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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祖诀 下辈子 第82章 活路

作者:十载如憾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17-02-26 10:11:57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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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锈真心实意笑起来极为晃眼,艳压晴光烈阳,满院蝉鸣仿佛瞬间失了音,颠倒众生也不过如此。

    唯有仙长不为所动,当即转身走人。

    他急促得衣袂带风,满天蝉鸣嚣叫,法锈不为所动地背着手,吊长了音对他的背影叫道:“仙长,尾巴拖地上了!”

    仙长本能回头看了一眼地面,什么都没有,又迅速抬头看向法锈。法锈微挑了一下眉,笑了。

    这逗弄的一笑又活生生把人给气跑了。

    院子里陷入沉寂,午后太阳烧得人心慌,宅子夫人茫然又惶惑,双手紧张地绞着帕子,头重尾轻的钗子在发髻颤动。片刻,匆匆伸手扶了一下碧玉钗,看向法锈,懊恼地哎呀一声:“你怎么……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冒进么。性命攸关的事,还开玩笑!”

    法锈从桌上顺了杯茶,低声认错:“是我出言无状,还请夫人去探一下仙长的口风,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事已至此,夫人再是坐立难安也无济于事,只得叹道:“罢了罢了,我去问一问。”

    随即拿了帕子给儿子擦了脸,弯腰牵他走进拱门,细细嘱咐礼数,小孩不耐地嗯嗯应着,短胳膊断腿止不住地扭,被他娘瞪眼一拽,才收敛了些,软软叫道:“阿娘,你攥着我热!”

    妇人又絮絮地说了些话,孩子扬着嗓音回了几句撒娇,被蝉鸣淹没,只听出零星几个字眼。

    茂盛的草木摩擦声渐渐平息,脚步也远了,院子里只剩下打杂的仆人,一片叶子晃晃悠悠落在卫留贤面前,他猛一仰脖子,仿佛才回过神,结巴道:“那、那是……”

    法锈垂着眼皮,默认。

    卫留贤捏紧拳头又放开,小心翼翼点了点自个儿脑门:“那师父这儿……还记得咱们么?”

    法锈道:“你以为成过仙的魂魄那么容易消磨?不光记得清清楚楚,说不定还能回味个千儿八百遍呢。”

    说完,朝拱门抬了抬下巴,哼笑:“要是不记得,跑什么呀。”

    这一问,倒把卫留贤的疑问给勾了出来:“是啊,师父跑啥呢?”

    他抓耳挠腮地苦思冥想,觑向大师姐,想从她脸上窥出只言片语的理由,法锈没有一丝表情,不以为意将茶碗往桌上一磕:“瞎猜什么,你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也没直接问来的准。”

    卫留贤刚想揣摩这话的意思,就见法锈径直朝圆拱门走去,院中几个挑水的仆人立刻放下桶,边吆喝边围拢过去:“嘿!贵人,那里不能进的!”

    法锈目不斜视:“对不住了各位。卫三!”

    她大步流星跨过拱门,一点没停,下仆们一愣,急得立马撒腿跑去拦人,还没靠近拱门,迎头撞上一堵水墙,措手不及灌了满鼻子的水,仰倒在地,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卫留贤转身,在空中平滑划出一道线,又是两面水墙耸立,挡住别处追来的仆人。

    卫留贤顾忌凡子,不敢真用力,基本没使劲。看多了法锈潜心设局的场面,遇到这种情况实属意外,他大师姐这回是心血来潮,想到一出来一出,能敷衍的就敷衍,不能敷衍的就糊弄,糊弄不过去就撸袖子,脸上阴晴不定没个准儿,也看不出她是憋着火气还是不在意,就这么利利索索地单刀赴会了。

    飘然穿过水墙,卫三伤脑筋地搔头发,心思重重地沿着小路快步追去。

    话说两头,葱葱茏茏的曲径尽头是一间小竹屋,收拾得整洁干净,然而一路过来的草木七歪八倒,狐狸没心思管这些,他胸膛里好像只剩下一颗心,仓促跳动,到处都映出那个冤孽的样子,含着笑,瞧着他,口中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摸索石桌上的一碗冷茶喝了,凉水入腹,仿佛浇在了无边无际的热汤中,没半点用,放下碗按住额头,怎么也镇定不了。心神恍惚之际,忽闻草丛间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差点打翻了碗,压着声音道:“谁?”

