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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道天子命
就在朱温志得意满,篡唐建梁的时候,当时天下还有许多人对朱温不满,用后来的话说,就是“温者,贱民称帝,狗稚耳,岂能与之为伍?”
而王建就是其中之一,王建此人,身材消瘦,几分帅气,少不更事,但颇有谋略,又得民心,礼士而用之。
并且王建自视才能不在朱温之下,又值乱世,恰恰王建又不想承认朱温政权的正统性,便自立为帝,建号为蜀。
其后,多有良策,与民休息,时人评价称其有‘唐之遗风’。
公元913年,对蜀政权来说发生了两件大事。
七月,王衍在母亲徐贤妃的帮助下,被立为太子。
十二月,蜀地常常有异象发生,或是群鸟齐飞,或是彩虹连出,王建认为是大吉之兆,便派遣玄师占卜,才发现王室有新儿出,王建笃信是‘上神下凡’,经过查证后,发现太子王衍的妾刘氏将在近几日临盆。
王建喜出望外,亲自赶到王衍府上等候新儿出世,而王建又常常听说刘氏鬓发如云,颇有姿色,就更对自己的想法坚信不疑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夜,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居然停了,透出满天星斗,景色好不醉人,这本该夏季出现的光景却出现在了冬天,好不反常,王建更加觉得此行不虚了。
其实细究会发现,这只不过是雨后天空被冲刷,透出的几点星光而已。
刘氏临盆在即,王建又在当场,王衍早就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进去一探究竟了,但也只能在房间外踱步,以缓解内心紧张的情绪。
反观王建还算镇定,只是时不时关切的目光暴露了内心的焦急,好似这目光能帮助刘氏早些生出孩子一般。
不久后,‘哇’的一声哭泣,将众人拉回现实,这时,有产婆出得门来,对着王建下跪并高兴道:“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众人都兴奋异常,王衍有敢于恩德,竟不自觉的唱起歌来。
齐举杯,邀明月;
觥筹错,至上天;
恰似此时相共愿,尚善若年。
这一刻似乎忘记了君臣,忘记了尊卑,大家就那么其乐融融。
灾厄停,愁怨消;
流水歇,星辰瀚;
只道他朝时光短,无酒也欢。
王建的随行亲卫们甚至以刀剑相撞,居然产生了和乐的效果,声浪此起彼伏,好不快哉。
少刻,初定,王建这才有机会见到孩子,只见此子浑身云润,眼中似有灵光闪过,王建大喜过望,感念此子顺应天道而生,遂取名道,字臣之,意欲罢斗止戈,天下臣之。
为此,王建摆筵庆贺三日。
三日后,王建将王道置于怀中,乘御撵巡游街市宫栏,王道不哭不闹,叫人称奇。
公元918年,王衍带宗族百官在永陵祭拜王建,并诰命于天,即位为帝。
时年,王道五岁,身着素服,王建在时,常教导王道兵法韬略,同样也会演武射弋,但王道最喜欢爷爷讲战争故事,更是对‘贞观’、‘开元’之盛况极其向往,在王道的心中,爷爷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深秋,秋风一扫炎热,林间的鸟儿似也欢快了许多,总能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舒适和惬意。
王宗仁是王建的长子,此人素有韬略,有决胜千里之能,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幼年便身俱残疾,但为王建的发展和前蜀的建立立过不朽功勋,因此在蜀中有‘铁帽子王’的美称,而他脾气古怪,更无人敢惹。
而常人不知的是,王宗仁既是王道的宗伯,也是王道的老师,而此时的王道,王宗仁更多的是教授做人识物的道理方法。
“臣之,你来讲一下我们上一堂课学到了什么?”
王宗仁身有残疾,只能瘫坐在椅子上,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给王道上课,而且王道知道宗伯的严厉,也丝毫不敢懈怠,此时的王宗仁便是一脸严肃的看着王道,等着王道的回答。
王道挪了挪身子,在椅子上坐得更正了,答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就是教我们要虚怀若谷,做人更要学会激流勇退,正所谓‘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王宗仁在王道回答的过程中不断点头,显然王道的回答很是切中腹里,但王宗仁仍然看出王道的眼中有不解和疑惑,道:“你似乎还有疑惑?”
王道眼光狡黠,没想到还是一眼被宗伯看穿,只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宗伯,为什么功成一定要身退啊?”
