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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蔓琦出了月华殿,直奔娴韵宫。
她已经刺破了烟雨的哑门穴,短时间内烟雨是无法说话的,但欣夫人狡猾多端,就算烟雨不能出声,她也有本事将一切都栽到怡夫人身上,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欣夫人在娴韵宫布了眼线,怡夫人在紫苏宫必定也会安排人,如今便是用奸细对付奸细的时候了。只要她将欣夫人陷害之事委婉的告知怡夫人,让其有心理准备,其他事怡夫人自会搞定,根本不用她操心。
当然,怡夫人不一定会相信她,毕竟她是胡雨泽的宫女,而胡雨泽现在已经“投靠”了欣夫人,与她是对立的。但也正因为她是胡雨泽的宫女,如果突然出现在娴韵宫,怡夫人不得不防胡雨泽公然夺宠,这种事欣夫人既然做得出,胡雨泽自然也做得出。
果然,怡夫人的大宫女墨画一听说乔蔓琦求见,立即入殿悄悄告诉了怡夫人。其时怡夫人与皇帝已用过晚膳准备就寝,怡夫人沐浴快了一些,正在由宫女雪盏伺候更衣,皇帝则还在汤池没有出来。
怡夫人听了墨画的回报自是大怒,迅速更衣来到殿外,一见乔蔓琦就质问:“胡雨泽又想做什么?”
乔蔓琦一脸怒气,连礼也不行,愤然道:“这句话应该奴婢问夫人才对吧?夫人宫里的小宫女烟雨今日给我家主子送来一碟云片糕,我家主子原以为夫人是一番好意,谁知吃了以后竟然中了毒,如今生命垂危,奴婢来这里是请皇上替我家主子主持公道的!”
“你胡说什么?”怡夫人惊,“本宫几时有叫人送过什么云片糕?”
乔蔓琦冷哼:“夫人又何必否认?当时欣夫人也在场,她可以作证!我家主子从未得罪过夫人,只不过与欣夫人走得比较近罢了,夫人竟然就下此毒手,可见是个心肠歹毒之人!”
啪!怡夫人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这贱婢,休得胡言乱语!本宫从未将胡雨泽放在眼里,她不过是厉熙雯的一条狗罢了,还不配让本宫费心去除!”
乔蔓琦捂着脸:“或许夫人不是想除我家主子,而是知道今日欣夫人在月华殿,所以特地派人送去云片糕,想要毒害欣夫人,却被我家主子误服。”
她往殿里闯:“奴婢要去找皇上,皇上一定会替我家主子做主!”
“将这贱婢给本宫拿下!”怡夫人喝道。
她位居从一品夫人,宫人自然是不少的,当即便有几人上前将乔蔓琦制住。
“夫人以为杀了奴婢就可以掩饰自己的罪行吗?别忘了欣夫人还在月华殿,她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乔蔓琦一边假意挣扎,一边好心提醒。
怡夫人此时已冷静下来,此事明显是欣夫人设计栽赃,胡雨泽是她的人,自然会配合。烟雨?这个宫女不是她近身伺候的,她根本不熟,但想来应该是欣夫人安插在娴韵宫的奸细了。
哼,厉熙雯,你以为只有你会来这一套吗?想害我?没那么容易!
她走到乔蔓琦面前:“本宫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本宫没有害你家主子,你家主子想必也心知肚明,既然敢与厉熙雯一起陷害本宫,可别怪本宫对你们不客气!”
她一挥手:“放开她,让她去见皇上!”
“夫人……”雪盏有些不解,放乔蔓琦进去,自家夫人不是脱不了干系了吗?
“让她去!”怡夫人厉声道。
此事既是欣夫人搞出来的,正如乔蔓琦所说,就算杀了她,欣夫人一样有办法让皇帝知道,到时自己反而要背上杀人灭口的罪名。不如趁着皇帝去月华殿的片刻之机,布置好一切,反过来让欣夫人栽个跟头。
“乔蔓琦——”她紧走两步,来到乔蔓琦身后,低声道,“本宫就算要除掉你家主子,也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你若是能帮忙拖延半个时辰,本宫定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还你家主子一个公道,如何?”
乔蔓琦待要拒绝,她又道:“本宫的哥哥吏部尚书安景煕,是皇上的心腹之一,就算这次下毒能栽到本宫身上,皇上看在本宫哥哥的份上,也只会略施惩戒。只要本宫不倒,你家主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你自己考虑清楚。”
恩威并施,正好给了乔蔓琦一个妥协的理由。
“夫人说话可算数?”她问道。
怡夫人点头:“当然,难道我堂堂从一品夫人,还会骗一个奴婢不成?”
