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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祖诀 上辈子 第60章 南师

作者:十载如憾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17-02-26 10:11:52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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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蔺雨设的是私宴,因此另两尊人物来时避人耳目,去时也不露形迹。

    守缺子脚步稳健地走出鸿渊仙宗五里外,姜迎微正抱剑等他,浑身上下的衣物都极为贴身,关节外裹一截层层相扣的冷铁护甲,比起仲砂的翩跹红纱,更像是一颗貌不惊人的钉子,暴烈时一剑横扫河川,伺机而动时连风都吹不起她的一片衣角。

    “久等了。”守缺子走上几步,与她并肩前行。

    上有无一合之将的九天凤凰,下头是一鞋底就能翻个面的龟孙,俩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竟因为贴合“中庸”而凑成了一处。

    谈及中庸,唯有苦笑。

    心气高傲之徒,又尚且年轻,从知事起就直奔万众之巅而去,预备着结识一两个惺惺相惜的友人敌手。结果天意弄人,一边是“既生砂何生吾”的愤慨,一边是“耻于与之为伍”的腻烦,水火交加,激得人心里一片鸡啼狗吠、不得安宁。

    好在气量还是在胸间占了一席之地。

    守缺子抱诚守真,自是不必多说。姜迎微无论头面是否像个百毒不侵的刺客,用的却是兵中君子迎微飞剑,败在仲砂手下,也痛快认了;对于杜蔺雨,一向将其视为“鸡零狗碎”,若不是找上门现眼,骂他都嫌浪费唾沫星子。

    郁结归郁结,无论何时都需着眼当下。姜迎微仰头望天上云卷云舒,说:“姓杜的糊不上墙,不必再理会了。”

    守缺子酝酿了一会,才道:“我来鸿渊,是有意将杜蔺雨带出来的。”

    姜迎微脚步一顿,便听守缺子续道:“三人尽出,一人留宗,是为变数。用不上,可以拘起来,以防卒子乱阵。”

    五蒙擅阵,得意门生大多都工于心计,守缺子身为个中翘楚,少有执棋前的摇摆不定,却迟疑在这一步上:“只是将杜蔺雨牵扯过来,无论我等是何等打算,在这四把交椅的划分中就与云莱对立了。与云莱对立不要紧,问题是这是否等同于与八荒殿对立。”

    姜迎微沉吟:“天子也要按规矩行事,应当不会明目张胆的给仲砂撑腰。”

    “难说。”守缺子道,“杜蔺雨曾在迢遥境大言不惭贬斥饲祖,就算贵人多忘事,也难防心有芥蒂。”

    姜迎微立刻明晰——天子是个有脑子的活人,不是一推就转的磨盘。宫臣殿仆的媚眼不会抛给瞎子看,毕恭毕敬的表面文章,都是为了让天子不要心怀芥蒂——当然,若是矛盾激化到无法调和,宫臣殿仆必将反水,行刺家主,随后等待下一位的诞生。

    许久未有应答声,守缺子瞥去一眼,扫到她半边脸颊,细密的睫毛修剪成规整的长度,丹凤眼角微挑,眉毛上沾染了赭石色的尘土。

    “太朴仙宗命你出行,可确切说了何事?”守缺子收回目光。

    “师门授命含糊其辞,恐怕他们自己都拿不准现在要做什么。”姜迎微不由嗤笑,“一味想吃到蜂蜜,却又不想当被蛰的狗熊。”

    “避开仲砂为首要。”守缺子低沉道,“仲砂近日启程往三途渡河,我们去南师城。”

    “怎么?”

    “现在局面尚能看清,仲砂以身作饵引风吹火,我们追其步伐,反倒身陷囹圄。不如退一步,去打探一下‘鬼中幕僚’江访安的底细。”

    ……

    四月春来花蕊绽,芳菲漫天。

    随着云莱仲砂亲赴盼安城,太朴姜迎微、五蒙守缺子暗访南师城,鸿渊杜蔺雨消沉不动一段时日后也频繁出席各类小宴。自此,四大仙宗没一个肯站岸上,纷纷跃身河中激流勇进,算是彻底趟了浑水。

    浑水尚浅,一时半会搅不起风浪,到处还是一派春意融融、意懒心慵,只有玉墟宗不同凡响地炸开了锅。

    锅沸的第一声是老山羊一嗓子吊出来的,彼时他正给几只圆毛小妖搓澡,飘飘欲仙的宽袖被扎成了个跑堂伙计的样式,吭哧吭哧替几个滚成泥的小家伙可劲儿刷毛,余光瞥到一个鞋面,头也不抬伸手:“抹舟,把为师的新做的毛刷拿来。”

    头顶一个声音道:“你在拔毛?”

