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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深处,灼热气浪盘旋。往洞中认真瞧去,洞中中庭所在,筑有高台一座,巨大的青铜火炉立于其上,百丈火焰在其中翻腾肆掠,一柄锈迹斑斑的乌黑长剑立于火炉中间,任火焰烧灼,却毫无变化。
高台之下,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双手负于背后,望着火炉中的锈剑,怔怔出神。
猛地,火焰发出呼呼声响。老者身子微微侧了侧,头也不回说了一句,“来了?”
“清明拜见老祖。”洞穴阴影处卷起一股微风,一袭青衫,步伐轻缓,行走之间,略闻玉珏叮当之响。
“不必这般,清明,此次情况查探如何?”
“老祖,不死山之行,清明查探一番,发觉事情多有凑巧,似乎牵涉颇多。”
“牵涉颇多?”老者慢慢转过身子,只是长者暮年,这身子却佝偻地厉害。老者继续问道:“既然牵涉颇多?不用你说,天界之人定在其中,魔族大打出手也是一点,难不成还是我妖族谋划地不成?”
“老祖,所谓牵涉颇多不仅这般,我曾询问青巫凤歧,有一点殊为可疑,便是所有事情的引子均落在那一晚不死山白光飞天的景象上,否则断然不会有后面事情发生。”
“不死山白光飞天?”老者转过身子,望着炉里的火焰,嘴里却低喃着,“除此之外,还有何其他情况吗?”
“据拓跋在现场观察,显影液里更显示在天界布局之下,魔界赤煌魔尊与另外一人交手,但我观其路数,却并非世间百族之列。”
“能与赤煌魔尊交手,好歹也是元神一境方可若如你所说,其路数并非世间百族任何一家,倒透着古怪。”
老者沉吟不语,清明更是恭敬站在老者身旁十步处,身子微躬,双手作揖,头却不曾抬起。
“不死山?不死山?”老者紧闭双目微微睁开,金光四射,说了一句,“可记得与赤煌魔尊交手之人是何模样?”
“看不得清楚,但是一袭黑袍,更有一把细长黑刀在手,与人间或是百族兵器皆不一样。辅以碧木真气为。出手相当狠厉老辣。”
“不死山?一袭黑袍?一把细长黑刀?”老者转过身子,双手拢在袍袖中,双目却又闭了起来,“难道是他们?”
“他们?”妖皇清明低语反问一句。
“清明,这个他们或许你有所耳闻过。早在玄山那一次我便提到过,你还有印象吗?”
“哦!老祖,难道是地下众仙?”清明剑眉一抖,身子却挺地笔直,恍然道。
“不错。不死山之地对于百族而言平淡无奇,但于他们,可以说是刻骨之地。第一代王上陨落于此,第二代王上血战于此,最后不知所踪。本身就已经是个路子在其中。现在想来,巫族青巫的猜想不无道理,而且我估摸着十万大山里面那个老家伙也猜到什么了。”
老者话语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会儿,语锋一转,“说来说去,这件事情到了这里,按理说应该和妖族并无任何联系了,为什么现在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上说是北岳兵马调动情况。那么这一次的情况到底是从何引起的呢?”
“这……”
“怎么?你也不是很清楚吗?你要知道,如你这般所说,事情最后和妖族全无关系,那就无需往下查询了。”
“老祖,那日接到北岳兵马调动急报,当夜我便从万妖城派出擅长巡山打探之事的山精妖怪前往查询,得到消息是镇山王救子心切,故而军马调动。”
“救子心切?”
“据说是其三子牛破天与义子以及金蟾王之子结伴游行,在不死山遇到了天界星将拦阻,从而引发北岳兵马情况。”
“也是,毕竟不死山距离北岳山不远。只是我未想到,老牛家那小子这么闹腾,这回金蟾王的孩子也在里面。”老者念叨着,头转向看着火炉中翻腾的火焰,“都是妖族的后起之秀,想来妖族演武那天定然有趣。”
“是啊!镇山王三子出世,除去牛破天之外,另外两人如今都有占据一方山头为王实力。”清明正欲再说下去,却被老者打断,“等等,镇山王有三子我是知道,这个义子究竟是何来头?”
“啊?”
“老夫从不怀疑镇山王,从上代妖族四圣到如今妖族四王,他战功累累,非是一般妖族山王可比。只是如今的妖族再经不起折腾。所以你说到此次不死山之事,我对于他所谓的义子有点疑惑。他的义子现在如何情况?”
