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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向来都是瞬息万变的。玉春山上,秦牧正与刘猛等将领商议如何应对张献忠的“蚂蚁搬家”战术;
从侦骑不断回报的信息来看,张献忠渗透过来的小股人马多得令人发皮发麻,这些小股人马通常只带几日干粮,过来之后是生是死,张献忠似乎并不太介意,只要其中有三分之一发挥作用,就会给袁州造成难以估量的困扰,甚至能决定袁州战役的胜负。
因为按秦牧等人初步分析,张献忠派过来的小股人马,合计绝不少于三万人,如今袁州周围几乎都是这些小股叛军在作乱。
偏偏在这个时候,袁州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由于吴学礼的士兵在袁州城内淫掠过甚,吕大器不得不出面,斩杀了两个十恶不赦的士兵,以平民怨。
结果却因此引起了兵变,上千名兵痞围住袁州府衙,要找吕大器讨说法,同时对城内的百姓大肆报复,吕大器身边也只有一千江西兵,又不敢真与左军起冲突,被围在府衙里弹动不得。
袁州城内的百姓一再被欺凌杀掠,忍无可忍,有一个名叫黄连山的人登高一呼,数千民众竟然轰然响应,使得袁州城内先遭兵变,又起民乱,百姓趁乱烧了兵营,抢夺武器,大火很快在城内蔓延开,一时浓烟滚滚,这乱象一起,左军是见人就杀,逼得起来反抗的百姓越来越多,半日之间黄连山就聚起上万人,扬言要打出城来,投奔秦牧;
因为只有秦牧入驻袁州期间善待城中百姓,禁止士兵淫掠,严格执行“三大纪律三项注意”,还放粮赈济百姓。袁州城内的百姓记得的只有秦牧的好。
城内的两万多左军在将领谢一水的指挥下,对起来反抗的百姓进行残酷的屠杀。半日时间死亡者超过两千人,但这不但未能平息袁州城内的民乱,相反激起了更多百姓的愤怒,他们一再被抢掠欺凌,家里什么都被抢光了,许多妇女还被左军拉入营中肆意蹂躏,反正不反抗也活不下去了。于是在黄连山的鼓动下,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豁出去了,纷纷加入了反抗左军的行例。
袁州城内,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子,都有百姓拿着木棒、砖头、石块,或是抢来的刀枪,和左军厮杀,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不断地对左军发动袭击,同时组织青壮抢夺城门,企图冲出城来投奔秦牧。
好不容易从府衙解脱出来的吕大器出面安排百姓,城中百姓根本不鸟他。还砸了他一脸狗屎,吕大器紧急招江西总兵许开进的九千人马回城平乱,同时派人让秦牧带兵回袁州。
信使马不停蹄地疾奔二十里冲到玉春山,此时秦牧已经提前得知袁州内乱的消息。正在紧急榷商。
吕大器的信使一到,秦牧当机立断,决定留凌战带一百人马留守玉春山,这里有不少粮草以及原来缴获的驮马。必须留人看守。
同时秦牧还传令蒙轲,让他做好率军南来增援的准备。
秦牧亲自带一千一百人马,火速往袁州赶。大道上一千人小跑前进,步声阵阵,苏谨带着一百多骑兵为前锋先行,秦牧与霍胜、刘猛并马边行边讨论应对措施。
“大人打算怎么办?”
“我一时也没想好,先去看看再说。”
刘猛说道:“大人,末将觉得咱们真到了袁州城下,反而会变得很被动,到时咱们帮哪一边呢?帮左军杀戮百姓,这事估计大人肯定不会干,反过来,若是咱们帮着百姓打左军,事情只会乱上加乱。”
霍胜接着说道:“大人可是要救出城中百姓,末将劝大人万万不可这么做,先不说这么做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就算大人顺利地把城中几万百姓都救出来了,到时别的不说,光是几万张嘴,就能把咱们吃垮,若是救出来后置之不理,倒还不如不救。”
说实话,袁州这场暴乱来得太突然,事前没有一点苗头,秦牧更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应对。
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问题是这场暴乱必须尽快平息才行,如今老虎口战事正紧,数以万计的叛军已经渗透过来,若是这场暴乱不能迅速平息,就会给人可趁之机,吴学礼八万人马极有可能全面溃败,到了那时,咱们就得自已顶上,与张献忠二十万大军死磕,除非咱们眼睁睁地看着张献忠二十万大军肆虐江西,夹击赣南,总之,让吴学礼就这么溃败,对咱们非常不利。”
“那大人是打算出手平乱了?”
