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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热闹非凡的正殿,破尾轻车熟路在离兑宫大大小小的山峰间绕了半圈,停在了一处貌不惊人的山脚小院前,刚想拍拍衣服往门口坐下,见五大三粗的击磊真人正出来,忙站直道了一声:“击磊师叔好。”
击磊真人抱着他的猴子徒弟,散漫地点了个头,算是应了,神游海外般飘然而去——也许想事情太入迷,没飘好,鞋跟蹭了一地的灰。
破尾见怪不怪,这位师叔每次来跟大师姐论道,都用不了半刻,走的时候仿佛已顿悟猿生。
气候入秋,风吹来带着消暑的凉意,她抱了一下手臂,安静等师姐出来。
不多时,院子里没人出来,反而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出现在她面前:“咦,你不是那个——那个倥相的小弟子么?不去正殿吃你的吞丹贺宴,怎么在这儿当棒槌杵着。”
破尾一抬头,看清来者后又低头:“北堂师伯好。”
来者正是玉墟宗宗主北堂真人,虽然略有奇怪但也没多问,看样子是来找法锈,跨步进院,冲她挥了挥手:“别傻站着,边上玩去。”
放到平时,依照破尾听之任之的性子,叫干啥干啥。但老待在心眼多成筛子的大师姐身旁,无师自通长了小半个心眼。因此她装作退开,绕了山峰一圈,又回来往门口蹲着了。
她也不像俩师兄热爱听墙角,蹲得格外守纪,顶多腿麻了,抻直了动一动。也忘记蹲守多久,天色渐晚,院子里才传来了脚步和说话声。
院子里只有一盏暗黄灯笼,门口破尾瘦削不动的身躯与夜色融为一体,北堂真人似乎是心神不宁,并未多加探查。
“师伯拿着吧。”法锈递去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我对自己在阵法上的造诣,还有那么点自信,玉墟宗的护山大阵真的太陈旧了,该换了。”
北堂真人道:“仅陈旧二字,不足服本宗。”
法锈却笑打太极:“我知道师伯为宗门呕心沥血,不肯轻易相信旁听。但我同样是肺腑之言,我悟道濒临三轮,总要给宗门做点打算。”
北堂真人皱眉:“你飞升便飞了,还打算什么?”
“我不成仙。”法锈淡淡笑了一下,暗淡灯火映在地上,也是一个黯淡的影子,“顺风顺水,百年飞升,哪有那么好的事。”
北堂良运默立良久,才抬起双手捧起那一卷轻薄的宣纸,含混叹息:“是福,是祸?”
法锈眉目舒展:“哪里有什么福祸,不过是……”她顿了顿,才缓缓而笑,话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北堂真人心思重重地走了,法锈负手走到院门口,朝悄无声息的角落望去一眼:“腿麻了没有?”
破尾扶着墙道:“麻了。”
法锈走过去,两手穿过她腋下抱住,往上一提,哎了一声:“个子不长,倒是比之前重了不少。”
破尾两脚离地只有几寸,悬在空中蹭了蹭脚尖,低声道:“要蜕皮了,蜕完会轻一点。”
法锈一介人修,没法真将她抱起来,放下来揽着她往前走:“这样啊,疼不疼?”
破尾想了想:“还好。”
走出没几步,转角处窜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曲验秋,大呼小叫道:“师姐你跑哪里去啦,师父翻遍金笼峰,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到处找你呢!”
法锈抬头一看天色,后知后觉又有恃无恐道:“哦,是不早了。”
曲验秋真是服了他大师姐,跳过来挤走破尾,拽着法锈的衣袖就跑:“哎呀,师姐你是不是又把首徒玉佩随便扔哪儿了?师父找到了玉佩没找到人,气得不行,差点要把宗门给封了。”
法锈在他鸟头上一搓,不动声色挣开,走向另一个方向:“既然师父还没息怒,我就不去讨嫌了。麻烦二师弟禀告一声,我就出来打了个瞌睡,没拿捏好时间。”又转身对破尾说,“你也回去,天气寒了,把洞府里火符咒翻新一遍,别冻到冬眠。”
说完,转身走了几步,身影一闪而没,曲验秋干瞪眼没办法,大师姐的修为高他们太多,无处可循。不知所措站了半天,最后把气撒在了破尾身上,狠狠从鼻子里哼出了气,扭头跑去找师父了。
这片山脚下很快人走灯灭、四下寂静,破尾左手摩挲着右手上面的鳞片,不吭声。半晌蹲到了地上。
她看到刚才师姐搓了二师兄的头毛,那种很用力的、很偏爱的搓法,这当然不代表师姐对那个咋呼的黄雀儿有多优待,另眼相看的是他的毛。
破尾想起师兄犯错,她拿棍子敲打三师兄,却不对二师兄夹枪带棒,只从他头上媷下几根毛来,大概是鸟羽又绒又软,不比腻滑的鳖壳,这薅毛的手感妙不可言,师姐她改不掉这习惯。
手臂上的鳞片干燥,她又把手放在自己头上,头发硬茬子似的,摸着一点都不舒服。
难怪师姐每次只是匆匆揉过。
又思其至自己这一身的细密硬鳞,她心里莫名厌弃,一咬牙,翘着小指尖想扣下几片出气。
她光学着对自己狠,说下手就下手,刚掰开鱼鳃开合的角度,却又觉得也许师姐并不讨厌它们呢?抠自己算什么本事呢?