“据牛吉说,大战之中,主动断后,倒是约定演武当天再见。”
“哼!好个断后再约,我却不曾见过妖族如今还有此等好气魄的俊秀后辈了。”老者话语里透着寒意,“不死山那一场的天界星将并非普通角色,而是紫薇座下群星。这个所谓的义子不简单啊!”
“老祖的意思是……”
“不必了,筹备好妖族演武事宜。当初那一战的损伤,妖族至今都恢复不了,守土立命便是现在妖族最好打算,任何风云轻易搅动不得了。”
“那这事情就此作罢?”
“作罢,你下去吧!联络妖族四方,让各个妖族山王首领加强戒备。虽说风云搅不得,风雨倒还弄得。”
“是。”
老者看着火炉里面那柄锈剑,不发一言,他似乎隐约猜到什么,但是太过于惊骇,终究没有说出。
曾经与帝俊并列的妖族俊杰,如今,隐匿于洞中深处,苟且如此。
他狠下心,徒手抓住烈火总中的锈剑,没有任何真气护住手掌,任凭那锈剑上的火星烧灼着自己,不皱一丝眉头,不发一声痛吟,只是眼里充满的是一股恨意,放大的瞳孔深处映出一个亘古青铜大钟的轮廓。
洞穴幽幽,沉默许久之后,传来一声低语,“也许该去找那位妖师了。”
片刻之间,一道白光自万妖城上空划过,笔直往北海方向而去。
这一幕被一位头戴斗笠,身着红色羽衣之人瞧见,他微微扣了扣头上斗笠,嘴角却泛起一抹笑意,“老家伙,我还以为你会躲在那洞里一辈子不出来呢!哼!”
待那白光即将消失之时,那人一拍腰间葫芦,化作一道红芒尾随而去。
深渊九阴,地狱深重。
地河之上悬浮的城池上一道红光闪起,红光游龙,在乘舆城上方围绕那九重高楼的地王殿盘旋环绕,逐渐散去。
大殿之内仍旧是空荡荡地,九十九级白银铸就的高台上,置有王座。一个身形瘦削的白发之人倚坐其上,只是面容的苍白倒显得他几分病态。
他的神识感受到了乘舆城上空红光游龙回旋盘环的景象,可他不言不语。
他摊开右手,掌心白光一闪,悦耳的声音响起。一个圆轮在大殿上空呜呜地旋转着。他看向那圆轮时候,眼里流露出的是哀伤以及怀念。
一阵风来,大殿中间出现一位白发白衣老者,老者身直如剑,锋芒内敛,作了一揖,口里说道:“王上,乘舆城上空红光环绕,惊动北方十城,南方八郡。众城主大有惊愕之势。”
所谓的白发王上大人双眼出神,不曾搭理这番的话茬。
大殿许久沉寂之后,响起那白发王上的声音,“看来,他已经碰到宝相六刃里面最凶悍的一把刀了。不足正神,却能收服堪比元神的烬魂刀,所谓天命机运,真是这般巧合吗?”
他自言自语,在高台之下站立的白衣老者却微微低着头,不敢出语。
突然,他声音变得冷峻起来,带着寒意,充满着不可抗拒,“无大人,除了此次红光景象之外,你还需禀报何事?”
名唤无大人的白衣老者说道:“地阴界内隐隐出现一股骚动,与阎罗地狱接壤的边缘,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坏。而且从白无忌递交的密信来看,地阴界内部开始有骚动出现”
王上大人听到了,嘴角勾勒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低语着,“当真苦心积虑,都说人心多变,其实神仙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之后,他言道:“不必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就好。这么多年了,这个世界的神或是其他族类变成什么样子,早非心性可以形容。至于他在周原的一举一动让阴大人关注一二。毕竟,找回那些东西只是一个开始。”
大殿中,九根悬梁上的百座青铜冥鸦雕像低头俯视大殿内的场景,殿内火光闪在铜鸦身上,光芒绽放,忽然,铜鸦像上的眼睛闪过一丝青光,却如萤火,无人在意。
地阴界无妄骨塔地下,囚禁于此的神秘君上大人猛然睁开眼,他抬起头望向顶部冷冰冰的骨骸,似乎是看透了什么,低喃了一句,“看来有不好的东西混进来了。”
蓦然,他听见韶华的话语,“君上大人,我欲观幕后之人下棋落子,且请装作不知。”
君上大人冷哼了一声,“果然掌管一界的人,神识都能与一界相连。我知道了,但凡涉及到这个世界根本,那么到时候我出手杀光,你也没有什么不满吧?”