“先到袁州城下再视情况而定吧。”
“末将还是觉得咱们不应该去趟这趟浑水,至少大人不应该亲自去,以免直接面对几万百姓时,绝了回旋的余地。”刘猛突然想到,只要不是秦牧亲口答应百姓什么,到时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这话让秦牧脑中仿佛掠过一点灵光,却又如何也抓不着,但他还是决定先听从刘猛的建议:“好,刘猛,到时本官暂不出面,与苏谨在外围观望,就由你出面好了,如果可能的话,先以你的名义,将城中的百姓安抚下来。”
“难,大人请想,百姓已经豁出去了,与城中的左军已势如水火,左军也伤亡了不少,就算百姓肯听从咱们的安抚,左军又会善罢甘休吗?他们兵围府衙,分明是没把吕大器放在眼里,想来吕大器也阻止不了他们继续杀戮,最后咱们只能被逼得站到百姓那一边,与左军拼命。”
霍胜忍不住骂道:“他娘的,真是狗拿刺猬,无从下嘴。”
这比喻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说实话,这种感觉让秦牧也很不爽,爽快的做法,无疑是直接杀进城去,与意欲投奔自己的百姓一起,把城中的左军砍个落花流水;
但这么做只是爽一时,立即就会有更大的麻烦需要去面对。而且这些麻烦将大得难以想象。
隐忍不好受,但要想成就大事,隐忍这门功夫却一定要学会。
秦牧有心隐忍一回,但事情的变化远没有这么简单,前头的苏谨这时又飞马回来,离得还有几丈远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江西总兵许开进的人也与左军也打起来了。”
“什么?这是什么回事?”
“大人,江西总兵许开进的人马都是江西人,左军从九江过来,一路淫掠,许开进手下有不少士兵家中就因此遭难,他们本来就对左军极为憎恨。这回许开进九千人马奉吕大器之命回城平乱,不想刚进城门就与左军发生口角,左军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许开进的人马先是无故被射死十多人,许开进上前想阻止两军冲突,结果被左军射来的流箭射成重伤,他手下人马见主帅重伤,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与左军厮杀在一起,如今袁州城三支人马混战在一起,全乱套了,整个袁州城全乱套了。”
秦牧听完,不禁仰天大笑,有如疯魔。
可笑啊,自己还想顾全大局,打算隐忍一回,结果谁隐忍了?他娘的,谁隐忍了?
你们既然不顾大局,好吧,就让乱局更乱,让浑水更浑些吧!
“传我命令,大军全速前进。苏谨,你率骑兵先往袁州城,想尽一切办法与黄连山取得联系,让他抢夺北门,我率军随后前往接应。还有,往老虎口方向多派侦骑,密切注意老虎口方面的变化。”
“末将遵令。”苏谨一抱拳,纵马飞驰而去。
秦牧带着近千步兵,开始奔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往袁州赶。
现在,老虎口的吴学礼随时可能撤军,甚至是崩溃,到时张献忠二十万大军将如决堤的洪水,倾泄而来.............
