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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谓众道：“管子云：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汉志•帝王本纪》
墨与对三盘，皆输，龙受其拒，上下皆败。
第四盘，眼见气为所阻，因杀而断。石墨置棋子大笑道：“不下了，不下了，恐百战百败，不能胜君半分。”卞豫亦大笑，说道：“峻峰文龙皆言君好斗而弃狠，杀强而能胜。今所见，非如其然，恐君变所喜，喜弄其袖也？”石墨道：“非喜弄袖，乃是方才察觉，己心不对。”
“如何不对？”
“因嗜欲而逞心，则人必无道可行。圣人亦有败，非败于不知，乃是败于知佞不为。今所行，如尽故所欲而不为德，纵然有一地之利，也必亡于他人之手。善于一而长于三，此君子之所贵。善于总而用其全，圣人之所俊。以人之所贵灭人之所俊，必不能。以人之所俊劝人之所贵，必可以。善佞而好命，人之所盛。善欲而好灭，人之所欲。以人之所盛退人之所欲，必不得。以人之所欲退其盛，必可得。是知此而知治世之难矣！”
卞豫道：“君可观棋之所动，对者，非二人。乃是天地苍穹，明晦神鬼。人之常情，非无欲则刚。是因他欲大于本欲，故而能持。倘若此时之欲大于他欲，则必以此欲为先要。君执棋亦如此，故而分先后之欲而平此不得之念。臣则不然，执之虽有先后，然无所欲之盛衰。故而用神虽散而皆精，用专而不一。
龙者，非其圆，乃是其度也。知止欲而生义，此仅得初之一。如知义而向礼，则当知其度也。何所谓度？如伊尹之治，虽挫立五王而不害国策，因政契民而人不相罪，此之为度也。孔子曰：‘过犹不及。’如是而已。于此棋盘，则如天圆地方，非天覆如圆，地在如方。是因其方圆者，大无其边，小无巨细。人所能察不过其中之一，故以方圆待之。如人无一用，则百业不兴。然人不百猎则求一不得。此中真意，不辫而自得。如圈尘世，则明珠蒙尘，夜光失灵。
人之所生，如棋之所始。辨与辫非其所然，争与夺非其所悟。因鬃者，道也。
今君与臣坐于此为棋，正如宇宙阴阳执君我为棋。怱冗而不迫，缓和而不讷。一步之行大则千古，思之积跬恍隔千年。如无冥冥之意，何故有此天为？”
石墨笑道：“我常明晦治之理，未曾想过棋艺竟暗合大道。当今天下言道则畏缩不已，其所惧，不过因肃幘道教而已。人之所难，非势之所倾，在己不知。三人之言，闹市成虎，况此诱人之行？昔日我民，追宗慕祖，有不能及时飨祭则痛哭流涕。孔子曰：非汝之鬼则不祭。可见人之所重。然今之人是欲进而反退？祖宗之在，可曾要你供奉财帛，可曾要你日夜香火？今人之愚昧，类同于三千食客，见金则众，知浅而狂。不知家族之事，败于奢靡佞昧而毁于家无远略良才？杨氏道教，以老子为名，征税如暴徒，行事如盗寇，然可曾有人因征而退？此君主之失而人之所悲之处。”
二人对坐良久，望着飘雪落满棋盘。其大氅一黑一白犹如天之所执，正是棋在人下，人随天动。北望辽阔，南掩高峻，东西向道，上下乘荒。二人战时雪倾天下，归时万里无垠。
中平三年十一月，许牧再度拦截各部上贡请命使者，私金帛数十万。各部不见使者归，请绕路于上郡，上书请刘幽州断。
刘定见书后，秘密发书请射声校尉与石墨来北平，秘密商议。
见刘定，定胡须愈发雪白，见二人，面色凝重。请临与坐，同谋之人有北平守备校尉田悈（ke），幕僚吴否 兴责、周枢 文免，州牧长史秋俪 长兴。
定安众坐，正襟危坐问道：“今许守之兵数万，马万匹，屯守于代郡及延边，每日遇贼则驱逐，见商而厚税。来往之人无论官属内外，皆来告我。是今欲与君等谋，如何制之。”
射声校尉道：“数次征伐显英才，而今石怀玉威风过于吾等甚矣，且先闻才者之言，我等再附不迟。”石墨立身恭敬拜，良久道：“小子年幼，不过是受刘公、史公惠及，方才有此立身之能，其中提携更不能少黄校尉（射声校尉黄履字叔瑁）之救。如无众人不能有小子之一地，请众议，小子随附。”
刘定微笑点头，对曰：“年幼未必不知，子如不知，早坐立不安，何必如此。”说罢看向射声校尉道：“当下之事，叔瑁可有见解？”
黄叔瑁见礼道：“臣常恤边境而闻诸部之事，每有商贾过，多言代郡与乌桓沆瀣一气，各敛其财。而今上郡得怀玉治，驿站皆通道路皆整，民有行止，皆典备库居，以不盈责其曹吏。道有所弊，盗寇拦截，则以亭长邑长责之。如此上下交通而民不怨，不怨则繁荣，荣则商行众。百年以来，凡商贾之行，多出北平而归于璟谷（北平北，关外五十里），曾不以代郡为道。而今货殖牛羊多通于上郡，由此可以见怀玉之治而许守之之败。
今以臣之愚见，不应再纵容其拥兵自重，以权倾边。为今之计，当机立断，报于陛下，以谋反治之！”
幕僚吴否道：“臣以为，许守之虽好压边而乱政，然用力过猛则亦招之祸患。不如先安抚诸部，以罪责之。而后禀报陛下，令其削减其屯，其去兵马，则失其羽翼，必不能反。”
众人皆同其意，唯石墨默然不语。刘定问曰：“怀玉何故叹气，是有异意于众而难启此口？但说无妨。”石墨道：“众人之智，非石墨一人能辩。然臣所惧者，是恐许守之弃六十万民于荒野不顾。倘若此行，如治之一失也！”
定抚掌大笑，道：“怀玉，事如走马，不以当时见良莠。行走如风，文达诸侯，则方见其威。今宇内清浊自有其断，何必叹息。
不过既然担忧此事，我可削弱其仓廪之后，将民众与粮草悉数交与你，此事置汝治下，可得万全，汝可满意？”
石墨拜道：“臣虽不才，敢以见用！”
中平三年十二月末，天雪厚数尺。帝下诏以佞上下而断各族为罪，去许牧马步三万，粮钱千万，仅留马步万余守代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