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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帷幕笼罩着一份寂静的无言,虫鸣鸟叫在此时安歇,只剩下夜光交织着点点繁星,让人拥有沉醉在这风景下的理由。
庭院中的枯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丑陋,张牙舞爪的伸展着死亡的树枝,幽暗的树干,干枯的树皮,在褶皱间隐藏着看不到的黑暗。
夜晚就是这样神奇,当喧嚣褪尽,夜色可以为这样普通的村镇染上一种诗意,而叶卿翎正陶醉于这样的诗意中。
老不死早已疲惫的睡下,对于高龄的老人来说,今天已经耗费他太多的精力,在叶卿翎完成刻印的分离后,老不死便沉沉睡去。
唐天杰不知去了何处,他总是好动的不愿呆在铁牛镇这样平凡的地方,也许城市眼花缭乱的繁华才适合唐天杰,在哪里他可以挥洒青春该有的热情。
随着枫离开视野,庭院中只剩下叶卿翎,夏天的夜晚并不缺乏温润的气息,他敞开衣领,让月光可以洒在裸露的胸膛上。
也许这样的寂静可以陶冶诗人的情操,可以让摄影师留下纯净的作品。
但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安静能够带来的只有心灵上的平静。
不过,已经足够。
他没有将“倒立世界”的经历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老不死。
猜测只是一闪而过他的脑海,有关于倒立世界。
也许是他的意识无意间闯入到禁锢刻印的灵纹中,那和他拥有同样面貌,如行尸走肉般生活的人群,这些都是潜意识里刻印的代表。
那些被打散禁锢在灵纹中南宫家的力量。
叶卿翎想不明白“倒立的世界”究竟是如何形成,但它却将刻印禁锢在“地表”,作为一个监牢,让旁人无法得知叶卿翎的真实身份。
最终因为他意识的影响,监牢被打破,刻印从灵纹中挣脱出来。
也许…就是这样,也许不是,可是对他来说原因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倒立世界”中的经历,那些焦躁,难熬的情绪。
那些如同在疯癫状态下的所作所为。
叶卿翎双眼盯着挂在天空的明月,清冷而孤独。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没有刻印分离出的喜悦,更多的却是一份惆怅。
因为那如同环境般的经历所塑造的惆怅,在“倒立世界”中,他是唯一的疯子,靠着他的疯狂打破其的规则。
没有任何的力量,他却摧毁了一个世界,即使那个世界可能微小的不值一提。
叶卿翎自嘲的笑起,眼睛从月亮上脱离,渐移向下,将庭院中逝去的生命——两颗枯树纳入到视野当中。
如果说禁锢刻印的力量都可以形成一个世界的话,那面前的枯树是否也可以称之为独立的世界,那促使枯树世界死亡的究竟是何种力量,或者说是何种缘由。
是缺水?是时间?是蛀虫?
世间生物千千万,遵循着属于他的规则而存活,就如同必须达成某种条件,树木才能存活。
阳光的照射,雨水的滋润。
活着,必须拥有如此多的条件,连没有思想的树木都被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束缚。
那么,更何况是有思想的人类呢。
除了生存所必需的条件外,人类多了一种法则,本不存在于世间的法则。
人心,或者说欲望。
这就是他到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叶卿翎皱着眉,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低头看向掌心中纵横交错的脉络。
无规律的丝线,但有的人却坚信可以从中得到命运的指引。
他看不懂这些纹路的秘密,但如果命运真的写在手心中,这杂乱无章的的丝线,却规定他必须背负着身份的枷锁活下去。
当南宫家被覆灭时,他却活着﹔当梵蒂冈想要杀死他时,他还是活了下来﹔当初伊丽莎白想要泯灭他体内的刻印,但是这份南宫家族的力量依旧留存在他体内。
上代教皇,不朽女王,老不死。
他们或权倾一时,或神秘莫测,但他们都在不同时期给了他一个机会。
活着!
而他活着的意义也被这三人篡改,他能够活下去就是靠无法触摸的规则——人心。
有着不同的目的他们都以不同形式挽救南宫家的血脉,但他们的情感肯定不是出自同情。
上代教皇给了他卡拉巴生命之树的力量,伊丽莎白赐予他叶卿翎的身份,而老不死则给他为南宫姓氏报仇雪恨的道路。
这三人都将他当做棋子以实现他们的欲望。
对于他来说,在这个生活的现实世界中,已经有一个无法触摸的世界形成,由强权者的人心构建法则,而他必须按照其中的法则来行事。
否则,他便无法活着。
叶卿翎慢慢合上展开的手心,攥紧拳头,他体会着掌心微微的刺痛感。
指甲刺入皮肤之中,鲜血顺着手边点点滴落。
叶卿翎再次展开手掌,鲜血已经染红手心处的脉络,原本一成不变的纹路也被伤口所斩断。
叶卿翎直视着手心处的伤口,眼神变的深邃。
如果想要保持脉络的断裂,他就必须一直这样划破手心。
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不停的自残。
而想要打破命运,可不是这样简单的自残行为能够做到,那个人心塑造的世界就如同一个框架,由强权者编织,束缚着他,让他能够按照既定的道路走下去。
而想要打破这个世界,依靠划伤手心这样的小动作,只会是可笑的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叶卿翎已经找到打破这人心世界的方法,挣脱束缚的方法。
那就是成为一个疯子。
因为…
疯子能够摧毁世界!
伴随着诡异的笑容,叶卿翎再次看着明亮的月光,再次聆听起这寂静的夜。
叶卿翎忽然感到铁牛镇的夜不在安静,有些许嘈杂,有些许悸动融合在其中,就如同铁牛镇的空气总会夹杂的一丝清香,那一丝田野的香气。
叶卿翎知道这种嘈杂来自于他的心跳,那将血液输送至全身的力量,总会带起微微的心跳声。
只是他从未认真关注过,但是今天他明白这伴随他一生的声音是活着的证据,既然他还活着,就不能任人摆布。
映在叶卿翎双眼的月光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但是他看向月亮的眼神却已经变化。
景色未变,变得只有人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