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推荐:相敬如冰 撩乱逐春生 重生古代灾荒年:从窝在深山打猎开始 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 扶鸾 大唐:刚被立太子,逆袭系统来了 我为公子扶苏,打造大秦最强盛世 替嫁高门后死遁了
朔方的冬天分外漫长寒冷,朔风透骨,滴水成冰。霍去病从没经过这么严寒的冬天,有时候他到远处去巡视,一走几天,衣袍的下摆整天冻得硬邦邦的。素宁的信里,也总是担心他衣甲单薄,嘱咐他穿暖和点,告诉他“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可他还是往往敷衍了事,因为根本没有心情去在乎这些。
一个又一个仰望星空的夜晚过去了,他们约定的婚期,一天天的临近,最后终于错过去了。霍去病的心从越揪越紧、越来越痛,反而又渐渐定了下来。反正单于还在那里,等灭了单于再跟陛下谈条件吧!这次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让我娶自己想娶的人就行。
南山的冬天,白雪皑皑,倍添幽静之美,然而刺骨的寒意,也令相思之人倍觉凄凉。婚期已过,两个人却天各一方,一别九个多月,他还没有回来。
屯蒙草堂里,吕老先生看着自己清减了的女徒弟,“看来霍将军是被困在朔方了,若要见面,只有你去找她了。”
师父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素宁抬起眼来,犹豫了一下,还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听师父又说道,“为师活这么大岁数,却也从没去过朔方,边塞大漠,神往已久,能跟你一起去看看也不错。”
听师父这么说,素宁不禁眼圈一红,“师父,谢谢您肯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去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她结巴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师父温和的容颜,鼓起勇气说完整了,“真不知道该何以自处。”
“难道为师跟着你就知道了?”师父笑了。
朔方郡距离长安两千里路,越向北行,越见山川萧条,景物迥异,车声辘辘,一连走了二十天,一路上都是冰雪交加,行路艰难。立春已过,此时的长安城里,应该快要下头场春雨了,但快到朔方郡的地方,天空中还是飘着漫天的雪花。
早上用餐时,听说此处已经临近朔方郡,素宁心中很是兴奋,可再一打听,其实离朔方郡的郡治所在还有两百多里。此刻虽然已是中午,可天气依然十分阴冷,素宁在车中抱着手炉取暖,默默计算路程,忽然觉得车身一晃,马车停住了。她心中一动,此情此景似乎很熟悉,立刻揭开车帘望去,果然看见霍去病就站在几十步之外的路边。
他拍了拍身边的一块石碑,对车夫说道,“麻烦你再往前赶几步,这是界碑,不奉诏我不能离开朔方。”
马车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过了朔方界碑。他径直走过来,眼睛热切的盯着她,不过开口却是,“怎么不见吕老先生?”
素宁也一直紧紧望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好像什么都忘了,听到这么一问,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对了,师父早上想去看一处古迹,他说自己骑马去就行,晚上跟我会合。”说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了,“师父他是...”
他接着她的话说,“是故意走开的,怕我们拘束。”
“可是师父怎么料到你会在这里等我?我自己都没想到。”
霍去病说,“你师父是性情中人,自然知道。”
“师父是性情中人,言外之意我不是了?”
“你大冷天的赶两千多里路来看我,如何不是?”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说不出下一句话来,十个多月的分离,此刻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过了一会儿,他抹了一把脸,转头看了看满天的雪花,“这天气你不能骑马,我上车陪你说话吧,可以吗?”