王宗仁点点头,算是了解了王道的意思,道:“还记得朱温吗?此人杀伐果断,虽出身寒末,但也算是枭雄了,但他在建梁之后,不知韬光养晦,与民生息,终落得个被子所杀的下场。”
王道似有所悟,道:“我记得太宗曾说过‘君为水,民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明大定之后应该自禁自忌,修身养神。”
王宗仁欣慰的点点头,心道:能举一反三,是好事。
随即,王宗仁似有所感,轻声道:“陛下,荒淫无道,课赋繁重,恐会步上朱温后尘啊!”
“宗伯,你说什么?”王道没听清,追问道。
王宗仁收拾心神,道:“老子是大智者,他说: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意思是委屈反能保全,屈枉反能伸直,低洼反能充盈,破旧反能生新,少取反而多得,贪多反而迷惑。还有,“惑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这里的宝所指有三,一是慈,二是俭,三是不敢为天下先。”
王道若有所思。
王宗仁接着道:“老子认为,慈爱,故能勇武;节俭,故能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居万物之首。倘若舍本逐末,只能走向灭亡。”
王宗仁停顿片刻,继续道:“这些老子的主张你都要用心去记住并领悟,而且孔子的‘仁爱’主张与老子的‘无为’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可要好生理解。”
王道点点头,道:“是!”
春去秋来,王道少有大智,又恭仁俭让,且是王衍之子,王建最疼爱的孙子,在朝廷和民间,时有‘道天子命,授命于天,天下共之,四方服之’的说法,意思是王道拥有天子的命运,是上天授命的,可使人民安居乐业,天下人会选择王道成为共主,最终四方归一,四海宾服。
公元923年,王道虽然才十岁,但是在蜀地却很有名望,很多公卿氏族都表示王道成年后愿意归附,甚至有他国人士前来观望结交。
其中,有一次,王道学习太久,便想着去街上走走,这时的王衍荒淫无道早为百姓所嫉,蜀国不复往日兴盛安泰,街上多有盗贼,在一个街角时,恰巧被王道所遇,王道却在这些惊讶的目光中,吩咐随行家丁将身上的钱财全数散给这些盗贼,期间未说一句话,事后还与这群盗贼挥手作别,回府之后,很多人认为这是姑息养奸,却不想多日后,这群盗匪却自头领以下,自缚前来受罪,并将王道以及前番所盗钱百姓财如数奉还,并说:“我等男儿顶天立地,却还不如一个十岁孩童,甘愿缚之以谢罪。”
王道却没有追究他们,甚至还将他们好生款待,让他们重归田园,有一些人则选择留下来,侍王道为主,其中就包括匪首,要知道,这个匪首武艺高强,略晓兵法,乃是当时的一患。
此事,在当时传为美谈,后来才逐渐有了‘道天子命,授命与天’的说法。
不过,王道对这些虚名并不在意,有一次,王道发现宗伯的府内有许多名家关于战争论述的言论,甚至还有《孙子兵法》全卷,这可害苦了王道,这之后王道终日沉浸在名家言论和旷世兵法中,不能自拔,但一人智短,众人智长,总有晦涩难懂的地方,王道便作好标注,而且王道年龄不大,理解也有限。
这天,艳阳高照,天气不错,较之往常要好的多,连塘里的鱼儿也欢呼雀跃了些。
王道正在塘边颂道:“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连宗伯王宗仁就在近处还浑然不自知,王宗仁看这王道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一会愁容漫步,一会又似有所悟,倒也心有所思。
这时,王道正好转身看见宗伯,赶忙鞠躬问礼。
王宗仁不动神色,却道:“可想学兵法和韬略?”
王道喜出望外,答道:“求之不得。”
王宗仁追问道:“那我且问你,学之为何?”
王道收起喜色,正言道:“救百姓于水火,解天下于倒悬。”
王宗仁大惊,没想到王道却有此等志向,随即严肃道:“好,我教你,只念你莫忘初心。”
王宗仁却不知,王道喜出游,常见有难民流民失所,且其父王衍失德,百官劝谏不纳,百姓怨声鼎沸,遂立此志,势要还百姓一个交代。
遂而,王道年少有大志,常钻习与深夜,枕地而眠。
有一次,王道和王宗仁演习战阵,一直到很晚,直到累倒睡着了,为妨打扰,早将下人驱散,王道年龄又小,因此早就饥肠辘辘,但扛不住周公来袭,梦中便将演习用的沙土当成美味吃了,事后许久才从肠胃中清理干净,可见王道之用功。
这使得王宗仁也刮目相看,也就更加尽心尽力的教授了,不敢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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