    郁葱的长草被挥开,走出一个牵着孩子的娇小身影,原来是府上的许氏夫人。

    “仙长,那位……那位客人是有疾在身,所以才来烦劳仙长。”许氏夫人脚下踟蹰,底气不足地细声说,“若是仙长实在不愿,我这就去说,让他们离开便是了……”

    “……不。”

    玄吟雾心乱如麻,脑中一时浮现出迁荷峰上初回相遇,一时又是法锈身披衮服浑身浴血。他自脱离蝼蚁胎转世,年复一年过着枯燥无味的日子,竭力抑住心里头不安分的悸动,以为不相见就不会再有那种生离死别的剔骨之痛,但真当见到了她,竟没办法让她再走远一步。

    许氏夫人听到一个“不”字,见事有转机,稍稍放松了些,这一松立刻给了儿子可乘之机,小手哧溜一声从娘亲掌心里滑出来,迈着短腿钻入草中。

    “阿犊!”许氏夫人一惊,来不及告罪,折身紧走几步去拉儿子,刚拨开灌木,突然撞上一个身影,吓得帕子都掉到了地上,待看清后,后怕地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法锈笑笑,伸手一把揽住夫人的肩,按住她的肩转了半个圈,许氏个头稍矮,法锈就压下头与她说话:“这不是亲自来给仙长赔罪了么,夫人放心,这次一定斟酌言辞。”

    说完放手,身后卫留贤会意地上前一步,截住夫人的后路,做出请的手势:“小少爷正在这边,您也请。”

    不等许氏出声,法锈已经与之擦肩而过,走出灌木的刹那,坐在石桌边的狐狸也转过头,一怔之下,慌不择路般从桌角提起一把剑横在桌面上,不知是用来劈柴还是纯属装点,日光洒下,剑刃闪过一道白光。

    法锈视而不见地往前,距剑刃只有一寸时停住,眼角噙住笑,春风化雨般勾人:“开过刃没有?”

    “没有。”

    “那你呢?”

    狐狸没反应过来。

    法锈掀袍,屈腿往前一磕,膝盖顶在他双腿正中:“没开过呀,那仙长要不要试试?”

    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玄吟雾纤长的睫毛一抖,惊怒道:“你!”

    躲草后边的卫留贤愣了几息才明白,轻轻哎呦一声,没眼见他大师姐耍浑,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法锈昂起脖子,上身前倾,向前凑上刀脊,玄吟雾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咬牙一掌拍开钝剑,下一刻温香暖玉占据怀中,呼吸相闻,仿佛不曾分离。

    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心口。

    “你这……”法锈凑到他耳廓轻声说,“有我。”

    湿热吐息顺着耳朵缓缓降下,所及之处,酥麻人心。

    冤孽哪是那么容易磨灭的,沾上了,就药石罔效。

    他入了她的障,注进心肝肺腑,陪她走去百日千年,一路走过迁荷峰离兑宫、八荒殿六合堂,踏遍千山万水,默候白昼黑夜,直至某一天,被岁月吞噬至片甲不留。

    玄吟雾崩溃的喃喃,近似神志不清的呓语:“你怎么就不能给人留条活路……”

    法锈伏在他颈窝里,牵引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腰带,低声发笑,震得衣领轻颤:“师父,你还想到哪里去找活路呀?”

    她贴上他滚烫的耳根,气音化成煦风:“我不就在这儿么。”

    ……

    久旱逢甘霖,难免胡闹到半夜才歇下。玄吟雾被惊醒时天还没亮,坐起来往窗外一看,扑面一股凉爽湿气,暴雨突如其来,雨雾如浪摔在墙上,窗架乱晃,风雨飘摇。

    他披衣起身合了窗,返身时将地上层层叠叠的衣物捡起搭在架子上,上榻后放下帷帐,法锈睡得很熟,黑发散落地到处都是,他轻手轻脚将她的长发理顺铺在枕上,从背后轻轻拥住,俯身时听到怀里平缓悠长的呼吸声,心尖尖一颤,低头亲了亲她。