素宁点点头,她这会儿是真的感激师父。
这个季节天黑得很早,一行人早早就在驿馆安顿下来,此处驿馆也很简陋,只是三四间矮小的土胚房子,好在霍去病提前安排了人扎起帐篷,否则当真住不开。此时吕老先生也已赶了上来,大家见礼后围着火盆落座。
“这地方就这样,刚置郡没几年,郡治那边也很简陋,委屈你们了,请用茶吧。”霍去病在吕老先生面前执礼甚恭,素宁刚想要执壶倒茶,又被他抢在前面。
“你们俩谈的如何?”吕老先生喝了一口茶,问道。
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这种问题怎么回答呢?无非就是互诉相思、情话绵绵而已。
“我是说你们的正事,谈得怎么样了啊?”吕老先生看了看两个人的神色,又问了一句。
两个人都黯然了下来,这个正事,正是他们不愿去面对的事情。
霍去病沉吟了一下正要开口,吕老先生已经打住了他,“霍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要待下次战后,再说服陛下接受你的婚事。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两个真的想继续等下去吗?”
话还没说完,素宁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不,我不能再等他下一次出征。”
吕老先生的话却打破了这伤感的气氛,“素宁,我考你一个问题,你可知天子的女儿为什么称为‘公主’?”
素宁一愣,看了霍去病一眼,后者赶紧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素宁只好擦干眼泪,努力的想了一下,才有点期艾的答道,“好像是取天子不亲为主婚的意思,诸侯王的女儿称‘翁主’,翁者父也,就是父亲为之主婚了。”
“嗯,看来读过的书还多少记得点,”吕老先生点了点头,“那么我再问你,天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亲为主婚,难道还要为你主婚吗?要为冠军侯主婚吗?再进一步说,《礼记》《礼经》之中,关于婚礼的条款,又有哪一条说的是只有天子同意你们才能结发呢?”
听到这里,两个人突然间都有柳暗花明之感,一时呆在那里反应不过来。
吕老先生看着素宁继续说道,“只要遵循《礼记》之礼制,正式的行过婚礼,霍将军和你就是结发夫妻。当然,若不经过天子的同意,你就得不到天子的诰封,没有夫人的称号,没有命妇的地位,这对你来说,是现在就需要的吗?”
素宁反应过来,连忙无限欢喜的说道,“不需要。”
霍去病也连忙说道,“素宁可能要委屈几年,以后陛下一定会诰封的。”
素宁赶紧拦住他的话,“不,你不要觉得委屈我,我真的不看重这个,我从小看的太多了,我母亲虽有夫人之封,命妇之位,可是有什么用?我只要有你的人就够了。”
吕老先生说,“君子素其位而行,该有的你也不要往外推,不过等一等是可以的。”
霍去病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那么我们的父母长辈也都不在,可以行婚礼吗?”
吕老先生答道,“素宁这边,她父母已逝,只有她叔父和我,我已跟她叔父商量过了,婚礼这头就由我来代表了;她还是宗室之女,出嫁还要具报宗正,那头的事情就由她叔父担待了。至于你这边,你父母的情形比较特殊,你想接他们过来吗?”
霍去病考虑了一下,的确颇有为难之处,说道,“我父母已经分手二十多年了,现在各有家室,我想他们确实不宜相见,以免各方尴尬。我一直的想法是在长安举行婚礼,那样我母亲自然在,父亲那边我想的是婚礼之前书告于他,可若是在朔方,接谁来似乎都不妥。”
吕老先生道,“那你还是用书信吧。按礼制,婚礼包括婚前礼、正婚礼、婚后礼。婚前礼这部分,你们是自己认识的,定终身时已经禀告过长辈了,其余纳吉、纳征、请期等事项,最多需要女方家长辈出面,并不是非要男方家长辈出面。
婚后礼则是拜见舅姑、拜祭家祠,按你的情形,即使在长安行婚礼,你也要带着素宁专程去一趟平阳,两边分别见面拜祭,而今在朔方,就都推后到你能离开朔方时再行吧。
至于正婚礼,亲迎之前,有父之人则由父亲命子亲迎,你书告你父亲也就相当于奉命了。亲迎之后,沃盥、对席、同牢等等这些环节,也都没有长辈什么事了!”
听师父清清楚楚的讲到这里,两人都有一块大石头忽然从心里搬走了的感觉,欢喜得都有点恍惚起来,半天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