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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过神来，素宁不由得有些撒娇的对师父说，“师父，看来您是早就算得清清楚楚的了，为何不早跟我说呢？”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吕老先生板起脸说，“因为你学业疏懒，实在太让我失望了。难道当年没有让你背过三礼吗？”
没想到会被师父这么一问，素宁只得尴尬的回答，“我背是背过，不过觉得与心性不合，所以有的章节，子济哥哥一检查完，我就赶紧忘了；还有的章节，子济哥哥就放过我没检查，他说反正我也不是那块料！”
霍去病听到这里禁不住笑起来，素宁赶紧把火引到他这边，“你怎么也不知道？你不是过目不忘吗？”
“我嘛，我也觉得与心性不和，所以根本就没有过目。”霍去病摊开手回答她。而后又恭敬的对吕老先生说道，“今天我才知道学问有多重要，真是悔不当初，请师父以后多教诲我。”
听他居然已经改了称呼，吕老先生也忍不住笑了，说道，“说得好，难得年轻人能把“礼”当成学问，我看你比素宁开窍些！不过你也别太高抬我，我也是一年多前刚好操办了子济的婚事，所以格外清楚些。”
素宁道，“那时我执意先回南山，没参加师哥的婚礼，却没想到报应在这里。”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夜已深，素宁送师父回房，忍不住还是说道，“师父你不早说，害我担了好多天的心！”
“不止担心，恐怕还想做傻事吧！”吕老先生一笑。
“师父！”素宁赶紧回头看看，生怕被未婚夫给听到了。
吕老先生收敛了自己的笑意，看着素宁说道，“不跟你说也是为了憋憋你，这对你是个历练。事情哪里就到那一步了呢？看你那样心神不定，还好意思说是张良的同门晚辈？你自己说说吧，这次长了什么教训？”
素宁小声答道，“不知礼，无以立。”
师父正色教训道，“你的心在天上，可别忘了自己的脚还在地上！不把地上的每一步走好，就能直接登天了？什么是礼？礼，履也，履以合行，就是教你把地上的每一步走好的！”
素宁老老实实的低头听着，师父继续严肃的训诫道，“什么不合心性？说这话就该去面壁！过去住在山里，确实很少在这方面管束你，把你惯出毛病来了！现在你既然回到世间，就得好好按照世间之法行事，再不能自己惯着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你把这个道理好好想想！”
吕老先生回房了，素宁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合适的墙壁可以供她“面壁”思过，只得在原地站着，把师父的话从头到尾认真的想了几遍，确实想清楚了自己错在哪里，方才转身回来。到了厅中，看见霍去病还在原地等着她。
霍去病自然也听见了师父教训素宁，他没想到，吕老先生看上去那么慈祥和蔼，教训起徒弟来竟如此严厉，何况这个徒弟都已经如此严谨端庄了，还要被训得那么重，不禁暗自为她抱屈。
不过现在总算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了。今天两人乍闻喜讯，惊喜之下，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消化，所以依偎在火盆前，静静地不发一言，只听见炭火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霍去病问道，“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傻事了？”
他果然听到了！素宁不由得脸红，她确实有过冲动的想法，不过这如何说得出口，犹豫再三只好说道，“法不诛心。”
对方大笑，素宁不服气的说，“你说实话，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
霍去病摇摇头，“战场厮杀之后又回来的人，有很多会觉得自己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所以特别看重享受当下，有酒就喝，有女人就睡。但也有的人，正因为知道活着不容易，所以一点也不肯苟且。”
素宁静静听完了，未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霍去病道，“不爱听这个？好吧，那我承认我想过，而且是我压倒一切的渴望，这你爱听了吗？”
素宁忍着笑还是没说话，霍去病又道，“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这两者都有，出于理性，只能选择前者。匈奴未灭，咱们两个总不可能就此私奔吧？既然我不能走，那就只能你跟我回去，到时候你若没有嫡妻的身份，家里人如何相见？如何相处？日子可以说一天都没法过下去。我知道你考虑过牺牲名份，我自然铭感五内，可是感动归感动，咱们不能太单纯了，这个问题不是牺牲就能解决的。”
听他说得入情入理，素宁终于点了点头。
他却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等打完下一仗，把匈奴问题解决完了，咱们就真的远走高飞吧！去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就咱们两个人。”
“为什么？你已经有了归隐的想法了吗？”
他点了点头，“我觉得很累了。你不知道，在李敢这件事上，我耗费的心力，比打河西和打漠北加起来都多！他毕竟是我的部下和战友啊！杀了他，我似乎自己也死了一半了。”
她不禁心中恻然，耳听他继续说道，“虽然我看得住自己的发心，可是每件事情的取舍之间，实在是太痛苦了！陛下居然想在我和舅父之间用三，一想到这一点，真是让人意气销尽，你说，为什么人主就非得这么做呢？”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素宁也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到他。
两人静静的又呆了不知多久，终于霍去病道，“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她一时没动，对方轻声说，“不想走？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她赶紧立起身来，刚走出半步，却又忽然停住了，还往前凑了一步，“真的吗？我不信，你不是刚刚还自夸光明磊落，一点都不肯苟且吗？”
霍去病一时被将住，趁他做出反应之前，她赶紧笑着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