吴学礼共带来八万人马,其中王允成部五千人已经死的死,逃的逃;老虎口有五万人马正在与张献忠鏖战。
满打满算袁州城内只剩下两万多人,此刻袁州城里六七万百姓因不堪淫掠,在黄连山的带领下,和这两万多左军拼起了命来;
就连六十岁的老太婆,五六岁的小孩子,也拿着石头砸左军,可见左军这些天在城中为祸之烈,百姓分明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抗。
紧接着江西总兵许开进伤在左军流箭之下,九千江西兵也与左军拼起了命来,袁州城内彻底失控了,到处是血腥的杀戮,到处是拼命的人群;
吕大器身边的一千人马能勉强守住府衙就不错了,根本无力阻止城中的杀戮。
当初吕大器率军来袁州时,还有五六万负责押运粮草的民夫,大乱发生后,这几万民夫也不可避免的被波及了;
一时之间,袁州城内共有十多万人在厮杀、在奔逃,那乱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苏谨带着一百多骑兵赶到袁州时,袁州南北两个城门已经大开,不计其数的百姓和民夫从城内逃出,散得漫山遍野都是;
而不少左军也冲出城来,厮杀蔓延到了城外,到处都是哭喊声,咒骂声,呼叫声,杀戮声,让袁州城外就象是鬼域一般。
狂奔的铁蹄密如雨点,轰隆之声震得地动山摇,逃到城外的人无不纷纷走避,待看清那面黑底红字的“秦”字大旗时,漫山遍野的百姓突然静了静,接着无不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袁州的百姓这阵子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唯独在秦牧入驻袁州的那几天,他们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不用担心家门突然被人踹开,妻女突然被人拉去蹂躏,孩子突然被人杀戮,只有秦牧率军进城那几天,他们才称得上是人。
这一刻,见到这面“秦”字大旗,无数的百姓就象受尽委屈的孩子找到了父母,找到了依靠。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叫起来。
“秦大人回来了........”
“秦大人的人马回来了,咱们有救了。”
“秦大人啊,你怎么才回来呀!”
“呜呜呜.........”
眼中看到的是无数泪流满面的脸孔,耳边听到的是无数呼唤“秦大人”的声音,纵马奔腾的苏谨等人也不禁热泪盈眶,心头充满了莫名的激愤。
“杀!”一声怒吼从喉咙里暴发出来,苏谨率着狂奔的铁骑席卷而去,把那些出城追杀百姓的左军砍成尸体,踏成肉泥。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中那股汹涌激愤。
一百铁骑分分合合,对城外的左军尽情的绞杀,城里城外本就是一场乱战。左军也没什么队形可言,在苏谨他们的冲杀下,更是只有逃命的份;
愤怒的袁州百姓回过头来,用木棒敲。用石头砸,用牙齿撕咬,用一切可以用的手段。将一个个左军杀死,分尸,咬其肉,碎其骨,不如此难以发泄他们积下的深深的仇恨。
苏谨也不敢进城,因为一但失去速度的优势,他这一百多人将会被淹没在城内乱战的浪潮中,但在开阔的城外,他这一百多骑兵可以说是劈波斩浪,所向披靡,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们;
苏谨试图联系内城的黄连山,但他们到来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飞进进内,听到消息的百姓不断往外涌,弄得城门处拥塞不堪,相互践踏的不在少数,苏谨就是想派人进去也做不到。
此时秦牧率军也终于赶到了,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他立即让士卒们齐声大喊,让逃出城的百姓聚拢起来,向万载方向转移。
此时袁州四门都已被人打开,逃出来的除了普通百姓之外,也有很多左军以及许开进的江西兵,城里城外都是人,都在流血,都在哭喊,场面十分混乱,浪潮般的声间传出十数里。
北门逃出的人群中,有一人匆匆奔向秦牧的帅旗,他叫黄二宝,前些天秦牧派他和李同良等五十人混杂在俘虏中进入袁州城,靠他们在城中放火煽动,才轻松从高泽手中夺下袁州城。
秦牧撤出袁州城时,依然让他们隐伏在城中作内应,以便掌握城中的一举一动,此时黄二宝匆匆奔到秦牧的帅旗下,向秦牧并报道:“大人,快,快进城,我们拉起上千百姓攻占了左军的一座军营,里面和五千多匹战马,左军将领石大生正在拼命反扑,大人快杀进去,夺........夺马.......”