破尾伸出分叉的舌头,将翘起的鳞片舔了下去,血丝也唆进自己嘴里,然后冬眠似的抱着自己的双臂,蹲坐在台阶上,木呆呆望着月色凉如水,止不住想——要是自己也长毛的就好了。
她想做一条长毛的蛇。
夜色深重,法锈回到金笼峰的时候,玄吟雾早在厅堂恭候她大驾。
法锈先饮了杯茶,润了嗓子,才一五一十道来:“我不是一直在研究妖修的文献么,前些日子把那个阵做出来了,约来北堂师伯跟她解析一番,让她把图纸带回去。”
玄吟雾神色不动:“我怎么听验秋说,你是打盹去了?”
法锈恬不知耻扮着一个搬弄是非的佞臣形象:“师父明鉴,您觉得哪个说法更可信呢?”
玄吟雾凝视她许久,忽然拉住她的手。
指尖传来的温热将他唤回神,大梦初醒于这一刻。
他知道自己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平静到死气沉沉,拆月愁过,觅荫也叹过,话里绕来绕去不过是一个意思,不要憋不要闷,有话就说有泪就哭,千年老妖,皮厚赛神仙,怕甚么丑。
在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她半丝音讯的时候,他从头到脚,都如蛀空危楼,在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要回到死水一潭的状态,十里春风转瞬凋零。
他不待见法锈的有恃无恐,但后来明白自己不待见也没用。
她的确是不用怕的。
再怎么后生可畏,她始终是一个天资睥睨天下的年轻人,穿着老成持重的华衣,芯子却犹带少年独有的自负。
人生能过得这么称心遂意,活该被雷劈。
玄吟雾握着她的手,将几个时辰的后怕揭过,只轻轻说道:“晚归要打招呼。”
法锈很惊奇:“师父怎的这般好说话?我还准备鹌鹑似的缩着脑袋,让您骂一回呢!”
“……”
玄吟雾忍了忍,没忍住,新账旧账攒一起,捏着她的手囫囵数落了一遍。
法锈心不在焉地听完她师父的长篇大论,喝了两盏茶,忽然记起一事:“破尾近日似乎要蜕皮了,这是吞丹期第一次,还是看着点好。”
玄吟雾端了一杯茶,没喝,嘴角已经抿出了酸汁的味道:“你也不怕蛇蜕腻了你一手。”
法锈挑眉:“师父啊,你上次脱的毛都能做毛毡了,我说什么了吗?”
玄吟雾把茶碗不轻不重地放桌上:“弟子修行之事,这是师长该关心的问题,你对他们大包大揽是个什么意思?”
法锈哦了一声:“懂了,师父是对我长姐如母的身份产生了质疑。没关系,来来,日后自有定论。”
“……法锈!”
“徒儿得师父教诲,总算明白为何志异话本里热衷于写狐妖传闻了。”法锈眼角带笑,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面容,口中热气却吹得他耳朵烧起来,“天赋异禀,欲罢不能呀。”
……
翌日很不凑巧是大授课的日子,前一夜太过沉溺,导致今儿早上玄吟雾才从金笼峰起身,整衣敛容准备赶至太阳正殿。
刚把早饭摆桌上温着,法锈披衣起来了,打着哈欠,从碟子里顺走一个虾饺:“师父等我一阵。”
玄吟雾道:“你不是从来不去的么?”
法锈咬着饺子:“去露个脸,免得大家以为你昨天怒气冲冲来金笼峰一夜没走,是把我打死了。”
玄吟雾:“……”
活该。
用完早饭,难得不赖床的法锈就跟着玄吟雾去了太阳正殿,于是这趟大课值得一窥的奇观,便是万年不到的大师姐终于肯赏脸,来感受她师父的授课。
众妖修都感受过昨日宫主找不到人时的怒火,此刻竟意外两厢无事。曲验秋虽然知道师父是不可能真治大师姐的罪,但也好奇为什么一对上师姐,任他脾气多大都烟消云散;对后面仨可说一不二,该罚就罚,绝不手软。
想了半天,曲验秋自以为是的找到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低声跟卫留贤分享:“你看,师父和大师姐都不是孵出来的,是崽生的,比较亲近。我们呢?”他指了指自己,又撇向师弟,最后秋风扫落叶般掠过小师妹,下了确切的结论,“我们就只能生个蛋!”
卫留贤觉得他二师兄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