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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祖诀 上辈子 第29章 迢遥

作者:十载如憾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17-02-26 10:11:4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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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人对饲祖求过欢,连出格的话都少见。

    为什么?见过饲祖的修士说不上来,只说君子之交足矣,浅了攀不上交情,深了恐有累卵之危;而没见过的,更是摆手拒谈,这是六合堂都得低身下气的人物,若说是个锦缎堆出的主,倒是可以近身,但瞧她三番两次把封煞榜刷得血流数尺,别的不谈,避而远之为上策。

    前人无前车之鉴,只能靠天命行事。

    迢遥境中,弧刀在法锈指尖晃晃悠悠,只用虚力捏着,濒临坠下。

    作为第一只敢直言要吃饲祖的狐狸,玄吟雾根本没看法锈,垂眸看着自己缠绕在野草上的发尾,四野寂寂无声,偶尔树叶簌簌,让他觉得一息的时间都太长。

    上一次觉得时间漫长,还是年少时被逐出玉墟宗的前一个夜晚。

    刀片跌落草地,法锈手肘使力,将仰躺的肩背撑起来,平静地说:“师父,化原形。”

    不用她说,玄吟雾已经自暴自弃的变成了狐狸,整只蜷成一团,大尾巴绕了一圈把自己围起来,快把颈子埋进土里去了,法锈摸到他颤动的耳朵尖尖时,喉咙里呜得一声,埋得更深。

    法锈突然抱住了这只热烘烘的大毛团,顺了一把他的耳朵,又挠了挠柔软的颈子。狐狸挣扎了一下,锋利的爪子钉在地面上,又焦躁地刨了刨,把草茎和泥土翻了个面。

    他懵了,法锈这样毫不顾忌地挠他还是在迁荷峰,初见的时候居多,后来不知是刻意还是故意,他总是避开了与她的直接接触。昨日仅仅隔着衣料摸到了她的腰际,他的手指还是像是被碳烘烤过,烧了整整一天。

    不要……不要靠过来。

    狐狸觉得自己的耳朵能直接感受到心脏的砰动,他想避开挠他颈子的手,却目不转睛凝视着她,任何细微的神态都像是化开了一池祸水,视线渐渐落到了她略带笑意的嘴角上,色泽匀称,看起来也很柔软……

    然后她的嘴唇轻轻扫到了他的耳根。

    两只毛绒耳朵剧烈的抖了一下,随即他觉得浑身都在轻微震颤,心中闸门被呼啸的洪水冲裂,再也克制不住,忽然仰头舔了她一下,不等法锈擦脸上湿印子,又将毛茸茸的脑袋拱进她的肩窝里。正当法锈被蹭得下颚痒要推他的时候,那些绵软绒毛的触感一变,化作了清凉柔顺的发丝,一双修长的手钳制她的肩,从她的脖颈处抬起一张美如冠玉的脸。

    那身剪裁严谨的深色衣袍因为她的胡乱搓挠扯开了一些,衣襟凌乱,勾勒着胸腹与腰身,于是刚刚那软软的热度,变作了紧实有力的温热。

    玄吟雾丝毫没顾忌自己的仪容,倾身制住法锈,眼中似蒙上了山林雾气,逮着刚才那茬就问:“你为什么让我变狐狸?”

    法锈突然用手背盖住脸,咳嗽起来。

    妖修这套路鬼神莫测,突然一压,法锈又是个向来疏懒于防备的,立刻呛着气了,咳了好一会,狐狸慌忙把她抱起来,拍她的背顺气。

    法锈在他怀中,散落的黑亮发丝混合在一起。被揉乱的皮毛没理顺,化形后修身的衣襟就显得凌乱不堪,里面妥帖包拢的紧韧精实肌肤就露出不少,一道浅浅的肌理沟壑顺着锁骨中央没入衣衫里……法锈想起他上次衣冠不整,是在梅吐山涧的温泉中。

    哎,妖修的体魄强度,比天比地,别跟妖修比身体。

    “你为什么……”玄吟雾还纠结于之前的问题,他想要逃避,却说服自己镇定,已经做好了她说出“只将你视作消遣”的准备,却依然在这关头浑身紧绷,挤出字眼,“让我化作原形?”

    法锈顿了一下,说:“师父你发现没有,你人身的时候尤其紧张,所以我躺着的时候就在想,就算应了你,你也不敢扑上来的。”

    玄吟雾:“……”

    法锈又补刀般加上一句:“还不如让我摸毛。”

    玄吟雾:“…………”

    这种理由,这种事实……

    从她口中说出来真是太丢脸了!

    法锈望着一脸羞恼的狐狸,浮上了一些欲语还休的笑意来:“师父,这儿正办公事呢,谈情说爱我们等会再……”

    “我不等。”

    玄吟雾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非要听她今日说出个子丑寅卯。法锈抬起手背按了下脸颊,没说话就扶着他的一侧手臂站起来,狐狸没拽她,但眼疾手快一拍草地,倥相诀瞬间扩散笼罩,锁地十尺——他从一开始就生怕有干扰,片刻都没放松,这时也算派上用场。

    法锈站着扫视四周,沉默。

    给半分颜色开染坊,讲的就是这种狐狸。

    风吹谷地,法锈吐出一口气,伸手从额际把头发往后捋去,散下来的额发薄薄的盖住了眼睛,又用手背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脸,低声道:“不等春来桃花开,非在正月寒梅来?”