黄二宝说到后面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南方缺马,战马非常宝贵,既然有机会夺下,秦牧绝对不愿放弃。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容他多作考虑,因为吴学礼随时可能放弃老虎口,张献忠的大军随时可能跟着杀过来。
“传令苏谨,让他无论如何控制住北门,严密监控老虎口的情况。”
“是。”
“刘猛霍胜,前头开路,杀进去,快!”
吴守礼八万大军带来了六千多匹战马,老虎口的防御战是依山构筑工事,一时用不上战马,因此大部分战马都留在了袁州城中。
秦牧没想到隐伏在城内的李同良等人竟然控制了大部分战马。
此时进城,其实非常危险,城中正值大乱不说,而且老虎口方面可以料见一定会有大变,只不过在什么时间起变化,变成怎么样,还难以确定而已;
万一吴学礼的五万大军一溃,张献忠二十万大军一冲而来,秦牧这一千人马极有可能被困死在城内;
即便如此,为了五千多匹战马,秦牧还是决定一拼。一千人马组成严密的阵形,以盾为墙,奋力向北门冲进去;
城里的百姓一见到他那面“秦”字大旗,无不大声哭喊,纷纷为这支能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的军队让出道来,秦牧一面率军疾冲。一面让士卒们大喊城里的百姓赶紧出城;
街上的乱兵很多,有江西兵,有左军,还在混乱地厮杀着,如同一锅乱粥..........
袁州城内乱,城外同样乱,老虎口的吴学礼起初接到并报,说袁州发生民乱时,还没有太在意,但还是派部将冯喜带一万人马。准备回袁州镇压民乱,结果在回城的半道上,却遇上了叛军的伏击。
这次张献忠派遣渗透过来的小股人马,总数不是秦牧预测的三万,而是整整五万,分成上千小股,如蚁群一样渗透过来,这些叛军除了武器,只带几日干粮;若是官兵应对得当。先来个坚壁清野,再派精兵追杀,这几万人马就得饿死,但袁州城内偏偏在这个时候暴发内乱。官兵自相残杀,哪里还有谁去管这些渗透过来的叛军?
胡雁三趁机集结起三千多人,正准备赶往老虎口从后面夹击吴学礼,结果却遇上了赶回袁州的一万左军。胡雁三在离袁州城只有八里地的八树坡匆匆设下埋伏;
冯喜一万人马做梦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埋伏,一头撞了进来,瞬间就被打懵了。一万大军阵脚大乱,光是自相践踏就死伤几百人。
八树坡离老虎口只有几里远,接到消息的吴学礼大惊失色,连忙又派出五千人马增援冯喜,这才逐渐稳住了阵脚。
“冯将军,吴大帅令你立即反攻,快尽击溃八树坡之敌,否则定斩不饶。”
吴学礼的传令兵撂下了狠话,刚刚稳住阵脚的冯喜连口大气也顾不得喘,立即组织人马对胡雁三发起反攻;
眼下他们五万大军被夹在老虎口和八树坡这几里地之间,若不能迅速夺取八树坡,军心必定涣散,在张献忠不计伤亡的攻击之下,老虎口随时可能被攻陷。真到那时,前有阻击,后有追兵,他们五万大军唯有死路一条。
冯喜不想死,所以他也拿出了吃奶的劲,亲临前军督战,组织人马对胡雁三发起猛烈的反攻,八树岭一战,惨烈程度丝毫不下于老虎口;
胡雁三虽然占着地利,但兵力少了好几倍,加上都是渗透过来的小股人马匆匆集结,配合生疏,上令下达不畅,坚持不到一柱香时间,形势就变得岌岌可危。
好在渗透过来的叛军非常多,胡雁三派人去收拢小股人马,不断赶来八树岭参战,每一次有援军到达,哪怕只有五十人,一百人,也能让八树坡的叛军得到不小的鼓舞。
“坚持住,兄弟们坚持住,咱们的援军正源源不断的赶来,咱们渗透过来的共有五万人马,全都在火速赶来,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胜利就属于咱们的了.......”胡雁三一连指挥抵抗,一边大声鼓舞士气。
八树坡下,万余左军如蝼蚁般不断往上发起冲锋,枪声,爆炸声,弓弦声,交织如潮,双方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尸体很快就铺满了坡面,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薰人欲呕;
这一战的胜负,对双方来说都是生死攸关,所以双方都是豁出了性命,即便尸横遍野,也只能咬牙拼下去............