    次日一早,天色放晴,泥土犹带潮湿之气,夜间一场暴雨打得草木七零八落。正巧碰上朝堂休沐,府中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地张罗饭菜,越发衬得小竹屋这边寥寥无声。

    法锈一觉睡到中午,还赖床不起。

    本来是没这毛病的,只是几百年来没人敢叫半步天道的天子起床,于是回回头一挨枕头,必睡到自然醒,就连半仙殷余情也只能耐住性子等,一来二去给惯坏了。

    玄吟雾叫了她三次,人是叫醒了,但就是不起。玄吟雾穿戴整齐坐在床沿,手里拎着她的中衣,让她伸手穿进去,嘴里说她:“人家都在用午膳了,你还不起床。”

    法锈很无所谓:“徒弟睡到日上三竿,没脸的该是师父呀。”过了会,撑起脸往架子上乱七八糟的衣物那飘了一眼,笃定道,“是你不要脸。”

    玄吟雾被她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没办法,迫不得已端起师父的架子:“打你了!”

    法锈顺势将亵衣下摆一掀,一条腿架上他膝盖:“打呀,徒儿受着。”

    玄吟雾不说话,按住她的脚腕,拿起袜子给她套上。

    磨蹭了约半个时辰,衣服好说歹说穿齐了,这时屋门被轻叩三声,卫留贤略紧张的声音传进来:“大师姐……在么?”

    卫三儿十分明白自己是个添头中的添头,既不会曲二师兄的俏皮可意,也不像破尾小师妹的讨人喜欢,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中规中矩,于是掂量准了时间再来请安,早一分晚一刻都不行。玄吟雾去开了门,卫留贤见了立刻退后三步,跪地拜倒:“徒儿留贤拜见师尊。”

    玄吟雾应了,抬手让他起来,卫留贤小心站起靠立一侧,离兑宫正主归来,他腰间那块代宫主令可用可无用,寻思片刻,琢磨着说道:“何时归离兑宫,还请师尊示下。”

    师尊没立即作答,还是大师姐揉着额头从屋内走出,接了话茬:“今日吧,席子硌得我背痛。”

    玄吟雾:“好。”

    卫留贤麻溜儿地哎了一声。

    狐狸过得简单,收拾不出几样能带的东西。与这家的渊源也并非深达千尺,此地是一个六品武官的宅院,小竹屋是府上特意划给“玄仙长”的居所,至于为何委身于此,也不过是个俗套的报恩事儿。

    历过天劫的魂魄凝实无比,转世后,不出十年便可化形。若是潜心闭关百年,修为或许能与前世持平,却不料被凶邪盯上,玄吟雾头一世入过封煞榜,对凶邪的门门道道清楚得很,只输在修为不够,一番激斗后负伤而走。走出百里力竭,靠在山路旁的青石上没多久,一个小孩深一脚浅一脚跑岔了路,躲在树后愣愣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跑了,再回来时小手用力拽着他娘亲的衣角,说话颠三倒四,讲了半天,他娘亲还是一头雾水。

    好在已经看见玄吟雾,赶紧翻出香囊,从里面掐出几味止血的草药递给儿子,让他送去给玄吟雾,随即找来一同踏青的丈夫。

    再往后,身负大神通的“仙长”被请入府中养伤。

    日头明晃晃停在天空正中,玄吟雾正要去向府主人告辞,法锈往衣袖中摸了摸,掏出一块云蒸海的玉料,做了阵在上面,递给他:“我就不去了,昨个太急,可能冲撞到了那位夫人,这个给她,让她找玉匠做个镯子,挡灾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如果要卖的话……嗯,告诉她这玩意儿不值钱,还是自己戴着好。”

    玄吟雾轻轻笑了下,将她的折进去的衣襟翻出来,拿着“不值钱”的云蒸海挡灾符去院内正厅了。

    卫留贤杵在门边当柱子,半晌,犹犹豫豫地与法锈说:“我还以为师姐您会在此处待上三四个月,然后突然离走,激一激师父。”

    法锈不置可否笑一声:“说你是王八你还慢上了。”

    地面全是透过树叶的斑驳日光,法锈伸手接住一块光斑,忽然咦了一声,饶有兴趣撇头看他:“你是觉得我一晚上搞不定咱师父?”

    卫留贤:“……”

    搞的定,搞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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