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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寝殿，悦王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好在人看上去是清醒的。
柳婉莹上前扣住他的脉搏，很快将他的手狠狠一甩：“饮酒过量，让你别喝你还喝？！”
她几乎两天一夜未睡，号到这样的脉象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底层百姓，满宫里都是主子的想法从她脑子扫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横眉怒目了。
悦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那个……昨晚高兴多喝了一些。”
“高兴也不能多喝啊，你当你这身子真的和普通人一样吗？”
“柳姑娘……”悦王看她一眼，咳嗽了起来，有些尴尬的眼神看向身边那些伺候的人，“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有话要单独和柳姑娘说。”
众人立刻退下，玉儿看看柳婉莹，也低头退了出去。
柳婉莹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怒之下说话有些过了，忍不住有些歉然地看着悦王：“殿下恕罪，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情……”
“你是一昭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相称，我不会计较一点语言上的冒犯，只是……”他看着柳婉莹，欲言又止。
“殿下有话请直说。”
悦王深深看她一眼：“一昭一直将姑娘当朋友，我只是想知道，在姑娘心中，到底有没有将他当做朋友呢？”
柳婉莹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睡眠不够脑子就糊涂，昨晚她和骆尚行接吻被撞破，悦王根本不可能装作没看到的，就算当场没有发作，原因也不是为了给她留面子，而是怕伤了他弟弟的心吧？
“我自然……也是一直将庆王殿下当朋友的。”她说这话多少有些心虚，自从崔一昭成了风一昭之后，她总是不免会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以前知道他背后势力强大是一回事，现在知道他是个正经八百的皇子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只是平头百姓一个，一个不讨好也许就有性命之忧，自然是得小心着点。
她也不是不知道风一昭对她的心意，只是感情的事总是勉强不得。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好像她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可人家就是不明白啊。
一来风一昭从来不曾跟她表白过什么，她总不能什么信息都没得到，忽然跑去跟人家说：我不喜欢你啊，你以后不要喜欢我了吧？
再则，人家就算在民间长大的好歹也是个皇子，她若是一个人倒也罢了，大不了逃去山林隐居起来，什么商铺生意统统都不做了就是了。
可她身边还有个骆尚行啊，他还需要在朝为官呢，他走仕途是姐姐姐夫，还有她和师父最大的心愿，好容易如今他也算是国之栋梁了，年轻有为，难道要跟着她亡命天涯不成？
综上所虑，她只能让这件事无限期地拖下去。
“真的吗？”悦王有些怀疑地看着她，“柳姑娘，我一直将你当朋友，你总该跟我说些实话吧？”
柳婉莹深吸口气，她知道悦王的性子，虽然病弱，但脑子却是十分清楚明白，看人也很准，绝不是好糊弄的人。
“我是真的很想把庆王殿下当朋友，同样，我也很喜欢悦王殿下你的为人做事风格，我很想跟你们好好相处，但你们的身份摆在那里，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有时候我就会生怕自己多说了一句什么错话就招来杀身之祸，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子，恐怕根本无法体会我们这种小百姓的心情。”
悦王忽然不说话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柳婉莹心中有些发毛，她的话也算真假参半，但大部分还是真心的，若是这个皇子真的有心跟她计较或者忽然想到他高贵的身份居然被一个民女说得如此凶神恶煞，会不会
“是我们一厢情愿了。”良久，悦王终于开了口，“也许有些事情太勉强柳姑娘了，是我们思虑不周了。”
柳婉莹愣了一下，她原本只是情急之下赌一把，没想到以悦王之尊居然还肯跟她道歉，这实在有些意料之外。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些事情不需要用到计算和谋略这种东西吧？
但即使如此，只要眼前这人一日还是皇子，她就永远无法真正将自己跟他摆到同样的平等的位置。
“不关悦王殿下的事，不过殿下如此胸襟，民女实在有些惭愧，将来的日子也许依然不会跟殿下交心，但我愿意交命。”这话倒是大实话，像悦王这样好的皇子世上怕是也拿不出几个，皇室里面如果多几个这样的皇子，也是好事，若他真有难，舍命相保也算值得。
“柳姑娘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悦王笑起来，“你的保命丸，本王永远不会忘记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而且还记在心里。
想起那日顶着一脸帝王威严命令她交出药丸的皇上，眼前这个和他流淌着相同血脉的皇子却显得可爱了许多。
“那药丸虽然制作复杂，却不是绝无仅有的，我也不算把命交给了你，我是医者，如果真病了，有的是其他法子救自己，未必用得着这个。退一万步说，即使哪天真要用了，这药制作时间也不过就是二十年，并非百年难遇。”
悦王笑起来，似乎并不愿意再这件事上纠结太久，换了一个话题道：“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三弟对你的心意，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只希望你当时候不要伤害到他。”
柳婉莹点点头，说实话，她也并不想伤害风一昭，但感情的事，被拒绝的那个人多少是要受伤的，她只能尽量将伤害减到最低了。
“还有……”悦王看她一眼，“你与骆大人……”
“我和他不可能。”柳婉莹急急地摇头，“昨日之事只是不小心，我……我以后一定不会……”
“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谁都离不开彼此，以前我只当你们是姨甥情，现在看起来，是我误会了。”悦王叹口气，“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多少算是有悖伦常，骆大人的身份又如此敏感，你们处理起来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