“此番布局已经开始,所以血洗之事,为时尚早。”
“随便你,本座这里酒却不多,下次来记得带上几坛。”
他曾是天上地下令人畏惧的神君大人,更曾大闹天界,险些掀翻九重天,这般桀骜不驯的人物,却甘愿被囚禁在这九幽之下的地阴之界,只想等待千年前的倩影再来,纵然是一缕孤魂。
他曾是第二代地王身边的左膀右臂,三界之内无人认识。不曾辉煌百族,但却参与天地之战,满手鲜血。镇压动乱,血战阎罗。如今,高台下的累累白骨还发着哀嚎。他的性子也变得愈发孤寂。
他与他,本就不可能认识的人,却因为地界缘由走到了一起,只因他亏欠了他,而他却要撑起这一界的气运。
天机莫测,地理神秘,天地之间的博弈就此展开,谁的落子敲在谁的命中注定上?
在北岳山偌大的练武校场上,一个魁梧的牛头人在打翻了五名牛头卫之后,发出声声怒吼。
坐在练武校场上的一个胖子吐吐舌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死牛头,真是俗不可耐。”
“胖子,你在说什么呢?”一个女子声音响起来。
金释空咽了咽口水,他知道是谁在他身后,也不转身,身形往前疾去,只听见背后哗啦一声响,适才所坐之处被那女子一脚踢出个坑来。
金释空一边跑一边说道:“我的姑奶奶,大家都是斯文人,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又不是那头笨牛。”
这边金胖子的话刚说出口,站在校场上的牛头人晃了晃脑袋,说了一句,“哦!胖子,是不是又是皮痒痒了啊!咱们比划比划。”那话刚落,牛头人铁蹄狠狠往校场地上一踩,右手木行真气运起,一拳轰出,声若雷鸣,肉眼可见的空气震动扩散出来。
这一拳力有千钧,如青蟒巨蛇,破空袭来。金释空身材臃肿,修为却堪比金仙,更兼一身先天水行真气最是包容,心神一动,身子竟然轻飘飘躲过这来势汹涌一拳。
立于墙角石柱下的高挑女子眉头一抖,嘴角泛着笑,心里却说着,呸!叫你这个死胖子在不死山和这个笨牛头欺负我,这下好了吧!修为瞒不住了。
牛破天虽未立于沙场,但也是杀过凶兽,比过天神的妖类,一眼便瞧出金释空的身法,心里也是嘀咕,“你个臭蛤蟆,要不是不死山一战,和着你这修为还一直把我瞒着呢!”心头念起,身子往前逼近,短短一瞬之间,铁蹄每一次踏出,竟震地空气中一声爆炸。
片刻间,牛破天逼近了金释空。金释空看见这头蛮牛不要命地冲过来,早就唬地来不及多想,身子又是一抖,原本臃肿的身子居然如羽凌空,往后轻轻退去。他嘴里连呼,“你大爷的,你个笨牛,你还真发起疯来了。”
牛破天仰天怒吼,四方土木双行真气竟如潮汐,向其奔涌而来。牛破天身子凭地生生拔高了一丈,一拳再次挥出,气势更加一往无前,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敢这样打下去。
金释空看到这一拳,脸庞上惊恐不已,心里却一个劲地怒骂牛破天和那位罗刹公主,“你奶奶地,这般地打法,非得折腾死我。还有你个罗刹鬼,不死山可是笨牛占得你便宜,现在这浑水怎就惹到你金爷爷我身上来了。”
一息间,金释空掌中水行真气凝聚,一掌推出,如同巨大盾牌,挡住这重矛一般的冲拳,落地之时,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金释空只感觉这一拳冲力巨大,低声暗骂:“奶奶地牛头,出拳这么重,差点就没招架住。”
牛破天挥拳再上,嘴里喊着,“再来。”话语边说边又是一拳擂出,比之前一拳赫然强上几分。
金释空顿时愁眉苦脸,叫苦连天,“还来,你个笨牛,臭牛,死牛……”
正在这流星一拳袭出之时,校场上外侧传来一个声音,“牛家三少,怎地就打了起来?”