乔蔓琦思考片刻,咬牙点头:“好,奴婢先不提是谁下毒,希望夫人能尽快给我家主子一个交待。”
“你放心,本宫是言而有信之人。”怡夫人微微一笑,声音更低了些,“你家主子在厉熙雯面前就是个软柿子,虽有你替她筹谋,但她性子太软,若有朝一日失了宠,恐怕连性命都堪忧。你是个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想必是明白的。”
乔蔓琦一怔,怡夫人竟想拉拢她,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若是能与她达成秘密协议,之后的部署便会容易得多。
心里这样想,脸上却露出愤然之色:“夫人以为奴婢是那等背主忘义之人吗?”
怡夫人这样说,也只是试探,可没想过几句话就能让她改投自己麾下,如果她真的那么轻易答应,怡夫人反而不敢用她了,因此闻言并未恼怒,只说:“你再考虑考虑。”便放她进去了。
李天成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张祈寿正在替他整理衣襟,见乔蔓琦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当即喝道:“大胆奴婢,竟如此没有规矩,难道不知面圣要通报吗?”
乔蔓琦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皇上,我家主子中了毒,恐怕是不好了,求皇上去看看主子!”
李天成吃了一惊,凤目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隐情,谁知她脸上只有惶急和悲愤,并无别的神色,李天成搞不清楚状况,但见她亲自来求救,想必定是遇到了危难,当即站起身:“摆驾月华殿。”
虽然与怡夫人谈话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乔蔓琦来的时候速度很快,因此与李天成一起到达月华殿的时候,离胡雨泽中毒并不是太久。月华殿离太医院不远,太医已经来到,正皱着眉头替胡雨泽诊治,而后者则已陷入了昏迷之中。
“皇上,你要为柔妹妹做主啊!”欣夫人见到李天成,立刻扑到了他怀中,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真的有多担心胡雨泽。
这种把戏李天成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一向都装傻罢了,看那些女人在他面前演戏,却不知他早已将她们看穿,这种感觉其实挺不错。
“雯雯不要着急,等太医看完再说。”他柔声安慰。
那边太医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行礼,他挥手:“平身,柔嫔怎样了?”
“回皇上,柔嫔主子中了钩吻之毒,且分量不少,情况比较凶险。”
“朕不管有多凶险,必须给朕保住柔嫔,否则你就给她陪葬吧!”李天成望向床上的胡雨泽,脸上的柔情顿时不见。
瞬间晴转多云,九五之尊也是个演技派呢。乔蔓琦暗忖。
太医一头冷汗,也不敢说什么一定会尽力之类的话,只能磕头道:“微臣遵旨。”
这年头做太医真是不容易,比现代的医疗事故还麻烦,动不动就会脑袋搬家。乔蔓琦小小的同情了一下太医,也开始进入自己的戏份:“皇上,主子她……她是吃了烟雨送来的云片糕才中毒的,求皇上彻查此事。”
李天成皱眉:“烟雨是谁?”
欣夫人这个时候开始装起了无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示意乔蔓琦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如果皇帝相信,那么怡夫人自会吃不了兜着走;若他不信,那也只是胡雨泽主仆二人的事,与她无关,她只不过是来探病,“刚好”做了见证人而已。
烟雨一早被欣夫人的宫人制住,五花大绑跪在角落里。乔蔓琦走过去将她拖了过来:“回皇上,烟雨是怡夫人宫里的人。”
“怡夫人的人?怎地朕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李天成看了看烟雨,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不由得起了疑心,“她并非怡夫人近身伺候的人,怡夫人为何会派她来送吃食?”
“那个……奴婢也不知道,或许……或许怡夫人想害主子,又怕露馅,所以派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过来。”乔蔓琦有些吞吞吐吐。
“随便找个靠不住的人来毒害柔嫔?”李天成冷笑,“朕倒不知怡夫人是如此蠢笨之人。”
欣夫人暗骂乔蔓琦上不得台面,只两句话就被皇帝看出了破绽。
“皇上,一边是柔妹妹,一边是怡夫人,此事定要查清楚才好。”她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替乔蔓琦补救。
李天成看了看她,这女人将矛盾的双方当众提出来,自己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了,仿佛她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
当他这个皇帝是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