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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去招待她。”小云拿了一壶酒，穿了一身白色暗花锦缎长袍，只显得公子如玉，雅淡入雾，整个人就跟个最精致的白瓷瓶似得，让人恨不得整日就捧在手心里生怕一不小心摔了，哪怕就是微微蹭着了一点点也会让人心如刀绞。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又纯洁的男子，今夜他要放下所有的尊严骄傲，去招呼一个他根本不想招呼，可能还有几分厌恶的客人。
柳婉莹心情很复杂，她知道小云都是为了她，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比那崔妈妈还有可恶千万倍。
但她终究是没有阻拦，也许心中那些人早就分了等级，但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尚行，就算有什么罪恶，有什么债，以后都由她一个人爱背好了，先让她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半个时辰之后，小云终于有消息传来：“公主说，可以安排小姐去探望公子，明天就可以。”
“真的？”柳婉莹喜得一下站了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找她有用，一定有用。”
小云目光深邃，笑笑：“那明日一早我去骆府找你。”
柳婉莹摇摇头：“不不不，不必了，今晚我就住这里了，明天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有时间，我一直待在这里，等你通知。”
“小姐，你不用那么紧张，公主既然答应了，肯定是会言出必行的，就算她不需要要跟你交代，也必须在我面前争些面子，不会失信的。”小云拉住她，“回去好好睡一觉，我想公子也不会想看到你憔悴的样子。”
这倒也是……
柳婉莹良久点点头：“好，那我明天一早出发来这里。”
小云有些无奈：“好，随你。”
“小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柳婉莹感激地有些语无伦次，感觉千言万语都表达不清楚，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忽然冲上前狠狠地拥抱了一下小云。
虽然这个拥抱很快就分开了，但小云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当然，他什么都没说，现在的柳婉莹还处在兴奋状态之中，是不会察觉自己到底有多失态的，更不会察觉到他有多失态。
第二日一早，盛德公主的马车一大早就到了骆府门口，柳婉莹没想到她会亲自来接，着实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公主跟天牢的守卫说一声便好了，民女可以自己去。”她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盛德公主。
盛德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可不是为你来的，若不是小云求情你以为本宫会愿意让你去见一个逆贼之后么？更何况你还要挟父皇，没有本宫的马车，你以为你进得了那天牢重地吗？”
原来如此。
柳婉莹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连声道谢，但心中的疑虑却更重了。
天牢之中关押例如骆尚行之类重要犯人的地方，庆王和悦王都没有办法疏通关系让她进去，盛德公主只是因为小云一声请求，连招呼都不用打就可以直接轻松答应下来，而且只需要跟着她的马车就可以直接进去，这盛德公主的身份明显已经凌驾在两位皇子之上了啊。
“公主殿下深得圣宠，这大润人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忽然降旨说尚行是逆贼之后，这事民女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柳婉莹一脸茫然无知的模样看着盛德公主。
盛德公主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她：“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尚行是民女看着姐姐生下来的，也是民女看着长大的，期间从未见他与任何与逆贼有关的人来往，更何况民女之前问过皇上，并没有证据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没证据？”盛德公主脱口而出。
柳婉莹皱了一下眉头：“公主殿下，我家尚行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呢？那些捏造的证据不可信的。”
“放心，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你以为父皇愿意抓一个自己视为心腹的股肱大臣吗？”
真的有证据？
“可证据若是不昭告天下，岂不难以服众，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盛德公主眯起眼睛看着她：“柳姑娘，今日带你去天牢是看在小云的面子上，你别想再惹什么事端，更别想从本宫口中套到什么话，本宫帮父皇办事这么多年，从未令他失望过。”
这话简直就是间接承认了尚行一事和她有关，又基本承认了皇上确实有个秘密组织。
但谈话却因此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柳婉莹只得收声，老老实实低头，闭口不言。
二人一路无言，盛德公主的马车从天牢长驱直入，一路简直畅行无阻，柳婉莹不明白，这么久了，师父的情报网怎么从未对这个在京城任何地方都可以出入自由的公主殿下有过一丝一毫的疑心。
可能是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实在想不透她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担任这应该是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的头目的，而且还被当今皇上深信不疑。
她很早就被皇上下旨可以进出任何地方，外人只道她是任性嚣张好玩的性子，其实这根本就是皇上，她的父皇，早早为她铺垫的一条不引人注意的情报搜集之路。
一个嚣张跋扈的年轻公主，骄奢淫逸，任何地方都要出入自由，所以跟她的父皇求了一块令牌，她的父皇宠爱她，所以也就给了，再所以，很多她好奇以前又不能去的地方她就会去看看，比如天牢，比如三司衙门，比如掖庭，比如……
柳婉莹越想越可怕，即使在这十二月的天气里，额头也忍不住冒出了汗珠来。
皇上虽然不爱打理朝政，但论这暗地里的手段，他们恐怕都不见得是对手呢。
一路坐在马车里，柳婉莹并不知道天牢里的路，只觉得天牢很大，一路都是昏暗潮湿的，她很难想象尚行已经在这样的地方住了好几天了。
虽然清楚他的身体底子很好，但这样的地方，住久了就算什么刑罚都不受也是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