    这声儿太熟悉了。

    哑声半晌,拆月骤然抬头,大呼小叫,活似瞧见了十条尾巴的狐狸:“哎呦我的亲姑爷,哪儿门子风把您从九万里青天上吹下来啦?”

    玄吟雾:“……”

    老山羊手劲一松,一只湿漉漉的土狗就猛地从澡盆里窜了出来,抖落一身皂角水,形还不会化,开嗓就汪汪告状:“宫主!救命啊宫主!拆月真人要炖我!”

    拆月怒而摔汗巾:“滚滚滚!好心当驴肝肺的东西,谁吃你二两狗肉,我吃素。”

    土狗躲过汗巾,逮着空撒欢跑了,甩出一路水迹,结果刚跑到门口就被一双小手拎起来,拆月的小弟子抹舟噙着笑,一边给乱吠的师弟擦毛一边有点期冀探头,面孔上还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倥相真人,锈师姐游历回来了没有?”

    不等回话,拆月就撸下袖子赶她:“就知道玩,快去把扁毛和王八叫来,师尊回来一趟,那俩玩意还在蒙头大睡?”

    抹舟一缩头出去了,身后跟着几只洗完的未化形妖修。拆月将小心掩了门,转身便想问点啥,话到嘴边咕咚又咽了下去,权衡再三,干巴巴道:“你那个……”

    玄吟雾道:“你想问法锈?”

    拆月踟蹰,湿手挠了挠发旋,叹道:“她当时给我比那个手势,我也吓了好大一跳,谁能料到八荒家主满山满林跟个猴子样的乱窜,随手就能逮到……”

    玄吟雾平静道:“拆月,她要是不曾闯出八荒殿的那一道门,是不是从生到死,世人都不会对‘法锈’这个名字有所听闻。直至千年后,或许会出来一个跟‘迢遥境’一般无二的‘锈境’,传闻其中有令人眼红的飞升机缘,众人争抢,也不会在乎曾经是不是有过一个女孩红颜白骨。”

    沉寂片刻,拆月忽然敛起一副滑头脸色,微皱了眉,低低说道:“大道无垠,何须多情。”

    玄吟雾不理会劝告:“我想知道历代八荒家主是怎么陨落的。”

    拆月摇头:“我一介散修,只是活得长,年轻时在四野门混过日子,晓得那么点半斤八两,其余所知甚少——这等秘辛,仙宗老祖都不一定知道,怕是烂在八荒殿自个人的肚子里。”

    默然少许,玄吟雾转身推门,听见背后一声询问:“倥相,天子那边是个啥意思……”

    玄吟雾耳膜一刺,这么些天,大大小小的叠声“天子”,听得人心生厌烦,也无怪法锈曾一脸意懒心慵还强撑着扒拉干净:“都是抬举,叫着好玩,身在其位禁不住悠悠众口,要是我拉大旗占山为王,叫我是狗贼我也得应对不对。”

    玄吟雾捏紧手指,答复拆月:“她想尽早让我渡劫飞升。”

    拆月顿时来了精神:“这感情好!”

    八荒殿灵气浓郁,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又有天命所归的家主坐镇,拿这些堆出一个上古期妖修并助之成仙是毫无疑问的事。拆月喜滋滋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涂山九潭挂上一个‘玄老’的身份了。诶倥相,回头真到了上古期,记得请客啊。”

    玄吟雾心头被一团郁火堵着,听了拆月那份悠然自得,噌的火苗大涨,一甩袖子就要把这老东西按在盆里涮一遍羊肉。拆月吓得挡了几招,直接撞门火燎屁股般嚷嚷着逃了,玄吟雾刚想去堵,门外满头大汗的曲验秋和卫留贤先把他堵住了。

    “师……师尊!”曲验秋结结巴巴凑上去,目光亮晶晶的,“师父您回来了!我给您倒水!”