老虎口有十万大军在参战,八树坡也有两万人马在厮杀,袁州城内更乱,九千江西兵,两万多左军,六七万袁州城的百姓,还有五万夫民绞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乱得象一团麻,厮杀不休。
现在秦牧的一千劲旅也杀进城去了,等于是在沸腾的油锅里突然泼了一瓢冷水,着点没让整个袁州城爆开。
在这乱象纷纷的骨节眼,袁州城西北角的一处高坡上,有一支上百骑兵组成的队伍,就象幽灵一般从坡那边冒出来,最前头的是一个红衣女子,此女大概二十多岁,身材修长,双峰挺拔,相貌娇美而透着英气,一身红装让她看上去就象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身后跟着的上百人马都穿着普通百姓服饰,但个个透着一股彪悍的气息,鹰视狼顾。
若是李香君在此,定能一眼认出那红衣女子就是李自成军中女将红娘子。红娘子身边两个彪悍的汉子一个叫鬼三跳,一个叫刑老七。
望着如同一团乱麻的袁州城,以及死伤遍地的百姓,红娘子眉头微蹙,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刑老七手提雁翎刀,不屑地说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不可活,张献忠二十万大军正在猛攻老虎口,袁州城里还狗咬狗一嘴毛,看了江西真要落到张献忠手里了。”
鬼三跳接口道:“照我说,大王就不应该去陕西,江南多好啊,他娘的,瞧瞧这些废物,要是咱们大顺军杀过来,还不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拿下江南跟喝水似的,现在倒好,全便宜张献忠了。”
“不错,袁州一破,整个江西就是张献忠的了,人家翅膀硬了,凭咱们来说几句狠话就想让人家乖乖俯首帖耳,换了是老子,老子也不肯,大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你们俩少说两句没人当你们是哑巴。大王怎么想,论到你们来说三道四吗?”红娘子突然喝斥一声,两个彪形大汉顿时收声,不敢顶撞一句。
“咦!”红娘子突然惊咦一声,因为袁州北门此时竟涌出大量战马,让人感觉颇为不寻常。
大批战马不断涌出,一直在北门附近冲杀,努力地控制着北门的那一百多骑兵立即将涌出战马往北面赶,与之同行的还有数不清的普通百姓。那些百姓在这支骑兵的组织下,秩序变得好了些,有些人还主动上去帮着牵马北行。
“红姐,他们对咱们起戒心了。”刑老七顺手一指。北门外的百来骑兵人手本就单薄,此时却还分出一半人马来,冲到离红娘子所在的高坡一里多的地方,警惕地戒备着。
“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招惹咱们。就别理他,让大家注意,别做出什么挑衅的行为。”红娘子对刑老七吩咐了一句。
鬼三跳添着嘴唇说道:“红姐。这可是好几千战马,要不咱们干他一票,能抢多少抢多少。”
“你还嫌不够乱吗?大王派咱们来传话,本来就是想让张献忠有所顾忌,不敢进入江西,免得整个江南被他夺去,让他有了和大王分庭抗礼的本钱。这个骨节眼下,你还跟着添乱,这不是反而帮了张献忠的大忙吗?”
