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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神话民族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作者:夏白虎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19-01-30 00:33:5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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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55

    四百万年之前,从非洲直立起来的人类,一些族群开始北上。

    越过了直布罗陀低地,踏上欧亚大陆,后来分道,有的向西,有的向东,不管向西还是向东,他们走的是一条幸运的路线。

    当时世界上只有很少几处果实繁茂的地方,可以让人类生存繁衍,都在这条东西向的线上。这些地方是欧洲南部,地中海东边新月沃土地区和亚洲黄河长江流域,基本在一个纬度,气候、环境和物种差别不大,植物可以移植,动物可以引进,互通有无,物产就越来越多,出现了各种文明,因为在这条线上,之间可以学习。

    美洲和非洲,跟欧亚大陆不同,都是南北向的长条,不在同一纬度,各地气候、物种,环境差异大,之间的引进移植很困难,北边的种子,到了南边活不了,动物也是,发展就慢了。

    所以再往后,世界上的热闹,主要是在欧亚大陆演化,这是命运的福利。

    罗汉有时无端想起这些,还知道一些现代的事,所知所见多一些,世界就显得比较大,需要站得远一点才能看的全,不然有些地方看不见。

    在远处,他能看见,一个氏族不学习,或不能学习,就衰落。

    那几天他一直在琢磨一件事,现在日子不错呀,什么都不缺了,我还瞎折腾什么呀?吃的喝的,都有了,可是,总是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他感觉有个东西好像需要修理一下,又说不好是什么。

    那天早上,他在胡同口喝豆浆,忽然很怀念16院老太太消失了的钢琴奏鸣曲,那声音跟西口袋胡同古色古香的情调不一致,在树荫里墙头上飘荡缭绕了好些年,是一种另类的风情,虽然不知不觉,却给每天的日子凭添了深长的味道,那是西口袋胡同文明史的一丝风趣。

    当时早点铺的老郑正给自己念报纸。

    报纸上说,世界一体化了。

    罗汉原始的、简单的、石化的、无法进步的思想,无法接受这种变化,他一听就急了,差点把豆浆吐了。

    一体化!什么都一样!这好吗?这在新石器时代就已经成了禁忌,认为是愚昧无知,不可以什么都一样。老鼠都一样,蟑螂都一样,那还有意思吗?自己不会想,才老想跟别人一样。

    他明白了,现在缺的是‘想’,

    他忽然有点儿想二舅了,他把自己变得很不一样。

    他怎么老不回来。

    旧日的时光已经过去,旧时的人们有的不常见到了,但都在接续前缘,完成以后的事。

    当年罗汉回到门家庄去发明青春,到了村里找不见拽虎,问村里怎么回事,村里人说,自从送走了他和高兴,拽虎和妙香也走了,他们也去了北京。罗汉知道,他们重新开始了,凡是什么也没有就开始的人,有时会惊天,他们也会不一样。

    秋天,高兴回来了,到西口袋胡同来看他的出生地,在丁香院隔壁26号的门前看了看,趴在门缝上往里张望,看见了心念中的家,没说什么话,也没进院子。

    以前的夜哭郎,现在没有眼泪,他到四邻拜望一圈儿,挨家挨户给各家送礼,连声道歉,说:“真对不住,当年打扰了”,有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位,是谁呀?他们是后来的,没听说过他。

    不过,高兴算是认祖归了宗,没通知派出所,主观上把户籍身份正式归属西口袋胡同人口。

    高兴的日子过得不错,细节只跟罗汉说。

    他是个孤儿,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现在家很多,都很大,有一个是在巴哈马那边的一个岛上,客厅的一面墙壁是一块玻璃,玻璃后面是浩瀚的海,那是他的海洋生物博物馆,卧室里面,盘的还是山西的土炕。

    当年,白小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疲于奔命地跟全国的媒体作斗争,编故事的才能需要每天推陈出新设计弥天大谎,已经烦透了,累的要命,筋疲力尽。他大学时代那种法国浪漫主义小说主人公情怀精神附体的一见钟情,本质上,是一种过于集中体现迟到青春期的感受,那时,已经被工作中的事务和现实中的麻烦消磨殆尽,弄得很淡然,而激情一旦淡然,就不是激情,等于什么也没有。

    他听白小姐的电话,就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人,突然间看到了远离媒体永久性轰炸的逃命生路,决定请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婚假,歇一会儿,喘口气。

    他荒唐地跟着自己无耻谎言的疏导,顺着思路往下悄悄继续想:

    “嘿嘿,员工可以去黄山休假回不来,我为什么不能去度个蜜月也回不来呢?”

    高兴本质上,是个现实的人,一直希望有个家,一家老小踏踏实实过日子最好,再一想,白小姐各方面不是也挺好的嘛,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结婚!

