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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特指两个特定的群体,一个便是指国军,另一个当然说的便是书生啦!
被夫子削得满地找牙之后,这帮小子终于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消停了没几天,一群不安份的心便又蠢蠢欲动,夫子咱就不说了,咱自己人排排座次这总可以吧。
夫子也不是一昧地苛待学子,每个月的月尾四天,便是休沐日,也算是劳逸结合吧!
这一日上午课毕,恰好有友人来拜访夫子,于是心情大好的夫子便难得地给了众学子半日的假,当然,只限于在学堂范围内转悠。
于是众学子一声欢呼,便作鸟兽散,三五成群,或踏青、或寻幽、或吟诗、或烧烤,各玩各的去了,只有秦重和唐少卿两人乖巧的留下来,给夫子和友人斟茶倒水,夫子友人号云阳真人,道教中人,下得一手好棋,来寻夫子便是为了和夫子手奕几局,于是二人在竹韵亭摆开棋盘,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三界目前最流行的便是战棋和围棋,二人此时下的便是战棋,这战棋和象棋大致相仿,只是多了鹰、鲨两个海空兵种,相应的棋盘也大了四行,计算也比象棋激烈了许多。
秦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战棋,难免见猎心喜,而唐少卿平就是热衷于大战阵运筹帷幄的,因此便看得格外投入,两老两少四人围着棋局一样的眉飞色舞,心情跌宕。
时值一局杀罢,双方棋盘上的子几乎都兑尽,最后云阳道长以一兵的微弱优势直入中宫,将死对方老帅。
云阳老道哈哈大笑,志得意满,抓起茶盅,大大的喝了一口,笑道:“不容易啊,七局居然打平了六局,这一局若非老道神勇,破釜沉舟,一举将所有兵力全数压过河去,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也不见得能拿得下啊!如此快事,岂能无诗,两位小哥,可有佳作?”
这一局着实杀得激烈,一开局老道执红先行,此人一反前几局攻守平衡的常态,以前所未有决绝将所有兵力全数用于进攻,不留后手,招招进逼,当真是杀了夫子一个措手不及,全盘下来居然全然缓不出手组织反攻,虽然竭力抵挡,最终还是吃了后手的亏,棋差一着。
此刻正自郁闷,听得云阳老道如此趾高气昂,当真一肚皮的气无处发作,偏偏众目睽睽之下还得摆出一幅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当下道:“无妨,无妨,胜败兵家常事耳,云阳先生难得赢了一局,你俩如有佳句,不妨说出来聊博贵客一笑。”
秦重那里听不出话里的酸味,打定主意是不出头的,便只是摇头。
唐少卿却是心神仍沉醉在刚才双方的运筹博杀中不能自拔,眼见双方目光逼视过来,随口便吟出一首《将军吟》:
“驱车策马下江东,
运炮挥兵在禁宫。
仕相同谋将帅事,
莫由成败论英雄。“
云阳子本是一时戏言,只为作弄一下老友,不意这学子真的随口便吟出一首好诗,当下一愣之后又复大笑道:“真少年英材,此子想来便是此中翘楚?“
这诗不仅深得棋中三昧,还有包容天下之雄心,更难得的是兼顾了夫子的面子,当下夫子也是不吝赞赏,拈须笑道:“让云兄见笑,这不成材的弟子正是魏国的三才案首,学问那是极好的,只是少年心性,难免不知收敛,仍须打磨方能成材啊,哈哈!哈哈!“
“你这老儿,此子便是那唐少卿吧,原先便是我教定下的种子,此时一见,真是胸有百万兵,大局观极好,我便先订下了,待得打好基础便由老道收为亲传弟子吧!“这活却是云阳子用传音对夫子说的。
夫子仍是笑着以传音回道:“我道你真有闲功夫来和老夫下棋,原来打的是这般主意,既然你开口了,老夫怎么也要给你这个当今掌教这个面子,也是此子的福分,只是此子也是正教看好的,正教那边你自己去分说吧!“
“这是自然!“
两人神思交流,手下不停,新一轮厮杀已是展开!
此时唐少卿一诗经由四周游玩的学子之口,口口相传之下顷刻就在不大的山头传遍,众人都是心思灵动之辈,兼之心高气傲,如何会让唐少卿专美于前,于是不过数刻钟而已,小小的竹韵亭已是人满为患,只不过众人那里是来观棋的,不过是来显摆一下自己的文思,在同窗面前博个好面子。
夫子和云阳道长对众人不加理会,双方此时已是又进行了第三局,前两局双方打成平手,这一局也正杀得难解难分,局势已进入生死阶段。
云阳道长远来是客,兼之预定了一个佳弟子,心中欢喜,一改客军谨慎风格,招招大开大合,攻势凌厉,前两局让夫子很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到得第三局夫子已是将云阳道长棋路摸透,巧妙设下一个伏着,一举吃掉对方一个车,到得此时,终于攻守易势。
云阳道长此时取胜无望,便一心平局,寻机兑掉对方几颗关键的棋子,最终形成残局,夫子有车、兵各一,士象全无,云阳子象全士单,外援尽灭!