轰地一声,牛破天这一记堪比冲锋重矛,又如擂动巨鼓的一拳被来人一掌硬生生接住。
场边一侧的罗刹公主看见来人,也是一怔。金释空看到来人模样,原本如苦瓜纠起的脸瞬间盈盈笑意。牛破天见这一拳被来人接下,正眼瞧去,望见虎啸天笑眯眯的样子。
牛破天撤拳后退,急忙抱拳说:“不知山尊大圣到此,牛破天鲁莽了。”
虎啸天瞅瞅金释空,再看看牛破天,摆摆手笑着说:“牛三少这功夫见涨啊!要不,赏个面子,咱兄弟俩耍耍。”
一席话出,罗刹公主看着虎啸天与牛破天勾肩搭背的样子,眼里全然惊讶,心里却暗自言语,“这……这妖族折腾的功夫原来都有。”
金释天看见虎啸天拦住了牛破天的攻势,腰板一直,小肚子一挺,勾勾小拇指,得意洋洋地说:“怎么得?死牛头,你过来啊!你倒是过来啊!你家金大爷在这里。”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与一身臃肿结合,越发地有着一股喜感。
罗刹公主看到这里,以手覆额,嘴里叹气,低声自语:“这妖族目前遇上地就没一个正常地,只是……”言语到了这里,不知怎么,又想起那日不死山的挺身而出的瘦削少年,心里起了一点波澜。
“虎大圣,你怎么来了?”牛破天气势一散,张口说道。
“这不是妖皇大人寻思北岳这边情况,让我来一趟嘛!”
“就你一人?没有拓跋大圣一起吗?”
“没有啊!怎地?牛家三少想见见他?”
“别!别!我最怕那位大圣爷了。”牛破天一听虎啸天提到这一茬,身子不自主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之前的勇气顿时一点也没有了。
“哦!你怕拓跋?”虎啸天用力摸摸下巴,笑着说。
“嗨!笨牛这家伙怕地是拓跋大圣那在外的凶名啊!”金释空见牛破天没有所谓的比划意思,一边走来一边大声叫嚷着。
金释空还未走到虎啸天身前,惊呼一声,“有杀气。”身子刚刚往后退去,牛破天已经欺身而来,只是尾随一拳还未挥出,就猛觉身子周遭动都动不了。一个笑声传来,虎啸天仍旧是满脸笑容的模样,轻轻用手拿开牛破天欲要轰出的拳头,说:“牛家三少,我此来真有事。”
牛破天怔怔地看着虎啸天,眉头却皱了起来。一旁的金释空缓缓移步而来,便听见虎啸天说的话语,“牛家三少,有些关于你父亲义子的事情,本大圣需要了解一下。”
站在校场一侧的罗刹公主望着场中那魁梧牛头的不知所措,脸上不觉露出笑意。
镇山王府后山顶上,牛昂与牛吉并肩站在一起,神识感觉到校场上发生的一切。
“父亲,看来妖皇那里已经注意到这些了?”
“并非如此。这一次,我猜是妖皇的主意,而不是那位老祖的手段。虽然妖族开始逐渐恢复,但比之当年仍有不少差距。我是妖族四王之首,从上古血战到今朝,依照那位老祖的性格,只要所做事情不损害妖族,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毕竟,妖族目前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我们的妖皇对于北岳山起了心思啊!”牛吉笑语,只是瞳孔里不自觉划过一丝兽性。
牛昂感觉到牛吉那道隐约的杀机,声音中寒意上升几许,说:“想太多没有好处,我们是妖,不是人。妖的心思没人那么多样,该怎样就怎样。还有,人族的书籍的确好处多多,但是读久了,你感觉真不像一只妖啊!”牛昂转身用力拍拍牛吉的肩膀,往山下走去。
牛吉看看那个略微有着佝偻的身影,罩在袖子里的手却用力抓紧了那一卷竹简。他又转身看了看那个在校场上的弟弟,身子不由挺直了许多,双手背后,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耳边又响起那个少年说过的话,“牛大哥,回去告诉大牛,妖城演武便是我与大牛再见之时。”
他如今又在哪里呢?