鬼三跳有些不甘地嘟嚷道:“咱们添不添乱,我看袁州也守不住了,这马咱们不要,指不定将来还便宜了张献忠呢。”
“老鬼少说两句吧,听红姐的准没错。”
红娘子懒得跟他们啰嗦,继续眺望着袁州城外的情况,只见数千战马涌出来后,又是数以千计的百姓跟着涌出,这一批百姓与原先逃出城外的百姓有些差别,原先逃出来的多为老弱妇孺,而这一批多为青壮男子,手上各拿着刀枪、木棒等五花八门的武器。
而这些百姓之后,是一支队形严整,杀气腾腾的官兵,他们边战边退,最后那面黑底红字的“秦”字退出北门时,城外的百姓顿时发出阵阵的呼叫声。
“秦大人,秦大人.........”
“秦大人出来了,秦大人。”
“............”
红娘子耳边听到最多的便是“秦大人”三个字,从数以万计的百姓的呼叫声中,不难听出他们对这个秦大人寄托了深深的情感和希望。
秦牧一身染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带着退出城的一千人马列阵于护城河外百步,此时北门城楼也已经被左军控制,箭雨一阵阵的从城楼上射下,左军将领石大生率着数千人马,正拼命的追击出来,企图击溃秦牧,夺回战马。
秦牧以刘猛和霍胜为左右两翼,对冲过护城河吊桥的左军不断发起反冲锋,在激烈的搏杀下,一队队左军被逼落护城河里,载沉载浮。
八树坡方向有侦骑冲来,急吼吼地向秦牧并报:“大人,大人,冯喜攻下八树岭了,胡雁三几千人马溃退向南面的笼山,冯喜一万多人马正朝袁州杀来,大人.........啊!”刚刚说到一半,城楼上射来的一支箭矢射中侦哨的坐骑,坐骑暴跳而起,那侦哨惊叫着摔落马来。
秦牧冲上去扶起他,急声问道:“老虎口呢,老虎口的战况现在怎么样了?快说!”
“大人,老虎口的战况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张献忠把所有人马都压上了,吴学礼军心动摇,恐怕守不了多久..........”
“再探,再探!”秦牧大喊着,那侦哨换了匹战马,又飞奔而去,秦牧对霍胜大吼道:“霍胜,带你的人马组织百姓快撤,另外在北面五里的山脊从新构筑防线,快,这里我们先顶着,让黄连山带着青壮帮你,快点!”
“是,大人。”霍胜大应一声,带着自己的三百人马飞奔而去,逃出城来准备追随秦牧的百姓大概有两万多人,正乱糟糟地簇拥着向北逃去,场面一片大乱。
就在这时,西面有阵阵黄尘腾起,很快就看到一万多左军狂奔而来,他们却不是朝秦牧冲杀,而是急不可耐地冲入袁州西门。北门的左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援军回来了,士气大增,对秦牧发起了更猛烈的冲击。
秦牧刚率军击退左军一波冲击,西面又有侦哨狂奔而回,“大人,大事不好了,老虎口守不住了,吴学礼留一万人马断后,自己带着余在下的大军退回袁州来了。”
“什么?吴学礼到哪里了,叛军冲过来没有?”
“大人,太乱了,反正西面到处是吴学礼的兵,到处是叛军,兄弟们都联系不上了,就算探到什么,也冲不过来,大人..........”
