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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翎登上最高的大厦,天空就在他的身下,却在他的头顶,这样令他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却不知这种感觉来自何方。
倒立的世界,让叶卿翎感到这座大厦的顶端应该是这里的最低处,而不是最高处。
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仍旧挣脱不了这其妙的重力,他就这样紧贴在楼顶,望向下面的天空。
白云静静飘过,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它遮挡住阳光,让阴影留在这片楼顶。
叶卿翎两脚用力,想要投入头顶下的一片天空,在他的潜意识中,他觉得他会离开楼顶,融化在蓝天白云当中。
但是并没有,仿佛冥冥中有一根命运的丝线,牵着他的双脚,在微微离开楼顶后,他再次感受到脚下传来的结实感觉。
他又重新回到楼顶,在这一刻他感觉有种想笑的冲动,因为他看起来就像一位精神病患者,在房顶上跳跃,企图跳进蓝天之中。
在脑海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这样做有任何理论的根据,在这个世界中,人们可以建造高楼大厦,他们可以安然的行走在街道中,这些和他拥有相同面孔的人并没有觉得倒立的世界有任何不妥。
天空依旧在头顶,大地依旧在脚下。
可是为什么唯有他感觉到有种异常,他说不出这种异常来自何方,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朦胧到也许只是一种幻想。
不需要理由,他又在原地蹦跳起来,就是想证明这种朦胧感觉的真实性,但是他最终没有成功,没有离开这座大厦的楼顶,每次都像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回,推回这水泥混合着钢筋的地面。
或者不能说推回,因为按照常识判断,他从没有离开过楼顶,他跳跃的高度还不足以称为离开。
长发拖在地面之上,叶卿翎不由蹲下身来,感觉与现实分离,常识与理论相去甚远,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眩晕,眩晕的几乎站立不稳。
在他的心里,无论是常识还是感觉,他都应该从楼顶坠落而下,注入云层,滑向天空的最深处。
但是现实告诉他,他必须站在这倒立的世界之上,即使他站在这世界的最顶端,也依旧无法离开大地的束缚。
理论的架构指引着人类的生活方式,但是眼见为实确实人类无法避免的行为准则。
现在他好像只能相信在这个世界中,倒立着生活才是应有的法则。
因为这就是他双眼所见证的。
就像是即使人类明白太阳位置的变迁是由自转引起,但是人类还是将其称为东升西落。
因为人类看不到地球的自转,因为人类总是将自己当做中心,以自身为参照物去感悟发生在身边事物的变迁。
如果是这样,那么脚下的是大地,头顶的是天空,这一切并没有错,即使大地在天空上方。
一切的生物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们在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这个世界所认定的法则而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他却感到不正常,这个世界都不正常。
这一切都不符合他冥冥之中的感觉。
叶卿翎忽然站起身来,喘着粗气,他感觉到脑袋快要爆炸,一切都解答不了,太多的困扰几乎将他撕扯的支离破碎。
那就用生命来作为代价,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为什么会被这么多本不应有的问题所困扰。
叶卿翎快步奔向大厦的边缘,街道上的人群黑压压一片,如同流动着的给色液体,黑色的风衣,黑色的长发,就像是他无数的复制体,抬头望向从大厦边缘一跃而起的叶卿翎。
地面在眼中开始放大,叶卿翎可以更仔细看到人群眼中的自己,还有他们眼中的不解。
在他们眼中叶卿翎仿佛看到一位不遵循这世界规律的怪物,一位身患精神病的患者。
叶卿翎闭起双眼,他可以感受到风声在耳边呼啸,但随后他的意识如同它脱离躯体,站在远处观望着从高楼大厦上跃下的自己。
还是那种纠缠着他的错觉,叶卿翎知道他明明是在快速的向着地面坠落,可是在这世界的远方,他仿佛看到自己在升起,以极快的速度,如同一枚黑色的炮弹,飞向上方。
而终点则是地面。
这种两极分化的折磨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叶卿翎苦笑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等待着将他的鲜血砸向地面的一刻。
但是叶卿翎好像突然明悟,猛然间睁开眼睛,垂下的发丝就在眼前,长发的末端已经接触到水泥铺就的灰色地面。
但是一切都好像停止,叶卿翎就这样停滞在与地面接触的前一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因为他已经明悟。
这一切的错觉都只有一个理由,而这理由只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来自与非倒立的世界,那里才有他的生存原则。
人群开始惊呼,与他拥有相同面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满惊恐。
因为他们的双脚开始离开地面,这打破他们的生存原则,整个世界都开始异变。
人群坠向天空,或许在他们心中,是天空将他们吸走。
世界的构造开始崩塌,一切都好像失去沾附在地面上的力量,甚至连地面也开始剥离,一起涌向蔚蓝的天空。
叶卿翎也同样随着人群坠落,穿过云层,仿佛会一直这样,直到进入太阳的中心。
叶卿翎却没有感到惧怕,转而是兴奋。
因为他战胜这个世界,一个精神病的胜利。
密室中的老不死收起手中即将涌出的力量,在漫长的等待后,当他最终决定打断仪式时,叶卿翎却成功了。
一滴滴透明的水珠从灵纹中涌出,从叶卿翎蓝色的灵魂中逃脱,在天空融合凝结,形成巨大的刻印。
那蕴含着南宫家血脉的力量气息扑面而来,令老不死都感觉到一种沧桑的压力。
南宫刻印的原貌显现,不同于符文的千奇百怪的样式,刻印如同古老的文字,一笔一划精心雕琢。
最终刻印渐渐缩小,变得与灵纹同样微小,飞速回到蓝色灵魂的体内。
老不死伸手捏碎面前的法阵,鬼火仿佛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然后便湮灭与老不死的身前。
密室被墨绿色光芒笼罩,池水也恢复到清澈的原貌,密室重新回归其本应由的暗色调。
叶卿翎的灵魂开始崩散,变成蔚蓝的星光,重新融合到身体之内。
“呼”,当最后一抹星光消失,叶卿翎猛然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迷茫,用粗重的呼吸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中,叶卿翎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体验中脱离出来,不由有一种被现实抛弃,存活在生命的失重状态。
“这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吗?第一次分离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老不死好像想让言语中带有长者的一份慈祥,可是在叶卿翎听来,依旧是那种阅尽人生的平淡。
叶卿翎忽然低声笑起来,这时候回荡在密室中的笑声让老不死都感觉到莫名其妙,但更加怪异的确实叶卿翎接下来的话。
“原来想要毁灭世界,就要成为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