周原太庙里,原先的一地狼藉已被整理个干净。
曲夫诸倚着墙角斜躺在地上,提葫芦喝着酒,酒气冲天,醉眼朦胧,哪里又有之前剑道大家的风采。
宋衔蝉扶住柳树,往那树里输入木行真气,起先枯黄的柳叶又变得绿意勃发起来。她转过头,看看那喝地一塌糊涂的醉汉,面有怒色,缓缓走到那人面前。看着那人喝地半死不活的醉样,抬脚便是一记狠狠地飞踹。
苏绝头顶着那只黑色小兽,坐在太庙正门外认真观察这柄得来的红纹黑刀,只觉得看久了,竟有种晕眩的感觉,然后他就听见太庙内传来阵阵的哭喊声。
“曲夫诸,你饭做了吗?”
“没……没呢!”
“柳姑娘,别,别踹脸,靠脸吃饭来着的。”
“我叫你靠脸吃饭。”
“……”
一阵阵地动山摇从太庙内传出来,苏绝起身摇摇头,脸上抱着对曲夫诸的同情,倒提着手中刀在门口重新选了一个石墩坐了下来,抚摸着刀上的红色符篆,脑海里不自主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断断续续。他不耐烦地将刀放下,一把抓起那个在头顶的黑色小兽,凑到眼前逗弄起来。
此时,在周原山脚下,一位灰袍老者抬头望望那掩在雾中的太庙。他满脸沧桑,但双目炯炯有神,“是在这里发出的动静吗?”
老者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之人,正是那日集市上笑看曲夫诸的得意之人。他卑躬屈膝说道:“大人,正是这里。”
老者原地说了一句,“锁八,你可知道这里是曾经大周王室骸骨所葬之地?”
“属下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还带我来这,不怕触动那些已逝的王公贵胄的兵戈气运吗?”
“可是大人,动静已经闹成这样,而且我暗中观察,恐怕太庙里的王公贵胄早已魂飞魄散了,何谈什么气运?”
“什么?”老者虎目里流露出一丝暴戾,原先苍老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三王令规诫,周原一带,凡是世间动静影响到太庙兵戈气运,一律以死罪论处。持诫之人三王者立。
周原台阶九千九百九十九,灰袍老者丹田一气拾阶上。
踏一阶,卷动方圆十丈山水地脉气,地动山摇;攀二阶,牵动方圆二十丈风起云涌滚,风云变色;登三阶,撼动方圆三十丈大野龙蛇变,草莽惊嚣;上四阶,带动方圆四十丈山势崩塌陷,山崩地裂;临五阶,催动方圆五十丈天河滔滔绝,云河席卷。
随着一阶一阶而上,老者自身境界也是一层一层往上慢慢递增,浑身气势一点一点往上攀升。
太庙正门外,苏绝身侧那把红纹长刀不断泛着红光。太庙露场上,曲夫诸正欲生火,只觉一股气势自山脚慢慢登山而来,恢弘如岳,大有天柱倾倒之势。
曲夫诸和宋衔蝉相互对视一眼,他说:“柳姑娘,照顾好苏绝兄弟,我知道来人是谁?”
二人出的太庙正门,正瞅见苏绝怀里那柄嗡鸣声不停的红纹长刀,也不待苏绝说上什么,曲夫诸言道:“你和柳姑娘进这露场内,我守在正门这里。若是连我都守不住,那只能舍弃这里了。”
他回首望向身后的白衣女子,她一袭白衣,面容冷峻,但双目中的风情就是这般映在他的心里。
他不言,她自明;她不言,他自知。今日若绝,那便陌路。前尘往事,烟消云散。
曲夫诸袍袖一挥,稳当当站在太庙正门外九层台阶下,身子挺地笔直,只是那胸腔里的十方剑意再度沸腾起来,剑道不屈,何者不患?
他望着漫漫山雾,丹田运气,轻轻一言,“敢问周原三王何人登山?”
一息间,一声长啸自山雾中传来,“周原三王者太公望前来拜会人族剑仙。敢问君,还曾记得三王令否?”
“三王令下,生死苟且,道循天命。只是曲夫诸有一剑,名唤逐鹿,太公望欲问剑乎?”
话语一出,乌云聚拢压城,风雷声起响太庙。十方剑意悉数来,敖岸鹿鸣可曾听?
有道是:海上风雨山上险,刀起烬魂剑起鸣。
(PS:大家有兴趣猜猜周原这个老者是哪位人物吧?在历史上大家肯定也见过这个人。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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