    玄吟雾的神色缓慢黯淡下来,他听出这句的拖延的意思,心中完全落空,难堪的沉寂中,见法锈第三次用手指背面贴脸——她之前从来没这种习惯,禁不住轻声问道:“你牙疼?”

    法锈手指一停,放下了,然后俯身拾起他揪住衣角的手,展平,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平静看着他道:“知道原因了?”

    “……”

    玄吟雾浑身僵硬,他的掌心还洇着一层薄汗,然而从她脸颊上传来的烫度几乎将之烤干,然而她面色白皙如常,如果不是真正触碰,根本发觉不了她已经到了要用手背降温的地步。

    这大概是玄吟雾一生之中最一波三折的经历了,他忍住几乎炸开的狂喜,谨慎又克制的措辞:“你……”

    法锈说:“我喝酒也不上头。”

    然后她拿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等五十天后吧,迢遥境内,不宜行事。”

    玄吟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没有完整表达他的意思,握紧的手掌又烧了起来,手无足措地解释,“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证盟之类的……”

    “证盟”是道人之间结成连理的仪式,而当这两个字说出口后,话题就完全跑偏,甚至偏到了俗世的结亲礼节上面,像是要用这些繁琐到透不过气的东西填补心底一直以来的患得患失,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低声絮叨,“我记得还要纳采、纳吉、纳征……”

    法锈在他脱口这些在修士间堪称晦涩的字词时,第一反应是愕然不解,但转念一想就明了,恐怕是偷看了她的话本子。但她本人对于结姻这一段是每每遇之,嫌其杂碎,定当跳过,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但那些琐碎的仪式在他唇齿间慢慢勾画,一字一句,毫无遗漏。

    法锈一直没出声,等他说完。

    “背得不错,但是师父,这些东西很麻烦。”法锈抬手止住玄吟雾似要辩证的话,“说它有用,沧海桑田也矢志不渝;说它无用,请来满天神佛作证,也敌不过一曲离散。”

    停顿了一下,法锈忽然道:“而且师父你为什么会扯到这个?我们不是师徒么?”

    别的不讲,要说起这点,玄吟雾立刻理直气壮:“你连茶都没敬过!”

    法锈也就忽略掉这一点,继续摈弃那些繁复礼节:“何须多此一举,惹人厌烦?弄得铺张浪费,吵得人尽皆知,见得杯酒残羹,留得满目疮痍。何不——”她凑过去,气息温热扑在狐狸的耳廓处,“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且饮尽杯中酒,我一牵你就走。”

    证盟三拜,也不及清风送合卺,伸手给我,我拉你走。

    在后来无数的时光中,玄吟雾都牢牢记住了这一刻。

    话中的缱绻变得茫茫如梦,何谓真,何谓幻,她就是从天地拓印出的一个人,画笔斜挑了两道眉,金乌织衣月娥梳发,被岁月载着款款而来,将他也化在了浓墨重彩之间,勾连了几段缘分,便沿着三千红尘路,浸了鞋,湿了脚,只等她掬起水洒在他脸上,淌入他心底,得此刻相诺,什么烈火磐石,什么仙宗本堂,都不顾了。

    他都不顾了。

    此时此刻,不太适宜的事情终于姗姗来迟,这迟来的干扰让狐狸提着心吊着胆度过了与法锈在一起大起大落的全部时间——几个修士大呼小叫地驭剑而来,然后被他设下的锁地诀给撞飞了。

    ……

    由于那几个修士驭剑的时候用力过猛,足足被弹飞出去了几个山头,等到他们鼻青脸肿地再赶来时,饲祖已经有点不耐了。

    年轻修士们都身着太朴仙宗的弟子袍服,来不及整理衣冠,作揖道:“饲祖,太朴于迢遥境东北角有难!请饲祖援手!”

    法锈蹙眉:“那个方位的天灾无非是霜雹雪崩,你们降不了,还躲不了么?”

    修士们对视一眼,吞吐道:“师兄师姐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山洞,山头上积雪崩落时,我等站在外边喊过,里头却没了回音,然后就……就被埋了。”

    法锈揉了一下额角,转头对玄吟雾摊手,声音放低:“看吧,五十天之内我都要跟放牧一样,回头这群牛羊为了甘甜牧草打起来,恐怕还得领一个劝架的职儿。”

    玄吟雾低低笑了,拍去她背后衣袍沾上的细小草籽:“过去看看吧,也不过就是近两月的时间,东跑西跑很快就过去了。”

    幸而这几个修士脚程够慢,来得够迟,否则这狐狸绝对没这么平易近人,这回餍足了,毛也顺了,就差没挂个人畜无害的牌匾。法锈正在赶路途中俯瞰足下山脉河流,不想他突然记起什么似的,遮掩道:“你之前说,仙宗和六合堂都不能信?”

    任由狐狸这么问下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要给他翻出来,法锈叹了口气,仰头贴近他的耳垂,声音轻若蛛丝:“因为都没你可信,行了吧。”

    狐狸非常满意,手指悄悄顺着法锈的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

    又过了一会,摸到了她的手背,仿佛在汲取那上面沾染的脸颊余温。

    迢迢路遥,我终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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