    卫留贤虽然闷声不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明的仰仗。

    玄吟雾手按在门框上,没能说出话来。

    当初离宗,他们被临时授命,哭号着恳求师父师姐留下,到头来涕泪无用,只能一点点用伪化形的稚嫩肩臂扛起离兑宫的主心骨。

    一夕之间的拔高,磨砺着周身的骨肉,逼迫自己模仿长辈的一言一行,可等上头撑的伞再回来,个个又蔫头耷脑挨着挤着,好似从未长大。

    好似……还是光阴回溯的荫凉夏日,故人都未远去,可将年少尽情挥霍。

    “师父,师父您还走吗?啥时走哈?”茶水很快端来,曲验秋小心翼翼问,大概是跟在老山羊后头跟久了,学了拆月一口不着调的乡音。

    “过阵子吧,等你们化形期。”玄吟雾低叹一口气,端起茶碗,晃了晃,“差点忘了,你们大师姐让为师给你俩带了点八荒殿特产。”

    多方风起云涌下,玄吟雾回玉墟宗并未大张旗鼓,北堂良运与他见过面寒暄几句后,也只是给一名云莱仙宗的弟子递了消息——她心里门儿清,玉墟宗尚且平安无事,靠谁罩的不言而喻。

    云莱弟子立刻将消息送去盼安城,仲砂仍在此处,接到消息没什么反应,将纸鹤捏在手心,随后松开,擦掉手掌上纸片燃烧后的灰烬。

    随侍弟子在揣摩上意这一项上尤为精通,不等仲砂擦干净手便道:“少宗主,可要借那狐妖之口,给锈主带去几句话?”

    仲砂老早就用一句“道有人,天无子”把那糟心的九五之尊敬称给顶回去,随侍在她身旁的定然非常有眼色,不敢直呼法锈名讳,便弄了个折中的称呼,听起来也不是特别讨人嫌了。

    仲砂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有什么话要带?问她晚饭吃了没?

    随侍弟子知趣闭嘴。

    仲砂翻动手中整理出的旧事志异,这座城靠近三途渡河,阴气过重,肯留于此地的人并不多,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出了乱事大门一关二门一锁,各扫门前雪,管它多是非。

    问及江访安,大多人摇头不知,只有几个老妪靠着篱笆纳鞋底,从豁口齿缝里漏出几句:“他啊,他家阿菀是个好姑娘,圆盘脸细眉毛,可亲得很,可就不晓得怎么看上了那个阴测测的老鬼……”

    旁边一个老妪用粗针尖搔了下头皮,尖利道:“掰了吧,早该掰了,看着都厌,江老鬼哪里会过日子,他照看那园子花都比对他家夫人用心,我看后来阿菀也倦了。”

    街坊的三言两语拼凑出“蒋菀”的单薄模样,这位菀夫人的生平也随之翻出,随侍弟子不出几日就能讲出个大概:“原为玉墟宗乾震宫内门弟子,后遭封煞榜‘庖丁解’剖杀,怨气久久不散,度过魂散期成为鬼修。后于盼安城结识江访安,一见倾心……”

    说到这里,随时弟子喉咙卡了刺,这词简直像是煤球里开花,顶着一个大写的“白瞎”。

    仲砂不为所动:“继续。”

    随时弟子只能清了清嗓子,胡乱掠过这段。

    “……原本就不曾有多少情谊,后来更是相见如陌路。蒋菀于迢遥境趁乱拿到‘迢遥血肉’,未出六合堂被杀之夺宝——正是江访安,他没有留手,一路逃至南师城,与三途山主贾沛手下数百鬼修遭遇,魂飞魄散者不计其数,称作‘南师之截’,后江访安遁入四野门了无音讯。”

    瞄了一眼手中宣纸,续了个尾,“八十余年后,借用蒋菀在玉墟宗的前弟子身份,用传讯竹片向玉墟宗求援……引来了锈主。”

    客栈的雅间内沉默半刻,随侍弟子握着一卷宣纸七上八下,生怕少宗主突然来一句:“你说蒋菀为什么会喜欢上江访安?”——恕他答不上来,唯有糊弄人的一句“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呢”。

    他忐忑许久,仲砂忽然说:“改道,去南师城。”

    随侍弟子心头打了个突,迟疑道:“可是蒋菀这个事还没弄清楚……”

    “我为何要耗费时间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东西上?蒋菀是因为一句话还是一个眼神倾慕于江访安,追寻出来,跟我有关系么?”

    随侍弟子一个激灵,随即应下。

    仲砂漠然扫过被风吹卷的宣纸,又别开目光:“斯人已逝,何必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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