    伪浪漫主义的高兴为了方便生活现实主义地结了婚,他在门家庄捍卫的神圣北京现代科学主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不那么结实了。

    他跟罗汉聊天,也有酒后的胡话,说现在有意思了,家中奉养着一神一鬼,神是夫人,要供着,要什么给什么,家里好像还有一个鬼,就是门家庄他那个总也过不去的过去。

    那天他酒喝得有点多,偷偷跟罗汉说,山西凶宅里土炕底下爱夜里说话的那位,最近也跟着媒体的八卦寻访到了他的踪迹,搬到他家里住下了,有时候晚上睡觉,听见炕底下那个栽水缸的老头儿说:“我不喝了。”

    高兴从生活中,到现阶段,领悟出他应该奉行的信仰是:家。

    家,总想有,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所以最重要,甭管自己家里是神还是鬼,都要由衷地供着敬着。

    后来,他还想扩大他家,不仅是房子和地,还有人口,居然野心勃勃,想认肇姨做干娘,在胡同里听说,她治好了自己幼年的神伤,恩同再造,就立刻确认自己有娘。而肇姨,根本不知道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理都不理。

    高兴比较固执,不管肇姨是什么意思,他是个企业的领导,习惯于就着自己的意思来,所以行事整个按这个走,见面叫娘,垂手恭立,每天送生日礼物。

    高兴对肇姨的自来亲倾向,跟小时候一样,只要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心里就干干净净,无端地高兴,心里剩不下什么可哭的事情。

    他还有个贪得无厌的美学方面要求,青年时代,跟一本法国书纠缠得太久了,太深了,太费劲了,太痛苦了,太愤怒了,太恨了,太爱了,太痴迷了,太走不脱,就沾染了一些那个民族的品味习气,总觉得如果身边全是下里巴人没什么劲,原装的和精致的都差不多,希望能看见不是他们的那种。

    生活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也很慷慨,但他还不知足,问老天爷:能不能再给点阳春白雪呀?

    所以,头一回看见肇姨,高兴喜出望外,唐朝的杨玄感头一回见到李密,也是这种情况,还没说话就知道是当世豪杰,高兴和这个也差不多,一看见肇姨,立刻极限崇拜,私下里跟罗汉说:“瞧人家,那才叫上善若水,凛冽明净如冰!”

    肇姨特立独行,平时冰封在自已一个人的世界,有时来辆车,被人请去抵制腐烂。胡同里猜测,大概是医院、垃圾站和肉联厂之类的单位。春暖的时候,一号院的龙蛰一叫,肇姨就坐在后院的井盖上,戴个翡翠扳指,置身世外,她感觉井里水波荡漾,里面深处有龙在鼓荡抬头,她坐在那里冰雕一样,孤独地体现着冬天,翼然散发严霜的萧瑟,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井盖是她在自己国度里的座位。

    ??的爷爷没了,他去世以后,??一个人自己过,这些年,清冷寂寞已成为内心的安然,守着空院子陪着那些有神采的旧物,室内的清幽自有它的雅致,那就是她生活的滋味。

    不过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文龙回来了,她能看的很清楚,活动、举止、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他回来的时候,站在胡同里跟邻居们寒暄。一看就是他,如今面带沧桑,头发已经花白,但是没有大胡子,下巴刮得区青,咧嘴笑,文龙还是那个文龙,手里拿的行李是离家参军时带的那个黄帆布旅行包,已经破旧了,穿件带砸杠的黄棉袄,好像是刚复员回家,见了邻居,还是叫大爷大妈,胡同众人一时恍然如梦,有隔世的惊撼,都跟他说:“哎呀,文龙回来啦,回来就好。”

    她没出门,人在院子里,知道外面是谁,手扶着门框看墙头,迈不开步,因为她感觉乾坤倒转,周身震动,体内有向外冲撞的激流,此时,她已经不是青春年少,激情一冲动就发出草本花卉的气息,当时满院子里全是木本沉香久远的暗香,一丝丝渗出门缝儿,化入胡同里如梦如幻的寒暄。

    她知道,如今的文龙,不会是当年的文龙,闻见自己的味儿就没头没脑到处乱撞寻找她的方位,他先得回家叙说前事,在家会有说不尽的话。他到了晚上才会到家门口来磕扣门环,门一打开,两人对望,会发现都不是以前的你我。

    文龙一进屋,会见到??的爷爷不在了,厅里条案正中有他的照片,他先给鞠躬,跟照片说:“老爷子,我回来了,是文龙。”

    ??看见这种场面,见到了真人,听见真人的声音,就会情不自禁转身回自己屋,积淤多年的自闭壅塞会变成一条大河忽然奔流通畅,流淌得淋漓尽致,手心冰凉,凉得跟以前化在手里那根冰棍儿一样。

    ??一这样如幻如梦地看见,文龙在大西北就会深刻地知道,立刻开始犯少年时代的病,会闻到一股大雨之后大河之上强劲的清新,沙漠里的人,对那种味道,根本抵挡不住。

    他赶紧跑回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看那张贴在墙上的北京晚报。报纸上有告全体市民熏蚊子通知书,他想看,不敢看,只好双手用力捂住眼睛挡住,??心中奔流的大河就会从他的眼里往外流,可是那些字迹,还是一个个看得清清楚楚。

    文龙需要关着门对着墙这样站立很长时间,不许任何人看见。

    那时候,他的人,谁也不往他那边去,会自动把家中的火熄灭,当天停止吃饭,不大声说话,在家的合手,骑马的下马,为一个谁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沉默。

    从前有一年,北京熏蚊子日,文龙对??说,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上大学,好好上班,然后回来找她,此话已经隔世,又像是昨天说的,俩人还都记得。最好年华已然过去,文龙是不是履行了那番话,说不好,不过他已经在西北瀚海立业,在远方,捡回了??丢失的姓氏,重建起她名下的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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