两人皆是国手,自然知道夫子已是必赢之势。于是相视一笑,罢手饮茶,云阳子对着满满的学子笑道:“想来大家也是喜爱这战棋一道,既然如此,不如各位高材各自吟诗一首,由老道和你等夫子品评一二,也是一段佳话。”
众人心中大喜,只是面上各自矜持,作谦谦君子状,相互谦让,一时反倒无人出头,正在这时,朱正义跳将出来,大喝一声:“我来!”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已是张口就来:
“吾是棋中一刀客,一生已除万千恶。
此界若谁敢惹偶,偶必将其杀无赦!”
牛头不对马嘴,语音一落,众人无不大笑,朱正义也得意洋洋四处拱手答谢,兀自大言道:“自得夫子教诲,小子便日日悬梁刺股,如此才有今日之出口成章,抛砖引玉,不成敬意!”
夫子也强自干笑对愕然的云阳子道:“此子惯能作怪,老友不妨品评一二!”
云阳子已是回过神来,大笑道:“赤子之心示泯,童言无忌,七窍玲珑心已通六窍矣!”
这便是说此子幼稚无知,尚是一窍不通也!朱正义不知就里,七分已得六分,只道自已当真大有进步,欢天喜地的下去了也。
云阳道长此言,众学子颇感脸上无光,当下便有人挺身道:“学生偶得,请道长指教!”
“隔河灿烂火荼分,局势方圆列阵云。
一去无还唯卒伍,深藏不出是将军。
冲车驰突诚难御,飞炮凭陵更轶群。
士也翩翩非汗马,也随彼相录忠勤。”
“好诗,两军分明,等级森严,进退有度,可惜多了一分文彩却少了两分杀气!”
“学生这里也有了,请道长指正!”
“贴身护帅在深宫,虽不过河斗亦凶。
若有敌人来进犯,披肝沥胆尽全忠。”
“忠肝义胆,诗是好诗,只是眼光未免太过局限于一隅!”
“学生这厢献丑,请道长指正!”
“兵卒冲千里,将军座九宫。
追风看跃马,吉日想车攻。
士相维城国,江河无堑雄,
笑度几番局,月白映日红。”
“此真好诗也,堪称名士风流,最宜于朝堂雅士之间,唯独不适合于两军对垒。”
“学生后进学步,请道长指正!”
“南征北战急先锋,万里界河任尔通。
虎啸一声寒十子,绞枰威震笑苍穹。”
“传神传形,是为写车之中上佳之作!”
“学生这里亦有了,请道长指正!”
“退进守攻炮镇中,楚河汉界狼烟浓。
月捞海底慑敌胆,敲虎隔山见硬功”
“不错不错,有专写车的,便有专写炮的,与上面一首同为一时之佳话!”
……
待得云阳子一一将众人的诗品评一番之后,已是日沉西山。
云阳子饮罢一壶茶,起身拱手一礼,笑着对夫子说:“老友,今日和你老夫子斗了个旗鼓相当,还品评了众多佳句,真真不虚此行,来日方长,这就告辞!”
“且慢,还有一人未曾作诗,老友品完再走不迟。”夫子并不起身,而是以手指向秦重,示意云阳子勿急。
“这位高徒是?”云阳子注意秦重很久了,只是秦重一直默不作声,而众人踴跃献诗之时也是退到一旁看热闹,完全一幅局外人的模样,于是云阳子以为不过是一个不出众,但懂得藏拙的学子,此刻听得夫子有意提起,不由来了兴趣。
“特招生。”
特招生,在人们的眼里往往有两类。
一类是特别差的学生,用不光彩的手段比如走后门,捐巨款,或者有那位上位者特别打招呼之类的。
另一类便是有特别专长的学生了,比如蹴踘特别擅长,比如偏科到变态的那种。
但无论那一种,都不是好的那类,众学子本来就对秦重为凭什么能进这所学院充满好奇,要知道,中山县已经有了一个三才案首了,没理由还会有别人的。
现在一听是“特招生”大家就都释然了,连唐少卿心头多时的疑惑也解开了,这说明秦重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特别之处。原来是非正当途径进来的学生,于是人人不免便有了不屑之色,插队这种行为,在那里都会让人反感的!
只有云阳老道知道这一次只有一个特招名额,那就是双天象者,于是饶有兴趣的含笑看着秦重,这就是当日玄清子、玄策子、玄阳子三人都推荐过的人啦,如此说来,这三才案首本来至少应该是两人才对。
老道心中有些可惜的,这人是李青莲点名推荐的,不然那能让他旁落人手。
只是此子除了长得清秀些,还有一些与年龄不符的心态之外,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卓尔不群的地方。
秦重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地对夫子说:“夫子,我那点水平,还是算了吧!”
“人人皆有诗作,就连朱正义也有,为何你偏是个例外?”
众人齐齐道:“正是,正是,快作一道,把朱正义比下去!”
众人所说比下去的意思就是把秦重的大作比到朱正义的下面去,秦重自然明白其中含义,不由点头道:“既然各位同窗盛意拳拳,学生又怎么会让他们失望呢!”
“万界战火起,
天地为棋局,
两间余一卒 ,
荷戟独彷徨!”
此诗一出,人人均感觉一股悲壮之气扑面而来,人人噤言,这是何等惨烈的场景,以万界为局,天地为战场,敌我皆亡,最后只剩下一介残兵,持戟独自彷徨。正是天地齐悲之势!何等之心胸,何等之格局!
云阳子听了也是心折,长叹一声对夫子传音道:“吾不如李青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