“撤!刘猛,快撤,连战边退,快退。”
秦牧率军且战切退,挡在两万百姓以及几千战马后面,左军的追击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秦牧头痛的是两万多百姓,这些百姓都是冲着他秦牧这个名字跟来,渴望他能保护着逃得一命。眼看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听着一声声的呼唤,秦牧一时竟狠不下心来放弃这些人。
站在投机的角度来说,不到万不得己,抛弃这些百姓也是不明智的,因为只要成功保住这些百姓,今后他的美名将传遍江西,将得到无数百姓的拥护;
反之,若是轻易抛弃这些百姓,他的名声将和其它军阀没有什么差别。更何况,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弄出来的那几千战马,现在都是百姓帮牵着北退,这几千战马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一但能成功运回这批战马,秦牧立即可以着手组建几千骑兵,对将来的发展会有难以估量的作用。
现在百姓帮着牵马,人马夹杂在一起,放弃百姓就等于放弃战马,除非秦牧反过来屠杀两万百姓。
秦牧护着两万百姓且战且退,才退离城不到三里,继冯喜万余人马之后,西面又是黄尘漫天,紧接着看到不计其数的左军狂奔而来;
远远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奔逃的人影,除了那面“吴”字大旗附近的士兵看上去还成建制之外,其他的毫无队形可言,就象大地上有无数蝗虫在飞舞。
这外时候,追击秦牧的左军也潮水一般退去,争相退回城内。
西面的左军后面,但见更多的叛军追杀而来,喊杀声响遏行云,平地、山坡、河的两岸,所有你能看到的地方,全是奔跑的人,无数的刀枪在挥舞着,一片片的血光在阳光下溅出,袁水的整个河面都被染成了红色,飘浮而来的尸体几乎把河流阻断。
“快,快撤!”秦牧吼得声嘶力竭,身后的两万多百姓哭声一片,个个面无人色,跌跌撞撞向北奔去,有的不慎跌倒,立即就后面的人践踏而过,再也爬不起来,这个时候,两万多人再也没有丝毫秩序可言,就象大灾来临时争相逃命的飞禽走兽。
秦牧顾不得去管百姓了,张献忠的叛军追杀着吴学礼的溃兵,象大海上风暴来临时的乌云,已经普天盖地而来;
视力所及了,除了人还是人,双方都没有队形可言,一边拼命的逃,一边拼命的追,左军被追得哭爹喊娘,连回头挥刀的勇气也没有,就象草原上被狼追逐的羊群..........
“五十人一队,交错冲杀,相互掩护,杀!”秦牧大吼着,带着朱一锦、李式等五十名亲兵当先纵马冲出;
苏谨那五十名与红娘子对峙的骑兵也撤了回来,与秦牧他们交替冲击,人如虎。马如龙,嘶吼声声,刀光如练,杀入如无边黑云般蔓延过来的叛军当中。
刘猛他们的步兵也都以总旗为单位,踏着铿锵的步伐,摆出一个个五点梅花阵,如一部部绞内机般不断旋转,绞杀着冲来的叛军。这种旋转的五点梅花阵有一个好处,每一队旋转到正面拼杀一阵之后,就退入中间的阵眼。这样就可以得到片刻的休息;
特别是面对的叛军毫不队形时,这种阵形的威力可以成倍的发挥出来,几个梅花阵不断地旋转,相互之间又形成一个大阵,外面的乱兵一但被卷入阵中,立即会发现前后左右全是砍来的刀枪,让你在晕头转向中被砍成肉碎;
秦牧和苏谨的骑兵也分成两队,一队大概有七十骑,两队之间绕着8字。在步兵的梅花阵外围不断交替冲击,将一切稍成建制的叛军冲成散沙,以便步兵的几梅花阵绞杀。
袁州城下黄尘滚滚,兵戈满地。人群如蚁,杀得天昏地暗,如雨的铁蹄,如注的热血。如雷的呐喊,一阵又一阵地轰响,交织成惊涛骇浪般一重推着一重。直冲云霄,一具具的尸体铺满原野,一股股鲜血汇成细流注入袁水,使日月无光,碧波猩红.........
