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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查木斯（18）</br> 经历了战火蹂躏过后的波肯大地化为一片废墟，保罗维亚尤甚，它既是彻尔斯民族中最为强盛的民族，亦即是约翰最为痛恨的，遭受到毁灭性打击最为严重的，因为就是他们的国王，带领着数万的骑兵，背信弃义，背叛了瓦莱伊安，阻断了流亡军团的最后生路，让约翰的叔叔惨死在了他们的暗害之下。
尽管首都索菲亚勉勉强强幸免于难，然而，保罗维亚早已不复往日的安定，它被查木斯人搅了个天翻地覆，整个首都几乎就是个难民大本营，留守的富裕贵族们早就带着家眷财宝逃往了波那特，亦或相对宽容的安法塔利亚，哪怕人一多，默雷亚口岸（查木斯以外的外族人进入安法塔利亚的首选口岸之一，在保罗维亚的东南端）就会人满为患，牛、羊、马还有金子与银子，男人和女人，白人与灰人（格洲人对塞西诸族的称呼），这些人与物仍就肩并肩地相互拥挤，进而争吵，最后拳脚相加，终于成了地位和种族的冲突，以至于对岸的当地查木斯人只好莫名其妙的发出“货物先行，人等后进”的荒唐决定。其实，站在对岸的哨兵，渐渐的，他们也为自己所看到的种种事实感到眩晕，对这些人的无奈和渐渐滋长的厌恶让他们想到了一个词，感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然而终归不知是哪个词，该怎么发音。也许，那时候的外语世界还没有这样一个词，然而他们想，或许几千年后，人们总得在这些词的后面，加上一个-is的后缀。
就是这样，保罗维亚的命运比整个波肯更为惨烈，五分之三的公共建筑被捣毁，数十个谷地都被毁于一旦，国家的生产力几乎为零，当一地的生产资料白白堆砌在瓦砾荒野之间时，人们却无法将它们转化为生活资料。从那时的经济学角度上来说，东方的商人们放弃了对这片动乱之地的投资，而西方的富豪们又难以进入，当地的社会又无法发起自救，这导致了可怕的后果，波肯半岛成为了格洲最为落后和贫穷的地区，没有之一，这将持续几千年，成为波肯人挥之不去的低下标志。
所以，现在成千上万的难民们急切的需要，救世主的降临。
所有的异教族都想要消灭波肯马太人，这样他们就可以占据百年难有的权力真空地带，此时的波肯就是一块大蛋糕，一个诱人的宝藏，土地、小麦还有储量巨丰的众多矿石宝钻，还有权力，应有尽有，只等弱小的纳代诸国（格洲东南内陆的几十个小国）来取。加西亚知道，马太人再也不能在这片土地上逗留下去了，他们要尽早回到家乡，回到耶布斯撒冷的怀抱。他听取了玛西提亚的建议，于是，玛西提亚重整军队，让所有年轻人入伍作战，让老幼妇孺跟随补给，向全波肯发出通告，呼唤所有的马太人汇聚起来，一起回到家乡。可是，异族人都想趁机抹杀掉他们，想让他们暴尸荒野，想拿他们的头颅去向约翰的大军邀功请赏。他们不会得逞的，为此，玛西提亚率领马太军队与异教徒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激战。
在将近五个月的战争中，马太人一路向东，与敌人进行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在玛西提亚的领导下，索菲亚的城民给予了他们莫大的帮助，足够使用半年的粮食和物资让他们无所畏惧。摩亚的王军在赛伦阻击他们，玛西提亚就把骑兵布置在两翼，让步兵在中间可以毫无顾虑的冲击敌阵。摩亚王的高头战马装饰华丽，金灿灿的镀铂让马太人一眼就发现了他。于是，战士们发起了猛烈的冲击，摩亚王也早早的战死了。人们满载着战利品，庆祝着又一次的胜利，祈祷着下一次的成功。
摩亚王的宝剑被玛西提亚所缴获，从此以后，他就以这把剑奋战一生。
提顿的元帅梅利亚听说马太人的大胜，暗自思忖，说：“如果我能击败这群蔑视诸国命令的人，那我定能扬名四方。”怀着窃喜的心情，提顿人的大军又一次向马太人驻地袭来。
在基列，梅利亚率领两万精兵、四千骑兵把马太联军（波肯各地的马太人联合起来的难民军队）团团围住，切断了他们最为重要的补给——水源。人们焦躁起来，面对庞大的敌军，战士们向玛西提亚哭诉。
“这么多的敌人，我们如何可能得胜？”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惧怕他们呢？战争的胜负不是凭人数的多寡来决定的，上帝的福泽始终都在指引着我们，只要我们坚定不屈，让敌人更加狂妄自大，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举击溃他们了。”玛西提亚说。
梅利亚围城数日，却始终不见马太人出城投降，军队的士气渐渐涣散，小国的谷仓更是支持不住他的壮举了。这让他气愤。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曾经统领各小国的阿扎法特王之子在查木斯军队大败，局势大乱之际从蛰伏之地吕米亚重新出现，率领残军准备再次掌权！爆炸性的消息在各国之间扩散，各国王廷阵脚大乱，几个小国已经被迫投降。梅利亚感到焦虑不安，他决定放弃对基列城的包围，出动攻城车和围城台，向马太人发起进攻。
