哦，好东西。”一旁叼着烟斗卖扇子的老头往佐伊的小车上瞥了一眼，轻哼道，“可是都湿透了，能卖的出去么。”
就算没湿也卖不出去啊，佐伊心想。
“晒晒就干了。”佐伊郁闷的说道，“又不会变形。”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老头的摊子摆在一个早已搭好的雨棚下，他一边看着佐伊淋雨，一边得意的伸了个懒腰，以教训的口吻说道，“卖什么东西可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要看时节，还要看地点。你在大夏天卖羊毛衫，是愚蠢，同时又在凯撒城这种地方卖，就是愚蠢中的愚蠢。”
佐伊不想理会老头的嘲讽，从小车上拿起了一件羊毛衫，铺在了头顶挡雨，同时遮住了耳朵，不想听老头说话。老头子一看佐伊的动作，倔脾气顿时上来了，指着佐伊骂道：“你看你，什么态度。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前辈吧——”
我卖羊毛，你卖扇子，这也能算是前辈？佐伊心想。
“——今天你要是能卖出一件羊毛衫，我就算你厉害！”
“算我厉害有什么用。”佐伊撇撇嘴，“又没啥好处。”
“哎呦。”老头乐了，“你还想要好处？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吧，今天你要是卖出一件羊毛衫，算我输，如果没有卖出去，就算你输，如何？”
听老头这么说，佐伊的牛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赌就赌，谁怕谁。”
“可以！”老头生怕佐伊反悔似的，伸出了三个指头，“就赌三十个铜币怎么样？”
“呵呵，不就是三十个铜币么，和你赌了，三百个都没问题！”
反正我都没有。佐伊心想。
反正赌输了就跑呗，只是希望自己的那头笨驴跑的时候能快一点。佐伊装过头，看向车头，车头处栓着一头黑驴，此刻黑驴的屁股正对着佐伊，尾巴甩啊甩啊，脑袋正对着一个撑着伞的贵妇打着响鼻。
佐伊心想，我还是思考思考怎么赖账吧，逃跑似乎不现实。如果赖账也赖不掉，逃跑也不好跑的话，干脆把这老头打一顿算了，这老胳膊老腿的家伙怎么看也不是自己对手——
“那个，打扰一下——”
就在佐伊思索怎么揍老头比较好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佐伊耳边响起。佐伊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站在雨幕下，带着兜帽的娇小身影。
在佐伊抬头的时候，兜帽的主人也抬起了头。佐伊便看到了兜帽下的脸，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看到了一双，宛如红宝石般的眼睛，以及那隐藏在兜帽下的，一头红发。将这一切包含在其中的，是一张漂亮可爱的脸蛋，皮肤白皙的像是羊奶。
这这这这这这是一个女巫！
佐伊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关于女巫的各种传说。相对于普通人的黑眸黑发，女巫的眼睛和发色都是一些鲜艳的颜色，这是女巫最明显的特征。还有，女巫一个个都会可怕的黑魔法，只要抬抬手，就可以杀死她面前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教会每年都会派遣骑士在亚兰瑟帝国的每个角落抓捕女巫，一旦抓到，就会被送上刑场绞死。佐伊曾经听到村子里看过绞死女巫的人说过，女巫死后，会化成一团黑色的烈火，焚烧掉周围的一切，将其化成灰烬。而后那些灰烬还会被一股阴风带上天空，组成一张恐怖的鬼脸图案——
“那个，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佐伊想象中的鬼脸又变成了兜帽少女那娇小可爱的脸蛋。此刻这个红眼女巫正朝自己挥着手。
佐伊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教会的骑士，也就是说，这个女巫要杀自己的话，简直易如反掌。于是他脸色僵硬的看着红发女巫，要哭要哭的说道：“你找我什么事情么？”
“我只是想来问问这是什么。”女巫指着小车上，在暴雨中堆积在一起，粘稠得像是浆糊的羊毛衫。
佐伊心想这女巫是不是在调侃自己啊？羊毛衫都不认识？
不过想归想，佐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羊毛衫。”
在听到羊毛衫这三个字的那一刻，佐伊看到小女巫的眼眸明显的亮色了不少。
“这就是羊毛衫？”小女巫拿起了一件被雨水泡到变形的羊毛衫，有些小激动的问道，“是不是穿上它就不冷了。”
“这个，是的。”佐伊硬着头皮说道，“这东西是很保暖的，要不要来一件？三十铜币一件——”
咦，我是在做什么？对方可是女巫哎！佐伊你竟然还想卖羊毛衫给女巫？你还敢要女巫的钱？
佐伊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然后对女巫说：“你拿走吧，全送给你了。”
但是一想，这一车羊毛衫似乎是自己全部的家当，一旦全部送出去了，和死了也差不多。就是早晚的问题，于是佐伊狠下决心。
“要的话就给我三十铜币，一铜币都不能少！”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佐伊都做好心理准备，准备看小女巫放出黑色的火焰烧死自己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巫什么都没有做，却是十分爽快的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钱袋。
“喏，三十个铜币，我要一件。”
佐伊愣住了，他看着小女巫白嫩的小手上拿着一串铜币，然后递给了佐伊。佐伊呆呆的接过，小女巫将铜币放在了佐伊的手掌上，雨滴顺着她白嫩的小手，随着铜币以前落在了佐伊的手心。
然后女巫拉下了兜帽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头发，转身离去了，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雨幕中。
小车上，只剩下了佐伊一人还犯着傻。他很怀疑刚才的一幕只是幻觉，可是手心里沉甸甸的铜币，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刚刚，就在刚刚，他和一个女巫完成了交易，还收了女巫的钱。
佐伊感觉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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