那面黑底红字的“秦”字大旗,带着凝重冷酷的气息,在乱军飞掠着,秦牧身上的甲胄已经是血红一片,轰鸣的铁蹄不时会溅起碎肉沾上戎衣;
刘猛担心他有失,和朱一锦等人一直紧紧护在左右,数骑如锥,疾掠如火,“当!”的一声巨响,朱一锦与对面冲来的一员叛将硬拼了一刀,紧接着从另一则冲过的秦牧宝剑暴劈而出,寒光如电,“蓬!”一条左臂被秦牧砍断马下;
那叛将一声惨叫刚刚出口,刘猛那根巨型狼牙棒借着战马凶悍的冲力一扫而过,“呯!”的一下,将他的头盔连同脑袋全部砸成稀巴烂。
而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那叛将的尸体已经被紧随而来的无数铁蹄踏成肉饼,在不成建制的叛军中,秦牧的两股骑兵就象两股妖云飞掠,所向披靡;
加上后面的步兵梅花阵不断绞杀,城北的原野上不久便被杀出一片空白地带,不管是溃逃的左军,还是追击的叛军,都如瘟疫般避开这片死亡地带。
秦牧带着七八十骑冲过前头散乱的叛军,后头却是望不到边的成建制的叛军阵列,铺天盖地都是,数千人组成一个方阵,虽然在移动过程中也不是很整齐,但举目望去,尽是如雪的刀光,如林的长枪,如墙的盾牌,与之相比,秦牧的这点人马就象沧海中的一片浮萍,仿佛对方随便掀起一个浪花,就能将他这点人马给淹没。
其中一个军阵前头,一面“张”字大旗特别惹眼,大旗之下,正是身材魁梧、掌控张献忠麾下十六营人马的安西将军李定国,因在武昌时被张献忠收为义子,因此从张献忠姓张,如今该叫他张定国了。
他早已注意到北面不同寻常的战况,打着黑色战旗的秦牧人数虽然不多,但军阵玄妙凌厉,前面的散兵就象是雪人遇上烈日一般,消融在不停旋转的战阵当中。
此时见秦牧的骑兵疾冲而来,他令旗一展,还没有挥下,漫天的箭雨已经腾空而起,如暴雨般洒向秦牧冲刺的方向;
秦牧见了不禁大喜,因为他们还没进入弓箭射程呢。对面的叛军显然是被他们如雷的蹄声吓着了,张定国的令旗还没有挥下就纷纷放箭,这足以说明这支刚拉起来不久的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缺少训练,更缺少应付骑兵的经验........
秦牧的人马如一把弯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向左一转,掀起的黄尘弥漫如烟,让他们若隐若现,只有那如雨的铁蹄敲击着地面时,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但见那面黑色的秦字大旗贴着一个叛军方阵疾掠而过,就象一柄雪亮的弯刀划出一道新月形的弧光;
叛军的步兵方阵左侧被弧光不断地向内挤压、切割,所有的惨叫声都掩没在了那轰鸣的马蹄声中,就连片片的血光,也被弥漫的黄尘所掩没;
当第一道弧光过去,叛军方阵左侧就象飓风肆虐过的庄稼地,一片狼藉,但见地上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滩滩的猩红血液,而这还没完,第一道弧光才过去,第二波冲击又如闪电般划来了,苏谨的人马这次不再是弧形划过,而是以六十度切角,悍烈地从狼藉的左则冲入,就象一柄巨大的匕首深深地插入敌人的胸口,数千人组成的敌阵,在两次冲击之下,顿时如沙塔般崩溃。
秦牧划出一个“8”字型之后,又从另一个方向撞入来,与苏谨的人马交错而过,再一次将崩溃中的敌人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巨大的伤口。而且这个伤口还被不断撕裂,不断扩大。
别看秦牧他们一队人马只有七八十骑,但对于被冲溃的步兵来说,威力绝不亚于几辆重形坦克碾过。
张定国望着左侧被冲溃的军阵,又惊又恨,他的人马虽多,但都是这一两个月内招纳的流民,为了迅速占领湖广,根本没有时间加以训练,你本事再高,遇上这样的兵也是个悲剧;
在紧张的战场上,他们根本没法正确地执行你的命令。
就象刚才,张定国令旗才举起,这本是让弓箭手张弓准备的命令,结果大部分弓手直接就把箭给射出去了;
这跟早泄是一个概念,这种情况下,你指望能给敌人要死要活的打击?打击不了敌人,那你就只有一溃千里......
此时此刻,张定国顾不得去想阳萎早泄的问题了,秦牧的骑兵凶悍无比,冲溃左侧那个几数千人组成的军阵后,一路逐杀着,将那些溃兵驱向另一个军阵,若是不再不阻止,只怕马上就要形成大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