面临被围歼的险境，玛西提亚从容镇定，他一面令步兵在各城门坚守，另一面亲率一支骑兵队，在深夜时分奇袭提顿军的大营。
围城战一直持续到了深夜，随着时机的到来，玛西提亚的骑兵刺入敌军的后方，长驱直入，在穿越了一大片森林之后，狼嚎传来，他们冲入篝火未灭的敌军大本营。营房里的哨兵们还在想，那些怯懦的马太人怎么可能突围得了，可就是在这一刻，这一个闪念，他们就死在了“那些人”的马刀之下。提顿军的后防瞬间崩溃，他们来不及带走什么就被马太骑兵一路驱赶回北方。随后，玛西提亚又在营盘四周设下埋伏，静待梅利亚的大军失望而归。
事实的确如此，但这确要付出血的代价，在基列城门，马太人死伤无数，人们哀号不断，祈求上帝保佑。梅利亚愤愤难平，这还是那个男人没有出现，如果是他出来了，自己的大军岂不是要被困死在一座小小的城池之下？梅利亚不敢想象，他带着失落与苦闷回到了大营。对，那个大营，和他的军队们一起，在篝火已灭，在他重新点燃起黑夜的火花之时，狼嚎传来，上千把长矛夺命而来，提顿人几乎所有的军力在这一天的夜晚惨灭殆尽。梅利亚的心理防线在那一刻彻底的瓦解，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战之中，他意外的得以杀出血路，一路狂奔，眼望身后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他知道，自己功败垂成。他向着动荡的北方，不断的忏悔。
为胜利而欢呼的马太骑兵们围绕着敌人的篝火歌舞起来，他们髙颂礼赞，感谢主带给他们又一次的大捷。众人就地休整，分享着田园里的果酒，麦地里的烤面包和罗亚的劣质火腿（罗亚人大量仿制瓦莱伊亚优质火腿）。狂欢过后，沉默的玛西提亚一把大火焚毁了提顿人的军营，在无尽山野的夜空之下，人们将敌之亡躯投入夜火，心灵又归宁静，他们吟诵着圣书上的警句，悔恨着又一次的杀戮。
最后一句，山呼般的：阿门！
西方又亮，当玛西提亚回到基列时，站在归途的高山之上，硝烟散去，在天际间飘荡，尸体，马太人和提顿人的，还有那什么已经无法区分种族的混种人，上千具死尸，一夜，草草而匆忙的埋葬，遍地的十字，这里不再是生命永留之地，而是亡魂汇聚之地。不再留恋，挥动长鞭，马太人的队伍又开动了。
可是，查木斯人呢？他们已经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太久了，就像此时的他们自己的行踪一样。还有什么高等词汇能够概括现在淤积在查木斯人心中的悲伤呢？几乎在一夜之间，他们的万国大厦（意指遍及格洲各地的驻军）就轰然倒下了一座，卷起的万丈浓烟把周遭的建筑都给震的摇摇欲坠，让身在其中的人们颤栗不已。在地面上，这从未预料到的一场惨败让军人们茫然失措，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败的，他们反复的质问着自己也质问着身边的同伴，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失败？告诉我原因？
他们就这样一路的走，走散的人聚在一起，聚在一起的人又再次走散，又再次颠倒，又再次相聚，像失去了魂魄似的。这个时候，天里忽然撒下一片蒙尘，蒙蔽了整个大地，遮蔽了军人们的视线，阻挡了他们前行的方向。等到他们将要出来时，撒迈巴隆迪（死途之神）就显声了，那灵魂在忽而明忽而暗的云朵上指引着他们。
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七天，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十字路口，唯一的十字路口，这里只有一个十字路口，就像手里，只有一个选择。
这是个破天荒的局面，从未有人敢想的局面，罗亚的元老院不敢轻举妄动的局面，罗亚人从波那特人那偷学来的民主制所不能撼动的局面，黎撒的后人还将继续在风雪交加的山口等待的局面，这个人还要再等待上几个月。几个月？好吧，就三个月。三个多月吧。战争狂人的行动让这个人像他的祖先一样为自己曾经服务过的主子的爆发力感到恐惧，先是把他惊出一身冷汗，再是让他更加上一个台阶的冷笑。每一天由保罗维亚信使送来的战报他看也不看就撕掉，撕掉，撕掉。直到一百多天后，那个一天比一天令人恶心的信使都令人感觉他溺死在粪坑里的时候，他终于再也来不了。因为，战争结束了，风云变幻的格洲战局无时无刻不影响着这个“腐朽”的共和国的内政，政治斗争与外部环境的变化相生相伴，直到它彻底平息下来之时。
最后的战争，就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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